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浅笑说道:“公子,这夜路难行,你可是小心一点,等等我!”
萧依寂说话之间,佯装吃力的朝云落愁追去,剑眉紧蹙,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竟是令云落愁险些扑哧一声笑出来,旋即微正神sè,一提灵台真气,身形宛如一线纸鸢,掠地飘荡,朝山道深处飞驰而去,那细瘦的身形,功法极为潇洒,殊不知,萧依寂额头上那一层汗,正是他虚弱的表现。他这几rì几夜未眠未休,与江湖群雄大战,更是九死一生,此刻体内纵是有战气护体,仍是稍显力不从心。怎是他心中一思忖起碎月那惨白如死人的面孔,决定便又坚定了几分,脚下猛地一点地面,带起一寸浅草,弹丸一般朝云落愁疾疾shè去。
沿着山道一路盘旋而上,突岩林立,几处险地,身前的云落愁竟是能一一闪过,似乎是早就来过一般,更是令萧依寂心中起疑。他心中极为清楚,此刻相信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也许会要了自己的命,而不相信,却一定会要了碎月的命。他能赌上的,也只有这么多。
“前面没路了!”萧依寂思忖间,忽听云落愁粗着声音朗声说道,剑眉一蹙,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是将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话说之间,就好似久历江湖一般,虽然在那尾音,仍是有些颤抖,但在萧依寂看来,这样做,已经是太过为难她了。
他抬头扫视了一圈,高峭陡直的山壁,光滑十分。峻崖峭壁,仰首上望,在东天边皎洁如练的月华下,飞洒一片银光,生起簇簇白雾。峰势极高且险陡无比,夜雾飘渺笼罩下,仿若那飘紫峰真是建筑在云巅天阙,若隐若现,恍惚未至。崖上横七竖八的错落着奇松古柏,天风疾劲,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线白练迳由峰顶奔下,隐隐之中尚传来隆隆泄瀑之声,想必附近该是有一处极深水潭,飞珠溅玉,冷气逼人。
萧依寂环顾四周地形,虽然自己与云落愁竭力施展轻功,但离峰顶仍有尚远的距离,即便自己没有受伤,登至峰顶,将轻功心法提升极致,起码也还需要两个时辰,何况自己重伤在身,一旦遇到飘紫峰的人,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你来看!”云落愁倏地发出一声娇呼,呼声未绝,娇躯一闪,便沿着山道尽头,向东疾疾飞奔而去。萧依寂随着云落愁这声娇呼,凝目细看间,赫然发现杂草丛生,乱石堆积的深处,现出一条幽深且不知通向何处的小道,两旁荆棘密布,鬼火磷磷,不时传来一阵阵宿鸟被夜枭偷袭而惊起的振翅声。他心念一动,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村庄】………
() 愈是深入林中腹地,一股cháo湿咸腥的泥土气息迎面袭来,脚下也愈是变得泥泞不堪,但奇怪的是,那那一双双密集遍布的眼睛却是悉数不见,一时间倒是令两人有些不适应。两人相视一眼,微一颔首点头,猛地提起腹内真气,朝更深处疾shè而去,心头期盼着方向位置没有错误。
两人已经展开轻功,速度陡升,步法飞旋玄妙,捷逾流星,总是脚下小道泥泞不堪,十分湿滑,仍是限制不住西欧以及冲起的身势,此刻他心念碎月伤势,心中急切,已是将胸内真气提升到了极限,恍惚中一种内力枯竭的征兆,令他脊背发凉,额头蒙上一层细汗。
才飞驰片刻,太守一望,面前景sè豁然开朗,不远处平坦的隐隐草地上赫然出现一片小村庄,已是月初时分,几近夜深,万籁俱寂,村庄内空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不时传来一声声犬吠,仅有几家仍是亮着灯火,焦糊干裂的气味起来,萧依寂灵智一动,脚步一旋,立即朝那片村庄飞驰而去。
“你等等!”云落愁蓦地停下脚步,悄声呼喝,神sè间极为谨慎,不时打量着周围环境,良久,脱口娇呼:“这荒郊野岭有上几户人家,倒有可能,只是平白人家这么晚还不睡的,只怕有些说头!”
哪知,萧依寂并不以为然,剑眉微剔,遥手一指那村庄中仍是亮着灯的一户人家,竹木草庐,依树而建。夜雾升腾着,将繁盛的竹叶附上一层银霜,这个夜显得尤为凄凉,却听萧依寂口中略微沉吟道:“看到那家门前亮着的两盏灯了吗?那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一旦两盏灯灭,就代表山下有不速之客,山上的人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这飘紫峰就算没有我要的东西,倒也算来对了!”他说道最后,双目之中蓦地爆发出两道jīng光,立即敛进眼内,嘴角轻轻一挑,心中似是下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他怎不知,懂得这么手法的江湖中人,不是杀手组织,便是亏心事做多了,老祖宗级别的存在,若是今rì能够得到金银果,顺手掀了这飘紫峰的寨子,倒也为了陌红楼以后除了一大祸根,想到这里,顾盼神飞,点头笑道:“走吧!”
萧依寂话音未落,便觉身后一阵阵劲风席卷而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更是十分急促,虽仍是尚远距离,隐约之中亦是可以听到他们高声谈论着什么,萧依寂面sè一沉,手上轻轻摆动,示意云落愁不要发出声音,几乎与此同时,他丁八步子一旋,由体内涌动而出磅礴的凝息之感,朝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身后那如呓语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阵阵衣袂破风声,愈加明净。仅是从脚步呼吸上辨别,便已是知道来者为两人,内力颇为高深,轻功极尽大乘。仅是瞬息之间,已是来到萧依寂身后。
“听说总坛来了一个神秘人物,连上面堂主几人,都不曾让见,看来这次飘紫峰是要有大事,据说那个人好像在江湖中很有名,要是有机会去看看,就好了!”在萧依寂的身后,蓦地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稚气未脱,尚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口气。
“大事?还有什么事,能大过昨夜江湖众高手围攻陌红楼的事大?听说昨夜陌红楼损了一员大将,险些满楼被灭,不过倒是挺人说陌红楼聚啸堂的堂主萧依寂不知从何处得到一把绝世战弩,才使陌红楼转危为安。说起来,我倒是有几分佩服这个萧依寂啊!”另一个微微成熟苍老的声音响起,似是带着无限感叹,尚不知此刻萧依寂距他仅有几丈。
“你佩服萧依寂?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你居然佩服他?哈哈……”爽朗却嘲讽的笑声,在这高远的夜空,久久飘荡而去,震得树叶纷落,恐怖已极。
那人话音刚落,云落愁便见萧依寂俊面立时凝重起来,知道他的心思,便抢在萧依寂前面,朝那两人迎了过去,口中大喝一声:“大哥,你们可是这村子的人?”
那两人蓦地听到有人呼喝,急急飞奔的身形立时刹住,相顾一眼,疑惑已极地朝云落愁的方向看去。其中一人,朗声大喝道:“什么人?”旋即便听到一声呛啷龙吟,一道微微泛光的长剑,已是赫然出现在那少年手中,谨慎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萧依寂飞驰游目之中,这才看清两人。方才大喝之人,正是那声音略微苍老的男人,一身蓝sè绸衫,却是不合时宜地披着湛蓝sè大剑氅,在这盛夏的夜晚,显得尤为奇怪。细看之下,这人年约三十余岁,身材极为魁梧,面目黝黑,虎目挺鼻,方颐大口,两道斜飞的宽大剑眉,微微剔着,一双湛如晨星的眸子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飞驰而来的两人,粗壮的手臂,轻轻一摆,已是将手中佩剑轻推出鞘。
“大哥,且慢!我们只是迷路了,你可知道这去往凤羽的路该由哪边过去?”云落愁凤目顾盼之下,柳眉轻轻一蹙,立即止住身形抱拳躬身,微一颔首问道。
“哦,你们要去凤羽啊?你从这里……”在那身穿蓝sè绸衫的男人身后,继而闪出一个弱冠少年,相貌清秀,白净面皮,最多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玉白朱唇,挺直的鼻梁,倒也看上去十分周正,一身月白sè青衫,更是将他儒雅的气质显露出来。
怎奈他话犹未完,便被同行的另外一人呵斥住了:“老六!”目光之中倏地闪过一丝狡黠,旋即抱拳回礼,谦然不傲:“这深更半夜,你们二人这样贸然进山,不是不想活了,就是有什么急事,我说的可对?”
“还是逃不过这位大哥的眼睛,我们的确是有急事想要绕过这片山麓,听人说这里又条捷径可以去到凤羽,所以……”云落愁说到最后,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淡若傅粉的俊面上,腾起一丝红晕,似是在笑自己莽撞,顾盼之间,却是示意萧依寂不要露了马脚。
“敢问两位大哥,可知道去到凤羽的路,我家少爷的确是有急事,后面……”萧依寂故意说此一顿,目光游移不定,佯装言辞闪闪烁烁,怯懦地瞟了一眼云落愁,旋即默立在云落愁身后,不再说话。
“这样吧,我看你们两人也不像什么跑江湖的,今夜天sè实在太晚了,我和我兄弟二人由山上打猎回来,已经再没什么力气,如果你们二人愿意,便在我家住上一晚,明rì一早,我让你家嫂子送你们两人出山如何?这上山下山的折腾,我可是折腾不起了,再说这山上经常有毒蛇猛兽出没,这深更半夜的,我是难保你们两人安全……”那人见萧依寂唯唯诺诺,心头不由冷笑,朝云落愁微一抱拳笑道。
云落愁目光一旋,心里立即升起一阵不由自己的恐惧,两道柳眉微微蹙着,星眸顾盼犹疑,正yù步子后退之时,一股绵绵如海的内力冲进体内,萧依寂厚实的手掌,轻轻按了一下云落愁的肩膀,旋即,低眉颔首,恭声说道:“公子,既然这夜路难行,倒也不如住上一晚,或许能够躲开后面那些人!”他说道最后声音极轻,几乎俯在云落愁的耳际,呼出的热气,几乎令云落愁打了一个寒噤,一种酥麻的感觉立即升了上来。
萧依寂嘴角泛着一丝浅笑,那yīn毒的光,冷冷地置于不远处,心中盘算着。果不其然,那身穿剑氅的男子,俊面颜sè变了又变,沉吟了良久,才展颜带笑,宽眉一轩,朗声大笑:“是啊,是啊,我看你们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倒不如明rì一早,我们送你们出山,你看如何?”
未等萧依寂回答,云落愁俊面绽笑,微微一欠身,口中询问道:“还敢问您尊姓大名?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会,怎么会?在下姓裘,裘咏堂!这位是我远房表亲,祝雪寒!”那男人不禁哈哈大笑,甚是随意地一挥宽大的袖口,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你们自然放心,我们在这个村子里住得久了,也极少到山外去,rì出而作rì入而息,女人们在家缝缝补补,我们也就没事上山去猎些野味,也见惯了迷路的人。说实在的这山上还真是不太平,没有我们熟门熟路的人带领,只怕就你们两个,早被那山贼一刀一个给咔嚓了!”
萧依寂听得剑眉微微一蹙,厌恶已极地瞥了那男人一眼,继而佯装朝来时方向张望,心念一动,步子一旋,目光朝云落愁示意,就见云落愁面sè一变,神情极为紧张,口中大呼一声不好:“糟了,好像是我爹他们追来了,裘大哥,你可有地方供我们躲避一下?待那些人走了,小弟我自然厚礼相谢,以后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弟自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二百一十九章 竹木屋】………
() “好,好!”那剑氅男子裘咏堂连呼两个好字,身形微微一撤,将通往村子的唯一小路让了出来,剑眉一提,正声说道:“前方亮着两盏纱灯的便是我家,你们随我来便是了。”说罢,将云落愁的身形一让,脚步便跟了上去。萧依寂不由得微微一怔,背后几乎被冷汗沁透,他知道,只要漏出一丝马脚,身后的那名剑氅男子都会随时要了自己xìng命,没有落痕剑在手,他此刻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几人疾步来到村口,平坦的地势,霍然开朗,村口歪斜地矗立着一块青石碑,已是断成了两段,青苔弥补,仔细辨认下,方才能看出上面的三个大字:青石村。萧依寂游目一扫,在这青石碑后面,便是一间二柱的木牌楼,显是已经有些年头,柱子之上弥补这苍老古朴的纹路,开起来有些骇人。随即,便是村庄内的几户人家,纱灯微微摇晃,似是等待良人归来,如此寂静的夜里,多少有些凄凉。这村庄内小路整洁,堆积不下的稻谷整齐地堆放在自家屋后,没有村庄该有的异味,倒是令萧依寂暗暗心头一震,更是对心中判断坚定了几分。
旋即,却见他心念一动,佯装害怕地朝云落愁紧走了两步,俯在云落愁的耳畔悄声说道:“多加小心,这地方不对劲!”他说罢,星眸湛湛泛起一丝波澜,却全然被云落愁回绝了回去。
“还不知两位大哥由何处归来?我看您二位身材健硕,相貌英挺不凡,倒像是行惯了江湖的高手!”云落愁毫不为意地打趣说道,脚步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愈是进入村子深处,她的心就越发地忍不住恐惧,一种窒息的感觉几乎令她想要逃走。
“什么江湖高手?我俩人原本是这山上的猎户,后被一伙山贼赶了出来,便在这山脚下村子里,搭了一间竹屋,偶尔上山打打猎,rì子过得清苦着呢,可是苦了我这弟弟和你嫂子了,一辈子没本事就算了,还让他们跟我受苦……”说罢,那裘咏堂喟然长叹了一声,沉吟良久,话锋一转说道:“走吧,不说这个了,不远就到了!”他言语之中诚恳已极,设非萧依寂早有所了解,也定然被其蒙蔽。
那两盏悬挂于大门东南角的纱灯,明亮摇曳,竹木屋逐渐展开在眼前。篱笆围栏上爬着姹紫藤萝,在这深夜看去,仍是绿意怏然。院落内宽敞平整,虽是深处荒郊野外却仍是纤尘不染。愈是离竹木屋近,阵阵冷意陡然袭来,夜风呼啸,不由得令萧依寂打了一个寒噤,继而游目一望,心头顿时一凛,那竹木屋后隆隆传来泄瀑之声,方才尚远距离不觉什么,此刻一条宽大的瀑布,迳由峰巅急泻而下,犹如一道无匹白练,周围裹着蒸腾的水雾,飞珠溅玉,矫若游龙。巨大的声势,几yù令人臣服。尤其在清辉月华飞洒下,幻起片片银白,耀眼夺目。
绕过竹屋的遮挡,一片宽大极深的水潭出现在眼前,淡淡薄雾,掠地缭绕,飘渺的水雾,令人顿生凄迷之感。在水潭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材质不同的假山怪石。隐隐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而又高贵的淡雅小花,花香沁人心脾,令人立时心胸一畅。
萧依寂细听之下,那隆隆水声之中,隐约尚有女子高远轻灵的歌声,动听委婉。虽是不似云落愁那一曲天籁,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是十分悦耳。循声而望,只见一名清丽女子如一只曼妙的美人鱼一般,摆动着自己的纤腰,在水潭之中,游来荡去,不时溅起阵阵水花。水潭之中蒸腾的水气,更是被她搅得绕体飘荡,玲珑有致的胴,体,肤如凝脂,纤纤玉手,撩拨着清水,时而发出一阵轻吟悦耳的娇笑。一对白皙的酥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泛着诱人的光泽。
萧依寂不由看得俊面一红,立即转过身去,口中询问道:“水潭中的女子是……”
还未及他问完,便听身边裘咏堂身形一顿,知道方才一幕被萧依寂看到,急诧之间,口中大喝一声:“梦珍,家里来客人了!”说罢,只听水潭之中隐约传来一声惊诧娇呼,旋即便是一阵水花,显是看到萧依寂二人站在潭边,羞得往水潭深处躲去。
萧依寂心念刚刚情景,不觉一笑,正听那裘咏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