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寂只是尴尬地笑笑,不禁为自己的易容术大叫失败。但想来谁又敢动他萧依寂?即便动了,谁又能伤的了他?谁能在落痕下全身而退?想找他的人,估计只有一种,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万人空巷,可能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可能不是人都已经迁移,还有可能是有人随便的喊了一句:萧依寂来了!
“在下并非大家公子,但也算出身名门。萧依寂!”话音未落,一声娇叱竟出自刚刚那粉衫少年:“你是陌红楼聚啸堂的堂主萧依寂?”
“嗯?”萧依寂心头一惊,但旋即恢复了平静,到底他猜得不错,“他”果真是女儿身。
洛霜也不禁心中起疑,江湖中盛传陌红楼的萧依寂,冷酷无情,如同杀人恶魔,而眼前这个唇红齿白,英挺非凡的人,竟还俊面含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就不知所措:“你真的是萧依寂?”
“你果然是女儿身?”萧依寂冷冷地回,显然动了杀念。
“你果然是萧依寂!”一生yīn冷的厉喝,从背后传来。随即树林中yīn风四起,一时间连绿叶也是纷纷下落。几个紧衣杀手一从高处跃下,将萧依寂和洛霜围在了中间。
“你想拖住我?”面对洛霜,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最恨别人骗他,尤其是他已经相信了这个人。
“拖你个头啊拖,你再不出手,你就拖累到我了。哼!”一声娇哼,粉面都腾起了红晕。现在她是百口莫辩,反倒也不再解释,长剑出鞘,随后便是几点寒星,几个杀手已顷刻毙命。但随即有不断有杀手从树上跃下。
萧依寂看得暗暗咋舌,合着刚刚她都是骗着他玩的。这愈加的让他起疑,不过刚刚的愤怒已压制下来。
“闪开。”萧依寂喝了一声,已腾空而起,长剑在空中打个圆弧,反映着耀目的光华,好看已极。不过再好看也可惜只是杀人的招式。寒星翻处,殷红飞溅。待耀华已毕,长剑落处,只剩一人而已,而多了一十二具yīn森冰冷的尸体。
萧依寂的剑快,快到炫目。却只是简单的一剑,没有剑花,没有挽式,却是非常实用。未及反应,长剑已落到颈间:“说!谁派你来杀我的?”
“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那人挑衅了一句,若是换了别人,这该是何等的豪情万丈?该是如何的英雄?但是他错了,跟谁挑衅也不能跟萧依寂挑衅,否则会死的很惨。他挑衅了,所以他也死了。
“你不如问问我?”一声yīn冷狠毒的低喝从丈外草丛传来,随即身形一晃,便举巨剑直奔萧依寂,剑势之猛,如有泰山yù欺。
萧依寂怎敢怠慢?脚下步子一旋,便飞退了八尺,身形犹如孤雁,轻轻一点,旋即晃过了那剑的攻势。他不急于出手,而是游目细看来者。那是个而立年岁的男人,身形消瘦的如同蒲草,眼神中淡漠而凌厉,让人望而生畏。真难以想象,那一柄巨剑,他如何能使到出神入化?粗粗估计,他还没那巨剑重。
心念间,惊觉那股烈焰一般的杀意再次侵袭而来,只见他的衣袂被剑气一震,激荡的飘飞起,而他只是纵气而退,他迫近一寸,他便退一寸,眸中的轻蔑笑意愈加浮现,云步一旋,晃过巨剑同时,体内真气凝聚,落痕龙吟而出,挽了一式,便将自己笼在光幕之中,磅礴的内力涌动,几乎就将那干瘦的男人震了出去。
不过到底是久经生死之人,一瞬的转变,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只是借着落痕的剑势,不退反进,竟是硬从光幕一侧,滑了过去,奔出战圈。那冷傲的眸子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惊恐的痕迹。他唇角抽动了一下,想要说话,萧依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落痕几乎在他走神的一霎,就直刺向他心脉。
人如飞仙,剑若流星,剑势之猛,分明是要将那男人置于死地。他又怎能坐以待毙?只是提真气,抽身飞退。只是,无论他如何退,萧依寂的剑,依旧在他胸前三寸,没有离开半分,也没有迫近半分,那一弯犀利的冷弧,让他看起来,萧依寂更像是个嗜血恶魔,愈加残忍!
直到退了几棵树的距离,那干瘦男人暴怒,他宁愿和萧依寂硬碰硬,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任由那股陡然的杀意一**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巨剑暗凝真气,反臂封出一剑,趁机会再次站定丈外。本来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涨红。那是他强行出手所致。
这一次,萧依寂没有再紧追,只是将落痕置于一旁,冷冷的道:“现在肯说了么?”
干瘦男人却自顾自的笑了,轻咳了两声:“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到现在你都不肯使出你的绝招‘流星赶月’!”旋即看了看一旁的洛霜,又笑道:“你一个女子跟着萧依寂,早晚会死的渣都不剩,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萧依寂一怔,而洛霜却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千金难买我愿意,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怎么样?现在想听我说话了吗?”干瘦男人笑着问,那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不听废话!”萧依寂冷然,他知道他必定还有下文。
“爽快!那我也直说了,你只要替我除去一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事情和你大有关系,你自己考虑。”干瘦男人说的高深莫测,似是真的知晓什么秘密一般。不过在洛霜看来,那不过是她常常用来逃跑的套路。
“我说过我不听废话!”萧依寂漠漠然,依旧不带一丝情感。他就是他,不喜欢别人挑衅,不喜欢别人和他讲条件,更不屑别人威胁。这等人,在他眼里,犹如草芥,必须诛杀。
他的气势,再一次的凌厉起来,眸中微微泛红,十分可怕。落痕轻转,剑尖一旋,身形直shè向那男人。
没有犹豫,这一次,他毫不留情的使出杀招,右臂凝聚真气,直接灌入落痕剑中,那陡然杀气,更是将落痕染成红sè,嘤嘤作响。没有剑啸,剑光甚是夺目,已掩过初升暖rì。一点流星,雁惊起,此刻那孤冷的气势,更显得他狂傲已极。
干瘦男人不再覆之前淡然,饶是他素xìng高傲,也是略敛狂态,低低吟了一声:“流星赶月?”,话音未落,巨剑便挽了几式,将那杀招破开。他不再保留,竭尽全力与萧依寂周旋,暗暗提防着那出人意料的冷招。一招未满,一招又至,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
晨霭已慢慢散去,林中树叶纷飞,两道苍龙般的剑光也是愈来愈盛,干瘦男人倏然沉腕一抖,改变了攻势,脚下轻动,点尘不惊,那巨剑却是如猛虎一般扫向萧依寂的双腿。萧依寂冷笑,轻轻晃过巨剑,落痕直刺男人眉间:“羽残宫?”
他口中的羽残宫,正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杀手组织。更与陌红楼针锋而对,并起江湖。美名有传:陌红天正萧如影,羽残清啸饮无情。不过似乎说来奇怪,陌红楼一路走来,与羽残宫都相安无事,但却在几年前,仅因为一单生意将矛盾激化,使之成为今天这种不共戴天的局面。自他在江湖中,小成气候,更是便被羽残宫列为头号必杀之人。
此刻萧依寂更是一剑剑的猛攻,不留一点余地回旋。他知道干瘦男人必须死,不仅仅是他知道的太多,更因为他是羽残宫的人。这一点,他就必须死。心念已定,落痕挽了个剑花,与其说是剑法轻盈,更可以称的上如轻烟流水,御气而行,轻飘飘的一剑却快得难以置信。
一股巨大的压迫力侵袭到那男人的身体里。冰冷沁骨,有如蚁噬。干瘦男人惶恐之极,他脚下轻点,旋身而上,想躲过萧依寂的攻势。
但当他旋至半空时,他才感到后悔,前所未有的后悔,他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了,那落痕妖异的红光,在他旋身而上时,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胸前……
他不明白,那巨大的压迫力是怎么凝聚而出,与此同时,萧依寂又能在半空等他自投罗网?不过他终究还是明白了,流星赶月。眸子中的傲凌自负,悲然已替。苦笑最后他竟是死在了自己的自负里。
艳如夕阳的鲜血,细雨一般洒下。旋即巨剑脱手而落,身形直线坠下半空。萧依寂只是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他亦悲然,只是早已麻木。看着他挣扎了几下,吐出了最后几个字:“羽……残……宫……宫……主……”话犹未完;已气绝而毙。眸子依然睁得很大,仿佛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树林里充满了;甜腥的血气。一时间静得窒息。萧依寂剑眉紧蹙着,显是很在意那干瘦男人的未说完的话。他想说什么?他知道这批人,训练有素,绝不会出卖羽残宫,那么他想说的又是什么?萧依寂苦笑,世人都道剑法绝世好,可此刻他却是想若偏了一寸,定又是一番场景了吧?而洛霜却不去管这些,俯下身子在尸体上探着,从腰间搜出了一个荷包,里面点了一下,几张银票和十几两碎银。她柳眉一舒,轻叹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却被落痕横在了胸前,眸子冷酷无法言喻:“你是谁?”
洛霜不由得一怔,此刻的萧依寂和刚刚那个俊面含笑的少年,谁敢说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股冲天的杀意飘荡在眸子里。“你管我?”洛霜娇叱了一声,就yù向另一面躲闪。怎奈,无论她怎样躲,落痕始终指向自己。看来想逃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干脆蹲了下来,啜泣出声:“你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而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你的出现威胁到我了。”漠然无情。落痕没有半点退缩,更没有因为她的楚楚可怜而动摇半分。
“那你杀了我好了。”她赌气地说了一句,樱唇嗡动了一下,却没有哭出来:“反正死在你剑下的人无数,多我一个也不多,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你杀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活着了。”一个字眼,深深扎在了他的心里。若不是当年仇天正收留了他,他也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哪会有今天这样一个慑人杀手存在,或许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想来,他的确比她幸运的多。更何况她一个女子行走江湖,又怎可将实话告知于人?
“你骗了我。”他的神sè略有缓和,却仍就耿耿于怀。对于这个女人,他相信了,但他心里知道,他是不能相信她的。
“我不骗你怎么行?如果一个女儿家站在树上打劫你,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更何况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饱过了……”她声音柔弱,秋水明眸正望向他,淡淡的无奈,梨花带雨,那娇柔的模样着实让他感到心疼。
“你走吧。”龙吟未绝,落痕已回。转过头不去看她。他不该这样心软,他知道她若有心要杀他,他现在所做的无疑不是放虎归山。不过,他坚信,没有人会放弃这么绝妙的机会杀他,毕竟,他现在背对着她。
而她只是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喃喃地说:“我叫洛吟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而他剑眉微蹙,想着事情,淡淡地说:“我知道,还不走吗?”
“嗯。”她只是微微点头,明眸中那一抹感恩,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媚。她只是把刚刚搜来的银票交还给他:“这些你比我更需要,好好易容,不然你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的!”看着她的玉面,一副委屈的模样,转身奔跑的轻灵,他几乎要笑出来,也许这一次他做对了。
………【第三章 神风山庄】………
看看太阳,时间已接近正午,阳光照耀下,远山翠黛,实在美不胜收。游目一看之下,心情也是大好,看着手上银票,不禁笑笑收了起来,回过头去看那已经冷了的尸体,不禁就是心头一震:“嗯?”。
那本应十四具的尸体,竟是少了一具。他回想之前种种,万没有想到,那本最平凡的十二具尸体里,竟有一个人扛得下他一剑,而诈死逃生。再细细想来,一丝yīn霾略上心头,那人,竟是在洛吟霜缠着他时,逃脱了自己的凝息之感,而丝毫不知。
剑眉紧紧的蹙着,可见他心中的惊诧。隐隐中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反复如此,终究还是找不出疑惑。萧依寂摇了摇头,抛却杂念。凝息而立,磅礴的内力狂涌而出,将他置于一个无我的状态,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变化,但那气势,却如同一只等待出击的凶兽。
他知道他走不远,仿佛是在捉迷藏一般,只要一个细小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都会暴露一个人的存在,只不过代价是血淋淋的死亡。
他静静地伫立,星眸闭合。一一辨别着耳畔或远或近的无数种声音。他如松,如石,辉映着天地之气。飒飒风声、路人行走声,车辙轧路的咯咯声、稍远的地方,还有茶栈的叫卖声、小孩玩闹、水滴落石、甚至还有隐隐的凄凉箫声……“嗯?滴水声?”
他的星目一睁,冷芒如电。他立时而悟,这附近没有水源,此刻又正值晌午十分,更不会有露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并不是水,而是血落的声音。心念到此,身形也如弹丸一般急shè了出去。萧依寂御气而行,只消了片刻。游目中便多了一抹殷红。转过遮挡的枝桠,刚刚逃走的紧衣杀手,果然靠着树,倒在那里,却已是气绝而亡。胸前大片殷红的血迹依然在蔓延。
萧依寂心中大感诧异,接得下他一剑,还能走出这么远的一个人,必定不是伤在要害,也就不可能这么片刻间死亡。细细检查尸体,更是让他心头一凛。那惨白的脸上,渗着yīnyīn的死气。而让他感到触目惊心的却是那脸上的惊恐模样,和七窍向外流着的汩汩血液,嗅之甜腥异常。伸手向腕脉一扣,内力逼入,却是犹如绵绵江水汇入大海,没了踪迹,他心头一震,几乎冲口而出:“这……”
这具尸体经脉尽断,五脏六腑均已破碎,如若不是这副皮囊,只怕早已是骨肉支离,但在尸体表面却没有一点伤痕,这实在不能不让萧依寂心惊,这已经不是他所能造成的伤害。竟有另外的一个人,在他御气而行期间出手杀了这个人,而自己丝毫不知……
用内力逼近体内,震断经脉,震碎脏腑,这等狠辣手法,只怕是萧依寂自己也未敢一试。对上这样的对手,恐怕想再找出更多线索是不太可能了。心中的腾起太多的疑惑。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人若是想杀他,以后他们必定还会遇上。所以他索xìng不去做那徒劳之事,看了看烈rì骄阳,继续赶路。
加紧了脚程,很快便到了凌云城内,与山野间的轻快,更多的是忙碌繁华,人cháo拥挤,闹事喧嚣,一片祥和景象。集市上喧闹非常,叫卖声,车水声,孩童玩闹声……,当然还有他已走过,身后纷纷的议论声。他早已习惯,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身与本身气质极不相符的布衣装扮,还有从体内及眼神中透出的那股凌厉的势。他只是任由他人议论,不去理会,然后jǐng惕的游目四周,较之往rì,反而更加繁华,没有丝毫危险气息。
对于凌云城,他熟悉极了,甚至闭着眼睛都可以行走自如。走过城内最大的庄院,心中一悲,眸子中可见的泛红了起来。
“神风山庄”
他心中冷笑,星目中却凄凉,那匾额上的四个字,深深刺痛着他的神经,对于他,这座庄院没有任何的记忆可言,却又那么的熟悉。如果不是二十五年前那一夜,也许,他还在这座庄院中,当着他的少爷。如果不是那一夜,他不会家破人亡,更不会流落到今天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落月山庄”,从那一夜彻底从江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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