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柏青青听到的事情,是她实实在在想不到的,原来妈妈早就认识慕容楠,她欺骗过他,侮辱过他,看不起他,现在慕容楠真的翅膀硬了,有钱了,她又开始献媚巴结人家,这就是我的母亲吗?
我的楠为了我吃了这多苦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一直爱着我,我该怎么回报他的爱啊?
事情起因要从他们上高中说起。
慕容楠在高中一年级寒假的时候,因为对青青的无比思念就到她家去找她,他只知道青青住在那个巷子,但具体门牌几号根本不知道。
于是就在巷子里晃来晃去,最后问了一位叔叔,这位叔叔就把青青的妈妈叫了出来,柏妈妈开始和蔼可亲地问清慕容楠学校、姓名和来的目的后,马上翻脸不认人:“你这个小流氓,胆敢到这里来撒野,看我不到你的学校告你去,赶紧给我滚。”
依照慕容楠的坏脾气早就发火了,可为了青青他还是忍了,愤愤地离开了,白白被人骂了一顿小流氓,真是火大!
开学的第一天,慕容楠被叫到政教处办公室,看见柏妈妈坐在那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见慕容楠进来,她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流氓,我看你还敢不敢骚扰我们家青青,你再敢出现在我家门口勾搭青青,我就让人打折你的腿。”
慕容楠的五官揪在一起,咬着牙使劲抿着唇,站在一边看着窗外,拳头攥的嘎嘎响,真的很想一拳挥在她的脸上,最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将拳头挥向办公室墙壁,几条血痕印在墙上,他的手在滴血,柏妈妈见此情景吓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师们赶紧拖着慕容楠到医务室包扎伤口。
后来,政教处老师又和慕容楠谈了话教育了一番,就这样平息了。
从那以后,慕容楠就把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青青。可是别管他怎么强制自己,他的心根本做不到,每当夜深人静,就是他思念她的时候。多少次他好像看见青青在自己楼下停留,可每次跑下来以后就是不见人影,心痛只有自己知道。
平日里,大家学习任务而比较重,晚自习又拖得很晚,根本无法到青青的学校去找她,就这样忍着忍着。
只要想青青的时候,就拿出初中毕业照来看,青青不知道,那天拍毕业照的时候慕容楠想尽办法终于站在了青青身后,所以那张照片上他们两个是站在一起的。
漂亮的班长知道慕容楠对柏青青的心思,就把照片给慕容楠,帮他制造一个接近青青的机会,结果直到现在青青也没看见那张照片。
“傻气”倔强的慕容楠强忍着思念的痛到了高中毕业,家里让慕容楠去留学,在临走的前一天他还是决定再见一次柏青青。
真是运气不佳。
在巷子口等了大半天,看见一个长得像青青的女孩,但仔细看她没有青青秀气文静,没有青青皮肤白皙,走过去搭讪希望碰碰运气,很庆幸,女孩笑着答应他进去叫姐姐,慕容楠激动的心情难以描述。
想着一会儿见了青青该怎么和她说,想拉着她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想抱她,想吻她,因为明天就要走了,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她说,要说我爱你,要说,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几分钟过去,站在慕容楠眼前的又是一脸阴郁的柏妈妈,这回她没有出言不逊,而是厉声厉色地对慕容楠说:“就你这样的,还只是一个学生,等你翅膀硬了再说吧。不过我劝你死了这颗心吧,我不会让她见你的。她现在去了青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是走吧。”
慕容楠根本不相信她,就这样倔强的在青青家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最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失望痛苦的回了家,下午就起程去了巴黎。
在法国留学的几年里,程慕容楠没有回国,他真的是想让自己翅膀硬了再回来。初中的毕业照被慕容剪辑成他们俩的合影照,一张放在床头,一张放在钱夹里,希望青青的笑容能够陪伴着他。
期间孤独的留学生活让他也似有似无的交往过几个女孩子,可每一次都因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结束。
最后一位是个中国女孩,他们在一家公司打工时认识的。交往了几个月,那女孩感觉慕容楠总是和她若即若离,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吸引他?
于是就开始注意慕容楠的一切。她终于发现了慕容楠的秘密,钱夹里的照片和床头柜上的照片,还有一个大大塑料瓶中很多很多的千纸鹤,千纸鹤上隽秀的字“青,我好想你”、“青,你现在好吗”、“青,你想我了吗”、“青,生日快乐!”……那女孩明白了,在慕容楠心里根本没有她,有的只是那个远方的“青”,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思念的痛苦折磨着他。毕业后他被实习的法国公司留下,几年的努力工作得到上司的认可和提升,终于有一天他被委派回国,委任为这家公司中国地区首席代表。
接到委任书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柏青青。他告诉自己,我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中学生,我有能力爱柏青青保护柏青青,我要尽自己的全部能力好好爱青青一辈子。
青青,你是我最心爱的宝贝。
【8…2】往事
第二天去柏家的路上,柏青青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郁郁寡欢,对于回家没有一点点兴奋。
慕容楠开着车不时地转过头看着她,今天青青的脸上写满心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车窗外,一路上沉默不语,车子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昨天,柏青青听完那些事情,她哭了,哭得好伤心,让慕容楠好心疼,青青哭着对他说:“楠,我该怎么做?你对我这样好,我该怎样报答你?”
慕容楠深情地搂着她,“傻瓜,说的什么话,我对你好,不需要你报答,我只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
青青整个晚上都紧紧偎在慕容楠的怀里,好像害怕一松手她的楠就会离开她一样,夜里做梦也喊着“楠,抱我,抱我……”慕容楠紧紧抱着宝贝入睡,他知道青青对他的爱很浓很纯,就像一杯浓稠的琼浆,很香很甜,爱意绵长。
慕容楠揿动音响按钮,一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爱的誓言》慢慢萦绕在车厢里,这是他们俩喜爱的曲子,在他们独处的时候经常一起来听,现在这首曲子正缓释着有些压抑的气氛。
青青的思绪随着音乐已经倒转至5、6岁的时候,和慕容楠已经不在一个时空。
那时,看着邻居家的小朋友到了周末就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她总是用羡慕的眼神追随着。
每到周末上午,青青早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一家的有说有笑地走过,看着小朋友英子和她的爸爸妈妈撒娇,自己也跟着人家笑着,多希望撒娇的女孩是自己,那个和蔼可亲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那个抱着英子高大魁梧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目送他们走远了,消失在马路尽头才慢慢收回视线。
小脑袋里总是在想,我的父亲长得什么样子?我的母亲为什么不来看我?他们不要我了吗?
每当白嫩的小脸上出现一抹凝重的时候,姨父就出现了。
“小白鸽(注,大人们给柏青青的爱称),我们去公园看猴子,还是去吃冰激凌呀?”姨父的笑容要比英子的爸爸还要亲切,青青看到他就会把刚才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于是姨父蹲在她的前面,青青心领神会的爬上那温暖的后背,姨父背起她向家里走去,准备今天的出游。
好像,这才是父亲和女儿的感觉,难道不是吗?
画面一转,大约15岁的时候,外婆去世的那天。
深夜里,姨妈家灯火通明,大家都在忙碌着,好像都没有睡意。不知是谁突然喊道:“青青不见了,谁看见青青了?”一句话如惊雷,炸的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冲出来到处找柏青青。
他们都知道,外婆去世,青青受到的打击最大。
此时的青青正在灵堂,守候着她心底里最亲最亲的人。
白天这里人多,根本没有青青一席之地,看到那些人都哭完闹完了走出灵堂,去大吃大喝了,她才怯生生地坐到外婆身边,继续烧着纸钱,继续添着香火,然后静静地坐着陪着看似熟睡的外婆。
白嫩的小脸变得苍白,脸上没有一滴眼泪,不知为什么从外婆松开她的手,咽下最后一口气开始,别人都声嘶力竭嚎啕大哭,只有她没有一滴泪。
青青慢慢站起来靠近灵床,两只手轻轻揭开盖住外婆脸的白手帕,学着大人的样子用不锈钢镊子夹住一团药棉蘸了一点清水,轻轻为外婆擦拭着额头、眼睛、鼻子、嘴巴,然后把镊子放回原处,静静地看了外婆一会儿,弯下腰轻轻地把脸贴在外婆那已经冰冷的脸上,就好像平时每天睡觉前都要和外婆撒娇一样,这是她最后一次和外婆脸贴脸地拥抱着,久久不愿离开。
“外婆,你怎么不理我了,是生我气了吗?”
“外婆,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外婆,你不疼我了吗?你说要看着我长大,可我现在还没长大你就走了,你说话不算数。”
“外婆,我看见妈妈阴沉的脸就害怕,她真的是我妈妈吗?”
“外婆,下次爸爸再打我,谁来护着我?”
“外婆,你带我走吧,留下我一个人觉得好孤单。”
她在外婆耳边说着悄悄话,眼泪不知不觉已经落在外婆的脸上。
“啊……!妈呀……!”一声刺耳的尖叫,惊动了所有人,大家闻声从四面八方赶来。
“哎呦!这孩子,深更半夜的搞什么鬼名堂,真是吓死人啦!”那个尖叫的人不用说也知道她是青青的母亲。
“你们谁胆子大,赶紧把她拉出来,再把手帕盖在老太太脸上,哎呦,作孽啊。”
她的话可能吓到灵堂外边的人,灵堂内的柏青青根本没反映。
灵堂外突然没有动静,青青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也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女人在说自己,就慢吞吞地起身,再用不锈钢镊子换了一团药棉,重新蘸上清水为外婆擦去她留下的泪水,再双手轻轻地拉过那块白手帕,在马上就要盖住那张慈祥的脸一霎那,她的手停住了,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一遍又一遍记着外婆的容颜,心里有千分万分的不舍。
与此同时,灵堂外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青青,一个厉声划破此时的寂静:“柏青青,你搞什么鬼,盖好手帕,你给我滚出来!死丫头,装神弄鬼的,搞得大家深更半夜不得安宁。”
青青听得清楚这是那个带着妈妈头衔的人再次发出的嘶吼。
柏青青默默地为外婆盖上白手帕,那是她最后一次和外婆拥抱,也是最后一次请求外婆:“外婆请你保佑我,好吗?”
悠扬的钢琴曲把柏青青带回现实,她转过头,含着泪浅笑着,望着专注看车的慕容楠,“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青青对慕容楠总是适时的体贴,感到很窝心。
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总是这样细心呵护着她,看来这是上天赋予我这辈子最好的礼物,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他,用我的生命来爱护他,视他为最珍贵的“宝贝”。
【8…3】往事
柏家。
柏青青和慕容楠还没到,柏妈妈一人站在阳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香烟,脸上阴沉密布。
柏先生走出房间,看见柏妈妈好似生闷气,就走过来,和气地说:“又和谁较劲呢?”
“和你较劲!看看你,整天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心里一点事都不装。要不是我,你过几天能住上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大房子?跟着你这一辈子,吃苦受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瞪着眼,咬牙切齿的,说得口干舌燥,推开身旁的柏先生,气嘟嘟地回到厅里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继续说。
“我嫁到你们柏家,一天福都没享,憋屈了六年,又赶上了文化大革命,你们家被砸得唏哩哗啦,等我赶到一张完整的纸片都没有。后来平反了,在分家产的时候,你的弟弟妹妹算计我,说我当初打了你妈妈还和你家划清界限,就一分钱都不分给我。我打你妈妈谁看见了?划清界限谁能证明?不就是因为我生了青青,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吗?结果呢,该是我们继承家业的,就因为青青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丫头,被你弟弟妹妹抢占了,让我们到现在一贫如洗。你说,我嫁给你有什么用?”
柏妈妈说着声泪俱下,越说越生气,越生气越激动,竟然冲过来照着柏先生的后背就是咚咚几拳,打完了自己跌坐在沙发上继续哭诉。
柏先生还真沉得住气,等她骂累了,坐在沙发上,他凑过去拿过纸巾递给她。
“多少年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当时具体什么情况谁知道?我在部队里,你们在这里,父亲都被整死了,要钱还有什么用?是不是因为青青是女孩就这样断送了孩子前途,也不一定,她现在没有继承什么家业,不是在幼儿园干的也挺好吗?其实是你自己心里作祟。”
柏先生是在劝她吗?我怎么听着好像是火上浇油吧?果不其然。
“好啊,死老头子,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是活腻了。”只听“啪啪”的声音,柏先生身上被柏妈妈好一顿收拾。
“好啦!不要蹬着鼻子上脸。”柏先生急了,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厚实的大掌扇在柏妈妈又黑又瘦的脸上,顿时房间里充斥着柏妈妈杀猪一样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你们都打了几十年了,总是这些内容,不觉得烦吗?丢死人了。”
说话的是柏琳琳,刚接近家门就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气得她冲进来对着他们吼着,这一吼还真管用,柏先生转身进了房间,柏妈妈抹抹眼泪,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愤愤的又在想她的什么……
“唉,谁都指不上,只有靠自己了。”她哀叹自语着。
“好了,就你那点事我都听了二十多年了,是不是怀我的时候就连胎教也是这些内容啊,还有没有新鲜的?真无聊。”
“你个要死的……”待柏妈妈睁开眼想骂柏琳琳的时候,柏琳琳早已经回房间戴上耳机听她的音乐去了。
柏妈妈觉得很孤独,甚至觉得自己从来就是孤独的,唉,当初干嘛嫁到柏家呢?和他结婚就没有什么感情,不就是看在……,自己才挖空心思地去争取,结果吵架吵到现在。
指望着生个男孩继承柏家主业,自己也好风光了,结果不争气生个女孩,这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费劲生下来一看是女孩就觉得心烦。还好有老妈和姐姐替自己养了十几年。
老妈一去,这孩子又回到自己身边,十几年不在一起生活想建立感情也不是很容易,自己就是从心里对这个孩子不满意,觉得她不仅没给自己带来财运反而带来灾祸。
就在这个孩子出生前,柏家的大树倒了,柏老头子被造反派戴上反动资本家、反动学术权威、里通外国走资派等等的大帽子,拖着在街上游街,后来不明不白地害死了他。青青出生后,造反派就抄了整个柏家,那些人一天之间,烧的烧,砸的砸,偷的偷,还把整个柏家侵占了,将柏老太太哄进一间六平米大的小黑屋,闹得柏家人无家可归,她生完孩子也没有去处,只好住在单位宿舍。
那时柏太太觉得全家人都没心情搭理她们母女两,是柏家人都看不起她。
到了现在,她本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