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吟霜娇呼未绝,就听远方传来阵阵玉笛飞声,清婉悠扬,泛音高远,倚音干净利落,实在是难得好曲,只是这暗淡无光的树林中,听起来着实让人心惊胆颤。尤其,那笛声一扬,树林中立时变得sāo动起来,那群鸟振翅的声音,最先想起,挟着尖嗥,哀鸣,突兀的出现。
洛吟霜见此,不觉一怔,疑惑开口:“哇,怎么回事?集体半夜出去捕食?”
萧依寂嘴角牵动,浮起一丝冷笑,幽幽说道:“不是捕食,而是逃命!它们想逃离这个地方。”他神sè倒也显得十分悠闲,半点没有因为敌人出现,而怯懦畏惧。对于这笛声,他熟悉极了,不得不说月啸的笛声的确很高明,也很动听,只是再喜欢听,他也不愿多听。
几声高远飘渺的泛音,由远及近,笛弄三声,梅心惊破。仿若一幅泼墨,展现在眼前,惊心动魄,委婉凄凉,都曾一一道来。那玉笛与竹笛,骨笛自是不同,玉笛发出的声音较为沉着,也更令人迷醉。仅是听着这玉笛中传出悠扬,幽幽笛声在这山涧之中显得尤为飘忽,似真似幻,在那隆隆水声掩映下,久久开去,历久不歇。尤其这曲子中泛起极高,洛吟霜便觉头痛yù裂,那笛声离得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直到月啸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已是痛的冷汗连连,娇靥惨白,几近昏死过去。
月啸着一身艳红长袍,比之上次凌乱的乌发,仔细的梳起,额前飘来荡去的几缕黑发,将他棱角分明的俊面衬得更加惨白,唇sè淡粉,那亮如晓星的眸子,熠熠生辉。身形消瘦,肩膀却很宽厚,腰上束着三道金丝,宽大的袖袍中,隐隐露出一角寒光。月啸的确妖媚,若是女儿身,也是倾国倾城。洛吟霜看着,心头就是一紧,这月啸,比之上次看起来,更加的神秘,也更加恐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尤为凌厉。
“月啸,每次我有要事在身,你就出现,你还真是yīn魂不散!”萧依寂笑道,手中长剑一旋,收入剑鞘。
“看来,你对我没有敌意?”月啸缓步前行,沉稳带着威胁,那身形极瘦,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手中黄龙玉笛飞旋,灿灿金光连成一片,那黄龙玉笛浮在月啸手上,旋即,一收一敛,那玉笛已是落在他手上,置于一侧。
“对付你,我不需要出剑!”萧依寂剑眉一舒,口中低吟道。他立于残碑一侧,刚刚那种悲恸的神情已经变得冷漠孤傲,尤其他手提宝剑,自是不惧这等手下败将。随即,轻蔑问道:“你来,总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次又是碎月的交代?”
“算是吧!”月啸见萧依寂一语猜中他的心思,便也不再隐瞒,低头沉吟了一下,才道:“我能撑过你几招?”
萧依寂一怔,剑眉微蹙,神情诧异,久久不愿回答,怕是伤了他的xìng命。他不禁心头苦笑,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像洛吟霜,若是以前,不要说不忍心,想要他迟疑半分都难。
“月啸,让开!我不知道你和碎月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我们是去要救他,晚上一时一刻,碎月都有xìng命之忧!”洛吟霜倏然开口,她最懂萧依寂,此刻不禁莞尔轻笑,站了出来。她知道月啸不是君子,手上轻轻将飞寒推出剑鞘,以防他蓦然出手。
哪知,洛吟霜手上才一动,月啸手指轻划,玉笛飞声,声声催人心魄,一道道光弧直奔洛吟霜而去。那笛声入耳,洛吟霜只觉胸内血气逆行,说不出的难受,丝丝压迫下,五内如焚,妄图拔剑的纤纤玉手,生生被月啸止住,想要再提起半分都难。萧依寂尝试过月啸的厉害,心头悔意翻然,没有将月啸的玉笛除去。心念电掣之间,一股气流由呼吸之间传来,其痛甚烈。强大的势,直将他的内力完全压制,一声声摄人心神的泛音,让萧依寂有苦难言,却见,月啸手中飞指娴熟已极,快速绝伦,紧凑湍急的节奏下,令他亦是隐隐作痛。玉笛飞声,风飒然,群鸟不近。
月啸笛声戛然而止,几乎与此同时,一柄寒光凛凛的利刃,以袭到了洛吟霜胸前半尺。
“吟霜!”萧依寂低喝一声。
岂料,未及洛吟霜反应,那柄利刃便已抵在了她的经脉之上,剑尖荡着妖异的金光,略微冲起她身上薄纱,飘飘yù仙,月华剑光掩映下,显得她雪肌玉肤,更胜凝脂,纤细柳腰堪堪一握,隐藏在那几层轻纱下的酥团,剧烈的起伏着,若隐若现。她来不及惊呼,月啸冷冽的声音,便在她的身边,炸响:“别动,别逼我动手!”
洛吟霜吓得娇躯一颤,粉面立变,良久,才以轻吟说道:“月啸,再不救碎月来不及了!”
“对不住了!”说罢,月啸出手疾点洛吟霜后心肺俞大穴,以指力一催,便封住洛吟霜的周身经脉,使其动掸不得,而后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傲慢地一挑,口中冷冷说道:“萧依寂,放下剑!还请你们不要再参与这件事情!”
“月啸,我最恨有人威胁我,拿我在乎的人,恰好两件事你都做了!”萧依寂不怒反笑,毫不为月啸缓缓逼来的声势所动,卓然而立,岳峙渊渟。他声音极低,显是从哽嗓中嘶声出来,声音轻飘,犹如呓语。
他轻飘地说出这句话,一点都不显得勉强,饶是素xìng高傲的月啸,也不禁略敛狂态,手上黄龙玉笛向上一送,直抵在洛吟霜的香颈上,一抹冰凉瞬间裹满全身,洛吟霜不禁心头骇然,口中大呼:“月啸,你真的不在乎碎月的生死吗?”
“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不需要知道!我相信他,所以,你们还是走吧!萧依寂,不要拿你的话,来激我,我不怕死,也不怕你的手段,只要能够达到他给我的任务,我不惜一切。”月啸口中幽幽说出,神情笃定,显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萧依寂听他如此说,心头泛起一丝敬佩,与他月啸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出如此一番话,也算是大丈夫。他心念及此,杀意已是减了半分,但仍是暗凝功力,等待着绝佳的时机。他冷然说道:“碎月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替他卖命?”
“这与你无关,是我和他的事!”月啸说道,星目却是略带挑衅地看着萧依寂缓缓背到背后的手,示意他不要反抗:“别动,不然我会在她身上先开个洞,我可不懂怜香惜玉,到时候,你别怪我!”
萧依寂听罢,也是好默然点头。心念电掣间,灵智立见清明,佯装无奈苦笑,说道:“碎月在那里和别人拼命,你却在这里拦着我们去救他,不知他是与你有恩,还是仇!”
“萧依寂,这招对别人好使,对我,不管用!我只管碎月说了什么,别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月啸不禁冷冷一笑,眉间绽起一丝蔑意。与此同时,玉笛猛地又向前一送,迫得洛吟霜惊呼一声,踉跄数步,才稳住身形,却见月啸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黄龙玉笛仍是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那丝凉意仍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
“我发现,你真是个固执的人!”萧依寂喟然一叹,苦笑摇头。正是他摇头之际,脚下轻点,一道极美的身形捷逾流星,长剑一送,便刺向月啸握笛子的右手,他耸动手臂,一声声清越龙吟,在这片树林中久久开去,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显得十分恐怖。
月啸剑眉一蹙,立即一掌旋起,将洛吟霜的娇躯送出战圈,手上玉笛飞旋,飞指轻动,一声高远的泛音,凝成一道无匹的光弧,迳奔萧依寂的肺俞穴,这一道光弧将这方圆三丈内照的亮如白昼,为之狂风四起,旋着树叶扬尘,就朝萧依寂笼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奇怪关系】………
萧依寂一见,立即沉肩,身形一矮,那道光弧贴衣扫过,捎带着几缕乱发,只听砰的一声,撞在身后一颗参天古柏的树干上,立即现出一道极深的痕迹。设非如此古柏,这一道光弧之下,必是碎如尘埃,随风逝去,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他心念未完,蓦地一道光弧又朝他身侧攻来?挟着yīn森恐怖的笛声,倚音连连如弦断,一道道光弧形成一幕光网,迳向萧依寂笼罩过来。旋即,月啸身形一变,委于黑暗之中,高远飘渺的笛声再现,七律一扬,搅动着萧依寂的五脏六腑,剧痛一**侵袭着萧依寂的神经,丹田内力难以凝聚,连手上力道也是弱了三分。萧依寂只觉头痛yù裂,一阵阵天旋地转,耳畔,脑海全是月啸的玉笛声,挥之不去。萧依寂不禁大惊骇然,万没有想到月啸几次与他动手,功夫确实一次比一次jīng湛,心念及此不由责怪自己是在是大意了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子。
那一幕光网此刻离他愈来愈近,激荡着他的长衫,一股强劲的气势扑面而来。萧依寂微微正sè,见月啸这一招,显是要困住他,却是只敢六分发力,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月啸出人意料的冷招。见他落痕剑尖轻颤,反臂封出一剑,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竟硬是将月啸打出那道光幕强行破开,全然封了回去。
笛声罢,剑吟声亦止,只见月啸细长的身形略地而起,长袍飘飘扬起,赫然现出一柄极细的长剑,正是当rì在客棹山庄外,月啸用的那把。却见他沉腕一晃,一声长啸惊天,那柄剑已是盈然握在他的手上。脚下一旋,点尘不惊,长剑蓦地奔出一道银光,将那幕残存破损的光网一招破来,但那道银光丝毫没有影响,仍是电掣一般shè向萧依寂的前心。
萧依寂不退反进,迎着那剑光撞了上去,然而在他手上的落痕剑,却是交由左手,准备发出杀招。谁知,月啸中途变式,长剑挟着嘤嘤啸声,迳自奔向萧依寂的哽嗓,这一剑啸声震天,快速绝伦,挟着yīn森鬼火,犹如地狱。尤其他手上黄龙玉笛轻旋,再次爆发出阵阵刺耳的惊心厉啸,不再像刚刚那般悠扬动听,此刻听起来仿佛如同地狱之音,令人不寒而栗。那黄龙玉笛飞旋,翩翩金光,就朝萧依寂笼去。
慑人厉啸搅得萧依寂心烦意乱,手上落痕妄图想要提起,却再无半分力气,这月啸的黄龙玉笛着实厉害,与长剑并用,交织在一起,搅动得地面微微颤动,魔音历久开去,在这寂寂的群峰中回响。萧依寂嘴角沁着的血,更是让月啸挂起一抹冷笑,长剑猛地一旋,便狠狠刺了下去。
风很冷,树叶沙沙的声音,斑驳的月sè,照在萧依寂的身上,一弧冷笑,他仍是如磐石一般,卓然而立。他知道自己已被月啸的玉笛,损伤了五脏,胸内如焚,这一剑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他必死无疑。心念及此,手中落痕一格,一道妖异的红光便迎了上去,旋即,他撤步一闪,落痕嗡然一声龙吟,扑奔月啸手上黄龙玉笛。
月啸不禁黯然失sè,万没有想到萧依寂在他的掌控之下,仍是能攻出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剑,他面sè一沉,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沉腕撤剑,将长剑一格,玉笛飞旋一道光影,却是奔向一侧的洛吟霜。此时,洛吟霜大穴被拿,万不能动,想要一时间冲破月啸的点穴手法,显示不太可能。
翩翩光影染满半侧树林,将洛吟霜原本凝脂般的娇靥,照的有些突兀,她见月啸来袭,紧闭着双眸,那激荡而来的劲风,仍是使她不自觉的尖叫出声:“啊……”
洛吟霜失口惊呼,萧依寂大惊,腕子一沉,倏然止住身形,口中大喝:“不要!”
萧依寂“要”字出口,长剑攻出一道苍龙,龙啸响彻山涧,直yù掩住山涧中隆隆的瀑布水声。与此同时,月啸倏然止住身形,那玉笛魔音戛然而止,再次停在洛吟霜的香颈上,那丝熟悉的冰凉,让洛吟霜赶到一阵阵冷意,那娇靥上却仍是显得毫无惧意:“月啸,怎么不动手?”
月啸仅是以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洛吟霜,口中幽幽冷笑说道:“原来,萧依寂也不是毫无弱点!”
萧依寂哑口无言,只好干笑了两声,无奈地放下的手中的剑。他无法反驳,若是没认识洛吟霜之前,没有知道一切关于落月山庄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怕,死,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解脱罢了。可现在不同,为了她,他也要活下去,为了报仇,他更要活下去。心念及此,灵智倏然闪过脑海,他口中不禁笑道:“每个人都有弱点,没有弱点的人,不存在!”
月啸听他这样说,颔首而笑,那神sè间却是傲然已极,丝毫没有将萧依寂放在眼中,他如他,之前的他,一个肯把命,系在剑和玉笛上的人,必然不是怕死的人,更何况,他无牵无挂,更是可以肆意的厮杀,不用顾忌:“可惜,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破绽!”
“哦?”萧依寂佯装惊诧地脱口而出,旋即眉间现出孤傲神sè,星眸如刀一般蓦地shè出两道jīng光,望向月啸,似是要将月啸从内到外看个清清楚楚:“不错,我承认,洛吟霜是我的弱点!而你……碎月!”他轻轻说道,才一说完,却见月啸面sè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平常。
然而,身侧的洛吟霜听得更是心头悚然,略微有些懊恼,没有仔细听萧依寂说的话,她望着他,明眸中泛泛泪光,这一刻突然来到,却是让她又惊又喜,悲喜交加之下,泪水簌簌滚落,红了眼眶,樱唇颤抖着,缓缓轻启:“萧依寂,你说的是真的?”
萧依寂哪里注意到洛吟霜,见月啸面sè变了又变,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心头一喜,嘴角立刻牵动出一丝冷傲的笑意:“你我都有弱点,只怕也是扯平了吧!更何况碎月的功夫本就在我之上,我想要擒获他,还不如擒获你来的爽快。”
“萧依寂不愧是萧依寂,月啸佩服!”月啸浅笑盈盈,黄龙玉笛也是由洛吟霜的颈间撤了下去,旋即大笑道:“走吧,碎月交代我,叫你们走的越远越好。这里有些银票,足够你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说罢,长剑一收,手在腰际一探,便拿出一叠银票递了出去。
萧依寂一怔,和洛吟霜对视一眼,只见洛吟霜微微摇头,知道这其中有诈,便问道:“碎月已将所有积蓄全部交给我,你这又是何意?”
月啸仍是坦然笑道:“这是我这些年替别人卖命赚回来的!”
月啸话音未落,便听到洛吟霜娇嗔了一声,怒道:“碎月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甚至让你交出所有钱财,自己的命也毫不在乎?”
月啸听她这样说,俊面上仍是无丝毫杀气,眉宇间反倒又了几分迟疑,但那仅是片刻的事,便神sè一震,以坚定的口吻说道:“带着钱离开这里,送走你们,我也会去陌红楼,不要再妄图救碎月!他若执意要死守陌红楼,没有人能让他离开!”说罢,他随手一扬,漫天银票纷纷旋落,看也不曾看顾一眼萧依寂的俊面,手上长剑挽了一道极美的剑花,一声清越龙吟,收入剑鞘,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身影逐渐在眼前变得灰暗,就在他的衣角要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时,洛吟霜倏然娇呼道:“你甘心吗?”
洛吟霜这声娇呼,显然对月啸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就见他缓缓前行的步子,倏然停了下来,等待着洛吟霜的后话。
“月啸,你甘心吗?如果碎月这次真的战死在陌红楼,你真的觉得你做的对吗?没有我们,碎月肯定会输,有了我们,也未必会赢,但不试过,怎么会知道呢?”洛吟霜紧张的出口,生怕一句话不对,招来杀身之祸。
“不要再说了,碎月不会死的!”他未曾回头,负手而立,星眸轻轻颤抖,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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