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十七岁- 第98部分

　　　　这种结果，他同样始料未及。

　　　　时间重新回到一月前，回到雷皓天发现麦影西被希瑞带走的那一天，他心知麦影西被希瑞带走了，雷皓天选择了最快捷的方式，直接给雷代打电话，电话却没有接通，他直接拨给了琳琅。

　　　　琳琅一直与雷希瑞他们有联系，雷皓天心知肚明。

　　　　琳琅也很快接了他的电话，她并没有追问他的下落，相反，只是用一种很担忧的语气，着急道：“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你知道麦影西是什么样的人吗？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堵住她的嘴，她就把你的下落告诉其他人，还把照片也传给警方——”琳琅有点无奈地继续道：“我没办法，把自己所有能给的，全部给了她，这才让她把手中的底片交出来。”

　　　　“什么底片？还有，什么威胁？”雷皓天很冷静的反问她。琳琅的话，已经让他彻底糊涂了。

　　　　“你去查收邮件，去看看我给你发的邮件就知道了。”琳琅的声音很快转缓，“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皓天，你要相信我，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只有我而已，只有我才肯为你付出一切。麦影西……她只是为了钱，她所作的任何事情都不过是为了钱。顾家再有钱，可是顾家夫妇不喜欢她，璇玑不是顾延卿的亲生儿子，他们一分钱也不会留给她。她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这才缠上你，只有你和顾延卿两个白痴，才相信她是单纯善良的。你自己去看证据吧！”说完，琳琅似乎气到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又抛下一句，“我会向雷伯伯求情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心。”这才挂断电话。

　　　　雷皓天拿着话筒发了半天的呆，然后，从屋里找出还没有被砸坏的笔记本，登陆自己的邮箱。

　　　　那里果然有一封新发来的信。附件则是一个打包文件。

　　　　他没有看信，而是直接打开了那个打包文件。

　　　　里面有十余张照片。

　　　　照片全是他们在这个小镇里的日子，酒吧时的照片，天井吃饭时的照片，在郊外写生时的照片，而且，照片里都只有雷皓天一个人而已。那样的角度，仿佛真的是身边极亲密之人所拍摄的。

　　　　看到最后，却又有两张另外背景完全不同的照片，一张，是雷皓天和一片罂粟园的合影，另外一张，便是雷皓天枪杀的、那几个偷袭麦影西劫匪的现场图。

　　　　杀人，贩毒，如果这两张照片公诸于众，他必然百口难辨。

84、迷局

　　　　雷皓天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上，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有点过分了。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麦影西用这些照片威胁琳琅，说，如果琳琅不给她合适的价码，便把这些照片，分别给雷代和警方。

　　　　“就算雷代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那些司法部门，也不可能一点事情都不做吧。”这是麦影西对琳琅说的原话。

　　　　他说不上自己是信还是不信，这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孩的真相。只是，雷皓天很好奇，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聚而很多场合，确实只有他与麦影西两人。

　　　　合上电脑，他再次拨通了琳琅的电话，“她在哪里？希瑞会不会对她不利。”

　　　　“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过，她现在并不在希瑞的手里。”琳琅这样回答他。

　　　　“不在希瑞那里？”雷皓天狐疑。

　　　　“希瑞将她带走。可是，她却在码头跑了，这件事当时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她没有问题，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联系你？如果她出了意外，那个去律师行签字，领走我所有家产的人，又是谁？”琳琅低低地问：“皓天，醒醒吧，这个女人，从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对你便没有任何情义可言了，而且，你们以前的往事，她说的就真的可信吗？你别忘记了，她从前的身份，是你的小妈，如果她真的爱你，为什么你失踪不到半年，她就嫁给了顾延卿，还不是贪图顾延卿有钱！……还有，我已经向雷伯伯求情了，他不会再追杀你，我替你道歉了。你们以后，你只当他不再是你父亲，不要再去承担那些罪恶感了，好不好？”琳琅几乎是祈求了。

　　　　雷皓天默然未语。

　　　　他很快去核实了琳琅所说的话，法国林家的财产，确实全部转到了麦影西的名下，律师传过来的影印资料里，麦影西的签名历历在目，他认得她的笔迹，她曾用这样的笔迹，在他的画下，一笔一划地写下时间日期。一笔一划，写着。某年某月，影西与皓天，阳光，静好。

　　　　也在这时，已经走回来的莎兰，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在车上的时候，影西确实说了一句，说……说我坏了她的事……”

　　　　雷皓天将手指一收，那张纸被他揉成了一团。

　　　　却不知他的怒火，到底是缘何而起。

　　　　那件火烧罂粟的事情，最后，用一种最平淡的方式结局了。

　　　　雷代没有再追究，只是宣布与雷皓天断绝父子关系，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希瑞自然乐得其成。在一次秘密聚会中，希瑞含笑问琳琅，“琳琅姐姐倒是狠得下心，这么大的家产，说丢就丢了，你该知道，麦影西永远不会去动用这笔财产，日子久了，它可就充公了。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当初你和爸爸合作，潜伏到大哥身边时，本是想将家业变得更大，没想到，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后悔？”

　　　　琳琅当时笑道：“第一，我知道那笔钱，你们有本事弄到手，麦影西现在在你们手里，想要她的转让协议，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这本也是我给你们的报酬，为了演好这场戏，你们的付出也不少。第二，我不会后悔这个决定，如果用这个方法，可以让雷皓天彻底对麦影西绝望，而将他心里的位置空出来让给我，就算让我放弃全世界，我也愿意，希瑞，你还小，所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等你爱上后，就知道，我的行为一定都不会难以理解。”

　　　　雷希瑞摇头，苦笑，“如果不是她实在太过分，我也不想这样对她。”

　　　　他其实是想成全麦影西和大哥的，只是，他们两人……实在太不懂得惜福了。那就将他们变成怨侣吧，直接杀了有什么好玩呢？

　　　　真正好玩的，是两个人都受着折磨，而两个人，又都恨着对方。

　　　　让他们陷入最彻底的绝望。

　　　　这样的报复，才是真正好玩的事情。

　　　　现在看来，至少，雷皓天是有点相信了……他失去记忆后，对人对事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任度，更何况，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就算是聪明如雷皓天，大概也想不出，为什么琳琅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

　　　　至于麦影西——她现在在越南，恐怕早已经生不如死了，然而以她的格，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自己死掉的，她太坚韧了，坚韧的人比软弱的人耐折磨，却也给别人提供了机会，一个持续折磨她的机会。

　　　　雷希瑞仍然在笑，俊美的脸上邪气逼人，但又不知为何，显得那么。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把握确定，雷皓天对这套说辞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他一直很沉默。

　　　　琳琅现在一无所有，也因为她将自己的财产全部放弃的缘故，她几乎受到了家族所有人的诟病，处境颇为可怜。所以，至少，在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是他义不容辞的事情。

　　　　至于，麦影西，其实他暗地里已经找过很多次了，有人说在拉斯维加斯见过她，一掷千金，有人说在迪拜的帆船酒店见过她，与几个美男共泳，日子过得好不逍遥。甚至还有模糊的照片传过来，照片里的女人影影绰绰，眉目依稀相似。

　　　　雷皓天对这些评论丝毫不作理会，仍然不遗余力地寻找着她的消息。

　　　　还有一个细节，很多人都没有留意到：莎兰也失踪了，带着一大笔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顾延卿找雷皓天兴师问罪，雷皓天很淡然地将这件事说了一遍，顾延卿冷着脸，仍然坚持着最初的说辞，“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麦影西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钱，只要她向他开一次口，无论多少，顾延卿都会给她！

　　　　“那她现在在哪里？”雷皓天抬眸问，平平淡淡的声音。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顾延卿恼怒地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会将她毫发无损地还回来，我才会让她跟着你走，现在，你却把她弄丢了！早知道是这种结局，我当初就不该放手，我就不该再给你接近她的机会！雷皓天，你自己捂着良心问问，你给她带来了多少灾难，如果没有你，她现在会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怎么会弄到如今这般生死不知！”

　　　　雷皓天没有反驳，也没有还手，即便顾延卿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摇来摇去，甚至将他推倒在地，他也没有吭一声出来。

　　　　顾延卿追问无果，最后，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却寻找麦影西的下落。

　　　　这一次，如果他能再将她找回来。

　　　　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放手！

　　　　日子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雷皓天每每会驾车去看璇玑，可非常奇怪的是，他从未向顾延卿提出将璇玑要回去的打算，甚至，也从来没有让璇玑叫他一声爸爸。

　　　　当然，看顾延卿的态度，他似乎也不打算将璇玑还给雷皓天。

　　　　璇玑就这样慢慢地长大着，一天比一天乖巧，一天比一天漂亮。

　　　　她渐渐成为了顾家的骄傲。

　　　　这样隐藏在暴风雨下的平静，转眼……又是一年。

　　　　麦影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只知道，这应该是越南境地。

　　　　前几天，大概是在河内，现在，应该在越南与云南的边境地，似乎叫老山。

　　　　这一年来，她总是被不停地转移位置，而且，全部是装在集装箱里转移的，她只能根据外面听到的声音模糊地去猜测，然而她并不懂越南话，只是那些声音里，偶尔会夹杂着游客的英语，她才能猜出点端倪。

　　　　这大概已经是第十五次被转移了，一旦发现附近有可疑人出现，他们便会带她离开——因为，这个麦影西，是上面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的人。

　　　　然而，无论再怎么交代，她现在都不过是货物，用来赚钱的货物。这些年。来越南这边跑单的生意人很多，如麦影西这样清纯干净的货色，确实很吃香。

　　　　最开始的时候，麦影西也会抵死不从，她记得那个小小的，矮矮的，潮湿的房间，那个进来的客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有点发福，看上去并不太坏，是大街上随手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凡人。她没有哭，没有求，只是将桌上的玻璃杯打碎，拿着玻璃渣，放在自己的气管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如果你敢靠近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那中年人只当麦影西是吓自己的，他真的往前走了一步，麦影西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脸上更无半点惧色，她的手直接往喉咙里戳了过去。

　　　　那一次，她差点死掉，流了很多，在地下诊所里抢救了两次，终于活了过来。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雷皓天，或者，再见到你的女儿了吗？”脱离危险的时候，她看见雷希瑞坐在她的床沿边，拿着一张照片，淡淡地问。

　　　　照片里，已经进了幼儿园的璇玑，正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游戏，脸上的笑容灿烂而明媚。

　　　　“如果你再找死，我就让你的女儿去陪葬。我说得出做得到，不要再挑战我的耐。”雷希瑞俯低身体，凑在她耳边，继续道：“还有，你知不知道，大哥和琳琅在一起了，他认为你骗了他。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麦影西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个消息根本不足以刺激到她。

　　　　等麦影西伤好后，还是被送到了那种地方，只是，她仍然没有被怎么着，想必。雷希瑞也是矛盾的，第二次，正在麦影西都似乎麻木地，决定接受的时候，门却被希瑞猛地踢开了，他冷冷地看了那个客一眼，极其不善地命令道：“滚出去！”

　　　　麦影西坐在，淡淡地看着他。

　　　　这样的事情连着被打断了几次，那些人也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小少爷并不是真的打算让这个女人接客，只是要恶心恶心她，吓一吓她。麦影西还是被当成小姐介绍给客人，可如果真的有人点名她，那些工作人员便会说，她已经被人预先点了。

　　　　同行的其他女人都猜测麦影西是被谁着，不过是放在这里掩人耳目而已。

　　　　不过，这一项虽然免了，其他的折磨，却是一样都少不了。她的衣食住行，与其他女人并二样，集体宿舍，随时担心着疾病的侵袭，随时被转移。不过，麦影西很沉得住气，她非但没有叫一声苦，甚至，连逃跑的企图都没有。

　　　　如此认命的样子，倒是让雷希瑞百思不得其解。她偶尔也会被别人欺负，但只要太过分，雷希瑞总会出面，那些欺负过麦影西的女人或者男人，最后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传言，沉尸海底了。

　　　　所以，虽然麦影西显得那么沉默，那么不合群，其他人却也不敢怎么小瞧她，她仍然只是一味地不说话，不和任何人交往。然后，一年过去了。

　　　　雷希瑞十五岁。

　　　　璇玑三岁半。

　　　　一年前，琳琅为了雷皓天的“安全问题”，放弃了自己全部的财产。他们在一个月后宣布订婚，而婚期，则选在一年后的八月。

　　　　订婚的一年，他们似乎真的很要好，夫唱妇随，雷皓天重新回到雷氏，与叶枫堪称双剑合璧，一个冷静，一个决断。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很奇怪，没有主次，相反，很多时候，雷皓天是故意为叶枫树立威信。他自己则退居二线。

　　　　然后，终于到了雷皓天与琳琅的婚期。

　　　　顾延卿表示自己不会参加，伽夜同样打电话告诉雷皓天，他打死也不会认这个嫂子。他心目中的嫂子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麦影西。叶枫的反应倒很平淡，雷皓天则更平淡。虽然琳琅期望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不过，既然雷皓天想要一个低调的婚礼。她也没有太坚持。

　　　　对待雷皓天，琳琅一直很温顺。

　　　　到了婚礼当天，雷皓天说想给她一个惊喜，之前也一直没有预告，婚礼的地点在哪里，至于其他亲友，琳琅因为转让财产的事情，已经与他们都闹翻了，而雷皓天这边，唯一的朋友与弟弟，都不会出席。会来参加婚礼的人，反而都是一些不相干的看客。

　　　　直升飞机在空中飞了很久，最后，落到了一个小小的岛屿上。

　　　　琳琅满心期盼，以为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自己。这一年来，雷皓天虽然对自己不冷不淡，但不可谓不周到，也许，他的惊喜，往往是留在最后——想一想，琳琅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她一直以为雷皓天子冷淡，并不通情趣，却不知道，他与麦影西在一起的时候，却是最知情趣的人。

　　　　“难道是一场小岛婚礼。”从直升飞机上下来后，琳琅便环视周围，试图找到一些与婚礼相关的东西，譬如气球，譬如彩带。

　　　　可是，什么都没有，现场除了几名荷枪实弹的男人外，没有牧师，没有礼堂，没有宾客，雷皓天也没有换上礼服，还是和平日一样的装束，他转过身，手中拿着的，却也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银色的、小巧的手枪。

　　　　“琳琅，告诉我，麦影西在哪里？”枪口直接抵着她的太阳穴，那个一年来，对自己轻言款语的人，变得说不出的陌生。

　　　　琳琅半天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