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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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之间-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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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我手里的那缕头发。
  这个认知让我立刻神清气爽起来!
  我觉得我抓住了素青的弱点,我觉得我此时追一个破魔印就能把这小妖灭于无形,我觉得我不能再拖了,我觉得我顶多在这水底还能撑三十秒,我觉得不管怎样总得一试死马当做活马医好过不医,我觉得我再继续‘觉得’下去一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开始结手印。
作者有话要说:  

  ☆、之二十三

  肚皮里念着口诀,十个手指妖娆而动,时竖时伸时扭时曲,只是半悬在空脚下无法踩踏方位,手印法力恐怕要大打一个折扣……
  对此我倒并不担心,我本来就不打算在水下和素青同志决一死战,真要战起来的话,死的那个很有可能是我,我只想找个机会逃跑而已。
  两根食指在空中打了个结后我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忍不住忘情的‘咿呀’一下,又一串水泡从我嘴中逃逸。我将眉毛挑得高高,瞪大眼睛观察起来。
  原来就在我开始做手势的时候,头发君们竟然安静下来,好似立时从穷凶极恶的暴徒化身为一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只等着我的表演完成后给我鼓掌喝彩。尤其是那团对我威胁最大的‘乌云’,它一忽儿向左一忽儿向右就是不往我跟前挪动一丝一豪。
  我放下手来左顾右看,想弄清楚缘由。数秒后,各类头发们再度激烈的舞动起来。我忙不迭继续结手印,但是刚将手势摆出,头发们的动作又缓和了下来。
  一连三次屡试不爽。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素青知道我们家破魔印的厉害,所以只要我一摆出动作她就开始示弱?
  不对不对……
  眼下的情况更像是素青驱使着她的头发来诱使我将破魔印结出,然后……
  刹那间,脑中灵光这么一现,我明白过来!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头发如此有耐心,也明白了为什么素青一直不来捆我的手,这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跟我斗!她把我引到水下,威胁我,无非是想逼我结印,她需要借我的力去破封妖塔的大梵天印,她这是想救塔里的妖怪啊……
  大梵天印还是那个大梵天印,我没有看走眼,只是不知素青动了什么手脚,让我误以为她躲在了这里。看来,蹊跷还是出在大梵天印上!
  我立刻收了手势以极快速度游窜到了望天牌旁,于乱发飞舞的空隙间瞄见大梵天印那‘卍’字图形上果然如我所料的贴着一样细巧的白色的东西。虽然一瞥下看不出那玩意儿是什么质地,但这缕被我牢牢揪住的头发确确实实是贴着它而生。
  这东西十有八九是件灵物,它居然能替素青挡住大梵天印的法力!哎哟我滴妈呀,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此物所蕴灵气那是相~当~的高~啊啊……
  我边想边偷着乐喜得快要两眼冒心。
  这东西有如此高的灵力,今日叫我得见实乃天运垂怜,我错过了它就是冒犯天意,所以无论如何我得把它抢过来带回家去好好供奉。养个三五年,或者三五十年,身为不怎么出色的本届李天师的我将来‘物灵在手、天下我有’就不再是梦想!一想到祖奶奶到时会如何吃惊我就忍不住兴高采烈,谁让她时不时的就爱鄙视我嫌弃我打击我挖苦我讽刺我的,到时我将物灵一亮,祖奶奶一定立马苦脸变笑脸。以后她给后代授课时,能不在李清溟名字后面再加上我的?嘿嘿!
  这一番小心思看似复杂,实则只花费了我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转悠一圈的时间而已。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在我心中化作三个字:我要它!要它要它要它要它……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我如脱兔一般窜了过去,动作又准又狠一手搂住望天牌另一手将那样东西捉住,咬牙用力一拔……没拔下来……
  怎么贴得这么牢?靠之!继续拔!
  素青急了,是真急了,不是刚才那装模作样的假急,所有的头发几乎在一瞬间朝我涌来,包括那一大团乌云状的头发,我立刻便被头发团团裹住。
  我的处境大大不妙起来,头发几乎牵住了我所有能动的肌肉,连小脚趾头都没放过,它们邪力歪生,想将我搬离封妖塔。我抱着望天牌蜷成一团咬牙坚持,只管用手抠挠抓拽,一时相持。素青改变了攻击方式,头发丝开始收缩,深深勒进我的皮肤。痛感来源最快的是我的五官,我几乎怀疑我的鼻子已经被头发掐断。跟着眼睛被缠了一圈又一圈,勒得我太阳穴乱跳,此刻我好生理解孙悟空当年所受痛苦。又有一团头发开始攻击我的嘴巴,死命的想往我嘴里钻,我将上下两排牙紧紧咬住,却还是拦不住那极细的发丝从牙缝里穿过一直伸进了我的喉咙。
  坏事了!喉咙奇痒无比,我想咳嗽。
  可我不能咳嗽啊,一咳嗽就会呛水,一呛水就会溺水,一溺水我就挂了。但是真是太痒了,痒得我恶心想吐。虽然在水里感觉不到,我想我早已经涕泪交加。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我手指头极力一掰,终于把那个东西从望天牌上抠了下来。将它紧紧握在手心,我心情复杂无比,说不出是喜是忧。
  终于得到你了,满嘴塞着头发的我如是凄然感慨,可是,又要失去你了……还包括我的一条小命……
  便在此时,只觉浑身一松,那紧紧缠住我的头发突然失了力,跟着不知哪来的暗流,猛然冲撞在我身上,我边翻边滚不知退到了什么地方。慌乱中我挣着双手踢着双腿,却很轻松就脱了困。我甩甩头,甩掉挡我视线的头发,睁眼瞧见铁塔已在五米开外,而塔顶那大梵天印正发出耀眼金光。金光明灭乱闪,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素青的妖发扫荡一空。
  我努力踩着水立直身体,探头看见望天牌金光已收,封妖塔恢复了原状。整片水域里,目力所及处,全是一截一截的断发,如丝如絮,飘着浮着,沉底。
  低头,看见手心里拽着的东西好像是一枚玉牌。视线太浑浊,加上窒息感袭来,我顾不得再去查探素青是死是伤,便朝上游出水面。
  抹去脸上的湖水,连吸几口新鲜空气,吐出口中塞着的头发,干咳干呕几声后,我迫不及待将玉牌举在手中,对月而看。
  这不是一枚玉牌,而是半枚。半枚玉观音。
  玉观音从中而裂,裂口参差粗糙。我惋惜极,恨不得立马掐自己的脖子,一定是我刚才用力太猛,把这灵玉给掰断了。
  月光清辉似透非透,将那观音半张脸描画得更加生动。我觉得它很面熟,转而看侧面的断口。断口呈现两种不同状态,一新一旧。
  噫,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在余军的出租车里见过的那枚带着裂纹的玉观音么?
  摸着裂纹我有些迷惘,不知素青从何处得来这枚能挡得住大梵天印法力的灵玉。然后暗自琢磨,看来,素青为救塔中妖尝试了不少次,这玉虽然灵,但估计还是难以和大梵天印法力相抗,那裂纹只怕便是这样来的。
  今天算这枚玉倒霉,遇到了毛手毛脚的我……
  阿米豆腐~
  收好半枚玉牌,我吸了口气,然后往水下潜去,我想把另外那半块找到。就算灵气逸散玉牌再无灵力,找个金匠镶一下,挂脖子上也不错的,因为这玉质相当不错。
  啊……当然,我更主要的目的是想确认一下素青的下落,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吧。
  水下恢复了安静。我先游到望天牌上,确认没有另外半枚玉的踪影,然后一潜到底,开始在淤泥里翻弄,一段一段的妖发沉在水底,随着我的动作而轻缓的飘荡。
  围着封妖塔转了个圈,没有找到。我不死心的想,玉去了哪?难道是素青没事,被她带走了?咿,那么强大的法力她竟然没事?不可能!她肯定受了伤……
  我忽然想到刚才大梵天印激起的气流很是强,连我这么个大活人都被带开老远,更别说那半枚玉牌了,满怀希望的我扩大了搜索范围。
  竟然真让我找到了,我喜得吐泡泡。
  当然,我再没有看见素青的身影,也没有借妖力作怪的头发丛,况且在这么大片湖里寻找一条小蛇的尸体也不太现实,所以我无法确定素青的生死。退一万步想,即便她没死,但一定重伤在大梵天印法力下,估计得修炼个三五十载才能复原,至少南迦暂时安全了。
  未能亲手收服她,我难免有些遗憾,随即捏着两块裂玉自我安慰,还是有收获的不是。
  临离开前,我忍不住游近望天牌,伸手摸着那个‘卍’,心有余悸的一叹,兄台见谅,刚才看错了你,原来你是真霸道来不是假霸道……
  返身游走。
  ~
  上了岸,觉得累极了,遂向天躺在地上,手脚摊开呈‘大’字状,好比死尸一具。恢复了力气后一看两只胳膊,惨啊这个惨啊,细细红血条布了个遍,都是叫那头发丝给抽的。
  我躺了许久,躺到衣服半干,这才爬起来一步一摇的走了,一直走到‘家’。
  众星隐退,启明星升起,独挂天空,亮而璀璨。
  大宝仅着短裤衩靠立香烛店门楣旁,见我走近,无语而望。
  我冲他笑了笑,拱手作揖,放下手的时候说了个‘累’,掏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屋睡觉。推开了门,脚一拐又绕了回来,从口袋中掏出玉观音双手捧着递到大宝面前,我问,“鬼差大人,认识这个么?”
  他两条蚕眉一搭两只豆眼一扫,文绉绉反问我道,“你可知修罗佛?”
  “只知道修罗,”我老实答,“不知道修罗也有佛……”
  “一劫难渡,遁修罗道,成修罗佛。”他继续文绉绉,“此玉乃修罗佛之物。”
  我皱眉追问,“他到底是谁?”
  大宝摇头,一身白嫩肥肉乱荡。
  我不明白莲华君是不想说还是他也不知道,但是我清楚的感觉到,我陷入了更大的一团迷雾中。
  迷雾说来就来,迷雾入了我的梦。不知道是谁的结界,我估计是莲华君,因为祖奶奶本事貌似没这么大。莲华君没有露面,确切的说,压根就没有人在结界中出现,出现的是一段对话。
  一段由一男一女一人一句互答而成的对白:
  女:大师有烦心事?
  男:施主如何得知?
  女:眉皱着,心乱着,大师烦心之事,不小。
  男:阿弥陀佛!小僧修行太浅,让施主一语点破。
  女:大师可想算一卦?
  男:祸福生死皆有天定,算也无用,不如不算。
  女:若是天定大师不能成佛,大师也不想算?
  男:此乃施主口中之言,非天定之语。
  女:天定此数,如若不然,大师如何会遇上我?
  男:愿闻其详。
  女:鄙姓李,乃大师机缘之人,为大师指点迷津。
  男:是何迷津?
  女:劫难。
  男:劫难非难,劫难是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成佛。
  女:大师一劫抵那九九八十一,大师难渡此劫。
  男:万劫皆难,岂独一哉?
  女:情劫将至,大师必有感应,何必故作超脱?
  男:阿弥,陀佛……
  女:大师不懂情为何物,因是迷茫。迷茫生劫,大师在劫难逃。
  男:出家人绝爱绝情,小僧无需知晓情为何物。
  女:情乃天生,无弃无逃,佛受其苦,方知该当绝情,方知如何绝情。大师若不知情懂情,如何绝情?
  男:那,何为情?
  女:能解大师之惑者,非我,非人。大师请往东行,见山见湖,便见机缘。
  男:非人?
  女:呵,佛看众生,众生皆等!大师,莫让一叶障目,瞎了眼盲了心。
  男:善哉善哉,多谢施主指点。
  女:莫言谢,我有所求。
  男:何求?
  女:求大师九百年的照拂。
作者有话要说:  

  ☆、之二十四

  第二天一早,我在高亢的鸡叫声中醒来。
  那是甄阿婆养的大公鸡,大红冠子花外衣,威风凛凛器宇轩昂,占领着香烛店后院独自称王,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呃,不过大部分儿孙都让甄阿婆拿去换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睁眼看着天花,听着一墙之外的公鸡喔喔喔母鸡咯咯咯,不知它们在聊什么,聊得热闹极了,估计是哪儿虫子多哪种菜叶子好吃等等这类更贴近鸡生之琐碎,肯定不会又是佛又是情又是劫的尽说些含混不明的话。
  我不肯费脑筋猜,听见就当没听见。该来的自然会来,安心等着就是。
  我等来了一只箱子,下午的时候,由专人送到。
  非常非常精致的樱桃木箱子,周身凸雕着花草叶纹,做工细巧无比优良无比。单这箱子就是极好的收藏品,让人不由遐思这里头装了什么高级东西。
  我满面堆欢小心打开,看到里头的东西,不由又是不惊讶又是惊讶的轻轻‘啊’了一声……
  金色丝绸裹在柔软内垫上,厚而牢固,一左一右各嵌着一只锦盒和一只钧窑瓷瓶。
  让我不惊讶的是锦盒,它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我将锦盒取出,打开,五块小金块金晃晃要亮瞎我的眼。一块块捏起,在掌心颠了颠分量,再一一放回原处。
  让我惊讶的是瓷瓶,它可不在协定好的报酬里,这里头又是什么呢?
  瓷瓶里装的是茶叶,拈起几根放在手上轻嗅,沁人心脾。伸舌沾舔,将茶叶卷进嘴里细细品咂,微苦,苦后带香,香满唇齿。这么优质的茶叶,活到现在我只喝过一次,这是我在酒店里喝过的龙井……是明前还是雨后的?这倒是真不记得了……
  我不死心的把木箱再翻了翻,展开那衬垫丝绸布,上面另有乾坤。我看见十二个繁体字,以毛笔书就,字体含蓄内敛,曰:“忘世塵 破緣機 償債舊 碎音觀”……
  我没读懂,多读几遍突然醒悟,顺序错了,应该从右往左。
  手一滑,差点打破了这价值连城的古董钧窑瓶。难道我早已见过他?
  他穿唐装,他戴墨镜,他轻易便能左右我的思路……我深深叹了一气,原来我请他喝的是他请我喝的茶……
  放下手中东西,翻出霞给我的老城区地图,盯着那一片乌压压的旧房破顶我开始没由来恍惚,昨夜那段对话生生挤进我的脑海里。
  她姓李,是李清溟么?嗨,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必定是她!
  他自称小僧,是出家人,想修行成佛,却难逃情劫入了修罗道。
  她为他指点迷津,他照拂她九百年。至于那照拂之物,恐怕便藏在我眼前这副地图里。
  修罗是邪神,修罗佛自然便是邪佛。人入此道,纵能长命又如何?祸福实实难定。我叹着气,难怪那人一露面必戴着墨镜,目通心灵,要是让我看见他的眼,我肯定一早就能把他身份认出。
  跟着我不禁摇头,连摇好几下,李清溟你这大天才怎么做人这么不厚道呢,指点不如不指点,一指把人指进了修罗道……啧啧,这不是典型的把人卖了还要人家帮着数钱嘛……
  但是,邪佛也是佛,法力通天,我功力难及他十之一二,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找我来对付素青那个妖,还用那么隐晦的方式引导我暗示我?
  还有,他的玉牌为什么会在素青手中?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这裂玉观音的时候,是在那辆和我甚有缘分的出租车里,那秃顶的日班司机曾说这玉是余军的小姨给他的,还说这是余军妈妈的遗物……
  那从没露脸的余军的妈妈和素青这妖怪又是什么关系呢?会不会她就是封妖塔封的妖?素青费尽心思甘冒奇险诱我下湖,是想救她么?
  谜团接踵而至……我有些头疼,思考一向不是我的长项……
  显而易见的是,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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