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怕宋老太太太过得意,以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者也不能拆纪芸的台,宋箬溪还挺想说她不去,让给宋箬满去好了。
欧阳氏使了个眼色给纪芸,笑道:“母亲,您喝杯茶,消消气。这事,您不能怪三弟妹,不是三弟妹不肯带五丫头去,是不能带啊。”
“为什么不能带?我家满儿哪点见不得人?”小蒋氏恼怒地问道。
宋箬满已及笄,可是一直没找到好的人家,现在宋绎又成白身,小蒋氏不能去官宦人家走动,把宋箬满嫁到平常人家,她又不愿意,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才撺掇着宋老太太闹上这么一出。
“这么多位姑娘去参加宴会,要让夫人们特别留意,总该有所表现。”欧阳氏瞟了宋箬满一眼,撇撇嘴,意思很明确,难道要让宋箬满去表现吃糕点吗?这表现的确很特别,只是哪家的夫人品味会如此另类,选个吃货回家当媳妇?
除了专心致志吃糕点的宋箬满,屋内的人都听出了欧阳氏的意思,纪芸和几位姑娘面露笑意。
宋老太太看着宋箬满胡吃海吃的傻模样,皱了皱眉,就她这副德行带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小蒋氏看到宋箬满肥嘟嘟的双下巴和胖乎乎的手指,怒火直冲头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窜到宋箬满面前,伸手夺过她抱在怀里的点心匣子,丢在地上,劈头盖脸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你这个蠢猪,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用的东西,生下来,我就该活活掐死你,也省得现在来气死我。”
宋箬满咬着半块糕点,呆愣愣地看着小蒋氏因生气而扭曲变形的脸。
“大嫂嫂,能吃是福,善吃是智。五丫头长象大嫂嫂,是个有福气的人。”纪芸拐着弯骂小蒋氏无智。
欧阳氏眼带笑意地看着纪芸,骂得好!小蒋氏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攀高门,以宋箬满的条件,找个门当户对的就不错。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忙去吧!”宋老太太不喜欢宋箬满,这次帮她争取机会是看在小蒋氏面子上,可宋箬满是烂泥扶不上墙,宋老太太就不想管了,她现在只盼着文氏能生出嫡孙来。
一行人从房里退了出来。
小蒋氏对着纪芸横眉怒目,“三弟妹,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别光顾眼前得意,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
纪芸轻轻摇了摇扇子,“等到河西了,大嫂嫂在来说这话吧!”
“永远都不会到河西的。”欧阳氏斜了小蒋氏一眼,蠢人说蠢话,别说纪芸有儿有女,就算没有,还有宋家的这些侄儿,就算这些侄儿全都靠不住,她外家兄弟三个,侄儿成群,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要靠宋箬满这个侄女。
小蒋氏正要说话,却见文氏的婢女石榴冲进来喊道:“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我家太太要生了。”
文氏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谁也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早产,接生婆、产房什么的都没准备好,一阵手忙脚乱。生孩子,未出嫁的姑娘们不便过去,宋箬涵和宋箬清就是再担心母亲也只能回院子等着。
这是文氏的第四胎,生的倒也顺溜,进产房不到两个时辰就生下一个四斤三两的小子。因是早产,个头不大看着也有些弱,不过哭声到还洪亮。
宋老太太盼了十来年,总算盼来了嫡子嫡孙,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神佛。
嫡子添了嫡子,总算让宋老太爷阴沉的老脸露出一丝笑容,大笔一挥,给宋家七少爷取名宋泷。
泷,湍急的流水。
宋老太爷取这名还有字面的寓意,水中之龙,希望嫡孙能成龙,不要象宋纾一样一事无成。写完宋泷两字,他轻叹一声,如今他已年逾古稀,看不到嫡孙光宗耀祖的那一天了。
二房三房四房都有了嫡子,唯长房仅有一个庶子,小蒋氏突觉心灰意冷,第二天称病卧床不起。
宋老太太有了嫡孙,笑得合不拢嘴,早把这个侄女兼庶长媳抛到脑后,连问都没问一句。
欧阳氏和纪芸打发人去问候了几句,又送去了一些补品,不和归不和,表面情意还是要维持的。
申时正,宋濂从国子监回来,先去见过纪芸后,再去看宋箬溪。
“姑娘,三少爷来了。”香朵坐在廊下绣花,看到了宋濂,一边通报一边上前给他请安,“奴婢给三少爷请安。”
宋箬溪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哥哥。”
“妹妹,在家里做什么?”宋濂笑问道。
“哥哥快进屋,外面太阳晒。”宋箬溪不敢告诉宋濂她在抄经书,知道他不喜欢,回避他的问题,招呼他进屋坐下,“香朵去端杯西瓜汁来。”
宋濂喝完西瓜汁,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长形的锦盒,“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宋箬溪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一枝金镶红玛瑙流苏簪,拿在手中晃了晃,笑赞道:“好漂亮。”
“当然漂亮了,你哥哥这个月的月银刚够买这一枝簪。”
“这么贵?”宋箬溪抬眸看着他,微微蹙眉,“哥哥,你以后别给我买东西了。”
宋濂笑容微敛,“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是,我很喜欢。”宋箬溪笑,“我是怕哥哥把月钱用光了,没银子用,须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你喜欢就好,哥哥不缺银子。”宋濂财大气粗地道。
宋箬溪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哥哥在外面还有别的收入?”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问这个。”宋濂拍了拍她的头,“等你出嫁,哥哥送一大笔嫁妆给你的,十里红妆,让全城的姑娘都羡慕你。”
宋箬溪眸底微黯,道:“哥哥,我不嫁。”
宋濂以为她害羞,笑呵呵地道:“好好好,不嫁不嫁,哥哥养你一辈子。”
宋箬溪突然想起一件事,“哥哥,大哥哥和方姑娘定亲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前两天,先生提起了这件事。”宋濂表情有一点古怪,方大人当时以为是他与方欣悦定亲。
“方姑娘喜欢你,你是知道的,现在她嫁给大哥哥,以后……那个……就……”宋箬溪不知道要怎么说。
宋濂正颜道:“她嫁给大哥,就是我的大嫂,再无其他。”
“哥哥,闽氏会是个贤惠的妻子,她会事事以你为先,会孝顺公婆,生儿育女,还会跟你一样疼我和淮儿的。”宋箬溪表情认真地道。
“我知道。”宋濂笑,视线看向窗外,发现廊下只有一个空鸟架,“那两只鹦哥去哪了?”
“它们飞出去玩了,过几天它们又会飞回来。”
宋濂回眸看着她,笑问道:“你就不怕它们飞出去不飞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对鸟儿来说能在天空自由的飞翔,就算风吹雨大,也比关在鸟笼强百倍。”宋箬溪轻叹一声,“做鹦鹉比做人好,能自由的飞来飞去,我却只能困在家里,看着这四面墙。”
“明天就可以去东渠玩了,别这么不开心了。来,笑一笑,我妹妹笑起来最漂亮。”宋濂哄她道。
宋箬溪假笑了一下。
宋濂说了些他们学里头无关紧要的趣事,逗得宋箬溪开怀的笑了,才起身离开了,明天他要送纪芸和宋箬溪去东渠,就没回纪家,非常难得在宋家住了一宿。
翌日,天气晴好,宋箬溪换上粉红色绣莲纹窄袖对襟褙子,下系米黄色纱裙,腰间配着双蝶白玉佩,压着裙角,显得清雅别致,乌黑的秀发挽着小倾髻,插着昨天宋濂送她的金镶红玛瑙流苏簪。
等纪芸和宋箬溪打扮好,带着荣荞香绣等人赶到二门,宋濂早已等候多时,扶母亲和妹妹上了马车,他也翻身上马,护送两人前往东渠。
一路上遇到不少前往东渠赴宴的夫人和姑娘,贵妃娘娘这次是大宴宾客。马车离芙蓉园还有一段路,马车停了下来,宋濂道:“娘,妹妹,路上有点拥挤,要等会才能过去。”
“嗯,知道了,你在外面注意点,别磕着碰着。”纪芸应道。
马车缓慢地向前,停在了芙蓉园门外,宋濂翻身下马,扶纪芸和宋箬溪下来,“娘,妹妹,下午我再过来接你们。”
“好,你回城小心点。”纪芸嘱咐了儿子一句,和宋箬溪往园中走去。
园门口站着八个带刀护卫和两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见她们过来,身穿太监服的胖内侍态度倨傲地问道:“你们是哪个府的?”
纪芸把请柬递上,请柬下方附带着两张五十两的银票,笑道:“妾身乃是鸿胪寺卿宋绥的嫡妻纪氏。”
“原来是右相大人的女儿和外孙女儿,请恕小的眼拙,没认出来,宋夫人宋姑娘请进,纪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已经到了。”胖内侍前倨后恭。
纪芸笑道:“多谢大人告知。”
后面又有人过来了,纪芸和宋箬溪赶紧进了园子,身穿宫装的宫妇上前引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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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码字码糊涂了,作者名,我填宋箬溪,连填两次,一直进不来,我还以为书院抽风,原来是我抽风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寿宴日齐聚一堂
沿着碎石小径一路前行,芙蓉池畔绿柳成荫,池中碧绿圆润的荷叶,娇艳欲滴的荷花挺出水面,随着清风轻轻起舞,在水榭边停着数条画舫。
纪芸微微蹙眉,轻声道:“坐画舫坐中间,不要去采摘荷花。”
“娘,我会小心的,不会那么不懂事。”宋箬溪小声道。
纪芸笑了笑。
到了藕香厅外,有宫女收走了宋箬溪绣的凤凰图,并问明她的身份。母女俩也要分开,一进正厅,一去后堂。
后堂内已有了十数名妙龄少女,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含笑轻语,胭脂香伴着花香,腻腻的熏得人醉。
宋箬溪目光一扫,叶东媛和魏卿予已到,在她们身边也围着几位姑娘在说笑,周思仪还没来,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走过去与她们打招呼,魏卿予已经看到她了,招手道:“宋姑娘过来坐啊!”
宋箬溪笑盈盈走了过去,“魏姑娘好,叶姑娘好。”
叶东媛的目光落在宋箬溪的玛瑙流苏簪上,“宋姑娘这枝簪是在哪里买来的?”
“这簪是我哥哥送给我的。”宋箬溪抚了抚耳边的流苏,轻笑道。
叶东媛勾唇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魏卿予看了眼叶东媛,又看了看玛瑙流苏簪,“宋姑娘这簪子很漂亮啊,有什么问题?”
“我又说有问题吗?”叶东媛斜了她一眼。
宋箬溪心中存疑,脸上半点没露,簪子的问题,等回去问宋濂就好。
其他几位姑娘有不认识宋箬溪的,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宋箬溪也向她们告知身份,彼此见了礼,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喝完一盏茶后,宋箬溪就看到周思仪飘了进来,数日不见,她消瘦的厉害,就象纸糊的一样,似乎风吹吹就能倒,脸上就算抹了腮红也遮掩不住她容颜憔悴。
“周妹妹。”宋箬溪招手道。
周思仪走了过来,扯了扯嘴角,向各位姑娘颔首,在宋箬溪身边坐下。
叶东媛眸光一转,轻笑道:“前儿,我看着一首新词,写得真好。”
“是什么词?”有姑娘很知趣地接话问道。
叶东媛看着周思仪,樱唇轻启,缓缓吟道:“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滴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倚栏愁,但问取、亭前柳。”
词一吟出,冷了场。
宋箬溪与叶东媛见面的次数不多,没有深交,不清楚她的为人,其他知道她为人的姑娘,笑容僵在脸上了,叶东媛吟这词不是劝解周思仪而是嘲讽她,嘲讽周思仪不守闺律,为男人相思成灾,弄得人比黄花瘦。虽然她们也背后嘲笑过周思仪,也听从长辈的话疏远了她,可是从没有当面出口伤人,这既是为了顾着彼此的颜面,也是事不关己,没必须太过得罪周家,叶东媛此举不但刻薄而且愚蠢。
周思仪已心如死灰,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若非周夫人以死相逼,她今天根本就不会出席,别说叶东媛以词暗暗的嘲讽,就是再直白点,她也不在意。
叶东媛见周思仪没反应,有些讪讪然,摇了摇团扇,把头偏到另一边寻人说话。
前厅传来,“荣淑公主到”的呼喊声。
后堂也传来“嘉柔县主到!”通传声。
李贵妃母凭子贵,除了盛瑜长公主府和还在守孝的谯国公府,其他几位公主、国公夫人以及候府都带着女儿同行。
看到任晚秋往这边走来,宋箬溪只觉得头皮发麻,却也只能跟着众人向她行礼。
任晚秋还了众人半礼,落了座,说了几句客套话,笑着看向宋箬溪,“这月十九日,听闻是宋姑娘及笄之礼,我自荐做赞者。”
四月二十六日晚上,任晚秋又犯心疾,荣淑公主守了她一夜,第二天没能去宋家赴宴。再过十几日,就是宋箬溪的及笄礼,任晚秋为了示好,主动说要出席她的及笄礼,
“县主能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是小女的荣幸,只是赞者,我已请了周姑娘担任,不敢劳烦县主。”宋箬溪不能拒绝任晚秋前来,但是委婉地拒绝她担任赞者一职,已表明了态度,她们不是朋友。
任晚秋眼眶又红了,看着宋箬溪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哀伤。
宋箬溪只能狠心无视,别说任晚秋有心疾,就算没有心疾,她这副一点芝麻大的事,就受不住的脆弱模样,实在非良妻之选。
“我来时看到池上备好了画舫,用过午宴,肯定要游船赏荷。”魏卿予岔开话题道。
其他几位姑娘也立刻附和说池中荷花如何如何的美,姑娘们谈谈词诗歌赋,说说首饰衣服就把时间混过去了,快到正午时,喜乐响起,听到外面传来“贵妃娘娘驾到”的呼喊声。承恩候夫人带着李梦蝶随行。
没有传召,姑娘们还不能出去,依旧坐在后堂。贵妃娘娘在黄花梨嵌檀木宝座下坐下,几位公主和众夫人向她行礼。
“免礼,赐坐。”
待公主和众夫人坐下,李贵妃笑道:“听闻各府姑娘为贺本宫寿诞,绣凤凰图敬献,呈上来吧,让本宫与各位公主和诸位夫人一起鉴赏。”
宫女们捧来了姑娘们所绣的凤凰图,一一展开,由贵妃先看,再传至给几位公主和各位夫人。
从构图到针法,仔细地评点了一番,李贵妃选中一幅红缎绣展翅翱翔金凤的绣品,“这是哪家姑娘所绣?”
“回娘娘,这是中书省参议陆大人之女陆苓儿所绣。”
李贵妃抚摸着绣品,凤凰展翅,美梦成真,眼眸亮如星辰,道:“这图甚得本宫心意,请陆姑娘过来,让本宫见见。”
有宫女到后堂请陆苓儿去前面给李贵妃见礼。
李贵妃很大方地赏了陆苓儿一枝白银卷须红宝石簪,又表扬了陆夫人教女有方。
接着宫女们来请任晚秋、蒋艳儿几位县主出去。等她们给李贵妃见了礼,各位姑娘们按父亲的品级两两并肩排好队,由宫女领着,鱼贯而入。宋绥只有四品官,宋箬溪站在倒数第二排。
“小女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高品级的外命妇见宫妃不必行跪拜礼,姑娘们却不管父辈官职如何,皆无有品级,全部要行跪礼,一时步摇叮当,环佩叮咚。
李贵妃美目扫过众女,“免礼,平身。”
“谢娘娘。”姑娘们齐声道。
“思仪,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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