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他还是乖乖坐下,点开电子邮件。
表叔:
对不起!你一定很生气吧!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早一点告诉你.最后一晚到你家就是想亲口对你说,但最后还是说不出口,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你,对不起。
没办法告诉你的原因有两个,你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如果走漏风声的话,谢家一定不会放我走,另外,我怕你开口留我,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怕我的决心会动遥
和吴应熊相亲的那天晚上,在你赶到饭店之前,我一个人在房里痛哭,怨恨命运、谢家,还有自己的软弱无用,那时我便下定决心要跳脱这一切,很感谢那天晚上你来找我,很高兴最后一晚我去找你,谢谢你的宽容、关怀和爱。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表叔的条件,亲友的期许和压力,一定有很多良缘,更何况祖父母的坚决反对和李家的颜面问题,这些种种因素加起来,我不敢奢求你等我,我开不了口。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算你不再爱我、就算你去相亲、就算你有新爱人、就算你娶了别人,都请你不要告诉我,至少让我保有一个幻想,借着思念你撑过在异乡求学的孤独与寂寞。
爱你的思年于伦敦
激动的李沐立刻回信,指责她玩弄他的感情,嘲弄他像个傻瓜,现在马上就要去和一个胸围ABCDEFG的女孩相亲,毫不掩饰的发泄心中愤怒与失望。
信写到一半,停了下来。要是她看了这样的内容后对他死心,从此没有音讯,那该怎么办?于是李沐立刻删掉这封信,重新写过。
该怎么写才好?他对着电脑苦思,一封信删删改改,写了大半夜还写不好。
***
英国伦敦,地铁站人来人往,思年快步的跑向另一条线转车。车子靠站,她跳上车,习惯性的看看时间,看到腕上李沐送的表又想起他。他应该收到信了,不知道他怎么想?他还在生气吗?他会回信吗?她内心忐忑不安。
那天早上万分不舍的跟他道别,之后便到林家拿了行李出发到机场,登机前打电话给爸爸和阿姨,在飞行途中眼泪没停 过,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到了伦敦,向学校 报到,开始了暑期的先修课程,搬进学校代租的公寓。
伦敦的公寓一般都不大,普遍房租都不低,地段好的贵得吓人,如果不是来得早,透过学校争取到一些优待,真的很难在极具特色的却尔希区租到这么好而房价又合理的公寓,听说房东夫妇对房客要求很多,有人因此却步,而她从小就跟刻薄难缠的祖父母斗法,相较起来,房东夫妇简直就跟天使一样可爱,她看过房子后就立刻租下。
思年出了地铁站沿着泰晤士河岸散步回家,很喜欢却尔希区古老的气氛,英格兰式的街道,还有乡村般的静温。在庭院碰到正在整理花园的房东太太,两人闲聊几句后,她才上楼回家。
听说二楼本来是房东女儿的房间,因为女儿嫁人房间空了出来,所以加以装演租给学生,原先留下来的家具,再加上新建的简单厨房,连上楼的楼梯也改成从花园直接进出,不需经过房东的生活空间,最棒的是有一个超大的阳台,真的可以在上面喝下午茶,看着美丽的英式花园、优雅的街道,还有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真的是棒极了。
不过才几天工夫,她已经喜欢上这个异乡的家。
回到家后,思年洗完澡坐在窗前擦头发,这里因为纬度高,天黑得晚,八点天还是亮亮的,有一种还很早的错觉,她打开笔记型电脑察看信件,大家都回信了,她又高兴又紧张的点开李沐的信。
我管你什么烂理由,连阿朱都知道你出外读书的事,你不敢叫我等你,阿朱却说他要等你,你这样对我实在太差劲了,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东西?我真的很生气,气到连话都不会讲了。
你读哪个学校?现在住哪里?附上我二姐在伦敦的住址、电话,你去找她,大家都很担心你,你不要再耍脾气了。
思年难过的看着荧幕。他还在生气,而且很气,回信没头没尾的,竟然连句问候都没有,更不要说温柔或者鼓励的话,她才没有耍脾气,更不会去找他二姐。
她打开同学的信,管仲秋开朗亲切的问候,轻责几句不告而别,最后就是注意身体等等关怀的话。
“小管,还是你最好了,信就是要这样写才对嘛,他都几岁了,还是那么爱计较,真是的。”思年像在向管仲秋抱怨李沐一样的哺哺自语。
接着是孔倩萍的信,内容和管仲秋的差不多,但是她详细诉说李沐去找小朱的经过,这让思年着实吃了一惊。难怪表叔的信中会提到阿朱,她光用想的就觉得事情不妙,真是对不起阿朱。
她赶紧点开朱通的信,看他怎么说。他没有责怪她的不告而别,反而是设身处地为她说话,关怀、鼓励、叮咛,一封充满温情的信,让人看了心都暖了起来,他一个字也没提到表叔。
“阿朱,你就是这么温柔体贴,好得让我心虚。”思年想起先前他说要等她的事,虽然已经婉拒,他还是这么做。该怎么办才好,只把他当好朋友,不能自私的耽误他的青春呀!是该写封长信跟他好好解释清楚才行。
虽然如此,思年还是很感谢他。
思年先回复同学们的信,诚挚的感谢他们的关心,因为不知道谢家究竟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所以学校和住址暂时保密,大家还是用电子邮件保持联络,两年后再相见。
就在寄出信件的同时又收到一封李沐的信,看看寄件时间不过是几分钟前,她算算时差,台湾差不多是凌晨两、三点,他怎么还没睡?
建宁公主:
你不知道收到信要回信的吗?我在线上,快点写过来,你不写过来,我没办法睡。
沐
恩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样子他心情好一点了,立刻回信。
怪叔叔:
我知道我不对,都道歉了,你还这么凶,叫我怎么回信?
我不想去找你二姐,也不想告诉你住址和学校,理由跟之前一样。
我现在很好,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做我想做的事,你应该了解这对我有多重要。你那边夜深了,快去睡吧。
想你的思年
按了送出键后,思年即起身煮晚餐。伦敦的物价高得吓人,自己煮东西不但省钱,更合胃口。
李沐等得不耐烦。刚刚寄出去的信她应该收到了,她在不在线上?她会不会回信?他觉得好累,已经好久没睡好觉,体重也掉了三、四公斤,再这样下去铁定挂掉,这小妮子怎么这么磨人?
等候多时的新邮件终于进来了,李沐立刻打开信,如先前所担心的一样,她回绝一切要求,于是他再也忍不住的开骂。
思年:
你真任性!
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事情不用做到这么绝。我知道你担心的事,我并不认为事情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许再说我天真,我觉得是你太过火了。
我有多担心、有多久没睡好、瘦了多少,你知不知道?我快受不了了,快告诉我,你的住址和学校。
沐
李沐用力的敲打键盘,飞快的送出信件。
这时在伦敦的思年端着热腾腾的面回到桌边,惊讶的看着荧幕。
刚刚寄出的信马上就到回信,他真的在线上,他还不睡觉吗?!看到他说好久没睡好、瘦了很多,她又感动又愧疚,眼眶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阿沐: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也许我是过火了,因为我不想冒险。
不要为我弄坏身体,快去睡吧。我要离线了。
愧疚的思年
虽说要离线,思年还是等着,果真没几分钟他就回信了,结果一整晚双方你来我往打起笔仗了。
李沐换而不舍的要求着,口气从刚开始的责备直到后来的哀求,思年好几次心软,最后也都强忍下来。
写到后来,两人终于停止对骂,开始倾诉相思之苦。
第九章
李泉拿着弟弟家的备份钥匙下楼,早上打电话叫他上来吃饭,他竟然连电话都不接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这一个多星期来,他食不知昧、夜不成眠,整个人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只怕会病倒。
一进门就看见他睡在和室的电脑桌边,连打带骂才把睡死的他弄醒,而他虽然睁开眼睛,但整个人迷迷糊糊清醒不过来的样子。李泉生气的拉起他,狠狠的赏他一巴掌。
“好痛!”李沐捂着脸哀号。
“醒了?”李泉盘腿坐在弟弟面前,双手环在胸前认真的问:“很好,你老实说,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李沐嗫嚅的说:“该做的都做了……”
“我就知道。”李泉用力的拍打自己的额头。弟弟失魂落魄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只是表面坚称的普通朋友或者亲戚关系,这是相思玻
“现在她走了,你打算怎样?”
“等她。”李沐很无奈的说,“她写E…mail给我了,我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学校和住址,我……只能等了。”
李泉愕然,这小妮子真的降服了弟弟这个小少爷。
“我问你,那次把你打成贱狗,让你开始认真学起设计的,是不是就是她?”
“那是不小心撞到的,不是‘打’的。”李沐再度解释。
李泉大笑,这样就有趣了,他拍拍弟弟的肩膀,“你想等就等吧,哥哥支持你,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沐喜出望外,大哥果然是最开明、最够意思的伙伴。
“既然要等也要好好的等,你不能再这样不吃不睡下去,知道吗?”李泉站起来说,“上来吃饭吧!爸妈很担心你。”
李沐明白的点点头,猛然站起觉得头晕眼花,咚的一声又跪下去。
“喂,你怎么了?”李泉紧张的拉住晕倒的弟弟,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应,摸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沉重的酣声从怀中传出。
“睡着了?!”他好没气的打一记拳在他头上。
这也难怪,这么多天没睡好,好不容易联络上了,也决定等她,焦虑紧张的心情一放松,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了。
李泉上楼告诉父母没事,今天就让弟弟在家里好好休息。
***
这一睡,李沐睡到下午四点才醒来,梳洗干净后到楼上吃了丰盛的一餐,李黄紫薇看小儿子恢复胃口,精神也不再紧绷,高兴极了。
李沐吃饱饭后,到谢家探望表哥与表嫂。
于婉柔听到他报告思年的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虽然不知道住址和学校让人不安,但是这样至少知道她的情况。
“她好固执,我又说不过她。”李沐无奈的摇摇头。
于婉柔温柔的安慰丈夫,勉励他努力恢复往日健康,等女儿学成归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谢长风欣慰的点头,虽然口齿不清说话辛苦,还是拜托小表弟转告女儿,自己想帮她付所有的费用。
“我可以去她房间看看吗?”李沐不好意思的要求。除了大哥,家族中没有人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于婉柔微笑的同意,没有多问。
李沐推开房门,房中的摆设与先前无异,那盆仙人掌也摆在原来的位置。李沐用手指戳戳仙人掌,她就是这仙人掌,虽然内心柔软多情,却用尖锐的刺阻挡别人接近。
“你知不知道这刺刺得我好痛。”李沐对着仙人掌抱怨,同时决定把仙人掌带回家。
谢黄牡丹从外面回来,看见思年的房门开着,好奇的进去,“阿沐,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感到怀疑。
李沐含糊其词的带过去。
“对了,阿沐,你和思年挺熟的,你知道她去哪里吗?就上飞机前一通电话,哪有人这样,也不想想长风现在这个样子,做人家女儿的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吗?真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她皱着眉头抱怨。
李沐感到欣慰,虽然她们祖孙两人平日针锋相对吵个不停,对骂的话也都是狠毒辛辣,但到底是血浓于血,大阿姨还是会担心思年。
“大阿姨,你放心,她没事,她在伦敦。”
“伦敦?在你姐姐家?我就说嘛,她有什么本事出外念书,原来是你们在背后搞鬼!”谢黄牡丹立刻断定是堂妹的主意,堂妹一向爱看她出糗。
李沐原本想要解释清楚,可是大阿姨好像根本就听不下去,拼命的数落母亲的不是。
“快把她送回来,她可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孩子、唯一的香火。”谢黄牡丹气冲冲的说。在她的心目中,思年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延续谢家香火。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疼爱她?为什么要一天到晚辱骂她?”李沐发现大阿姨的想法和态度一点都没有改变,有些火了。
“怎么连你也替她说话?你真的被她迷住了吗?果真是怎么样的母亲生出怎么样的女儿!”她口气尖酸刻保
“你怎么这样说她,她是你的孙女啊!”李沐气愤难平的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思年死都不肯说出住址和学校了。
两人为了思年的事情吵起来,李沐觉得大阿姨不可理喻,生气的离开谢家。
***
谢家二老正式上李家理论、要人,李黄紫薇一再辩解李家的人没有人在背后搞鬼,思年的行为是她对谢家不满的抗议,与李家无关,虽然李沐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谢家不相信,特别在他拒绝说出思年的电子信箱号码之后,谢、李两家为思年的事情闹翻了。
李和原本并不清楚小儿子和谢家孙女的事,经过这么一闹,对思年产生负面的看法,特别是听过谢黄牡丹的批评之后,他很高兴麻烦人物离开小儿子,他认为小儿子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令人头昏的热情,所以对于此事他并不特别担心。
***
两个月的暑期语文班随着英国短暂的夏天结束了,思年进人正式课程,在英国读英文文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繁琐的修饰文法、严谨的遣词用字、暧昧不清的隐射,她常常 被弄得头昏眼花。
课业繁重之余,能够鼓舞她的除了自己的理想外,就是同学和李沐的信件。
李沐都会天天写信,刚开始还会炊簧岬娜胺フ医憬悖蛘咚党鲎≈泛脱#兆右痪帽悴辉偬幔饺朔窒碜琶刻焖潘迹牧榻涣髦啵比簧俨涣颂Ц芏纷欤嗬胨湓叮枳磐ㄐ牛饺说男娜从从?
时光流转秋去各来,接着就是春天降临,虽然已经三月了,伦敦的天气还是很冷,最高温不过十度左右,然而新绿的草地上绽放着姹紫嫣红的花草,大声的宣告温暖的季节来临。
今天下课得早,思年提早一站下车,穿过却尔希药用植物园,然后沿着泰晤士河岸散步回家,路上碰到出来买东西的房东太太和邻居,三个人站在河岸边闲聊起来,讨论起就快要上市的蔬果。
突然,思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对街一个年轻男人,拿着地图对照着街头的标志,他好像迷路了,迷惑的搔着头发。
不会错的,那个人是李沐,分离了十个月的李沐。思年愣愣的凝视着他,心跳和呼吸几乎快停止。
“Nian,你怎么了?”房东太太轻拍发呆的思年。
思年匆忙的和她们道别,快步穿越街道,那个身影继续往前走然后左转,她大步的追上去,怎知一个转弯就不见了。她穿过蒂特街往皇家医院一路找去,心慌意乱的四处张望,然而那个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过。
难道是眼花了?!思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她一路快跑回家,打开电脑检查信件,她抖着手点开新邮件。
思年:
我现在在伦敦,不想事先告诉你,免得你又不许我来,我住我姐家,来找我,任何狗屁理由都不接受,来找我,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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