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影壁,就看到一排侍女站在院中,姜明红冷着一张脸坐在廊下的榉木小灯挂椅上,目光阴冷地盯着跪在地上面若死灰的董佳婉和抱着董佳婉的一脸愤懑的齐嬷嬷,在一边的空地上趴着个绿衣侍女,屁股上已经被打得血迹斑斑。
苏念锦脸色苍白地站在姜明红的椅子后面,手里端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姜明红抬头看到三人,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古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嫂嫂们怎么都过来了?可是担心我会要了这贱人的命吗?”
“五弟妹,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做糊涂事啊!”魏灵娟劝道。
姜明红嘲讽地道:“慢慢说,还有什么可说的,这贱人都怀上了孽种……”
“五弟妹,请慎言。”魏灵娟打断她的话,“董庶夫人怀得是五弟的孩子。”
“五弟妹,这已入了秋,地上凉,董庶夫人怀着孩子,这万一要受了寒,孩子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这个当嫡母不忍心呀,还是赶紧让她起来,回房歇着去吧,这还有**个月的时间要注意呢。”魏灵娟使了个眼色给姜明红,且不说董佳婉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确定,就算她怀的是男的,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这中间都有凶险存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尸两命,若是当真容不下她,有的是法子在暗中弄死她,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让人在明面上抓住把柄呢?
姜明红走到魏灵娟,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仰面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那模样状若疯魔。岳氏、宋箬溪和陈氏轻吸了口气,姜明红受不了刺激疯掉了?
魏灵娟蹙眉,这个蠢妇难道没听懂她的意思?
笑声猛地停了下来,姜明红神情一肃,直视着宋箬溪,问道:“毓娴嫂嫂,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宋箬溪看着她,坦言道:“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你不是很厉害的,逼得少城主不纳妾,怎么这事情到不会处理了?”姜明红语带嘲讽的道。
董佳婉怀孕的事,宋箬溪对姜明红是有些同情的,一听这话,同情之心灰飞烟灭,冷笑道:“你也说了,我逼得少城主不纳妾,没有妾,又怎么会有妾怀孕的事要我处理呢?”
魏灵娟三人对姜明红在这时还有心情找宋箬溪的麻烦,很是无语,这个蠢妇蠢得无与伦比,世间少有,难为她们要和此人做妯娌。
“五夫人,有句话,奴婢本不想说,可是现在也不得不说。”齐嬷嬷突然道。
“你有什么话,你说啊!”姜明红猛地回头盯着齐嬷嬷,目光似刀一般。
“五夫人,董庶夫人可是五公子在宴上亲自挑选的良妾,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你打骂的贱妾,奴婢劝夫人一句,还是快让庶夫人回房歇息,要不然出了什么事,五夫人只怕也难以向五公子交待。”齐嬷嬷看着闭着双眼,似乎已陷入昏迷的董佳婉,着急地道。
话音刚落,邺孝良得知消息就冲了进来,看到院中的情形,脸上闪过一抹恼意,恨不得打姜明红一顿,可是四位嫂嫂在场,只得先笑着给四位行礼,“小弟给四位嫂嫂请安,四位嫂嫂请屋里坐。”
“行了,五弟,那些客套话用不着说了,你还是赶紧把这事给处理好,我们就不坐了。”魏灵娟淡淡地道。
“四位嫂嫂请慢走。”邺孝良长鞠一躬道。
魏灵娟四人领着侍女离开牧之院,刚走到苑门口,邺淑婷打发侍女来报,那边宴席已散,不用再过去了。
“既是这样,我们给母亲请了安,就出城吧。”魏灵娟不想在城里多留。
岳氏和陈氏没有异议。
宋箬溪也跟着一起去见了昭平县主。
昭平县主还不知道董佳婉怀孕的事,听她们说后,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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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纤雪喜欢听越剧,文里大部分的戏,都是借用越剧。这章的借用的是弹词,《珍珠塔》是中国清代弹词,本文架空借用,请朋友们不要较真考据。
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电信的工作人员都没来给我弄网络,只得去网吧传文。让大家久等,不好意思。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贪图小利吃大亏
邺繁对于邺孝良的小妾怀孕的事,不见得有多高兴,庶子的庶子,在家族是没什么地位的,他在意的是宋箬溪怎么还没有怀孕?身为公爹,他不好直接跟宋箬溪说这事,这天晚上,就跟昭平县主念叨起来,“老五才成亲三个月,就有孩子了,疏华他们成亲就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我问过良医,华儿和毓娴的身体调养的都很好,我们就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了。”昭平县主盼抱孙子也是盼得望眼欲穿,只是这事急不来,要看天意。
“不等还能怎么样?就算疏华改了那拗脾气,肯纳妾,生出来的也是庶子,只有毓娴生的才是嫡子。”邺繁叹了口气,“我别得都不盼,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抱上疏华的儿子。”
“呸呸呸,你在胡说什么呀。”昭平县主不满地瞪着他,“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能抱上孙子。”
邺繁笑,搂着她的肩,“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肯定能抱上孙子。”
“要是毓娴生得是孙女,怎么办呢?”昭平县主斜眼看着他,问道。
邺繁迟疑片刻,道:“先开花再结果,也不错。”
“口是心非。”昭平县主撇嘴道。
在邺繁和昭平县主在说孙子孙女同时,宋箬溪和邺疏华也在聊生孩子的话题。
“知道董佳婉怀孕后了,母亲的眼睛就不时的瞄着我的肚子。”宋箬溪靠在邺疏华怀里,摸着肚子,“以我现在的年龄,怀孩子是太早了点,可是我要再不怀孩子,母亲心急起来,有可能会逼你纳妾的。”
“你别胡思乱想,母亲不会那么做的。”邺疏华安抚她,“就算母亲要让我纳妾,我也不同意。生孩子的事不急,等你再胖五斤,我们就把那个香囊收起来。”
“还要再胖五斤?”宋箬溪坐直了身,回头看着他,“你是在说笑对不对?”
“不是说话,我认真的。良医说怀孩子很辛苦,身子单薄的妇人,会吃不消。”
“我这样子还叫单薄吗?”宋箬溪横了他一眼,“我这样刚刚好,不胖不瘦,身材匀称。再说了胖子怀孕比瘦子怀孕更危险,会有妊娠性高血压和妊娠性糖尿病?”
“什么叫做妊娠性高压血和妊娠性糖尿病?”邺疏华不解地问道。
宋箬溪蹙眉,她说的是现代医学名词,古代这两种病叫什么?想了想,道:“高血压就是心悸病,糖尿病就是消渴症。”
邺疏华想了一下,道:“那就再胖两斤好了。”
“如果我九月份怀孕的话。”宋箬溪不理他,勾着手指算了算子日子,“大约就是明年六月生,六月天气很热,坐月子不准淋浴,还不能用冰,身上的味道会臭得要命。还是十一月十二月怀孕的好,明年**月生,天气凉爽,我和孩子都舒服。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三个月你应该可以再长胖两斤,到时候,我们就努力生娃娃。”邺疏华的手从她的腰上游走到她的胸前。
宋箬溪抓起他的手甩开,站起身,走开了几步,抬起下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碰我,要养精蓄锐。”
邺疏华呆了一下,愁眉苦脸地道:“璎璎,现在才八月初,离十一月还有三个月,养精蓄锐不需要养这么久。”
“需要,非常需要。”宋箬溪神色严肃地看着他,“禁欲禁的越久,生儿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是哪个大夫说的?”邺疏华发誓,要让他知道是谁说的,他非狠狠地教训那人一顿不可。
“医书上写的,你可以去翻看。”宋箬溪娇笑道。
邺疏华找不到要教训的人,哀求道:“璎璎,从明天开始养精蓄锐好不好?”
宋箬溪态度坚决,“不好,言出必行,就今天开始。”
“这么久,你就不怕把我憋出病来?”邺疏华问道。
宋箬溪看他那可怜兮兮地的模样,忍俊不禁笑道:“我逗你的。”
邺疏华转忧为喜,饿虎扑食般扑向总爱逗他玩的娇妻。
伴随着窗外的秋雨,红帐内,两人起起伏伏,恩爱缠绵。
次日,宋箬溪去给昭平县主请安,没见着姜明红,据过来回话的侍女说,五夫人头痛病犯了。
十五岁的小姑娘,会犯头痛病?
这说辞,没人会相信,但是昭平县主没有拆穿这个谎言,道:“叫她在房里好好养病,不必急着过来请安,她把身体养好,就是对我的孝敬。”
只是昭平县主不去深究,不代表别人不深究,小宾夫人出了澹宁居,就去了牧之院,至于她跟姜明红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小宾夫人离开后,姜明红大哭了一场,可是第二天她依旧称病没有来给昭平县主请安。
小宾夫人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当即又去了牧之院找姜明红谈说。还是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是这一次,大哭的换成了小宾夫人。
得知生母被妻子气哭,邺孝良忙完正事,就赶过去看望小宾夫人。一进门,侍女还没把茶送上,小宾夫人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他哭诉道:“姜氏说我是个小妾,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说我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仗着生了五公子,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架子。说我做妾不守做妾的本份,尊卑不分,未经通传就擅闯进她的房里,见到她这个公子夫人敢不行礼。你听听,她说得这叫什么话!差点气死我了。”
邺孝良耐心地听她说完,神色如常,淡淡地道:“她是您挑中的。”
小宾夫人语噎,哭声顿止,半晌,推卸责任道:“不是我,是你三个舅舅识人不明,他们说姜氏,人好品行好才貌好家世好,谁会知道她是这么个东西,一嫁进来就翻脸不认人。上回她还甩开我的手。”
“舅舅他们收了姜家那多好处,自然要帮姜家人说话。”邺孝良冷笑道。
“也不是,姜家是卫国的名门世家,就和闽国的宋家是一样的,家世也不是太差,只是没想到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早知道,就挑卫国另一个名门世家的姑娘了。”小宾夫人辩解道。
邺孝良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知道生母无法如愿为他争得少城主之位,才会要他娶一个同样出身名门世家的姑娘为妻,只是世家与世家是不同的,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性子,道:“母亲既然没有追究,您就别管她,随她去。”
“夫人是面慈心狠的人,她表面上不追究,实际都记在心里,等那一天她就会来算总账,她是不会责罚姜氏的,她会把不敬嫡母的罪责会问到你头上来的,窜掇着城主重罚你。”小宾夫人着急地道。
邺孝良勾唇冷笑道:“我就怕母亲不算总账,母亲要是算总账,我正好找借口休掉她。”
小宾夫人眼中一亮,也不哭天抹泪了,道:“这个理由好,她不敬嫡母在先,休了她,姜家人也不敢来找麻烦。”
“姜家人是不会找麻烦的,他们要的那批兵器,我已让人送过去了。”邺孝良脸色阴沉,事后,他见过宾家派来的人,知道实情,后悔莫及,可是姜明红已娶进门,他不能枉顾宾家的人不管,只能想尽办法弄到一批兵器,送去卫国。
“兵器?什么兵器?”小宾夫人问道。
“外头的事情我会去做,您就不要管了。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邺孝良起身离去。
从这天开始,小宾夫人就期盼着昭平县主早一天算账,只是昭平县主对姜明红来不来请安,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忙着和宋箬溪商量八月十五拜月宴的菜单。
“八宝肥鸭,会不会太油腻了?”昭平县主一看到肥字,柳眉微拧。
“让厨子把鸭过过油就行了。”宋箬溪笑道。
昭平县主继续往下看,“镂金龙凤蟹,鸳鸯五珍烩,火把鱼翅。咦,这火把鱼翅是个新鲜菜,怎么做?”
“把鸡脯肉切成薄片,把鱼翅和鱼皮丝包在此中,做成火把装,再用蛋清蒸制而成。”宋箬溪特意去问道蚕娘如何做。
“这道菜,一定很好吃。”昭平县主笑,“乳鱼酿江瑶,又是道什么菜?”
“就是把新鲜的鱼宰杀,掏去内脏,洗净,往剖开,在鱼肚内填上干贝、鸡茸、火腿等食材,用乳汁蒸熟。这道菜的味道脆嫩、爽滑、鲜美。”
“嫂嫂,你说的这么好吃,我口水都流出来了。”邺淑婷笑道。
“我让蚕娘做了一道,一会就送过来,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吃了。”宋箬溪笑道。
邺淑婷欢呼道:“嫂嫂嫂嫂,你是最好最好的嫂嫂。”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吃货,瞧瞧你馋嘴的模样,才是正宗的吃货。等菜送过来,就不给你吃,让你看着眼馋。”宋箬溪撇嘴道。
“好嫂嫂,我错了,我错了,嫂嫂不是吃货,我是吃货,我是吃货。”邺淑婷涎着脸笑道。
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日 两妯娌唇枪舌剑
过了一日,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清晨,邺疏华和宋箬溪还在用早饭,菖蒲就奉命过来了,进门给两人行礼请安,笑道:“少夫人,兔儿爷已请回来,供在摘月楼前,夫人让少夫人去拜兔儿爷,沾沾喜气。”
因为百姓们认为月中有白兔捣药,所以在八月十五这天,就有拜兔儿爷的风俗,据说每年拜拜兔儿爷,就能无病无灾过一年。
“好,我用过早饭就去。”宋箬溪笑道。
在摘月楼前的空地上摆着个高大的兔儿爷,面孔粉白,头戴金盔,身披甲胄,背上插着令旗,骑在一头老虎身上,左手托臼,右手执杵,做捣药状。
自古就有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说法,邺疏华虽陪着宋箬溪一起来了摘月楼,但是没有跟她去拜兔儿爷。宋箬溪走到兔儿爷面前,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嘴里小声念叨着。
等宋箬溪拜完,走回到邺疏华身边,邺疏华就问她,“你和兔儿爷说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宋箬溪笑盈盈地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你还问。”宋箬溪娇嗔地横他一眼。
邺疏华笑,“我们去母亲那吃月团。”
两人刚一转身,就看到姜明红扶着侍女的手朝这边走来。
互相见了礼,姜明红笑道:“毓娴嫂嫂怎么把华大哥也来叫来拜月?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规矩,嫂嫂都不懂吗?”
邺疏华解释道:“我是陪……”
“兔儿爷是祛灾除病的神,我叫他过来沾沾喜气,省得遇到瘟神,沾染上晦气。”宋箬溪对于姜明红已失去耐心,先前还可以理解她被人误导,可是现在很明显她是在搞针对,而且针对的原因非常的荒唐可笑。既然忍让不会让她收敛,反而令她得寸进尺,那就没必要再容忍她,反正又不会学那些泼妇,上演全武行,言语交锋,还会怕了她不成?
“有佛祖保佑不就够,还需要拜兔儿爷吗?”姜明红似笑非笑地道。
“不多拜几个神,怕抵不住那股晦气,会生病的。”宋箬溪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冷冷的,“五弟妹病了这么多天,可要诚心诚意多拜拜,希望兔儿爷能让你的病好起来,年纪轻轻就缠绵病榻,到老了,可就会百病缠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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