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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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的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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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我去取回来,送到你寝室好不好?”
  陆初肚子确实还有些不舒服,她低着头对易川说了句:“我在这里等你。”
  易川知道陆初执拗的性格,飞速跑到教室拿了书,回来时陆初还站在原地,位置一点没挪,眼睛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就这样的小细节,易川都觉得莫名地满足。
  “走吧。”
  “嗯。”
  陆初到底还是将易川的话听进去了,回到寝室直接爬上床睡下了。
  尽管身体出了状况,陆初接下来的几门考试做得还都很顺手,寝室其余的几个人也感觉良好,考完那天,大家决定先一起回寝室放东西,然后出去大吃一顿,好好犒劳自己的胃。
  “陆初,有你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荒漠

  几人刚进寝室大门,陆初就被宿管阿姨喊住了。
  她带着满心疑惑走了过去,站在一旁的室友也好奇地看着她。
  行李箱?
  没错,摆在宿管阿姨门口的是一个大号的白色行李箱。
  陆初试着拎起来,好重!
  幸好她们才住二楼,几人合力将行李箱搬到了寝室。
  看着摆在床前的箱子,陆初有种奇妙的预感,说不清该欢喜还是该烦恼,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心,陆初的几个室友也不例外。
  看她们迫不及待的眼神,陆初慢慢吞吞地打开了箱子。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这满满的一箱东西给镇住了。
  枸杞、山楂、红糖姜茶,她认得的就只有这些,还有一些东西是标注的是英文,单词她勉强知道,再其余的,她连是哪国的文字都不知道,一样一样拿出来,翻到最底下竟然是暖贴,足足两百片。
  这样一来大家貌似都懂了。
  “陆初,这是谁呀?竟然如此贴心?”
  陆初弯下身子装作整理东西,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心虚:“别八卦了,家里寄来的。”
  “嘁,还以为是喜事将近呢,我们寝室可就剩你一个啦,赶紧的。”
  陆初很少说谎,所以她即便她真的说了谎别人也不会怀疑,几人说笑完毕就去吃饭了。
  考试结束也就意味着暑假的开始。寝室的几个人有的买了明天一早的车票,有的今天晚上就要走。陆初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每次回家母亲什么事情都不让她插手,与其在家做米虫,还不如在书店先干一个月,反正她这座城市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了。
  回了寝室,她站在阳台上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易川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男声有些欣喜,按照她不喜欢亏欠人的性子,肯定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
  “那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
  “我看到了。”
  易川把所有她不认得的文字都翻译了出来,用短信发给她。
  “记得按照说明,好好吃药。”
  陆初没有回答,她很喜欢看着远方,尽管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不确定,说白了就是发呆。
  “易川。”
  “嗯?”
  “真的谢谢你。”或许她还应该说声对不起。
  陆初不知道易川明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知道他的回应,因为她很快挂断了电话,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将易川的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这是在打这通电话之前就决定了的。
  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
  躺在收件箱里的短信已经没了发件人的名字,直接变成了11个冰冷的数字,陆初按了删除,对着弹出来的提示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取消。
  别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S大宿舍学生寒暑假都可以免费住,只需要在学院登记即可。
  陆初之前和书店老板沟通过,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去上班了。她仍然住在学校宿舍,整栋楼都是即将迈入大四的学生,虽然放假了,进进出出的人还是不少。
  上班已经有三天,她没见过易川。
  这很正常,陆初对自己说。
  工作的第四天,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上大学以来,她有给父亲打过几次电话,但几乎每次都被那端搓麻将和喧哗的人声吵得听不清楚,没说两句就直接挂掉,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后来她就不再打了,脸伸出去被人打的滋味并不好受。
  父亲唯一打给她的一个电话,带来了噩耗。母亲住院了,胃癌。
  胃癌,这个词让她一瞬间感到山崩地裂。从小到大,她听到的和癌有关的疾病,无一不是与死亡连着的。她知道母亲受了很多折磨,吃了很多苦,母亲身体不好她一直都清楚,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的倒下会来得这么快。
  她要回家,现在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是已经没有票了,S大放假早,这几天才是本市其它几所学校集中放假的时候,车票已经被兜售一空,最早的票还要等到后天下午。
  没有火车,没有飞机,没有长途汽车,陆初就像是孤身一人被困在无垠的沙漠,绝望紧紧地包围着她。她四初观望,恍惚间看见了一汪清泉,因为她想到了易川,易川有车。这一刻她万分庆幸当初没有删掉那条短信。
  易川接到陆初电话的时候,刚从机场出来,他战斗了一天一夜谈成功一笔生意,在飞机上补了两个小时的觉。
  事关陆初,他从来没把自己放在首位,于是立刻接通了电话。
  “易川,你现在能不能送我回家?”电话那头的陆初已经泣不成声,这声音也让易川很慌乱。
  “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易川将助理打发走,自己拿了车钥匙,把车开得飞快。
  易川来得很快,蹲在地上的陆初远远看见了他的车,站起来胡乱抹了把眼泪,转眼他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
  “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陆初的狼狈都落在易川眼里,他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我妈生病了,医生说是胃癌,现在买不到车票。。。。。。”纵使陆初平时再波澜不惊,她也还是还凡夫俗子一个,事关的亲人的生死,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不恐慌。
  听到“胃癌”两字,易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严峻。
  “听我说陆初,我这就送你回去,你别怕,还有希望的,胃癌治好的例子也有很多,阿姨会没事的。”
  汽车虽然走的是高速,路上也不停歇,但速度毕竟不能和火车比,开回去差不多要十二个小时。
  路上陆初双手握着身前的安全带,神思恍惚,一句话不说,只是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易川以前一直很讨厌女生哭,他不明白女生怎么什么事都能哭上半天,可是对陆初不一样,每一次看到陆初哭,他的心就跟针扎样地疼。
  他在开车往医院赶,所以他现在没有办法把女孩揽到怀里,给她檫干眼泪,他只能对陆初说:“给我讲讲阿姨的事吧,她肯定是个很伟大的女人。”
  提到母亲,陆初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就有了神采。
  她将安全带拧来拧去,这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然后慢慢开口。
  “她很抠门,她从来不给我买小当家方便面,她每隔一年就会将我穿不了的毛衣拆了重打,她总是会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准我看电视,我一顶嘴她就会揪我耳朵,我疼得哭了她就会把我关在门外,让我不哭的时候再进来,我考得不好她就要打我,她从来不来学校看我。。。。。。”
  “可是我还是很爱她,我一点也不恨她,我不想她死。。。。。。。”
  “我知道她很辛苦,我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躲在房间里哭,不让我听见,她去舅舅家借钱给我交学费,还被舅妈冷嘲热讽,她有时候一整天都吃不上饭,她的胃很早就有毛病,但是她那时候没钱去看医生,要是她早点去看医生,早点吃药,肯定就没事了。。。。。。”
  “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是我以为没这么快的,我以为她能等我毕业了回去陪她,我早上起来给她做饭,做她没吃过的,晚上下班了陪她散步,就算我爸不回家,我也能让她开开心心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快?我当初不应该这么自私跑出来的,我应该找个近点的学校。。。。。。”
  陆初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
  易川看着越来越激动的陆初,他再也忍不住了,什么都顾不了,一脚踩了刹车,揽过陆初,靠在自己的肩头。
  “听我说陆初,不是你的错,你好阿姨肯定就高兴了,她这么爱你,这么坚强,肯定会挺过去的,你别再哭了,眼睛哭肿了怎么见她?又惹她担心。”
  易川拿起纸巾将陆初脸上的泪痕擦干,陆初在易川的劝慰下也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微微抽搐着,身子一颤一颤地。
  易川重新发动车子,夜幕已经降临,路灯也亮了起来。
  到医院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医院很安静,除了值班的护士没有其它人走动,消毒水的味道四处弥漫。他们问清楚了病房便直接上楼,302。
  病房的门虚掩着,陆初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身后的易川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随即推开了门。
  易川怔忡了一下,面上难掩失落,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原地停下了脚步,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陆初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母亲以前个子很高,此刻她的身躯在被子的遮盖下看不出一点行迹,要不是看到了母亲皱纹纵横的脸,她差点以为以为床上是空的。
  父亲坐在母亲的床前,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以为那个电话是他对母亲和这个家仅有的一点情分。
  父亲看到陆初,一声不吭,从塑料座椅上起身,拉开门走出去了。
  “小伙子,借根烟。”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

  “小伙子,借根烟。”
  陆父烟瘾起来了,在病房里他硬是忍住了,况且身上的烟盒已经瘪了。
  易川有些尴尬,面前这个人再怎么样也是他喜欢的人的父亲,可是他已经很久不带烟。 
  陆父见他这个样子,摆了摆手,向医院外头走去。
  易川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门口,推开了门。
  病房里陆初在母亲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将陆母掩在被子下面的手握在手里,硬硬的触感让她心疼,母亲的何曾这样瘦成现在这般,皮包骨头。即便是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母亲呈现在她面前的,也永远是精力十足的样子,好像永远也倒不下。
  房间里除了陆母,还住了一个病人,那人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陆初看着床上睡着了的母亲,面容平静,像个孩子。她一直相信人的生命状态能围成一个圈,老人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
  易川看着趴在床沿的陆初渐渐入睡,终于敢走进去,脱下西装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距离拉近了,他将躺在病床上的陆母看得更清楚,但是他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的病人身上同陆初所描述的那个坚韧不拔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易川的家庭一直很和睦,他没见过父母红脸,他不知道原来还有妻子辛苦挣钱养家、丈夫游戏人生的家庭,他突然觉得,上天太不公平了。
  病床上传来陆母的痛苦的呻吟声,陆初本就担心母亲,睡不沉,听到声音立刻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母亲表情痛苦,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
  “妈,你怎么了?妈——”
  很快医生就在易川的带领下进来了,他拿着病历翻看着,给母亲吃了两颗止疼药,随后示意陆初跟着他出去。
  医生的表情十分严肃。
  “你们家属是怎么回事?早就跟你们说了要尽快下决定,尽快下决定,拖得越久对病人越不利,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医生,您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我妈现在身体到底是什么状态?”
  医生听完陆初的话,眉头皱得更高。
  “病人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现在做手术也无济于事,只能先依靠化疗。”
  陆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扩散”二字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已经不能正常思考。
  “那如果化疗成功病人的身体是不是就能渐渐恢复了?”易川扶起地上的陆初,接着问。
  “化疗只能起辅助作用,延缓疾病的进程,以目前的技术还无法根治癌症。但是如果不立刻进行化疗,病人的情况会很快恶化。”
  易川点点头,谢过医生。
  “尽快做决定吧,不然以后病人疼痛会越来越频繁,病人白细胞偏低,化疗之前还要打升白针。” 
  陆初回到病房的时候,陆母的目光恰好投向门口。
  她走到床边蹲下,握住母亲朝她伸出的手:“妈——”
  “回来啦——”陆母面色惨淡,瘦得皮包骨头,还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嗯。”陆初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还是有东西成串地滴落在母亲的手背上。
  陆母抬起手,慢慢地擦掉陆初的眼泪,厚厚的老茧在她脸上摩挲,像是一层砂纸刮过。
  “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比不上小时候,这么爱哭。。。。。。”
  陆初用手背狠抹了把眼泪,握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妈,做化疗好不好,我陪着你。”
  陆母躺在床上轻轻地摇了摇头:“别浪费钱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底子坏了,再怎么治也不管用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医生说了,还有希望,只要你配合治疗。”
  “别花冤枉钱了,我这把老骨头本来也活不了几天,那些钱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不能瞎用。。。。。。”
  陆初一时悲从中来,“妈,我不要嫁妆,我不嫁人了,我就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傻话,女孩子哪能一辈子不嫁人。。。。。。”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易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哥,我这里有一个病人的资料,你能不能找同事帮忙看一下——要快——好,谢谢。”
  德国这个时候刚入夜,易川很快就得到了短信回复,短短的几个字,他却没有勇气对陆初讲。
  陆初拉开门出来,易川不露痕迹地收起了手机。
  “伯母睡着了?”
  “嗯。”离开了母亲的视线,陆初没有办法再掩饰她的脆弱,她倚在墙上,又顺着墙滑坐在冰凉的地上。
  易川这次没有拉起她,反倒是挨着她坐下。
  “你准备怎么办?”
  “化疗,哪怕只能多活一天也要化疗。”
  易川看着身边的女孩,没有说话,只要是她做的决定,他都会支持。
  “这么晚了,你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回去。”
  “我不困,我在这里陪你。”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陆初——”
  “算我求你行不行,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陆初的语气很冲,或许这才是她性格更真实的部分。
  易川沉默了半晌,站起来,往外走,模糊的背影稍显落寞。
  陆初看着易川离去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已经欠他太多,这种感觉让她很累,钱债易还情债难偿。
  易川坐在车里,与漫天的黑暗融为一体。
  此刻的他被深深的失望侵袭,对她好,关心她,因为关心她,所以关心她爱的人,这些他都无怨无悔,谁让他是先沦陷的那个呢?可是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他也想要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他只想要陆初对他敞开心扉,让他走进去,可是哪怕是到了现在,她还是守着她的壳,不让他靠近,不让他给她依靠,丝萝倚乔木;蒲草系磐石,可为什么陆初就是不愿意依靠他?
  养不熟的白眼狼,易川只想到了这么个形容,一会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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