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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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山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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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不去。”她晃悠悠晃悠悠,抬头望着天空,“天要掉落了,到时我才能出去。”
“天要掉落了?”不畏阳+路痴+疯症?绝尘庄的鬼果然风格独俱。
“飞天!”小宫主在前头发飙。“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还不快走?”
女鬼看着我,手指点着我的脸,“红颜之水天外来,万丈寒雪封绝尘,快了快了……”一扭身朝天望去,神情忽尔悲戚,“翻云翻雨的手,辗转红尘的人。紫陌红尘君来笑,话重头,只余心灰了。只余心灰了……”她捂住心口弯下身,全身筛糠似的抖,声音凄怆:“心灰!”然后从胸口开始纷崩离析,化为了虚无。
小宫主一巴掌拍在我背上,“你傻呆呆作什么?”
我指着女鬼消失的地方,“你,没看见?”
“哼,红颜水叫你看到了多少本看不见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一扯我,“快走。”
不稀罕吗?我感觉好稀罕的说。原来只有我能看到。
被风满楼的芦絮微风吹彻身体,总会升起莫名的怅惆,为妨怅惆是轻狂,太合称了。小玉龙神色冷漠地引领我们迈进风满楼,随后便消失于这满楼的清风寂响中。小宫主将膳盒打开,冲小玉龙离去的方向冷笑数声:“故作姿态。”
小宫主对风满楼的人看来也无好感,却在恢复真实身份后一直赖在这里,这人的心虽隔着肚皮,但也不是那么难猜。只是她那么要强,怕要走些歪路。我一琢磨到这份上,很有成就感,原来再不得了的女人也不过怀着这么浅显的情怀。
大牌就是大牌,当勒风走进来的时候,我基本已经做了一遭梦,小宫主踹我一脚似有他意。我与她没有约定过暗号什么的,她难道要我掏刀暗杀?
小宫主见我呆站着一脸刚睡醒的茫然相,恨铁不成钢地喝道:“倒酒。”
噢噢噢,早说嘛。我摩拳擦掌捞起酒壶往杯里注酒,勒风含笑的眼若有所思扫过,把我轻易扫清醒过来。他知道飞天诀了他知道飞天诀了他知道……倒酒的手不可避免有些抖颤,背上亦爬出汗来。勒风知道飞天诀了!我该怎么办?!
小宫主举杯豪迈道:“这次完全是我不对,薄酒一杯以示谦意,先干为尽。”
勒风望了眼面前的酒,似笑非笑,“不会是毒酒吧?”
他话才落,那头小宫主眼中的火星还没来得及往外迸射,勒风身后就闪出个小玉龙,抢起溅掉一半的酒蛊探针试酒又轻酌浅尝。小宫主被气煞了,连话也讲不出来。
勒风浑然不在乎,淡淡道:“看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将杯轻举到边上,扫了我一眼,我被他雪亮的眼神惊到,战战兢兢替他斟满。这个人噢,别人服软他都可以这么狠,完完全全的没有把什么仙客乡放在眼里——他有把什么放进眼里过吗?
待到酒蛊见底,小宫主面色稍霁,“我清魄尚有三分自知之明,摆明不会成功的事做了只是自撕脸面。你会怕毒吗?真会怡笑大方。勒风,这世上会对你起作用的,怕是只有浑天术吧。”
浑天术?!手一抖,险些把酒壶扔地上粉身碎骨去。
勒风飘来一记眼光,“迷魂阵之一浑天术吗?”他侧首望向窗外,“是啊。”
“真可惜。”小宫主失笑,“仙客乡咒术中只浑天术早已失传。我父亲亦不会。唉,你说,我能把你怎么样?”
“我想你搞错了。”勒风散淡地看着自己的手,“觊觎即是冒犯,懂吗?”小宫主变了脸,我只觉心惊胆颤,勒风抬眼,“不过清魄,你说得对,我不怕毒。”他剔倒酒杯站起身。“也不怕施了诡咒的毒酒。”
小宫主倒退几步,凳子倾倒在地。勒风一步步靠近,小宫主一步步倒退。
我无措地看向同样旁站的小玉龙,却见小玉龙掐住脖子跌跪在地。喂喂喂,这太夸张了吧?
那边拉锯状态的俩人投来一眼,小宫主冲勒风怪笑:“你不怕,却有的是人怕。要救小玉龙的命,就向我道歉!”拔上发上金珠,“我数三,若不答应,我就毁了这解药。”
勒风侧侧脸,轻叹:“清魄,我有说过若你出手伤庄中弟子,我会亲手数倍奉还吧。”他意兴阑栅模样,“急的该是你。”
小宫主瞪着勒风,“你没有心!”
我吼过去一句:“你有心吗!?还不快救人!”
那两个人只看得见眼前,旁人死活全然不顾,我心中冰火交织,一时冲动双手交织小指相勾默念心诀,刚开始便空间扭曲,待到末句满室的人都倒了就我站着。愣了好一会,才急慌慌伸手去探几人鼻息,拍胸镇定,果然是迷魂。爬过去捞过小宫主手中金珠,爬回来解小玉龙的毒。头次大规模行坏事,心虚得紧,小心肝儿扑扑扑乱跳,形象再狼狈也不奇怪。
飞天诀,诀字一说老怪在我刚到绝尘庄便告诉我了。这一点,对古鹤我都三缄其口,因为,姑娘不相信老怪!换了你是我,突然被人招到异世界,然后兴高采烈一句一句教你奇怪的心法,并声称这玩艺已失传百年,你对这类人抱嘛想法?我只觉老怪是在耍我!后来在古鹤那查资料时我也偶尔想翻翻关于浑天术的资料,因为飞与天无头绪,对诀字也就不了了之,结果,人家小宫主今天一句话振聋发聩,浑天术竟是一迷魂术。
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检验真理之唯一标准果然还是实践。可是,效果太震撼我了。要我的命拉,我把我们那位大师兄也给试验进去了。
晚风夹着芦絮从身后灌入,是样死寂静。也不知多久,我蹑手蹑脚来到勒风身前,试探地低唤几声,然后咬咬牙,向地上的羔羊伸出了我颤抖的罪恶之手。
从头发丝开始到脚后跟匆匆搜查了一遍。“天”在他身上,此时不偷更待何时?可是无果。好吧,什么叫一不做二不休!我跪在地上,俯身去扒丫的衣服。

第25章

墨菲定律说:如果坏事情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么小,它总会发生,并引起最大可能的损失。就在我忘我行那宵小之事的时候,受害人带着轻笑的嗓音从上方倾下。“女孩子这样胆大确实少见。”
我脑子里细胞全体被秒杀,空白一片抬起脸。烛火闪烁里,勒风目如点金,唇如上弦月。捏住我的手,单膝支地笑看着当场现形的小贼:“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然后一脸回过味来的恍然:“原来你已对我情难自禁,决意委身相许。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是小师妹,我倒可以考虑考虑,你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把这个风满楼都降迷。”
“关于这个情况,大师兄你必须听我解释。”据说人被置于死地时拥有非凡勇气,所以在巨鹿楚小军打赢了秦大军,项酷哥大名震煞了诸侯。
“我是要好好听你解释一下,你怎么会浑天术。”
“什么什么?”我捣着耳朵装疯卖傻。“浑天术?我会?大师兄你真是抬举我。我怎么会呢?”勒风撑着半边脸蹲在我身前,对视半晌,我讪讪收回摊开的手,郁闷地用手指抠地,“老怪教我的。”俄的神,三秒也撑不到,这样对峙下去不出半小时,我肯定掏心窝子的话都倒出来了。
“为什么?”勒风眼底无一丝波澜。“我不会说的。”好吧霍出去了,我不说,你敢怎么着我?!我对其怒目相向。勒风一贯清明如水遥远似雾蔼的眼闪现精光,凑过脸来在我嘴上咬了一口,我当即龟裂成千百万片。“你……”我撞墙的心思都有了。勒风笑容可掬:“我什么?”
你什么?你小人!关键时刻竟使美男计!我欲哭无泪,这次估计我当风流鬼的可能性极高。“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勒风很无辜相,反问给我:“你不是对我唾涎已久?否则,浑天术迷昏我作什么?为我宽衣解带作什么?”
我很高兴他能把方向转到男女问题上来,拜他无尚魅力所赐,我大有顺水推舟承认色女的趋势。你看他跳跃光线里衣衫半敞欲遮还休的性感劲,七情六欲俱全的人谁人能挡?这么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摆在那看已经够火爆,惶论他还欺近身,蛊惑力十足地贴着人的耳朵吹气说:“近香情怯了?既然小师妹有这个意思,我心领神会就是,无需过多言语。”
可是对一个闷骚惯了的人,此等活生生的实践实在太超载。我埋头叩拜这尊菩萨,“大师兄有什么话尽管问,师妹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勒风拉开一臂距离,“不勉强就好。”“绝对不勉强。”就差指天咒地。“那么,你想在我身上找到什么?”
这样的一针见血,大限将至。我拎起酒壶咕咚咚灌了几口,摸把嘴吐出口浊气。“飞天诀其实是……'奇‘书‘网‘整。理提。供'”我将怎么来山庄,老怪告诉我如此回去以及飞天诀的事罗列陈述了一遍。本以为他不会信,但我越讲到后面,勒风神色愈静默,无丝毫玩笑意思。我忐忑难安道:“老怪告诉我‘天’在你身上,可他又不准让你知道飞天诀的事,我一直找不着办法,今天事巧碰上这出,就,就……谁知道浑天术对你完全起不了作用……”
勒风没有再细听,起身走到窗边。我试探性地问:“‘天’真在你身上?”他转过头来冷冷看我,那冷到北极去的眸光骇得我心脏都麻痹了一下。他的眼深得可以吞没暗夜,对上那样一双眼,只觉生命无希望。勒风闭闭眼,迎风而立,“你走吧。”
看了看四下,我将小宫主、小玉龙搀扶入椅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觉得有些愧疚,踌躇着又朝勒风看去。他闻丝不动望着窗外,只余衣袂招展,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晚这个背影异忽寻常的遗世独立。
“飞天。”我自门口转身,他依旧没动。“你想回去?”
我思忖须臾对着他的背景点了下头。心里有些不安地说:“如果那个‘天’实在很珍贵,那你先放着吧,反正御风马的眼泪我也没弄到,我现想回去也不能操之过急。古鹤说了,越急越会事与愿违。而且,搞不好什么飞天诀,都是老怪在瞎编……”
勒风背对着我在那摆了摆手,我识相地退了出来。风满楼外月色似雪,风从瀑布那头吹来,时缓时急冷丝丝透进衣衫,不知不觉间双手冰凉。徐来站在外边,一见着我便迎上来,我做贼心虚定在路当中。
“飞天~”徐来焦急不已,同时向已在我身后的风满楼望去,“你没怎么样吧?”
我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也来了?”徐来面色不太好看,月光下惨白惨白的,我便急了,“你还好吧?”
徐来摇摇手,“我只是……”他顿住话,甩了甩头,像要甩开什么,眼中透着阴晦的烦乱。
我急了,抓着他,“我知道一定又是我惹你心情不好了。徐来,你要骂就骂,想打就打,都是我太不懂事,我……”
“飞天,我不是……”徐来拍拍我的肩,缓和声音,“我没事。”我炮仗似跳起来,“骗人,你从来没有这样反常过!”徐来被我这么一句话弄得有些尴尬,自嘲也似笑了笑,笑得我更不安,“徐来!”徐来对我比了个别说了的手势,沉默一会后望向我,“难道真要出事了?”
我愣到半天里,徐来吐口气,继续往来仪阁走,“我听他们说小宫主把你带走,担心她又玩什么花样,所以庄里事一办完便赶来看看。飞天,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自觉放慢脚步,非常心虚地看着脚尖回答:“小宫主想跟大师兄请罪,考虑到我也有一份,就拖了我一起。”
徐来恍然地点头,“看来小宫主也并非那么娇纵,颇识大体。”
她识大体?太阳打西边出来。我意识到危机暂时过去,暗暗挥了把汗,才还觉着冷,这会子,满额的汗。假如改明儿徐来知道我在风满楼施了浑天术,把所有人连带勒风打包迷倒一下下,并且妄图窃取勒风身上的珍宝,这些恶贯满盈的罪行,他不知道会不会一掌劈了我以清理门户?偷觑他,却看到徐来心不在蔫盯着路面。他今天就是怪怪的,我肯定自己不是因为喝了酒才生出诸多错觉,正欲问个底细,徐来突然双目如炬望入前方暗夜。
那黑暗的浑沌里骤射出万点银光,徐来不待我回神一掌推开我——万点银光打得地面坑坑洼洼,徐来从半空中翻身落下,两道迅速移动的影子由夜深处掠来。定晴,徐来满面诧异,失声叫道:“二使?!”
偷袭之人居然是庄中贵客皓族武使。“来仪阁主人,幸会了。”西奉全身凛冽杀机,但脸上仍挂着笑。徐来有些不知所措。防,人家是连一笑老怪都得罪不起的贵客;不防,偏偏两人适才动了杀机。“二使,这从何说起?”
鬼赫冷声道:“你勿须知道。”西奉手指往我脸上点来,“你只要把她给我们。”徐来惊疑地望向我,拧眉厉声喝斥:“飞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爬起身亦是一脸莫明,“我没有!我没有惹,不,冒犯他们!”西奉笑,“的确没有。”眼角一掠划出冷芒,“但我们要她!”
徐来拍拍我死紧死紧抓着他的手,“可否告知……”话未说完,鬼赫跨前截断了话,“没时间废话了,给不给?”徐来与我慑于对方身份、气势退了几步。西奉面色也冷凝了下去,挠开长袍塞入腰间,与鬼赫那肃杀地迫面而来,“那就得罪了。”
尘埃于夜色中飞旋,落叶崩裂成粉末,电光与火石撞击出熊熊光焰,我甩净发上尘土,却见徐来踉跄倒步,立刻抢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啊?”徐来捂住胸,直视着西奉鬼赫,这两人全身映着火光,尤如地狱升上来的阿修罗。徐来将我拦到身后,不卑不亢道:“我们绝尘庄素来尊重皓族使者,二使这么无理动手,却也是不能容忍。”双掌叠合,屏心静气拉开手掌,一柄青焰宝剑出现,徐来仗剑在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西奉冷笑,“单打独斗你亦不是我们对手,何况现在是二对一。”“徒劳无益。”鬼赫话音才落,两人已飞掠而起,我在旁眼见徐来招招受制,两使掌法绵密如海浪汹涌,将徐来困死其中,虽没下杀手,却也不给予一丝喘息机会。
越看越急,只恨我从没花心思习武,此时才会眼见徐来危机四伏却束手无策。怎么办?事到如今,于其坐于待毙,不如去找救兵!念及此,立刻拔腿往风满楼跑,但才跑不到十步,眼前黑影闪过,西奉噙着冷笑注视我。回头,徐来正被鬼赫缠住。我冷汗涔涔倾背而下。
“你想要怎么样?”西奉掌带红气,红气愈显,掌向上移映入他的眼,那双眼竟如魔之红眼,布满杀孽。他冷笑道:“要你死!”掌风迎面袭来,这种功夫这种身手,对付我就如捏死蚂蚁般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我与他们素无牵扯。自知死路一条,纵然心有不甘也唯有闭目待毙。江湖,我怎么忘了身在江湖生死一线的道理?
正在危难关头,风中掠来一个声音,“全部给我住手。”几声惊雷般撞击,西奉倒退三步,一道白影站到我身前。我膝盖曲地,无力维继,离死亡如此近,生平首次。
“他们……”徐来支剑而立,面露倦色。勒风只面无表情地看着西奉鬼赫,“你们好大的胆子。”
西奉与鬼赫互视一眼,迎上前。“她必须死。否则绝尘庄这次的劫难必定降临。”我悚然。徐来震惊地望向我。勒风道:“那又怎么样?”
我跑过去,徐来抓住我,我挣不开只好喊话过去,“劫难?绝尘庄的劫难与我有关?”西奉望天,“红颜之水天外来,万丈寒雪封绝尘。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要因你而毁。”
红颜之水天外来,万丈寒雪封绝尘?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从生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长至今天没害过谁,到时时被人所害,没杀过生,双手清白,为人不敢说高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却也算正派,怎么却成了大恶魔了?
勒风嗤笑,西奉皱眉,随即凛然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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