《落月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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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殇-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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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寂的回话。

    萧依寂目光一旋,这才发现,这名为首的壮汉,身穿布衣,几处磨损严重的地方,罗列着补丁,看起来与其他几名壮汉相比,有些窘迫。尤其,这名壮汉在说话之间,脚步微微向上一步,将其他几人让在自己身后,如此城府,萧依寂怎是不知?一股敬重之心,立时又内心深处腾了起来。

    那壮汉粗声话语才落,便听一声琵琶音,高远悠扬,淡淡泛音,若隐若现。再次轮指,凄楚婉转,直yù令人心碎。娴熟得拂指,犹如行云流水,双挑琵琶弦,勾动人心。一副荒烟大漠,血战厮杀的场景渐渐显现,一名高大的男子,独自一人在千万大军中厮杀,一杆长枪,力挽狂澜,血溅四方。那眉间神sè,全是兴奋,不曾有一丝一毫害怕,直yù令萧依寂血脉喷张,他仿佛看见了莫颜墨白,有仿佛仅仅只是看到了他自己。一抹片段轻吟低语,似是诉着女儿情肠,含泪低语,一树梨花开了又落,直到花白了云鬓,那一丝痴痴地凝望,注视着远方,削薄得唇角轻启:

    “兮子佳人泪红妆,

    试问英雄可安康?

    三年一别边疆讯,

    忽闻琵琶断人肠。”

    ……

    一曲罢,一袭幽香,萧依寂剑眉一舒,微带笑意望向楼梯口处,一抹雪白由楼上缓缓而下,半遮琵琶,半遮娇躯,绝美的娇靥正莞尔轻笑地看着萧依寂,神情极尽温柔。在那柔弱无骨的娇躯上,穿着一件白纱云裳,香肩捧起,形如荷花,水袖拖着长纱,纤腰上的鸾带,绣着不知名却高贵的小花,轻薄的雪白纱裙,一直拖到地下。尤其在她鸾带上,系着一排jīng致的银sè铃铛,伴随着叮叮脆响,款步姗姗而来。

    仍是上次萧依寂见她时,她着的那一身雪白,冰冷的神情却是不覆。只见此刻的云落愁,说不出得柔媚,脸如新月,浅画娥眉,一泓秋水明眸,不是闪着冷辉。在她小巧直挺的琼鼻下,一张殷红的樱桃小口,嘴角一挑浅笑,美艳不可方物。

    人间尤物降落锁云楼,一楼的大堂里,立即响起来无数种声音,嬉笑着,一声声叫好,更有痴迷云落愁美sè者,情不自禁地打起来响哨,想要引起云落愁的注意,一些稀稀落落的抱怨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几名身材妖娆的女子,正低首交谈,窃窃私语。

    “云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同饮一杯?”

    “云姑娘今夜出现,可是有相中的男人?你看我怎么样?”

    “云姑娘,我已经定了潇城最好的酒楼,只要你肯赏脸……”

    ……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终究演变成一场此起彼伏的叫喊。在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角sè女子面前,没有人愿意在云落愁的面前出丑,更不愿意看到云落愁投入任何一个自己以外的人怀抱,一句句不甘落后挑逗的话语,渐渐变得不堪入耳。



………【第二百一十一章 物是人非】………

    ()    却见云落愁轻移莲步,口中发出一声极为诱人的轻咛:“我一直在想,几时才能再见到你,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纤纤玉足一点,却见她曼妙的身形,宛如一线纸鸢,掠空而来,轻风落叶一般,盘旋而下,点尘不惊,水纱云裳随着她的轻动,飘飘而起,那神sè中慑人的冷芒,令人感到阵阵心惊,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陡然升起。玲珑的身体,诱人地散发出阵阵幽香,雪肌玉肤,在这小楼稍显昏暗得灯光下,仍是显得吹弹可破,温润如玉,一双芊芊玉手,犹如一根根嫩白的竹笋一般,拂在琵琶之上,一声铮然铿锵,她已是出现在萧依寂面前。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又找了一个这样的人!”说罢,萧依寂剑眉略轩,神sè顾盼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美妇人,无奈地说道。

    “怎么?一来就对我这锁云楼有意见,是不是因为……”云落愁淡扫的娥眉一挑,似有深意地说道。

    怎料,云落愁娇音未落,便听萧依寂唇角哂出一丝冷笑,星眸淡淡地瞟向云落愁,低声说道:“陌语是吗?这里每一寸土地,几乎都沾染过我的血,但如果因为这样,我对你这样的倾世佳人闹意见,岂不是跟我自己过不去?”

    云落愁的明眸中一丝惊诧一闪即逝,樱唇微张,竟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萧依寂不由冷然一笑,微一颔首,说道:“多rì不见,不请我上去坐坐?”

    “多rì不见,你看来还是老样子!”云落愁口中稍微埋怨,鄙夷地说道,娇躯却是微微一侧,闪了一条道路出来,绝美的娇靥上嵌着两片红云,令她看起来,更是绝世倾城,一双明眸顾盼生媚,流转着水纹,荡起道道辉光。他听她如此说,不由看看自己,爽朗大笑,自己一身伤痕血污,确如当rì初见云落愁的情景。

    她的美,和洛吟霜不同,至少在萧依寂看来。无论她笑的多甜,她对他怎样的好,他都不会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因为那是最危险的温柔,但与此同时,一种内心疯狂滋生的yù望,却是令他感到阵阵心悸,恍惚之间一种最原始的冲动,令他感到躁动不安。

    仍是原来的盘旋而上的楼梯,萧依寂恍然思忖起,这楼梯早些年因为滋事着寻仇报复而损坏,是他与澹台老者一同重新修补好,用了几夜时间,只是担心外人知道这地方乃是陌红楼的属地。心念及此,一头一悲,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自是强自忍下,微微侧目道:“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地方彻底改头换面,看来你也花了不少心思!”萧依寂话说之间,神sè极为高深,显是在说楼门口处那八名彪形大汉。

    “的确是花了我不少时间,为了这地方,倒也吃了不少苦头!”云落愁随口回答,脚步仍是没有缓和,一直处于前面引路,只是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才转首朝萧依寂淡淡一笑,纤纤笋指掀起水袖一角,遍布的淤青,触目惊心,尤其在那如雪的肌肤上,更是显得极为令人心生怜惜,即便是萧依寂,也是心头微微一顿,立生不忍之心。

    他怎能不知,这三层小楼原本属于陌红楼所有,后来暴露,被羽残宫之人易容维持,在昨夜大战之前,羽残宫宋清啸座下,阮红湘更是帅大队人马,想要阻挡萧依寂的回程。得知这陌语客栈是陌红楼属地的江湖中人,自是不会放过客栈中的每一个人,自然包括云落愁。只是萧依寂心中仍做犹疑,云落愁一介柔弱女子,竟是在短短两三天之内,就将这陌语客栈改头换面,且不说要用掉多少银两,单就是需要上百人连夜赶工,就着实是听他心惊不已,却也是几分坦然,总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看来这云落愁,的确没有自己想象那么简单。

    楼梯尽处,一扇雕花门,半启着,霭霭烟雾缭绕在门旁,令人神往,淡淡一股香气袭人,正如她一般孤芳清高。萧依寂不禁剑眉一蹙,他向来对女人香没什么好感,即便是再美的女人。他见过一个女人,甚至称不上一个女人,绝世倾城,貌美如花,淡淡的女人香更是令人痴迷。然而,那个人,叫做司马千变!

    屋内整洁干净,装饰一新,又不失布置豪华。整个室内以金丝绒铺地。室内得一角,是一座藕sè罗帷,罗帷之内,是一方紫檀雕花床,与这卧室布置相得益彰,淡淡得紫檀香味,到也令萧依寂感到心头一畅。紫檀床上已置好了锦枕绣被,一座形似幽竹的落地烛台上,熊熊染着一支红烛,室内光线暗淡,极为柔和。床边亮漆小桌,镂雕着一副美人奔月图,错眼之间,那镂雕着的美人,竟似随着清风,翩翩起舞,宛如惊鸿。那一名系着青纱斗篷的清丽佳人,衣带飘飘,朝着一弯细瘦的弦月,娇躯曼妙一旋,踏月而去,只留下一抹烟尘浩渺。

    床前一张金丝楠木的圆桌,sè泽淡雅均匀,木sè微紫,散发淡淡树香,木纹之中丝丝金sè,最为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一张金丝楠木的桌面上,天然形成了一幅泼墨山水,远山近岫,一派蔚然清秀,点指天下,坐拥翠黛如画。在那桌上整齐得摆着碧玉茶具,玛瑙茶杯,一个雕花镂空得香炉中,正飘出袅袅云烟,味道一如雨后林间,浅浅草香,cháo湿地泥土气息,回味不绝。

    “你倒是很用心!”萧依寂不禁轻笑道。

    “你是想说我别有用心是吗?”云落愁自是顾也不顾看一眼,迳自走向床角的架子,将琵琶工整地摆放起来,随意开口。

    “这里也有我的血!”萧依寂剑眉稍微一挑,指了指地面,俊面泛起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房间,不是别处,正是萧依寂当rì安置洛吟霜的房间。他心头暗暗一阵发酸,想来自己为了就洛吟霜血洗神风山庄之事,仿佛就在眼前一般,挥之不去。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几乎令他忍不住落泪,从他踏上第一阶楼梯时,那一幕幕笑着,痛着的回忆,就涌现出来,心底不顾一切想要复仇的念头,又再次熊熊燃烧,灼得他五内俱焚,澹台的仇,碎月的仇,自己爹娘的仇,萧家灭门的仇,深深捶痛他的心,他要报仇,不惜以自己的xìng命为代价。心念及此,两道jīng光,蓦地由双目之中爆shè而出,yīn狠毒辣之极,直看得云落愁心头一震,险些发出一声惊诧娇呼。

    “你在想什么?”云落愁明眸轻颤,娥眉紧紧蹙在一处,紧盯着萧依寂的面庞,试探的问道,她心中笃定,哪怕萧依寂再多说上一个字,她都回毫不犹豫的赶他出去。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见萧依寂眸内jīng光一敛,似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微一颔首,举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他不禁回首,却见那墙上当rì被暗器打出的洞仍然在,却已物是人非,星目悲然已极地说道:“我想要喝酒,不知云姑娘可否赏脸?”

    “当然!”云落愁巧笑倩兮,樱唇嘴角那一抹浅浅笑意,令人如痴如醉;旋即轻声问道:“只是,你这一身的伤口,只怕是不能碰酒吧?”

    “只有我想喝,没有能不能!”他的星眸仍旧置于远山之中,俊面愁云惨雾,难过已极。却仅是唇角轻轻泛起冷笑,一抹自嘲,不言而喻。

    “因为昨晚的事?”云落愁缓步行至他身边,才见他一脸悲恸,才是几rì不见,他便苍老得不成样子,即便凤羽当rì,他也是如此颓废,那眉间神采奕奕却是与现在的萧依寂有天壤之别。

    “你果然是神通广大,昨夜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了?”萧依寂幽幽说道,感叹了一句。

    “神通广大?”云落愁娥眉间突兀地现出一抹惊异,明眸淡淡如水,目光一旋,莞尔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当然神通广大!虽然我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勉强做了这么多年天下第一歌姬,想来也还算有些人脉关系,何况你陌红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说话之间,含着愠sè,显是不悦。

    沉吟半晌,萧依寂才微一颔首,神情凄切,谦然说道:“那想必你也知道碎月的事?”

    云落愁仅是颔首,转身之间,不知在何处端出一只碧玉酒壶,两只羊脂玉酒杯,夹在她纤纤玉指中,温如凝脂,一袭淡漠的笑意,仍是挂在唇角,明眸灵动,暗暗含妒地瞟了萧依寂一眼,斟上满杯,才轻咛开口,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今rì你是为了碎月才来这锁云楼的了!不过,说起来,碎月那个人倒是古怪的很……”话犹未完,一饮而尽,一股清淡的酒香入喉,后劲微辣,呛得她咳了几声,一双明眸泛起泪花。



………【第二百一十二章 偷听】………

    ()    “我今rì的确是为了碎月而来,有求于你,若你不愿意,我自当离去!”萧依寂撤身疾步走至云落愁身边,以极为迫切的声音说道。但话才一出口,他心头便泛起阵阵后悔,方才他话音才落,便见云落愁娇靥立沉,明眸冰冷的神情直shè向他,一瞬不瞬。

    云落愁一抹笑意僵在唇角,随即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神sè不屑地说道:“好啊,说吧,求我什么事?能让你萧依寂有求于我!”她说罢,抬手一点,一道碧sè流泉,不偏不倚落在酒杯之中,满而不溢,尤其桌子上藉着烛光,更是看不到半点溅出的酒水。

    萧依寂听她如此说,剑眉一剔,心中急切心情更是加重起来。却听云落愁喃喃说道:“我知道,我没什么用,可能这一辈子也就在青楼里了,能有幸被你这样的人物求上一次,也算值得了。”她的声音极尽无奈,明眸之中更是苍凉悲恸,想起自己身上遭遇的事情,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泪水如断线珠子一般不断的下落。

    她自是不顾萧依寂诧异已极的目光,杯中酒一杯接着一杯饮尽,连饮七杯,那凝霜的娇靥上一抹绯红,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令萧依寂感到心疼。她是羡慕洛吟霜的,甚至嫉妒,无论什么样的难事,她至少都有一个萧依寂,在帮着她,任凭她怎样胡闹。而她,再大的屈辱,她也要忍耐,因为她必须活着。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心急碎月的毒!”萧依寂沉吟了片刻,唇角轻启,舒了口气才道。想来可笑,他竟是对一名青楼女子心生不忍,可那又怎样?他不过只是一个江湖杀手罢了。心念及此,一种他极力压制的感觉,终究爆发了出来。只见,他出手如电,寒光一闪,便夺下云落愁手中的酒杯,那一瞬间的肌肤接触,直yù令他心惊。她的手,冰冷异常,皓雪凝脂,却不带有丝毫生气。

    他心头一旋,便冷冷地叱道:“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不会勉强你!你将自己灌醉,惩罚的也不过是你自己罢了,得逞的还不是那些所谓的君子豪杰?”

    云落愁听他一说,不由樱唇哂出一抹嘲讽,娇呼道:“你在这,我怕什么?还是你已经决定,若果我不帮你,你就袖手旁观?”她凤目一旋,略带挑衅地看着萧依寂,嫣然一笑,眸中略带茫然:“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我是有利用价值,可我没有那么好利用!”

    萧依寂静静地听着,不禁凄然,看着面前这个落魄得女子,心头不知如何是好。他从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这么心软,看着云落愁哭泣,自己竟有心底旋起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yù望。可他只能苦笑,知道昨夜他才真正的知道,这个江湖中,太多的东西,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萧依寂剑眉略轩,随即苦笑说道:“我没有利用你!”

    他的话,显然令云落愁一惊,明眸盯着萧依寂的俊面诧异已极。而他,仅是避开她的目光,叹了一声,悲然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找谁帮我,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

    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无尽的落寞。入夜的潇城,繁华喧嚣,人cháo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嬉笑声,连绵入耳,却激不起一丝感情。此刻,萧依寂看着窗外,似水月华,似是回想起遥远的心事。屋内烛火摇曳,更为昏暗,却在云落愁的娇靥掀起一抹笑靥如花。

    琵琶声声渐起,悲恸惊天,冲起一弦落花,夜风与舞,水袖流云,古朴苍凉的调子,直yù令人心碎,尤其这首曲子中,泛音高远,轮指娴熟,节奏铮铮入人心神,断续间泛音悠长,随即便是一阵连续而急切的飞指,琵琶声声优美之极,悦耳倾心,仿佛眼前展开一幅绝美的画卷。

    伊人碎,碎流光

    韶华不覆倾离殇

    诉一笙离人泪

    抚一曲断情殇

    终不敌她当年,

    嫣然一笑醉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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