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油世主- 第2部分

　　　　岁月，已将这片建于上世纪80年代末的煤场职工楼弄出了破旧囧样。即便在漆黑的冬夜里，也能看出这些楼外墙壁上留下的风吹雨打的痕迹。在浓黑的夜sè和昏暗的路灯的双重涂抹下，每栋楼楼体上旧蚀的墙漆、灰蒙蒙的空调室外机、从各家厕所伸出来直到楼顶的太阳能管线，全都变得朦朦胧胧。只能见到明亮且温暖的灯光，从一家家铝合金框或铁框的窗户里投shè出来。

　　　　2012年12月12rì。

　　　　赵晓磊家同往常一样，又亮起了三盏灯。这三盏灯分别来自客厅、厨房和小卧室。

　　　　吸顶节能灯白sè的灯光照满客厅的每个角落。一进客厅就能看到，挨着门的墙上靠着一张深棕sè的折叠餐桌，紧挨着餐桌，靠墙放着四把圆形的折叠椅子。与门相对的一边，摆着一个矮矮的、三人坐的深蓝sè沙发，沙发线条流畅，铺着赵晓磊的妈妈自己手工缝制的沙发套。沙发前是一个茶sè玻璃茶几，茶几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盘，盘里放着苹果、芦柑等时令水果。沙发和茶几正对面，有个木sè矮柜子，柜上墩着个大屁股电视，这种电视看久了眼睛会疼，妈妈说，等明天过了年，有了富裕的钱，就换个32寸液晶的电视。

　　　　橘sè的灯光来自蒸汽腾腾的厨房，没有安装窗帘的厨房窗户上沾满了水汽，赵晓磊的妈妈正在里面忙碌着。

　　　　朝阳的一间卧室拉上了蓝sè的窗帘，护眼灯的灯光正从里面隐隐透出来。长得像妈妈的赵晓磊皮肤微黑，乌黑的头发被理成平头，宽宽的额头下镶着一对浓眉，眼睛又大又亮。高鼻梁下的嘴唇棱角分明，一笑露出整洁纯白的牙齿，下巴圆厚饱满，整个一幅虎头虎脑的模样。此刻的他正趴在自己的学习桌上，认真的写着作业，身后长长的影子，随着他活动的身形，不断地在他身后的单人小床上轻微地晃动着。

　　　　他不知道，此刻，在九霄云外的仙界宫殿里，一袭绛紫仙袍的收仙仙人刚领到召自己回仙宫的圣旨，即将遁出天宫，驾云寻至人间，到达中国山东省清远市林清区煤场职工小区自己的家。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平静生活即将被打破，10年幸福即将结束。



………【第四章　冬日傍晚家内　温暖最后晚餐】………

　　　　几下钥匙声响过，赵晓磊家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麻利地脱下脚上的棕sè皮鞋，打开门旁的木sè鞋柜，将皮鞋放进去，取出拖鞋换上，又把羽绒服脱下来，顺手挂在上面的衣勾上。

　　　　“爸爸回来啦！”赵晓磊听见门响，放下手中的笔，从小卧室里奔了出来，高兴地冲刚进门的中年男子笑着，小脸上写的全是兴奋和喜悦。

　　　　中年男子开开厕所的灯，正打算进去洗手。看到赵晓磊兴高采烈的欢迎，不由得冲赵晓磊微微笑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算是给赵晓磊打了个招呼。

　　　　赵晓磊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洗手、擦手、关灯，走出厕所，一步跨到赵晓磊的面前。

　　　　以赵晓磊爸爸的身高，他只能微低着头看着10岁的赵晓磊。他伸手摸摸了赵晓磊的脑袋：“作业写了吗？”

　　　　赵晓磊点头回答：“正写着。”

　　　　赵晓磊爸爸轻轻一点头：“好。”说着，“歘”一下伸手拉开了紧挨在身边的推拉式厨房门。

　　　　厨房门被打开，从电饭锅里散出的水蒸汽和抽油烟机的轰鸣声趁机从厨房里溢出。一直呆在厨房里关门做饭的赵晓磊妈妈，没有听到赵晓磊的父亲刚才回来关大门的声音。

　　　　“好了吗？需要我再加炒个菜吗？”赵晓磊的父亲冲厨房伸进头去。

　　　　“回来了！不用不用，馒头马上蒸好了，我炒完这盘菜，馒头也就能揭锅了。”听到说话声，赵晓磊的妈妈的视线从炒瓢上移到厨房门口，说完这句话后，又赶忙把视线移回锅上。

　　　　赵晓磊把头伸进厨房，疑惑的东张西望：“妈妈，光蒸了馒头吗？我怎么闻到有肉味呀！”

　　　　在厨房里的赵晓磊妈妈和外面的赵晓磊爸爸听到赵晓磊的话，全都抿嘴而笑。

　　　　“有什么吃的，一会不就是知道了？”赵晓磊的爸爸边说边示意赵晓磊让开，关上了厨房门，向客厅走去。

　　　　赵晓磊回到小卧室，继续拿起笔写了没两个字，因为听说要开饭了，也沉不下心再学下去，索xìng吃完了饭再学吧！于是，便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伸了个彻底到位的懒腰，关上了台灯，顺着客厅里传来的摆餐桌的声音，来到客厅。

　　　　一进门，赵晓磊就看到活动折叠餐桌刚被他爸爸打开，放在客厅的一边。他爸爸又拿起一个圆板凳，用手掰着，打算打开摆好，一会吃饭时坐着用。

　　　　赵晓磊也拿起一个折叠板凳来，掰开放在圆桌旁边。

　　　　这时，厨房门被拉开，赵晓磊的妈妈从里面伸出头，眯起眼睛看看挂在客厅墙上的淡黄sè石英表，“哎呀！到点了！”一声惊呼过后，晓磊妈又将头缩回了厨房。

　　　　赵晓磊听到后，站起身来，两步并一步迈进厨房，他看到他的妈妈把电蒸锅的电钮全部关上，打开锅盖，把最上面一笼馒头倒扣在干净的案板上，刚蒸好的白白胖胖的发面馒头全部听话的倒立在案板上，散发出面食刚出锅时的特有的香气，将赵晓磊的食yù一下子勾了起来。

　　　　赵晓磊在学校里学习、活动，每天放学后，就变成了个小饿狼，回到家一见到食物，两眼就放光。他想也没想，就屈服于自己的这项本能之下，伸出小手向馒头抓过去，但没想到，刚要得手时，就被他妈妈发现了，她打了一下赵晓磊的手背：“洗手了没？”

　　　　赵晓磊摇摇头表示没有洗手。他咽下吐沫往厕所走去。

　　　　赵晓磊飞快的洗干净手，然后迅速折回厨房，看到三笼馒头全都已经出锅了，而在新蒸的馒头旁放着刚炒好的菜。

　　　　红烧排骨！太好了！最爱吃肉的赵晓磊嘴里嘟囔着：“我说刚才怎么闻着一个肉味呢！”但这回没等着他自己的口水流下来，就成功的用手捏起一块排骨放到了嘴里。

　　　　“好热！好热！”赵晓磊吸溜着，脸上立刻显出被烫的痛苦状。

　　　　“排骨是后红烧出来的。猴急！”赵晓磊的妈妈将空了的笼屉和用完了的笼布放到水池子里，回来后看到赵晓磊的模样，哭笑不得。

　　　　虽然烫，但对好吃的排骨，赵晓磊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吸溜吸溜的把排骨吃下，咂咂嘴：“烫是烫了点，可是味道好极啦！”

　　　　晓磊妈笑了，做妈妈的，有时看到孩子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会比自己吃还要高兴。

　　　　摆好桌椅的晓磊爸听到厨房有说话声，也凑了过来，笑咪咪地开玩笑：“打算在厨房里把这些好吃的全部消灭吗？”

　　　　幽默是智慧过剩的表现。晓磊爸的幽默在家里向来颇受欢迎。

　　　　三个人一起笑了。

　　　　幸福、温暖的笑在充满暖气和蒸汽的房子里弥漫。

　　　　妈妈已经盛好了饭，赵晓磊端起一碗稀饭，又拿了三双筷子；他的妈妈盖上锅盖，端起另外两个碗；晓磊爸端上装馒头的盘子和红烧排骨，三人纷纷走到餐桌旁，把手里的饭菜放下。

　　　　还有一盘素菜没拿过来，晓磊妈又返回厨房，将菜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餐桌上摆着两盘菜，三碗稀饭和一盘馒头。厨房的工作已经结束，三人纷纷落座。

　　　　“你妈妈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蒸馒头又炒出菜来了！”赵晓磊的爸爸声音很洪亮。

　　　　“面是早发好的，直接揉成馒头醒一会儿，再蒸上，就不用管它了。我再把昨天的炖的排骨红烧了一下，青菜在锅里拌和拌和就行，好熟。”妈妈温暖的笑着回答道。

　　　　虽然是在冬天，但赵晓磊看见对面的妈妈因做饭蒸馒头，脸上竟然也渗出了汗珠！看到饭桌上紧挨着自己的红烧排骨和远远的素青菜，赵晓磊站起来，把红烧排骨和素菜互换了个位置，再给父母碗里各夹了一块排骨：“爸爸、妈妈，您们上班很辛苦，你们吃肉！

　　　　赵晓磊的爸爸假装板着脸，但眼里却透出浓浓的笑意。赵晓磊妈妈喉咙哽咽，笑容幸福温暖。妈妈说道：“好！好！我们一起吃！”



………【第五回　学后休闲片刻　共观科幻影片】………

　　　　吃完晚饭，赵晓磊帮忙收拾完碗筷，磨磨蹭蹭、一步两回头地回到小卧室里学习。

　　　　学习了一个小时，赵晓磊开始在客厅门口外探头探脑：“今天周三，我可以看一会电视了！”

　　　　赵晓磊跑出自己的房间，说这话时，他的父母正像平常一样压低声音分别忙着自己的事情：晓磊妈手持墩布，默默地在卧室弯腰拖地。晓磊爸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把电视机音量调到低档，盯着电视屏幕，伴着电视微弱的声音，安静地收看电视节目。

　　　　他们之所以小声做事，其实是不想打扰晓磊的学习。

　　　　听到赵晓磊说的话，赵晓磊的父母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小子，记得还挺清楚的，不说我都忘记了。”

　　　　晓磊妈和晓磊爸都停了下来，两人同时将脸转向墙上的石英钟，在看清楚现在的时间后，晓磊妈妈从卧室走出来，望向坐在沙发里的爸爸，两个人交换眼神，会心一笑，在几秒钟内，没有通过语言交流，就对儿子看电视的问题达成了共识。

　　　　原来，正在上五年级的赵晓磊和父母有个约定：如果晓磊每天放学后，能够按时写作业，好好温功课，那末在每周中、周末，也就是周三、周五两天晚上可以看会儿电视。

　　　　爱科学、肯动脑的赵晓磊的学习全靠自觉。

　　　　他的这种自觉来自对学习的兴趣。

　　　　对赵晓磊而言，学习是探索未知，是充满了冒险jīng神的一场旅行，是通向心中科技圣地的必经之途，学习的枯燥和辛苦远比不上新知识带给他的快乐。虽然这种喜爱仅局限于科技类知识，虽然他的总考试分数排名总在中等区域徘徊不前，但是这并不影响赵晓磊“学习”的兴趣。但为了让赵晓磊的所有科目分数达到一种平衡，他的父母通过各种方式、各种途径告诉他，上小学时学习的知识是一切科技研究的基础，想向心中的科技圣殿靠近，其他科目必须学好。经过长期的思想工作，父母终于有一天把“其它课也要学好”的道理说到了赵晓磊的心里，自那以后，晓磊才每天研究完科学后，再用余下的时间和jīng力尽力把其它课程学好，尽力而已，与效果无关。

　　　　纵观上周一到周三的三个晚上，赵晓磊都认真温功课习、做作业，做完后，妈妈检查时，只发现了一个错误。再加上，赵晓磊上周的数学测验考试，有较大进步。不用说，今天看电视的请求十有仈jiǔ能被批准。

　　　　夫妻间达成共识后，晓磊爸用长臂长手撑了一下自己魁梧的身体，帮陷进沙发的自己往沙发一旁挪了挪，冲门口的赵晓磊说道：“好，按照约定，可以看一会，但是到休息时间就得休息，不能拖延！”

　　　　“没问题！”得令后的赵晓磊冲进客厅，一屁股墩到沙发里，声音里满是快乐。此刻，在赵晓磊圆圆地脸上，写着的全是专属孩子的那份童真。

　　　　晓磊父母见到赵晓磊这幅模样，又是相视一笑。

　　　　电视里正在播放电影《回到未来》，正是赵晓磊喜欢的科技题材。

　　　　赵晓磊还从未看过这部电影，刚一落座就深度入戏，紧盯着电视看的津津有味。

　　　　看电视时，时间总比平时过的要快。很快，50分钟就过去了。

　　　　终于，赵晓磊的爸爸发现时间到了。“该睡觉了！”他边催促着赵晓磊，边轻拍了赵晓磊背一下。

　　　　“马上就要大结局了。”赵晓磊嘴里嘟囔着，不愿意走。

　　　　这时，电影《回到未来》里出现了这样一段场景对话：

　　　　珍妮弗说：“布郎博士？我从未来带回来的字，都消失了。”

　　　　布朗博士说：“它当然会消失！”

　　　　珍妮弗说：“这意味着什么呢？”

　　　　布朗博士说：“这就说明你们的未来都还未定。每一个人的未来全靠自己去奋斗，这才能创造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接着，电视上打出字幕，表示电影演完了。

　　　　电影演完了，晓磊妈的家务也收拾好了，她也过来催晓磊去休息：“演完了，快睡觉吧！”

　　　　赵晓磊答应着站起来，走进厕所，拿起牙缸牙刷，挤上牙膏。刚要刷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举着涂好牙膏的牙刷走回到客厅，冲沙发上的爸爸提问道：“爸，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从小到大，赵晓磊是个问题特别多的孩子。但好在是，他的父母都一直以认真的态度对待晓磊的每一个“为什么”。今天，晓磊爸又预知到赵晓磊看完电视后会问问题，晓磊走后，他故意放缓了从沙发上站起来、特拉着拖鞋走到电视柜旁、关上电视总电源的速度。

　　　　果然，晓磊不出预料地折回来提出了疑问。晓磊爸接到问题，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没人能预知未来。就像电影结尾说的，未来是靠每个人自己奋斗的。”

　　　　显然，休息时间的到来，影响了父亲回答的问题答案的长度和深度。

　　　　这不是赵晓磊想要的。

　　　　他微皱着小小的浓眉，亮亮的大眼里写满疑惑：“那这电影里的人是怎么知道未来的？”

　　　　赵晓磊的爸爸继续耐心地解释：“这是拍电影的人的想象。”解释完后又补充道：“快刷牙睡觉吧！”

　　　　赵晓磊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将牙刷放到了嘴里轻轻刷了起来。

　　　　洗漱完毕，赵晓磊回到房间，爬上自己的小床，准备脱衣服关灯睡觉时，晓磊妈手里拿着晓磊的几件衣服，走进晓磊的房间。

　　　　“你的衣服干了，收起来。”晓磊妈在小床边坐下，一边叠着洗净晾干的衣服，一边跟小磊说道。

　　　　“妈，你知道吗？”赵晓磊坐在床上，一边帮妈妈叠衣服，一边旁敲侧击。

　　　　“恩？”晓磊妈没停下叠衣服的手，温和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未来的事吗？”赵晓磊把想问的问题补充全。

　　　　“刚才你爸爸说得对。而且，未来是掌握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中的，是需要你们去创造的。”晓磊的妈妈慢慢地说道，举止神态完全符合曹雪芹关于“女人是水”的评价。



………【第六章　睡前父母答疑　身陷奇异梦境】………

　　　　在这样的母亲身边，赵晓磊能时刻体会到母亲的温柔并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关注，所以也能用心去听母亲的话。

　　　　听到母亲关于这一题的答案，赵晓磊有点小激动：“在我们手中？我行吗？可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晓磊妈笑了，那笑容如花绽放，让人如沐chūn风，这么美的笑容来源于她内心的幸福。她说道：“锻炼好身体、学好知识、诚实守信，这三点全做到了，也算是打好了基础了。”

　　　　妈妈话音刚落，赵晓磊就想起班主任老师曾讲过的话：“学海无涯。”更想起了自己沉重书包里的厚厚的课本！世界上的知识那么多！怎么能学的完呢？而且，“学好知识”只是“创作未来”基础三门功课之一，看来，妈妈的答案不但笼统，而且，这“未来”也不是那么好创造的嘛！想到这，他的刚才的热情如盆火遇冰，瞬间减退了一半。

　　　　“那将来有一天，我把天底下所有的知识都学会了呢？我的基础已经全都打好了呢？”停了一下，赵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