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阿笑说的何叔的那个朋友,应该根本就治不了她,如果真的能治,她十岁那年早就应该治好了,又怎会等到今日?但她明白这是阿笑的一片苦心,心下有些黯然,却也不戳穿阿笑的谎话,因为她知道,如果戳穿了的话,阿笑会很难过的,而她、不愿意让阿笑难过。
叶飘零感觉自己没醒多大一会儿,便又醒了过来,却听到阿笑冷声说道:“让开!”
“你……,我是‘武林第一庄’的庄主君奕臣,想要求见点翠宫的叶静秋叶宫主。”叶飘零听得来人说道,不由得一怔,君奕臣?他怎么会来?而且还想要求见师傅?于是拉开阿笑的披风向外望去,果然是君奕臣!
此时阿笑抱了她已是在点翠山的山脚下了,而那君奕臣站在离他们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正背对着石阵,显然是挡在前面阻止他们回山。
这君奕臣今日是一袭绛紫色的长袍,身材精瘦、挺拔,还有那一张肖似阿笑的脸,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笑看,见他怀中有异动,瞄了一眼,于是说道:“原来是点翠宫的小宫主在此”。
叶飘零见了他本来不喜欢,但想到阿笑说过何叔并不是他的亲爹爹,而且,说来也是,这君奕臣横看竖看还真象是阿笑的亲生爹爹呢,于是出声道:“原来是君庄主。”
阿笑低头看了看她,声音转柔,“零儿,吵醒你了么?”
“没事的,我刚睡醒。”叶飘零说道。
“君庄主拦住我们回家之路,不知道意欲何为?”阿笑问道。
“十九年前,君某的长子无故失踪,君某曾遍邀武林同道广为寻找而不获,只当是犬儿已经不在人世,却不想那日在玉楼山庄得见这位少侠之面,顿感亲近,故而前来求见叶静秋宫主一面,以期得到一个答案。”君奕臣对二人说道,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曾有过一个儿子失踪,如今见到阿笑便怀疑阿笑就是他那失踪的儿子。
“我师傅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尸骨皆已成灰,君庄主注定此回是无功而返了。”叶飘零说道。
“什么?静秋她、她已经死了……”,乍闻到这个消息,君奕臣不由得怔了半刻。
阿笑见叶飘零已经代为回答,也不欲多说,只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叶飘零所言属实。
然而二人等待片刻,竟不见君奕臣让路,阿笑颇有些不悦地道:“君庄主既已知道想知道的事情,还请移步让路的好。”
君奕臣又是一怔,然后指着阿笑问道:“你、你能告诉我你爹娘是何人吗?”
阿笑冷声道:“与你无关。”
“不,与我有关,与我有关的,我要知道你爹娘是何人,我、我也许就是你的亲生爹爹,我、我还要问问叶静秋,当年是不是她将你抢走的?难道就是因为她恨我?为什么她要这么狠心,让我们父子生生分离?为什么……”,君奕臣在一旁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静秋已经死了,那么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和他长得如此相似的人,让谁来告诉自己他的身世?
叶飘零闻言忍不住问道:“君庄主,敢问一声,你那失踪的长子原名是叫什么?”
“我给他取名为傲儿,君永傲。”君奕臣于是说道。
阿飘零顿时想起那个脚铃内里刻着的那个“傲”字,如此说来,竟与他们想的相符,眼前的这个君庄主真的是阿笑的亲生爹爹?叶飘零不由得望了阿笑一眼,阿笑知道她的心思,于是安慰她道:“零儿,你乖乖再睡会儿,这件事不用你费神。”
叶飘零“嗯”了一声,只将自己环在阿笑腰间的手紧了紧。
阿笑说道:“君庄主请回吧,本来你那日打伤了小宫主,我阿笑本来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但是小宫主仁慈,让我不要找你报仇,所以,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招惹我们。”
叶飘零本以为阿笑会与他父子相认,却不想阿笑根本是要当成“桥归桥、路归路”,根本就不相认,于是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一点小动作却被君奕臣看在眼内,以为她在催阿笑快些走,于是心中更是不豫,面前的这个男子让他直觉认为是自己的儿子,便自觉想要给予他这许多年未曾给予的父爱,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又不知为何让他感觉到厌恶,也许因为她生了一双兰色的眸子自己认定她是魔宫的人,也许是因为一开始自己便打伤过她,也许是因为现在她拉阿笑的衣袖催促他快走的这个小动作,于是便说道:“你是叫阿笑是吧,我问你,你一身绝学,为何要跟这个销玉宫的魔女在一起?你不知道她会毁了你么?”
阿笑闻言顿时冷哼了一声,于是朗声说道:“是么?零儿她是点翠宫的小宫主,又怎么会是魔宫的魔女?而且,就算她是魔女又怎么样,我还是要娶她,我还是要她做我的妻子。”
君奕臣顿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你不要被她的美色所迷!”
“我就是要为她所迷,那又如何?”阿笑见他说话不客气,自己说话的声音也便越发冷了下来,他以为他是谁?自己尚未认他,他便想要拿出爹爹的架势来教训我么?我凭什么要听他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接受零儿,我也要她嫁给我!
☆、41、身世
“妖女,我那日在玉楼山庄便不该存了仁慈之心,早知今日你以美色惑人,我便该一掌打死你!”君奕臣见阿笑并不听他的话,还执意要娶她,于是喝斥叶飘零道。
叶飘零忡怔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又哪里得罪了他,阿笑却是大怒地说道:“你上回将零儿打得那样伤,要不是零儿相劝,我早就在玉楼山庄大开杀戒,绝不会放过你,想不到你今日竟然还说出这等歹毒的话,我告诉你,你马上让开路,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君奕臣也被阿笑气得够呛,指着阿笑道:“你、你真是冥顽不灵!”
阿笑周身气流涌动,叶飘零生怕他又要和君奕臣打起来,赶紧说道:“阿笑,我有些不舒服,你快送我回宫。”
阿笑顿时一惊,收敛气息道:“零儿,你、你又犯病了?好,我马上送你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抱了叶飘零就要走,可君奕臣却不知道叶飘零原是好意,还以为她生怕他们二人父子相认,故意打断他们说话,还挑拨着要阿笑快快离开,所以越发显得怒气冲冲,对阿笑说道:“阿笑,你不要为了这个妖女执迷不悟!”
阿笑再不多说,一掌平平推出,气势惊人,君奕臣不敢硬接,唯有向一旁横掠出三丈远,转瞬之间,阿笑便已经抱了叶飘零隐入石阵,再难以阻拦。
君奕臣气愤地一掌拍在一块大石上,石头顿时现出几条裂缝,却并未被打碎,原来那石头也并非是寻常的石头,却是顽固得很,君奕臣那一掌纵有开碑裂石之力,却也不能够打碎。
怪不得这点翠宫如此难上呢,这石头又大又硬,打又不容易打碎,搬又不好搬,进了阵人又出来,君奕臣望着那高处点翠山的山头,曾经、也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上点翠山,可是、他拒绝了。
正当君奕臣回想往事之时,一个身形遽然从他身边掠过,他顿时警觉起来,“什么人?”君奕臣喝问道。
“怎么?这点翠山只有你君庄主来得,我玉满溪就来不得了么?”一个柔媚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君奕臣顿时一怔,朝那个柔媚的发声处看去时,那女子转过身来,将脸上的面纱卸下,眉如远黛,眼如秋水,端的是一位倾城的美人,尤其是那一泓淡兰色的眼眸,任是谁看了都要不由得神魂俱荡。
君奕臣皱了皱眉头,然后就笑了起来,“玉满溪?好、好、好,十几年前你果然没有死。”
“我自然是没死,我若是死了,又如何给我那死去的夫君报仇呢,你说是不是啊君大庄主?”玉满溪柔声说道,声音是销骨销魂的媚,但语气却是刺透人心的寒。
“十几年前你魔宫就不是我们武林正道的对手,你以为,十几年后就凭你一人之力,便能够与武林正道为敌么?玉满溪,念在你昔日并不曾犯什么大的过错,我今日就当是没有看到过你,你还是找个山村野林的隐居了,了此残生吧。”君奕臣语气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玉满溪仰天大笑了起来,几乎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君奕臣,你说你可有多好笑,十几年来,都是这么道貌岸然的一副样子,就连杀了我的夫君,灭了我们销玉宫你都要说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既然如此,我便总有一日要撕下你的假面目,让天下人都来看看你这个伪君子的样子。”
“哼”,君奕臣冷哼了一声,说道:“玉满溪,既然你不听我好言相劝,那么说不得,这一回我便要让你有来无回了。”说罢便趋身向前欲要捉拿玉满溪。
但玉满溪哪里肯让他抓到,一边向一旁疾退一边说道:“君奕臣,你以为我销玉宫是好欺负的么?你以为,我就这么容易被你抓到?还有,你以为,我来这点翠山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见你吧?”
君奕臣顿时一呆,没错,这玉满溪突然出现绝不会是偶然,她来做什么?为什么十几年前她诈死后隐匿,而今天却现身在这点翠山呢?眼见玉满溪身形飘忽,并不与自己交手,而只是一味施展轻功躲闪,自己虽然武功远胜于她,可是,附近就是密林,若只一味这般一个追一个躲的,想要抓住她却是不易。
于是君奕臣停下身形,问道:“你是来找那点翠宫中的小魔女的?”
玉满溪含笑道:“没错,不过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君大庄主呢,若不是当日你口口声声地指认她是我销玉宫的魔女,我玉满溪还没想好该怎么认我这个亲生女儿呢。”
“你是说你当年不但没死,还生了一个女儿?便是这点翠宫的叶飘零?”君奕臣更是心惊。
玉满溪也笑得愈发开心地说道:“是啊,想起来,当年拜君大庄主所赐,我被君大庄主打了一掌受了内伤,后来早产生下来一个女儿,本以为自身都已是丧家之犬,更加养活不了她,便将她遗弃在一家客栈内,却不想竟被叶静秋拣了回去,这么些年来,不单是教导她长大成人,更是将你君大庄主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呢。”
“什么?你……”,君奕臣本欲骂她这个妖女行事古怪,却忽然间发现她语句中的破绽,于是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我的儿子?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玉满溪又笑了起来,“我说君大庄主啊,你可也真够笨的了,怎么?竟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相见不相认么?可笑了,真是可笑,我适才可是看见了,你那儿子将我的女儿抱得紧紧的,甚至于还不惜与你动手呢,不过,那也没什么,我可是听说过了,玉楼山庄之前,你打伤了我的宝贝女儿,你那儿子可是差一点便将你毙于掌下呢。”
君奕臣听了玉满溪的话,顿时从心里到手里凉成一片,指着玉满溪说道:“你、你有话说清楚。”
玉满溪见到君奕臣这副神态,心下更是高兴,这么许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要报仇雪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越是愤怒她便越是高兴,于是便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女儿被叶静秋抱了去后,我终归是放心不下她,便也乔装改扮跟了叶静秋走了一路,她那时候有何青锋跟在一旁,但那何青锋一直劝她三思而行,三思而行,我初时很奇怪,叶静秋的武功已经很高,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三思而行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对君大庄主你恋恋不舍,半夜里偷进了你庄子里偷了一个小孩子出来,第二日,满江湖的都在传闻君大庄主你的大公子失了踪,那么,叶静秋手中的那个小孩子是谁?我想、我即使不说君庄主自然也就猜出来了吧。”
☆、42、暗涌
自己认为是一回事,可是听到知情人讲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君奕臣听了玉满溪的一番话,心中先是一阵狂喜,之后又是忍不住一阵悲凉,是的,原来阿笑真的就是我的真生儿子永傲,可是、可是他却不认自己!还有,为什么静秋要这么恨,还要偷走他的儿子,让他们父子生生分离十几年,到如今,见面竟也不相识!
见到君奕奕臣心神受损,玉满溪的嘴角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扬手,几支暗器已是直飞君奕臣的面门,而人更如流矢一般地飞起向君奕臣扑出来,人和暗器都来势汹汹,眼见得君奕臣便要命丧当场,但好一个君奕臣,身形疾退之间,以一只袍袖挡在自己面前,只听得“哧啦”一声响,半边袍袖已经被暗器划破,只留下半只袖子在那里迎风招展着。
君奕臣由不得一阵苦笑,“玉满溪,你躲起来十几年,也就只这么点长进么?”
玉满溪本来是想趁着君奕臣心神不定之际将他就算是不打死也要来个重伤的,却不想君奕臣竟是分毫不伤,损失的不过只是半幅衣袖而已,故而一击之后并未再施杀着,此时闻得君奕臣如此说话,顿时面上也是一阵苦笑,“好你个君奕臣,你的武功我果然不及,就算是我再苦练十年,想要杀你只怕也是不容易,只不过,你不要忘了,想要杀一个人并非是让他死就是最好的解脱方法。”
“你还有何伎俩?”君奕臣问道。
玉满溪闻言仰天一阵大笑,“君奕臣,你别忘了,你有个好儿子,我、有个好女儿。”一言既罢,玉满溪已然转身飞掠而去,转瞬身影已经不见。
君奕臣却顿觉得彻骨的寒,阿笑就是永傲,那个叶飘零竟是玉满溪的女儿,阿笑不肯认他,为了那个妖女竟然两次对他不逊,不,不行,绝不能够让他们在一起,绝不能够、让那个妖女毁了永傲的一生!
想到此处,君奕臣撮唇一声长呼,未几时,一匹神骏的黑马“得得”地跑了过来,君奕臣跳上马背,一拉马的缰绳,便往胤城绝尘而去。
“去,将这些信给各大帮派的掌门人送去,务必亲自送到他们本人的手上,就说我在点翠山下等着他们大驾光临。”君奕臣将几封书信分别递给自己的几个心腹,慎重地吩咐道。
“是,庄主。”
点翠山下风云暗涌,人头攒动,点翠山上却仍然一无所觉,悠哉度日,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来临。
这些日子,大约是叶飘零和阿笑渡过的觉得最开心的日子了,自从那日叶飘零答应了阿笑的求婚,自此二人便好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一时半刻不见便会忍不住要找对方。
叶飘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毒什么时候才会好,只觉得一日日地嗜睡,阿笑看着她日渐苍白的小脸和日渐消瘦的身形,于是变得法地做好吃的给她补身体,叶飘零心中被阿笑的真情愈发感动,便对他也越发地好了起来。
这日,叶飘零和阿笑相拥着躺在软榻上晒太阳,叶飘零伏在阿笑的胸前,说道:“阿笑,你不如去和你爹相认吧。”
阿笑反问道:“我为何要与他相认?”
“你认了他也不吃亏呀,你看,他在武林中也有名望,而且,他对你也算不错的,还不远千里地来找你。”叶飘零说道。
“可是零儿,他说你是妖女,上次打伤了你不说,这次还想要打你,士可忍孰不可忍!”阿笑想起君奕臣,不由得心中一阵烦燥,尤其是想起他在山下说的什么要自己不要执迷不悟,不要被美色所迷的这些话,心里更是反感。
“这些都是误会,阿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会将你抱上山来,也许、也许如果不是师傅,你就会在‘武林第一庄’里活得好好的,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