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剑,
没有杀气,没有对冲的气流。
落剑处空空如也。
南宫烈雪站在丈外,看着他惊恐,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战斗。
洛吟霜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悚然。她看到的南宫烈雪突然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想回头去证实,却发现之前那有血有肉的人烟消云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瞬移?分身?鬼?”洛吟霜越想就越觉得骇然。“吟傲,听我句劝,放弃吧。陌红楼这么多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和依寂抢?”南宫烈雪眸中悲然。
从凌吟傲发传奇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他变了,变得他所不能理解,所不能容忍的一类。
“我就是要抢!”凌吟傲愤怒已极,厉声大喝。神sè间跋扈专横,说着长剑一抖,再次划出一道光弧打向南宫烈雪。
此刻他发狂地一剑剑猛攻,每一剑都是全力发出,不留一点余地,他笃定南宫烈雪不会反击。残红像是一条灵蛇,柔软无比,剑芒却是越来越盛。
果然南宫烈雪只是招架,并没有实质攻击。他依旧如刚刚,从一个地方消失,从另一个地方出现。如此诡异的功法,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凌吟傲反踏桃花,震落了一树花瓣,若不是这样一个人,倒是叫人赏心悦目。旋即真气由内而发,花叶化作光雨,掩过rì华。
南宫烈雪见凌吟傲发招,立时就是一怔,摘叶飞花的功夫显然已是炉火纯青,已达大成。心念间,身形微晃,横退了一丈有余。天星残雪一格,作雁还式就奔向凌吟傲。这一剑剑啸极轻,势走横锋,朝着凌吟傲双手扫去,其快无疾,其猛无破。
凌吟傲收势略晚,直接被剑气一荡,倒退数丈,撞上了院中最大的一棵桃树。直撞得花叶纷飞,满院香艳。
“吟傲,对我也敢用这一手功夫?”南宫烈雪沉吟半晌,悲凉出口道。他心里当然极为清楚,那一手摘叶飞花是凌吟傲的杀招。设非自己知道破解之法,恐怕早已命丧于此。
“我……没有出剑!”凌吟傲倏然间眸子中失去了sè彩,泛着郁郁面sè中,也满是无奈神sè。
的确,凌吟傲的确没有出剑,倘若他真的出了杀招,恐怕南宫烈雪也难及他。他或许只是想证明一次,自己比萧依寂强,虽然自己什么都是第二。但凡有一处他比萧依寂强,他便足矣!
“你动了杀念!”南宫烈雪黯然道。他心乱如麻,顿觉无措:“你真的那么在乎依寂比你强?”
良久,凌吟傲才确定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其实,我也很在乎!”南宫烈雪嘴角一挑,自嘲地笑了:“依寂他的确很多方面都很强,可他也有无奈,甚至比我们都多。他有他的使命,所以他必须变强。”
“变强?”凌吟傲听得入神,喃喃自话道。
“恩,吟傲,如果是你,满门被灭,家仇难报。你会怎么做?”南宫烈雪默然一叹,旋即道:“只有变强!只有变强,才能够报仇,才能够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江湖就是江湖,没人会帮你找到你要的,只有靠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知道那些所谓的秘密!”
凌吟傲听着,眸中的神采,渐渐恢复,也不似刚才那般凌厉,反倒多了一抹笑意:“只有不断变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知道那些所谓的秘密!”
………【第三十一章 负伤归来】………
凌吟傲喃喃自话的说着,不再理会周围事物。直到南宫烈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吟傲,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这也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话音犹在,凌吟傲眸中泛起不可思议的神情,朱唇轻启,却再无半句多言。南宫烈雪见他惊慌错愕地站在那里,顿觉心头一惊,眼角余光就朝身后侧瞥去,这一瞥不要紧,心中猛然一震,险些脱口惊呼。
模糊的三道影子,不自然地搅在一起,仿佛粘在一起,却又凭白多出了几对手脚,怪异非常。南宫烈雪仅是用余光一扫,冷汗就下来了。
“萧依寂!”洛吟霜不禁大惊失sè,娇呼一声就朝门口方向奔去。
此刻,萧依寂浑身被血浸透,面sè发白,嘴唇青紫,身上却无半点伤痕。落痕剑芒都万千被殷红覆盖。一旁的碎月架着已经昏迷的上官云翀,显得十分疲惫,俊面惨白,双唇更是没有丝毫血sè可言,对应着猩红长衫,显得异常突兀,洛吟霜一望便知,上官云翀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南宫烈雪一见这情形,也是目瞪口呆,心中久久不能平复,沉吟良久才回过神来:“你们到底去执行了什么任务,怎么会弄得这么惨?云翀怎么样?”说着,就伸手就摸上官云翀的脉象,一摸之下,立时面sè沉了下去。散脉,按之满指而不聚,有表无里,涣散不收,无统纪,无拘束,至数不齐,或来多去少,或去多来少,涣散不收,如杨花散漫之象。这分明就是元气离散,肺腑之气将绝的现象。
萧依寂听见南宫烈雪的声音,顿时眸中波动剧烈起来,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快!叫叶雨枫来!把他们两个抬进去!”碎月见萧依寂倒了下去,心知要遭,却是显得极为冷静。说着才觉胸中大感痛楚,颓然靠在了门口。
“碎月!”洛吟霜娇呼询问道,眸中隐隐透着焦急神sè,随即试探着去掀碎月的长衫。长衫已经破烂不堪,被血染遍。面sè苍白,连说话的力气,也是没有,显是大生苦楚。胸前一道奇长的伤口,血肉模糊。只是看着,洛吟霜就觉得一阵心惊胆战。
“你能撑住吗?”洛吟霜请问,即便看着那伤口,都觉得触目惊心,更何况此刻,还要帮他处理伤口。那股甜腥的血气,冲入鼻子,口腔,令人作呕。
“恩!”碎月嘴唇轻启道。,满脸痛意。他能感觉到疼,能感觉到身体在撕裂,在流血。但他心中恐惧得仍然是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也只能苦叹,承受着那种蚀骨般的恐惧。唯一的一次,他可以离死亡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那一刻他才发现,活着,比什么都好!
此刻他只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感觉着那蚀骨的恐怖一步一步临近。
碧空如海,惠风和畅,rì华照耀着江边树林,远山山麓明亮,翠黛如画。徐徐山风吹着江面,波光粼粼。
两人策马徐行,萧依寂剑眉微剔,双目闪辉,俊面上略透着隐忧神sè,而另一匹马上的上官云翀,着淡青公子衫,身形细瘦,腰悬一柄古sè斑斓的宝剑,一望而知是生xìng调皮的富家子弟。
“五师兄,你变了好多!”上官云翀剑眉一轩,问道。
“有吗?”
“嗯!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五师兄!”上官云翀满脸疑惑,却是一副爽朗模样。
而他,只是无声浅笑。
“有什么好任务,算我一个吧!”
倏忽间,一个冷冷地声音传入耳中,萧依寂一勒马缰,立时停了下来,jǐng惕地游目查看四周情形,手也下意识地按在了哑簧之上。
“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那人声音似是讪笑,又似是失望,声音凄凉无比。
萧依寂听着屏息一滞,心头蓦地冲起一丝寒意,未等他证实,那一簇月白人形已从树上翻下,身形之美,宛若枯叶与舞。
他依然一袭月白长袍,不协调的打着几处补丁,针脚倒是十分好看,只是看上去还是不免有些寒酸。
“你怎么也来了?”萧依寂星眸一闪,倏然问道。
“来找你混口吃的,不安这rì子可是真的过不下去了!”碎月不禁凄然苦笑,自嘲地指了指身上的补丁。
“你知道我要执行什么任务?”萧依寂神情一滞,显然没有想到碎月竟然想与他一起去执行任务。
碎月望他,许久才冷然出口,俊面却是一场正经,道:““矗天堡,公孙羽!”
“你知道?”萧依寂意味深长地瞟了碎月一眼,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干笑。
“你就真的不觉得奇怪?”碎月反问,旋即冷笑道:“神风山庄:唐清逸;客棹山庄:沐左公;矗天堡:公孙羽……在这么下去,那个人最后的任务,轨迹就只剩下一个:陌红楼仇天正!”
话音未落,萧依寂大惊骇然,不过那仅是片刻的犹豫:“我倒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现身!”那盖世无匹的气势,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他就像一头凶兽。谁不让他好过,他也必定要回咬一口。他心里极为清楚,事情越来越顺利,这个幕后的人一旦放松jǐng惕,就是他的末rì,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出招,无论生死。
“洛天鸿!”碎月似笑非笑地说道,眸子中也是笑意盈盈。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明显萧依寂和上官云翀都是一怔。萧依寂反复回想,才立时顿悟,想要脱口而出,却被碎月接了下去。
“从我们回到陌红楼,到你接到任务,楼主一句话都没有说,反倒是洛天鸿,好像什么都明白楼主所想。而且楼主分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还会给你和上官云翀布置任务?”碎月的话不无道理,说罢拍了拍萧依寂身下青sè骏马。此马乃骕骦名驹,马sè如霜纨,碧眼青鬃,四蹄踏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次你放走秋少雪,这次又想跟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萧依寂听他说完,眸中隐隐现出一种刀锋一般的神情,旋即问道。
“至少我没有害你!”碎月丝毫没有生气,反倒多了几分诚意,不时的拾拾自己的袍子,仔细看来,袍子上大大小小缝针的地方,数不胜数,只是几块比较大的地方打了补丁罢了。
“五师兄,要不让碎月大哥跟着来吧,我的确感觉这次的任务不会太顺利!”上官云翀策马而来,停在碎月身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萧依寂想不答应,恐怕也不行。
“那好吧!”萧依寂瞥了一眼上官云翀,沉吟半晌,不由得摇头叹道。
骕骦疾奔,如履平地,浅草御行,也是一大快事。
碎月注意到这一路上,萧依寂眉头深锁,即便他和上官云翀有说有笑,他依然将自己关闭在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只有仇恨,没有其他。甚至他能感觉到,被仇恨压抑着的萧依寂,会做出任何残忍的事,就像是一头暴虐的野兽,横冲直撞。
到达矗天堡,早已是第三天早上,不过倒是比萧依寂预计得要早几个时辰。那片古柏参天的树林,掩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出升暖rì照耀下,现出数角朱漆飞檐,琉光闪烁。林中薄雾渐渐消散,花草清香扑面而来,熏人yù醉。如果不是没有桃花掩眸,倒是十分像陌红楼属地。
“现在进去?”
怒抽了一鞭,烈马长嘶,直追上萧依寂,上官云翀才问了出来。
萧依寂被上官云翀问得一滞,自己只顾回想,却没有注意到,已经进了矗天堡的属地。不禁将骕骦放慢速度,却询问碎月意见。
“早晚要去,我碎月和萧依寂,上官云翀一起,难道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碎月说着嘴角挑起刻毒的冷笑,手中追星也跟着嗡然yù动。
“你们两个……”上官云翀一见萧依寂那赞同神sè,就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了。心中不禁苦笑,自己没事瞎凑什么热闹,人家两个人任何一个都足以把这里扫平,让矗天堡在江湖中彻底消失。他还有什么好说?有什么好担心?
直到矗天堡门前,两把钢叉拦路,萧依寂几人才翻身下马,萧依寂也不急,抱拳施礼道:“劳烦二位通报一声,就说有三位江湖上的朋友想见见你们庄主!”
那两人俱是三十大多,紫红面膛,身形壮硕,青筋可见,隐隐中透着跋扈神sè。一见来人是几个少年,不禁更是略带嘲笑的望着萧依寂几人:“你们是什么人啊?我们堡主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说罢,两人不禁发出一阵嘲讽讪笑。
“你们堡主那当然不是一般人就能见得!”碎月见萧依寂面sè沉了下来,不禁赔了个笑脸,说着又从怀里递了些散碎银两到那两人手中,yīn测测地冷笑道:“这点心意,不成敬意,就当我为你们黄泉路上打点的吧!”
………【第三十二章 缩地成寸】………
那两人听着碎月的话,脸上有晴转yīn,立时暴跳如雷:“好啊,你敢对我们兄弟如此不敬?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着,手持钢叉,劈头而来。
碎月冷笑,朝萧依寂做了个不明显的手势。随即卓然而立,等着那壮硕男人的攻势。萧依寂不禁就像发笑,那男人都可以顶的上两个碎月了,行动却是如此笨拙。想到这里,心念一转,仅仅一按哑簧,落痕应声出鞘,其速之快,比之电芒。
落痕绝妙的打了一道光弧,萧依寂略微用内力一震,一道闪电shè回剑鞘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一个男人,惊愕地盯着萧依寂,眼神渐渐涣散,泛黄。最终毫无生气,却依旧是那惊愕已极的表情。尸体颓然倒了下去,激荡起一片尘埃。
萧依寂冷眼看着,知道男人的尸体反shèxìng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才回过身去看碎月。一看之下,他心中顿时一凛,他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内力波动,另外一个壮汉一声未发,已倒地气绝。七孔汩汩地向外冒着粘腻的液体,红的、白的、黄的、绿的,一时间腥臭无比。
“走吧!”碎月朝萧依寂冷冷一笑,也不理会萧依寂惊诧目光,径直走进矗天堡大门。青石雕刻,苍劲朴实的花纹,愈加衬出这座巨型宫殿恢弘气势。深沉中透着神秘斑驳,宛如一座无人之地,yīn气森森。
萧依寂三人仅是一踏进这片幽谧之境,凉意骤升。一澄如碧的天空被参天矗立的古柏劲松所淹没,视线顿时暗了下来,淡淡薄雾缭绕,宛若黄泉。
“五师兄,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啊!”上官云翀的声音赫然响起,惊起无数飞鸟,倒不是因为上官云翀声音洪亮,而是此刻树林中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除了他们自己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外,在没有任何声音。
“嗯!”萧依寂沉声应是,内力旋而不发,屏气凝神打量着四周,密密连连的树林,毫无章法。树林中除了这一条羊肠小路,再无其他可以落脚之处。唯一让他放心的是虽然这里诡异逢场,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暗中打探之人。
愈复前行,听着脚下咯咯作响,萧依寂心头蓦地埋上一层yīn影,一丝恐惧窜上脑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萧依寂游目细细打量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的确有些不对劲!”碎月观察良久才道。紧锁的眉头似乎也正因为找不出关键而烦恼。
人大多数都会有这种错觉,看久了的东西就会感到不对劲。他竭力安慰着自己,手却是早已按在哑簧之上。
“啊?”上官云翀脱口一声惊呼道,面sè也是立刻变了。
“怎么了。云翀?”萧依寂莫名问道。
“没,没什么。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推我!”上官云翀松了口气说道。面sè也是稍有缓和。萧依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嘲苦笑,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上古神兽也是被自己误打误撞斩杀了一条,却被上官云翀的一声呼喝吓得心惊胆战。不禁意地一瞥,却见碎月在以同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胸中更加苦意翻然。
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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