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焦急,神色中带着惶恐不安。他也已经知道刚才的事情了,他现在心慌意乱,完全六神无主。如果是皇帝亲自听审,知道他卷在里面,那对他将是天大的事。不要说什么过继太子了,能保住现在的地位那就算是皇恩浩荡了……洛彤回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情,再看着眼前的儿子,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委屈。这些年殚心竭力费尽心思的为周泰谋算,但是到如今却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甚至今天更是破天荒的用出了‘美人计’,她可是堂堂的礼王妃啊!
不过洛彤心里再怎么酸楚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淡淡道:“什么事?”
周泰极力压着心底的慌乱,神色强制平静,声音还是战栗道:“母妃,我听说,皇上明天要去金陵府亲自听审?”
洛彤瞥了他一眼,心里已经生不起多少怒气,道:“我已经打通好关系了。”说完,抬脚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周泰一听,心里的大石轰然落地。本来因为紧张的心情这一刻松弛下来,不由得的大口呼吸起来。
看着洛彤的背影,周泰咬牙一拍扇子,满脸得意的转身,如果不是洛彤还没有走远,他都忍不住的想哈哈大笑三声。
洛彤走进院子,走进自己的卧室,打发掉所有下人,身体瘫软的坐在镜子前。目光有些散乱的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俏脸如玉,肌肤如水,娇躯婀娜一如双十年华,可心底却已经疲惫至极,不知年岁。
洛彤坐了许久,俏脸漠然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向衣橱走去。拿出一件白色家居服,褪去身上的黑色衣服,换了上来。随后拿起地上的衣服,忽然间触手一凉,不由得低头一看,旋即俏脸微热,想起马车了一幕幕,身体忍不住的一阵燥热。
“来人,打水,我要沐浴。’
她身体很敏感,这个秘密,只有已故的礼王知道。这也是她这些年,为什么她一直刻意守身如玉不让一个男人接近的原因。她怕,一旦陷入**的漩涡,将会无可自拔。
而与此同时,金陵也掀起了一阵巨涛。
这件事,虽然比之文正初年那件事差之太多,可除了那件事,文正皇帝登基以来,匈奴一直被挡在塞外,南方偶尔叛乱旋即就背扑灭,因此,金陵一直都是比较太平安定的。如今三衙门围攻御史台,将大齐所有上层机构都牵扯进去,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贵胄,还是底层的走卒贩夫,现在都恨自己少长了一只耳朵,少长了一只眼睛,俱是时时刻刻的竖起耳朵瞪大双眼,紧盯着御史台。
这件事,现在已经在金陵城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飞快的传出金陵,传向大齐各地。
“听说没有,长公主的儿子绑了傅阁老的儿子与妹妹,要抢占他的酒楼…“对对,我听说了,这傅阁老一向低调,儿子就更低调了。我听说啊,这傅公子在莫愁湖边开了个酒楼,刚刚准备开业,长公主的儿子就找上了门,要’买7下他的酒楼…,“可不是吗,那时这长公主的儿子,也就是严公子,可以说是霸道无比啊,连傅阁老的妹妹都敢调戏,还说要娶回去做第十六房小妾,嘿嘿……”
“嗨,还有更可气的,傅公子自然严词拒绝,那严公子恼羞威怒,便以他父亲的名义向金陵府递了条子,要求查封傅公子开的鸿泰楼,金陵府自然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不敢善专,将条子转到了御史台,御史台也不敢Ⅱ吼没办法,两个衙门一合计,两家合伙派人去……”
“这不去不要紧哪,一去吓一跳,你道是怎么回事,御林军哪,一个殿中左都尉将军,带了二十多个人,二话不说,硬是将傅公子傅小姐给绑了,正压着要出门。恰好遇上了御史台与金陵府的来人,两方立即对峙起来……”
“下面我来说我来说,这御史台与金陵府也够牛气的,直接跟御林军干上了,一定要御林军将人交出来,御林军自然不交,两方对峙起来,都已经刀柄在手,随即拔刀就要火拼,这个时候,千钧一发哪,恰好两大人路过,拿出了一面金牌,御林军将军无奈,只得交人,然后灰溜溜走人……”
“我还听说口吼现在傅公子傅小姐还被捆着呢,一定要殿中大将军亲自去解,不然就这么捆下去。其实也是啊,想人家怎么着也是傅阁老的儿子妹妹,你强捆了人家,还冠上了谋反余孽的罪名,就是再好的脾气也难免生出三分火气来……”
“听说没有,后来又牵扯出了封阁老的儿子,他在御史台将殿院的主事给打了,被御史大夫林大人看到了,一气之下也给扣了下来……”
“还有昵,听说封公子几位好友,纠集了金陵府大理寺刑部三衙门的人,围攻御史台,要御史台交人…,.”
“后面还有呢,三衙门正攻的热闹,羽林军当即赶了过来,直接将这些人给压走了……”
“这个算什么,没多久啊,御史台就聚满了人,礼部的秦大人,兵部的杨大人,吏部的石大人汪大人,刑部方大人,户部龚大人,工部仲大人,大理寺袁大人,金陵府邵大人,再加上御史台林大人,哦哦,还有内阁封阁老,我大齐几乎全部衙门都被牵扯进来了…,“我啊,还知道,当时除了六部尚书侍郎,大理寺金陵府御史台各大人齐聚,内阁封阁老亲自坐镇,还有郑王爷,礼王妃也都在场。封阁老亲自点名一位中丞大人审案,就在马上就要开始审的时候,这个时候啊,圣旨突然到了御史台,你道是什么,皇上他要亲自听审哪……““没锗,就在明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多热闹啊……”
“谁说不是,这可是文正朝二十年一遇的大事D阢…“嘿嘿,反正不管我们的事,明日咱们也去凑热闹……”
“同去同去……”
短短不足半日,金陵城就好似所有人都知道了御史台的事情一般,酒肆茶楼,青楼勾栏,无处不是讨论这件事。
长公主府。
客厅里,周绮,严崇礼,两人俱是面无表情的对坐着。
周绮无权无势,这次的风波再大对她都是没有任何的影响,她如今在意的只有两个人,严松,傅明正。
一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是她梦了十多人的情人。
但严崇礼不同,他是吏部侍郎,按照六部一尚书三侍郎的配比,他完全是被硬塞进去。镀金’熬资历的。按照当初活动下来的安排,他待上三年就可以外调。但如果今天的事情闹大,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抖落出来,不要说外调,保住现在的位置就不错了。
周绮端着茶,轻轻的抿着。她肌肤红晕,光滑如水,似乎一掐就会滴出水来。红唇娇嫩,眉眼如花,一身娇弱妖娆,一看就是个让男人吞口水的尤物。
刚才虽然傅明正再次拒绝了她,但他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决绝,这让周绮看到了希望,这一刻,她心里充满了甜蜜以及对未来的懂憬。
严崇礼脸色阴沉的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眼神冷芒不停的闪烁。
过了许久,严崇礼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周绮,极力做出温柔之色,轻声道“绮儿,我……”
周绮脸上懂憬迅速退敛,轻轻放下茶杯,淡淡道“叫我长公主。”
严崇礼眼神里的恨芒一闪,脸角微微抽搐,压着上涌怒气,道:“好,长公主,你也看到了,如今松儿有麻烦了。你看你是不是去躺皇宫,先把松儿放出来再说。
周绮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道:“那样你就可以想办法让他脱罪,至少也要保住你自己?”
严崇礼被揭穿,脸上瞬间似火烧,双目更是要喷出火来。
周绮神色不动,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
过了许久,严崇礼咬着牙将怒气压了回去,冷声道“好,那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家,想不想要松儿这个儿子了!”
周绮依然没有一点反应,淡淡道:“如果你来我府上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么你可以回去了。松儿我自然会救出来,其他的不劳你费心。”
严崇礼一听,眼神里的厉芒骤然闪烁,胸口也剧烈的起伏。什么叫’我’府上,长公主府本来是他的!
严崇礼脸庞抽搐,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缓缓向周绮走了过去。
但严崇礼走出几步,瞬间脚步就停了下来,脸色愈发的阴沉。
两边的柱子后面,忽然出现了几个手持木棍的家丁。
严崇礼太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疯起来要是将他打一顿扔出去,那是完全千的出来的。
严崇礼身体僵硬的强压着怒气,一脸狞色的冷笑道:“怎么着,傅明正肯回头看你一眼了?”
周绮淡淡抬头看他一眼,脸色无喜无悲,道:“你说,我会不会将你衣服扒光调在门口让所有人瞻仰?”
严崇礼一听,嘴角就好似抽筋一般控制不住,胸口的怒气就好似要炸肺一般,脸色瞬间充血涨红,红热滚烫。
严崇礼双目怒张,血丝充斥,咬牙切齿的脸色狰狞犹如地狱恶魔,拳头紧握的噼里啪啦响,全身都在颤抖,显然已经怒极。
但是周绮却已经没有兴致再看他的表演,慢悠悠的起身,带着一阵香风,打了个呵欠,向里面走去。
严崇礼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扒光她的衣服,将她按在大厅里狠狠的折磨死。
不过他理智告诉他这么做不行,这里已经是周绮的天下了。”好,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就休怪我无义!”严崇礼怒吼一声,甩袖大步离去。
晋王府。
小客厅里。
伸启,王元会,一个同样是一身便服,神色有些颓废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刑部侍郎常志。还有大理寺卿袁暂,四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
仲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他刚才已经托关系去内阁打探消息,回过来的话,却是:
’六部将动7,仅仅四个字。可这四个字透出来的意思却让他心惊肉跳。如果六部将动,动的是谁,是尚书还是侍郎?吏部尚书是傅沥,兵部尚书是高崎,户部尚书是封城,礼部尚书是晋王,刑部尚书是方仓,工部尚书是他。如果六部真的要动,那,估计他十有**是要动的,他在这个位置可是做了五年,也算是久的了。
可如果动,那要去哪?这场风暴的目的是什么?
王元会心里同样不平静,他去西北赈灾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时间也确定。不过让他悲愤的是,竟然还有去西域小国宣慰,这样走下去,没有个一两年,他根本就别想回金陵!
刑部侍郎常志也有些忐忑,他在刑部本就不得意,方仓是傅沥的人,强势无比,他在刑部即便被架空,一直寻求外放,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至于袁哲,却也皱着眉头。按理说审案应该是大理寺的权责,可却被御史台的人抢了过去,而且还是圣旨钦定!这里面透露出的意思让他有些胆寒,像他们这种一方大员,那是必须得到皇帝的赏识认可才行的,如今皇帝圣旨透露出的意思,是不是对他有所不满?
几人各自思索着心底的忧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次的风暴来的太过突然,他们谁也没有个准备。如果晋王去拜会武帅还没有回来,他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许久,王元会吐了口气,抬起头,目光阴冷,有些阴测测道“仲兄,这次,我们可是倒了霉了。”
仲启一愣,旋即目光中一丝冷芒跳跃,冷声道:“不错,明日金陵府就是个火坑,有些人是自己跳,而有些人需要推一把。”
常志一愣,抑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甘的戾气,眯着眼睛点头,眼神冷r9U道:“不错,我们不好过,其他人也不能让他们过的太舒服!”
袁哲心里还没有主意,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王元会也不理,这里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跑不了。他暗暗吸了口气,脸庞轻轻抽搐,冷笑道:“这种案子,牵连太广,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到时候我们稍稍推波助澜,生拉硬扯,将这潭水给搅浑了!”
仲启脸色阴鹜的点了点头,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得得得忽然间,三声敲门声响起。
王元会微微皱眉,转头冷声道:“什么事?”
外面的下人立即回道“姑爷,王爷传话。”
王元会一愣,连忙道:“进来。”
那下人推门进来,扫了眼几人,躬着身道:“王爷传话,让常大人做好接手刑部尚书的准备。”
下人话音一落,众人齐齐一愣,目光落在常志身上,而常志却也是一脸惊愕。
傅府,傅沥书房。
傅沥,傅明正,傅明理,杨宗天,林丰正,石延秋,方仓。
傅沥坐在首位,含笑的看着下面的几人,目光中没有一丝的责备,隐然带着某种欣喜。
不过杨宗天,林丰正,石延秋,方仓都是一脸的尴尬,愧疚,有些抬不起头。林丰正的御史台是被三人的手下围攻的,另三人却是手下的人去围攻御史台的。这有点自相残杀的味道。
而傅明正微皱着眉头,脸上有些古怪,沉默不语。而傅明理却是面带得色的坐在傅明正边上,这次,他可是立了功劳的。
傅沥又看了眼两个儿子,转头看向四人,笑呵呵道“这件事不怪你们,无需自责。”
虽然傅沥这么说,但几入的脸色却没有多少变化。
每一次的大事件,伴随着的都是朝堂洗牌。有人想要升官,就要干掉堵在上面的人:
有人想要发财,就要干掉拦着的人;有人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力,就要干掉分他权的人。有人想要名望,有人想要资历,有人想要功绩,有人想要地位,在固有的秩序中,想要获得这些困难重重,那么重新洗牌就是很多人的所想所愿。
不过有人想要打破现有秩序,但现有秩序的既得利益者自然要维护现在的秩序。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宦海沉沉浮浮沉淀下来的人,哪一个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如果是平时他们自然凭自己就可以度过,但这一次,他们心里没底。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宫里传出的风声:皇上身体不好!
而如今金陵忽然掀起如此大的波涛,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否是皇帝要在临终前清洗朝堂,让新皇帝无忧无虑的继承皇位,保证周家天下的平稳过渡。
其实不仅是他们,即便是傅明正,现在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
但是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他们要求维持现在的秩序。
几人对视一眼,犹豫着,还是没有说话。
这次风浪太大,即便是他们,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傅沥看着几人的神色,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不用那么担心,难道非要老夫保证你们没事才肯放心吗?”
几天一听,纷纷脸色一变,连忙躬身抱拳,道:“傅师恕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如果傅沥铁心要保护某个人,即便是皇帝要给三分面子。
傅沥淡淡的笑了笑,看向傅明正,道:
“明正,你可有什么担心的?”
傅沥近些年一直都是有意无意的培养傅明正成为他的接班人,这个傅明正知道,傅沥的这些学生也知道。只不过傅明正的表现的确让大多数人心悦诚服,加上傅沥还在世,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响出现。
傅明正一愣,摇了摇头,道:“孩儿倒是没有什么担心,就是在担心卫立远,不知道他能否接的下来。”
傅沥一听,脸上也露出些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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