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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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之间-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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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床上一躺,决定接受现实。
  我又回来了……回到了昨天的这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之十

  ‘大奔’一刻后回转,他很讲礼貌,先在房门外停下,敲了敲开着的门扇。我一骨碌爬起,问他,“怎样?”
  “我家主人在外地……”‘大奔’显得有点儿为难,我心中‘咯噔’一下,暗说,难道人家这样也不肯见?好在‘大奔’跟着说道,“我家主人嘱托我好生向大师您解释,他会尽快动身,等他回来后会直接来这里拜访您。这几天,请您先随意,在咱这城里逛逛,若有需要,想买什么用什么,这有些现金。”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对折的信封,里头鼓鼓囊囊,我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捏一捏,啧~
  ‘大奔’搓了搓手,继续小心道,“今天,这个,准备不周……明天我再来给大师您送点儿必需品,我直接放在前台那,大师您自己去拿就好……您看,这样成么?”
  这一段说辞好生客气,看来我的话很有效,而且之前的猜测也没错,旧宅吞噬了不少修道人,难怪‘大奔’一开始对我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想来他也以为我和那些人一样,去了就不会再回来,要么被冲天阴气吓跑,要么不自量力进了宅子就此消失。
  ‘大奔’还在殷殷的看着我,眼神里头有敬畏有疑惑似是还有些不相信,我于是点了点头,说,“好,客随主便,我一切听你的安排。”其实我也想先把自己的事给办一办,两只鸭子要善后,还要跟祖奶奶好好交流一下。最重要的是,熬过那现在已经不存在了的昨夜,我急需一个热水澡和一场美梦。
  ‘大奔’满面堆欢的走了。
  我掩上门,环视周遭,有些感慨。
  先拨电话给霞,唠叨几句,都是‘昨天’那些话的重复,接着我给胡婆拨了个电话。
  闲聊几句后,我对胡婆说,“我能和你家那只狐狸说几句么?”
  “咿?”胡婆奇道,“你要和大仙说什么?”
  “我要感谢它给我介绍了个好生意呀!”我半真半假。
  胡婆却信了,笑呵呵的,“那有什么,小事一桩,你等等啊,我去找大仙来!”
  我等了等,胡婆声音再度响起,“哟,木子呀,大仙刚跟我说了,说不用谢!大家都这么熟了,没啥帮不帮的,一句话的事而已!那啥,大仙说它现在有点事,正忙,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絮叨絮叨……”
  我就知道它不敢出来,于是笑嘻嘻的,“那怎么好意思,胡婆?这样吧,那反正我还有几天清闲时间,不如我来拜访一下大仙,顺便看看你。咱都多久没见了,我还怪想你的!”
  胡婆说着‘好啊好啊’然后咯咯笑起来,但刚笑到一半声音便被掐了。听筒里倏地一下寂静下来,像是电话线突然断了一样。我握着话筒静静等着,没多久,声音再度从话筒里传来,声线还是胡婆的,但尖声尖气妖里妖气,“李大天师~嘤嘤~贵体无恙咩~”
  “嘿!你,”我冷笑,“舍得出来了?”
  “嘤,有您一声召唤,”那母狐狸继续装傻,“我哪敢不出来?”
  “大仙,您可真有本事啊,让我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我着实有些怒,“昨儿个我就一直在懊恼,我这修行啊真是越修越回娘肚子里去了,你说,我捡着个现成的快三百年的狐妖不收四处晃荡啥啊我?”
  “哎?”母狐狸惊讶起来,“这话,这,这,大天师您可别冤枉小妖啊,小妖我哪有那个本事送您一跟头栽?”
  “还装呐?”我气,“我看电话里头说不清楚,不如……”
  “别,别!”母狐狸立刻转了口风,“您想知道什么,您就问我!您一问我,我一定全说!”
  好油滑的回答,言下之意是,我问什么它就说什么,我要是不问,它就不说。
  我懒得跟它废话,直接便问,“那你说说H市这个生意吧,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样一样都别漏了。”
  “哎?嘤嘤!”母狐狸贼笑起来,“这个啊,简单~是人家呢,上门来找的胡婆,我打听了一下,道上人都传呢,这笔生意,只能由姓李的来做……谁曾想,就那么巧呢,您一个电话打了来……”
  “姓李的?呵呵,”我笑了几声,“天下这么大,姓李就我们一家是吧?”
  “不瞒呢您说,”母狐狸压低了声音,倒没那么刺耳,但还是欠缺诚意,“那个宅子啊,到现在呢,也有好几百年了,里头呢,折了不少好手,所以呢,我就估摸着,这个‘李’家呢,除了您,别的呢,当不上!”
  “嘁!”这一顶高帽我敬谢不敏,但狐狸的话,我信了八成。
  “不过呢,那宅子,真是凶得很!以前呢,只是死在里头的人的魂魄呢,出不来!勾魂使呢,也进不去!可是呢,就这几年,宅子开始连通灵人呢,也锁了!据说呢……”母狐狸突然住了口,不知在琢磨什么。
  我似是能想象胡婆一双昏花老眼此时突然亮光大盛,眼珠子也清溜溜的在眼眶里转啊转,露出跟一张老脸完全不符的精明警惕。我轻咳一声,学母狐狸语调半打趣半威胁,“我还等着呢,你呢,有话呢,要是不说呢,小心呢,将来呢,没得机会说!”
  “别,别!”母狐狸立刻接了下去,“小妖呢听说了点不靠谱的传言,说是,这宅子呢,是个连环局!目的呢,是锁阴魂,镇一样东西!”
  “锁阴魂镇东西?”我挑眉,这倒真是一点没想到。
  “是的呢!”母狐狸竟然关心起我来,“大师您呢,要是去呢,可要多注意点!”
  后来我又盘问了母狐狸很久,翻来覆去的问,没有问出更多的内幕。放了电话,我琢磨着,要是母狐狸的话有几分真实性,那当年设困阴局的李家高人要镇的东西,可能是一样极阳之物。宅子里的阴灵没上万也有八千,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这样强的阴气来克制。
  至于母狐狸提及的连环局,这个估计是谬传。我想象不出什么阵法能把困阴局当做其中一环来使用,至少在我家的书上没有记载。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有高人能利用已有的困阴局来设置局外局,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放下话筒,我觉得疲惫之极,连澡也不想洗,就想上床埋头大睡一场。心动不如行动,我蹬掉鞋子钻进被子,空调低到17度,我皮肤早已经凉飕飕。
  困意一来,连被子上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也不觉得了。合着眼似睡非睡躺了一阵,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事情要做。
  下了床,拾起‘大奔’走时留下的信封,打开来一数,整整五千块。
  够用了……
  跟着从外衣兜中掏出两只符鸭,一左一右放在窗边小几上,不忘伸手将窗帘拉上。
  我对着其中一只鸭子唤了柳儿几声,她应了个‘在’。我说,“现在好了,我们已经出来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柳儿听话,从符鸭脱身而出,轻飘飘站在卧室中央张大眼睛四下看。世事变化迅猛,尤其近代,一百年足以打造一个沧海桑田,她惊奇眼前所见也是正常。
  “你想在这里多看看么?”我问柳儿,“要是不想,我等下就带你去黄泉路。”
  柳儿回头看着我,脸上表情变幻一阵,便坚决摇头。看来,她更想早一点去见她的心上人。
  “那好吧,”我盘腿坐在绵软簇锦的羊毛厚织地毯上,对柳儿道,“你还记得你家少爷的姓名和生辰么?”
  柳儿张口说出,看来只要是跟她家少爷有关的东西,就似刻在她的记忆里了一般。看着她因殷切期盼而格外明媚的脸庞,我忍不住担心起来,若是她见到那个人了却发现人家已经忘了她——这个可能性很大——她该会多伤心啊……
  但是柳儿目光灼灼盯着我,嘴角止不住的上翘。我心里一叹,只能看造化了。必然要伤的心,躲是躲不过的。
  “那我马上就请个鬼差来问一问讯,你想回避一下么?”我再问。柳儿偏头想一想,以行动代替回答,化作白光重新附上了符鸭。
作者有话要说:  

  ☆、之十一

  请朱婆前,我来到厨房,看见柜中精致餐具,老实不客气拿了两只瓷盘一个瓷碗回了卧室。
  先将一只瓷盘放在地上,另外一只搁在茶几,将两只鸭子放进去,倒扣上瓷碗。
  取水化开朱砂,写了道避符贴在碗底。这是怕等下请了朱婆来,他老人家突然敬业起来,非要帮我把这五黑一白六个鬼给带走我可拦他不住。避符能遮鬼目,让朱婆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这次我连酒也不想备了,直接便点了香,没地插,横放在地上瓷盘中,然后燃符请安。本以为朱婆会端一会儿架子,我至少得请个三次他才会出现,想不到一下就冒出了头,真让我意外。
  我呵呵笑,“朱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想不到今天在您这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您这肚子里,能撑一个船队!”
  朱婆竟然一点都不着恼,转头看看四周,啧啧赞叹起来,“哎呀喂,你这混得不错呀!这才几天不见,就住一这么豪华的房子!”
  “临时的,酒店里呢,”我摊手,“我穷得快揭不开锅,只好接生意来做,这只是客人客气好招待而已。”
  “啧!我看你是真穷啊!”朱婆哂笑,“以前还有杯糙酒喝,现在连水也没了……”
  我是真没想到朱婆这么配合,此时倒闹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来朱婆虽然想做女人,骨子里却还是男人,心胸之阔非我等小女子可比。
  朱婆往茶几边一高背沙发里头一坐,双腿一跷搁在几上,脚底板正对着贴了避符的碗。我暗暗担心,他要是一脚蹬去踢翻了碗就麻烦了。可是他双手做枕搁在头后,一对凤目斜睨着我,“怎样,招我来又想打听什么?”边说着话边抖着脚,一下一下,颇有节律。
  我赶紧报上刚才柳儿告诉我的姓名和生辰。朱婆抬眉想了想,不答反问,“这个人怎么了?你打听他做什么?”
  “我替别人打听的,”我赔笑,“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唔,是个俊秀的孩子~”朱婆目露含意不明的光,嘴角有微微笑意,看得我心扑通乱跳起来,不由道,“朱婆,这孩子怎么俊秀了?你为什么要露出一副欲求不满之态?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朱婆垂目不悦,“木子,你们李家人我打交道多了,论小气,你数第一,论刻薄,你也数第一!”
  “过奖,过奖。”我厚着脸皮拱手谦让,然后觉得奇怪,“朱婆,你干嘛叫人家孩子?他死的时候多大?”
  “还不到二十。”
  “寿命?”我继续奇怪。
  “寿命。”朱婆爽快肯定。
  这么短命……我忍不住惋惜起来,先是替他,跟着替柳儿。少爷死的早,怕是早早去投了胎,他们俩这一面看来是见不上了……
  “那他投去了哪里?”我一连串的问,“转了几世了?现在入的什么道?”
  朱婆嘴微张,似是有话想说却忍住了,只是怀疑的看着我,一会后还是没憋住,问,“木子,你又多管闲事了?”
  “没……”我本想否认,一想,怎么可能敷衍过去?只好老实承认,“遇见一个女鬼,可怜,真可怜,为了心爱的男人把命丢了,守着爱人住的地方舍不得去投胎。我和她也是投缘,想帮一下……唉……”我深深叹了一气,“可是,朱婆,我也知道,我们李家得亏你这么多代的照料,我是真不想拿这种小事来麻烦你!你要是忙,抽不开空来帮我一下,没事,我特理解!”
  “你理解?”朱婆气乐了,“我不理解!木子,我说,我……我对你无话可说!”
  “唵?”此话怎讲?
  “我要是不说,你是不是又会对我下咒?”话里语气虽然不佳,但朱婆脸上带着笑,我有些闹不明白他是真生气还是装生气。
  但不管怎样,真言咒是绝对不能再下了,我立刻摊开双手,“看,什么都没有!朱婆,我这次是真的求你帮我这个忙,不会再使那些坏招了!我祖奶奶已经教训过我好久了,我知道我错了……”
  朱婆突然收声,看着我,眼神怪异。我忍不住伸手在脸上胡乱摸一把,奔波这么久,我一直都没顾得上洗脸,难道有了脏东西?
  他突然一笑,笑过后又是一叹。
  朱婆今天很奇怪……
  没等我打探一下朱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姨妈这玩意不经邀约便越阴阳界越性别障碍前来拜访了他,他便开口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娓娓道来,“你打听的这个人,转轮王本来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判了状子打发他去投胎,走的是玉桥,他却不肯喝孟婆汤,就在奈何桥旁等着,一直到现在。等的,恐怕就是求你办事之人。”
  我猛点头,然后愁道,“他都到了望乡台了?那……”
  过了奈何桥便是望乡台,这是最后回望一眼故乡的机会,然后便是饮孟婆汤重入轮回。奈何桥旁有鬼差把守,过了桥,就没有回头路,他是过不来了……
  我也没那个本事送柳儿过去桥那边……
  这事我不敢求朱婆,乱了阴间秩序,这罪名他背不起,我也不想欠他这样大一个鬼情。
  唉……人力毕竟有限,我没辙了。
  “怎样?”朱婆看来想离开的样子,他站起来,续问,“还有什么事情?”
  “没了……”我闷闷不乐。
  “顽……固呀,木子!”朱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怎么听怎么别扭,我哪里顽固了?我都认命了不是么!可是朱婆开始感慨起来,“说句实话吧,替你们李家办差,烦!尤其是今生的这个李天师,迷糊,冲动,没什么本领却胆大妄为,小气刻薄……”
  我越听越奇怪,朱婆说的不就是我么,尤其是后面那个形容词,今天他都第二次说了。我不就没来得及给他准备杯酒么怎么就小气了?不就爱心里想啥就说啥么怎么就刻薄了?而且这一系列的词,没一个好的……
  “但是办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如今就要说再见,我心头还真有些留恋。”不等我严正抗议朱婆的无端指责,他却话锋一转特有感情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大惊下忘记了申讨,“你,什么意思?”
  朱婆继续冲我一笑,“上头来了调令,以后,你们李家的事啊,不归我管了……”
  难怪他今天好脾性,我一招就来,还一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竟然是来告别的!
  我这一肚子的疑问啊,没地儿倒!
  原来朱婆帮我们是‘上头’安排的,他上头是谁?阎罗王啊~阎罗王这么帮我们李家做什么?难道他是祖奶奶的老相好?
  不,这不可能!
  那阎罗王的品味得差成什么样,才看得上一个肥肥白白脾气还暴躁的老太太?
  眼下不是莫名惊诧的时候,朱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不确定我下一步是应该拱手豪爽来一句,“山高水长后会无期”,还是抱住他痛哭流涕,“朱婆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所以我就呆怔着,许久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对不住了,不知道今天是这么大一个日子,什么都没准备……”
  朱婆潇洒摆摆手,“天下无不散筵席。”
  我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叫一声,“有了,你等等!”然后冲到餐厅,这里有个迷你水吧,架子上摆着好几瓶酒,刚才来拿碗的时候扫了一眼,没往心里去。
  酒应该是不错的,至少比我惯常用来招待朱婆的红星二锅头强得多的多。我把它们全部扫下来,搂进怀里转身奔进卧室。
  朱婆眼睛一亮。
  我又奔回餐厅,把玻璃酒杯全部翻出来,一共八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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