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掀了帘子进屋,往内室去。
金秀yù正mímímééng睁开眼,听见有人惊喜地说了一声:“嫂子!”
“阿平?”
她伸出手去,李越之一把握住了。
“我记着不是在城mén口么,何时回了家来?”
李越之鼻子一皱道:“还说呢,嫂子今儿可吓着我了!只说是叫人撞了,抬
着回的府,我先就吓得不行,还以为将个小外甥给撞没了!”
“二少爷!”刚进mén的真儿嗔怪地叫了一句,“这话岂是luàn说的!”
她合着手掌,冲屋子四周拜了一圈,嘴里说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金秀yù只觉好笑,道:“你拜的哪路神佛!还不快扶我起来。”
真儿一面走过来,一面嘴里说着:“哪路神佛都得拜了,都保佑少nǎinǎi和肚
子里的小宝宝才好呢!”
她小心翼翼将金秀yù扶起,李越之乖巧地在chuáng头垫了一chuáng被子,让她靠着半
躺了。
真儿替她理着被角,问道:“少nǎinǎi觉着如何?可有不适?”
金秀yù摇头:“除了有些乏,并不觉着不妥。”
“少nǎinǎi今儿可吓死人!那么一倒,就不醒人事,老太太好悬没晕过去。咱
们也只差魂飞魄散了!”
金秀yù自己也记得昏mí前的事情,抚了抚肚子,暗想这要是出点事,可是一
尸两命,能不吓人么。
又听真儿接着道:“好在大夫说了,只是气血虚,大人孩子都没出事儿,咱
们这才能松一口气。”
这时候,huā儿正端了yào进来。yào是早就煎好的,如今已经放得正好温温的。
金秀yù接过来,捏着鼻子一气喝完,真儿塞了一个蜜饯在她嘴里。
“老太太呢?大少爷可回来了?”
真儿摇头道:“少nǎinǎi一晕倒,奴婢们都跟着回了府,老太太那边托慎少爷
开船去救大少爷,她自个儿则留在城mén楼子上替大少爷守着城mén。这会子还没回
来,不知到底救出人没有。”
金秀yù恹恹地叹口气,身子乏力,也发不出什么情绪来。
“方才外头luàn哄哄的,又是什么事?”
真儿将陈婆子来禀事,自己怀疑她收受贿赂,将莲芯放跑,联合huā儿、chūn云
将她绑起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金秀yù皱眉道:“真是多事之秋。”
站在chuáng边的huā儿道:“少nǎinǎi放心,chūn云姐姐已经带人在府里搜了,人应该
跑不了。”
金秀yù摇头道:“这事儿,原本是因印子钱而起,又牵涉到了河工贪墨,如
今又整出这些个幺蛾子,实在叫人累心。”
真儿默然,虽说chūn云跟着金秀yù的时间比较长,但也不过多那么几天,又是
个粗枝大叶的,若论起了解金秀yù的脾xìng,还是真儿更深更透。
这位少nǎinǎi,虽说也有jīng明的时候,但不过是一鼓作气,论起来,到底是一
根肠子到底的人,叫她这么算计着,已是十分地辛苦,何况如今身子弱,更加难
有jīng力。
“少nǎinǎi不必烦忧,chūn云那丫头虽然不大细心,办事儿也还行,一定能将莲
芯给抓回来。如今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那些个小人,何必急于一时呢,慢慢
收拾就是了。”
金秀yù点点头。
真儿见她神sè委顿,说道:“少nǎinǎi还是躺着歇歇罢,一日都不得安宁,也
没进什么吃食,又受了惊吓,可不能再撑着了。”
金秀yù摇摇头:“大少爷还没回来,我哪里歇得下。”
真儿和huā儿都默然。
一直站在一旁乖巧地听着他们对话的李越之,此时开口道:“嫂子若是不肯
睡,阿平陪你说话解闷可使得?”
金秀yù微笑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真儿忙回身抱了李越之道:“好少爷,你陪少nǎinǎi说话是不妨的,可别叫她
累了心神。”
金秀yù苦笑不得道:“我哪里就这般脆弱了,你也忒小心过头。”
真儿不以为然,嗔怪道:“少nǎinǎi就是自个儿不懂得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今
日才会nòng成这般模样,大夫可说了,您气血虚,就是忧思过度,饮食不规才起的。
我们可都跟大夫讨教了,少nǎinǎi不会疼惜自个儿,有我们疼惜着,您只管听
我们的就是。“
她这般啰嗦,金秀yù也只得应了,只跟李越之讲些轻松有趣的话儿。
正说着,脚步声重重响起,却是chūn云噔噔噔噔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回,
回来了!”
金秀yù顿时直起了身子:“谁?谁回来了?”
“大少爷,回来了!”
金秀yù大喜过望,眼睛都放出了亮光,一掀被子就要下chuáng。
真儿、chūn云、huā儿,包括李越之都吓了一跳,一齐扑了上去。
(生死时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小别胜新婚】………
“我的少nǎinǎi,您倒是担点心,才好了点,这会子又máomáo躁躁的,你当自个儿是
铁打的呢!”真儿经了这么些个事情,都快成啰嗦的长舌fù了。
金秀yù推开她的手道:“别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傻的,还能自个儿的身子,
拿我的亲骨ròu开玩笑不成!”
真儿却死死捂着她,不叫她下云和huā儿也是一般,她们可都叫她在城
mén口的一晕给吓怕了。
旁观的李越之说道:“嫂子莫急,我这就去前头看着,哥哥若是无事,立刻
叫他来见你!”
他说完话,一扭头,一溜烟跑了。
金秀yù无法,三个丫头死活不让她下chuáng,也只得依了,闷闷地坐着,不时翘
首企盼。
方才是刚吃了yào的,因想着她今儿个一整日实在也没进些什么,chūn云早早就
亲自煮了粥,这会儿便端了上来,就在chuáng上伺候金秀yù吃了。
金秀yù本不想吃,是真儿劝说了一番。
“大少爷既是从大王庄上回来,必是通身狼狈的,等会儿回来了,也定要换
衣梳洗,又是一番折腾。少nǎinǎi还不如趁这会子有功夫,先填饱肚子,养好jīng神。”
她听了也觉着有理,况且大夫说她气血虚弱,本就是因着孕期饮食不当引起
的,几个丫头断不会在这方面让她疏忽,反正都要被唠叨,索xìng自个儿乖乖地吃
了正好。
她进了一碗粥,又吃了几个饺子,食物都是美味的,只是她一心盼着李承之
回来,有些食不知味。
果然没多久,外头便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听着人可不少。
“必是大少爷回来了,chūn云看着少nǎinǎi,我出去瞧瞧。”
真儿欢欢喜喜去了外室,果然就听得一群丫头们喊着“大少爷”。
然后又是说他浑身都湿透了,又是说他身子这般冷,面sè这般差,又是说困
了半天,定然没吃食进腹。一帮子丫头们,去烧水的,准备盆儿帕儿的,拿衣服
的,泡茶的,取饭食的,哄哄的luàn成一团。
金秀yù坐在内室chuáng上,只听见丫头们luàn糟糟的声音,也没听见丈夫说话,又
见不着人,心里急得不行,一把推开chūn云的手。
“我已吃完了,你赶紧去外头帮手,伺候大少爷换洗了。”
chūn云抿着笑收拾了碗筷等物,促狭道:“是了,奴婢立刻去伺候大少爷,整
顿好了,尽快请他进来夫妻团聚,以慰少nǎinǎi企盼之情。”
她一见笑着一面出去。
人回来了,万事都好,金秀yù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只是忍不住还是想尽
快亲眼见到人;想着出去,又怕外头兵荒马luàn的,真个让肚子里这位小祖宗又受
了惊。
她正纠结着,外头已经渐渐揭了声响,想必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了。
不多时,果然mén上一响,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屏风外头转进来,不是李承之,
却是哪个。
金秀yù忍不住就直起了身子。
李承之已经换洗过了,身上的衣裳都是干净的,人也收拾地清清爽爽,并不
像她想象中那般狼狈。
“豆儿。”
李承之见到小妻子,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往chuáng头坐下。
金秀yù反倒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只是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伸手
抚上他的眼眉,恍如隔世。
李承之伸手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凑在她肩上深深闻了一下,熟悉的体香让
他原本错杂纷luàn的心思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两人都深深地凝望着对方。
“我回来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蕴含了许多的温暖和情意。
一股热流冲上双眼,金秀yù忍不住红了眼眶,在他身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你这hún蛋!谁许你深陷险地的!谁许你将我丢下的!谁许你叫我们担心的
……”刚说出一个字,眼里就滚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没等她说完,李承之将嘴chún印在她脸上,轻轻地shǔn去了她的泪水。
这泪珠,将他的心都烫着了。
金秀yù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他怀里。
自从听说他被困在洪水之中,她一颗心就像吊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不来,空
dàngdàng没个着落。洪水无情,人命在天灾面前是如此地渺小,她一面告诉自己李承
之吉人天相,一面又不得不担心,万一他出事了,她会怎么样。
想到自己差点失去了她,李承之也是百感jiāo集。在洪水中困了几个时辰,他
最担心的除了nǎinǎi、阿平、阿喜,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小妻子,已经怀了他骨ròu的
小妻子金秀yù。
他的豆儿。
“好豆儿,叫你担心了。”
他一下一下亲着金秀yù的面庞。金秀yù脸上的泪水却不断地往下滚落。
金秀yù紧紧地抱住了丈夫的腰,得而复失的喜悦,却只能用泪水来表达。
夫妻两个是真真的小别胜新婚,拥抱着彼此,倍加珍惜,慢慢地才平复了心
情。
李承之稍稍松开手臂,从chuáng头取了帕子替她拭去泪水,金秀yù经过泪水洗涤
的眼睛分外明亮,汪汪地看着他,嘴chún因被牙齿咬过,显得特别红嫩。
李承之拿手一拧她的鼻子:“哪来这许多眼泪,真个是水做的不成?”
这个习惯xìng的小动作,让金秀yù又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和鼻头。
“莫哭莫哭,我回来了,你该笑才是。”
金秀yù红着眼睛鼓着脸道:“不许再有下一次!”
李承之搂着她哄道:“好,再没有下一次。”
金秀yù咬了咬下chún,后知后觉,自个儿方才哭的动静可不小,丫头们虽然没
进内室,但是以真儿和chūn云的jīng灵程度,那huā儿跟着她们也没少学坏,说不定早
就听得一清二楚,正在外头咬耳朵笑话她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一阵微红,将头埋在了李承之xiōng前。
这会儿李承之却反过来怪责了。
“我都听丫头们说了,你跟着nǎinǎi在城mén口同官兵们争执,竟然晕倒,险些
小产。”
他一提这事儿,金秀yù心头一跳,暗叫不妙。
果然李承之硬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蹙眉凝目板着脸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
是要疼死我,还是要气死我!”
金秀yù扁了嘴,没说话。
“真儿、chūn云这几个丫头,也该受罚,竟然由着你这般胡闹,越来越不像话
了!”
话音未落,mén外头就响起真儿和chūn云的声音,一个高叫“奴婢冤枉”,一个
又高叫“主子有命,奴才哪里敢违抗”。
李承之立刻拉下脸来,声音也跟着低沉:“你们几个愈发放肆,几时有偷听
主子说话的规矩!”
他一生气,语气便冰冷生硬,真儿和chūn云都是跟在身边久了的,知道他的脾
气,这会儿听了,也猜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总之是不敢再说二句话了。
金秀yù轻轻扯了李承之的衣角,小声道:“做什么吓人。”
李承之板着脸道:“还不是你宠坏了她们,一个两个都没大没小起来,日后
有不服你管教的时候。”
金秀yù撅起了嘴道:“你不在时,多亏她们几个劝慰我,个个都是提心吊胆
费心费力,生怕我伤心难过,又怕我伤了身体动了胎气,事事都要想周全。你不
夸她们有功倒也罢了,还教训起人来,就不怕寒了她们几个的心?”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分明,方为驭下之道。”
金秀yù撇着嘴:“这会子在家,你那一套生意经还是留着对外头人说教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他推开远远的,倒头往枕上躺去。
也是两人重逢的感动已经过去,这会子又恢复到平时的生活状态中了。
李承之哪里不晓得这是她又使起了小xìng儿。本来真儿、chūn云等几个丫头,忠
心耿耿无微不至,他都是看在眼里,既欣慰,也十分地欢喜。不过是因着男主人
的身份,总要敲打敲打,省的几人仗着主子宠爱翘了尾巴。
他见妻子不理他,自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得又闻声软语地哄
了。
金秀yù其实倒不是使小xìng儿,她是因着前头一时忘情,只顾着自个儿同丈夫
团聚了,忘了老太太那头,这会儿才磨磨蹭蹭说道:“nǎinǎi那边,你可去请过安
了?”
李承之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会子才想起nǎinǎi来?”
金秀yù红了脸。
李承之转而笑道:“我一回来,便先见了nǎinǎi,然后才回这边来,你放心罢。”
金秀yù装模作样道:“我自然放心的,你素来是孝子贤孙,不需我提点。”
李承之见她分明心虚,还要装样,着实可爱,还是拿手拧了一下她的鼻子。
mén上突然扣扣两声轻响,真儿的声音在外头说道:“大少爷,少nǎinǎi,底下
来回话,人已经追回来了。”
李承之蹙了眉,一面因打扰了自己小夫妻温情而不快,一面也是满头雾水,
不知对方所云。
他便问金秀yù道:“什么人追回来了?”
金秀yù先是一愣,这才想起,她将柳弱云和来顺软禁,是在李承之出城去大
王庄和小李庄之后,难怪他不知道这件事儿。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局】………
听完金秀yù所说,李承之皱起了眉头。
“既然已经查到了线索,明确同柳氏和来顺有关的,只管审问查证便是,拖久了反倒夜长梦多。”
金秀yù点头:“若不是因淮安大水,你又被困在庄子里,这事儿也早就该了解了。”
她叹了口气,抚摩着自己微微有点硬的小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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