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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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全本-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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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宜薇蹙眉,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踏上第一块木板,迈步踏上第二块木板,站不太稳,身子晃了晃,轻吸了口气,站上第三块木板,桥晃得厉害,就在她迈步要踏上第四块木板时,简儿突然在后面大声喊道:“小心,水里有条水蛇!”

    女孩子多半都怕蛇虫鼠蚁,陈宜薇被吓得失声尖叫,脚底一滑,身子左晃右摇,稳不住了。眼见她就要掉进池里,桥的两端同时掠出一人来。

    陈陌离得稍远,救下陈宜薇的是邺疏华,他伸手一揽,将陈宜薇揽入怀中,左脚在木板轻轻一点,旋身带着陈宜薇回到了原地。

    靠在邺疏华怀里的陈宜薇,脸色发白,惊恐未定。

    宋箬溪惊叹不已,没想到病弱的邺疏华,轻功居然这么好!

    陈陌见妹妹没落水,松了口气,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侧目怒瞪了简儿一眼后,才冲着邺疏华拱手道:“多谢师父出手相助。”

    邺疏华扶陈宜薇站稳,向后退开几步,与她保持合适的距离,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不必言谢。”

    陈宜薇感激地看了看邺疏华,低头道:“大哥,我不想去碑林,我想回居士楼休息。”

    “好,我们回居士楼。”陈陌扭头看着宋箬溪,眸色微沉,“劳烦静尘师父找人送我们回永康别院。”

    “好。”宋箬溪答应着,转身刚走几步,就看到两个小尼姑提着桶子,朝这边走过来,“你们俩送几位施主回永康别院。”

    “是,小师叔。”两个小尼姑放下桶子。

    “阿弥陀佛,小僧要等候师父,就不与施主同行了。”邺疏华道。

    “师父请自便。”陈陌道。

    陈隐已跌跌撞撞地对面跑了过来,衣摆全湿,对着陈宜薇憨憨地笑道:“水蛇没毒,妹子,你不用怕。”

    陈宜薇把脸偏开,不愿理她这个反应有点迟钝的二哥,顺带斜了眼傻站在一旁的简儿,坏丫头,敢故意整她!

    陈陌带着弟妹跟着两个小尼姑,沿着净莲池畔的小径回永康别院。

    宋箬溪、邺疏华和简儿三人原路返回。

    “师兄,你的武功好厉害,一下就飞过去了?”以简儿的身份,是不能称呼邺疏华做师兄,只是没人告诉她应该怎么称呼,她就自行随了宋箬溪对邺疏华的称呼。

    邺疏华没有纠正简儿的称呼,谦虚地道:“花拳绣脚,不值一提。”

    “师兄,你那是轻功对不对?叫什么名字?”简儿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邺疏华。

    “穿云纵。”邺疏华温和地笑道。

    “师兄,是大师教你的吗?”简儿继续追问道。

    “不是。”

    “那教你功夫的师父是谁?”

    “师傅名讳,不便提及,还请见谅。”

    “师兄,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小僧这些年都随师父四处云游。”

    “师兄,你去过哪些地方?”简儿化身为膏药,“说说看嘛!师兄。”

    “来这里之前,和师父去了一趟太行关……”

    简儿缠着邺疏华不停地问问题,邺疏华好脾气地一一作答。宋箬溪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走到岔路口,宋箬溪上前挽住简儿的胳膊,抬头笑道:“师兄,你往这边去念禅室,我和简儿就不过去了。”

    “我……”简儿在庵堂生活了九年,从没离开过,最远也就是去了几趟山下的荷塘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邺疏华的回答虽然简单,却也能让她了解外面的精彩,她还想继续问下去。

    “闭嘴!”宋箬溪瞪简儿一眼,抬头看着邺疏华时,又是一张如花笑靥,“师兄,请!”

    “好。”邺疏华含笑颔首,快步从右侧的路离开。

正文 第六章 闺律

    见邺疏华已走远,宋箬溪拽着简儿往前,走过莲花廊,转过雕佛屏,左右瞅瞅没人,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问道:“简儿,你为什么要故意吓唬陈宜薇,害她落水?”

    简儿愣了一下,笑,“你不让我跟师兄走,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事啊?”

    “没错,什么理由?”宋箬溪追问道。

    “她有头发!”

    宋箬溪愕然。

    “她穿好看的绸缎衣服!”

    宋箬溪蹙眉。

    “她长得比你还漂亮!”简儿咬牙切齿地把她最无法忍受的理由吼了出来。

    三个无聊的理由一说,宋箬溪脸色阴沉了下来,对简儿的行径,感到非常的气愤,要知道真正的宋箬溪就是因为落水受惊,风寒入侵,最终不治,香消玉殒的,推己及人,自是不愿陈宜薇落到这种地步,不悦地道:“简儿,就算是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现在是什么天气,池水冰冷刺骨,她要掉进水里,受寒生病,那可是要命的事,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份了吗?”

    “她又没掉下去。”简儿撇嘴道。

    “要不是师兄出手相救,她就掉下去了。”宋箬溪见简儿没一点做错事的觉悟,又气又恼,“简儿,每个人都会嫉妒,可是不能因为嫉妒,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更何况陈宜薇是静玄师兄的侄孙女,她来探望师兄,你却害她落水生病,师兄要怎么向她的家人交待?”

    简儿眨了眨眼睛,试探地问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宋箬溪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那怎么办?”简儿哭丧着脸,她不想再被关进佛堂念经了。

    “去向师兄承认错误,向陈宜薇道歉。”宋箬溪帮她出主意。

    “啊,这事不能瞒着师父吗?”

    “这事瞒不住,陈家兄妹肯定会告诉师兄的,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更惨。你还是先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为好!”

    简儿踌躇半天,伸手拽着宋箬溪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静尘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宋箬溪把衣袖扯出来,“我陪你去,师兄会觉得你不是真心想认错。”

    “静尘……”

    “快去,一会师兄就该去居士楼看他们了。”宋箬溪推了推简儿。

    简儿咬咬下唇,拨脚往念禅室跑。

    宋箬溪目送简儿离去,转身倒吸了口冷气,“陈陌!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确认你有没有参与害我妹妹落水这件事?”陈陌低头看着宋箬溪,眸色如幽潭,深不可测。

    “我没有。”宋箬溪连忙摇头,这男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不想招惹他。

    陈陌勾起一边唇角,“我听到了,这样很好,少了许多麻烦。”

    “你,你要做什么?”宋箬溪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

    陈陌没有回答宋箬溪的问题,转身就要走。

    “陈陌。”宋箬溪在他身后喊道。

    陈陌停步回头看着她。

    “陈陌,简儿是个小孩子,她只是喜欢胡闹,并没有恶意,不是存心想要伤害你妹妹的,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她,不要伤害她?”宋箬溪尝试着帮简儿求情。

    “小孩子?”陈陌轻轻挑眉,看着娇小可人的宋箬溪,“你今年几岁?”

    “九岁。”

    “她几岁?”陈陌瞥见雕佛屏边那道颀长的人影,眸光微闪。

    宋箬溪咬了咬下唇,小声道:“九岁。”

    陈陌嗤笑,脚尖在地上一点,平地跃起,落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陈陌,懂不懂事与年龄大小无关,有些人八十岁了还不懂事呢!”宋箬溪急声喊道。

    “这世上还有八十岁都不懂事的奇人?”

    “当然有,老小老小,老了可不就跟小孩子一样幼稚不懂事了。”

    “这说法挺有趣,我会考虑是否从轻发落那个小尼姑的。”话音一落,陈陌飞掠而去,只余树枝微微颤动。

    宋箬溪叹气,她已尽力而为,至于后续如何发展,就不是她可以干涉的了。慢悠悠地往禅房走去,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一直尾随着她,直到她进了禅房,才转身离去。

    宋箬溪在禅房里发了半个时辰的呆,慧谨回来了,忙问道:“师父,简儿怎么样了?”

    “她随你师兄去永康别院了。”慧谨在宋箬溪对面的蒲团上盘脚坐下,“她不会有事,你不用这么担心。”

    宋箬溪拿过佛经,心不在焉地翻看。

    看着根本就不愿诵经的弟子,慧谨轻叹了一声,道:“静尘,你想回宋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熟读《闺律》,并且照《闺律》所写去做,你就可以回去。”

    宛如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丝曙光,宋箬溪惊喜地问道:“师父,《闺律》是什么?”

    慧谨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宋箬溪接过去,翻开泛黄的书页,字体娟秀,上面写着:“闺律第一:立身。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第二:学作。凡为女子,须学女工。纫麻缉苎,粗细不同。车机纺织,切勿匆匆。看蚕煮茧,晓夜相从……”

    还没看完,宋箬溪就已经放弃,把小册子合上,递给慧谨,“师父,这个我没办法,你还是帮我剃度,我出家算了。”

    慧谨口颂佛号,道:“静尘,你尘缘未了,不可剃度。”

    “既然我尘缘未了,那你把我弄庵堂来做什么?”宋箬溪不解地问道。

    “静尘,为师带你来庵堂,一是要让你的身体与魂魄合二为一,再者你出来多年,回去后,性情有所改变也是再所难免,宋家人也就不会起疑。”慧谨说出部分实情,不再用佛理禅宗来说服她留在庵堂。

    宋箬溪眸光微沉,借尸还魂,不是每人都能接受的,说不定她会被当成牛鬼蛇神放在火上烧死,神色黯然,低头看着小册子。

    “《闺律》是每个闺阁女子要遵守的戒律,你好好记下来,过些时日,为师会找人教你一些事情。”

    宋箬溪抬眸看着慧谨,明白寺中是不能庇佑她太久,终是要回宋家去的,深宅内院,又会是怎样的情形?无法意料,轻叹一声,认命地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

    慧谨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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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闺律》借用了《女论语》的一些内容。

正文 第七章 偷吃

    正午时,小尼姑送来午斋,师徒俩用过后,慧谨回隔壁禅房打坐念经,宋箬溪就认真的阅读《闺律》,希望能早日背熟,学会,然后回家当米虫,可是越看越觉得当古代的大家闺秀是件苦差事,要笑不露齿、举止稳重、衣着得体、行不带风,针黹女工诗词书算要无一不精,谈吐雅意,口无恶言。。。出嫁后,还要三从四德、视夫为天,待夫要温柔体贴;要相夫教子,要孝敬公婆,要礼让妯娌,要……

    从娘家到婆家,从头到脚,从说话到走路,从待人到接物都制定了标准,详细列了条款,要背熟这些条款不难,可是要照条款去做,宋箬溪没什么信心,长吁短叹了一番,看天色已晚,把小册子丢在旁边,洗洗睡了。

    第二天,被钟声吵醒的宋箬溪没有赖床,早早的起床穿衣洗漱,去静玄那找简儿。

    简儿正好出门,看到宋箬溪,笑嘻嘻迎了上去,“静尘,你来了。”

    “简儿,昨天的事怎么样了?”宋箬溪关心地问道。

    “我把事情告诉了师父,向师父认错。师父带我去永康别院赔礼道歉,陈大公子接受了我的道歉,还帮我向师父求情。师父就没有惩罚我,只让我背诵了一遍心经。”简儿逃过一劫,心情愉悦。

    “这样就好。”宋箬溪笑,“我们去斋堂吃早饭吧。”

    “吃完早饭,我们去后山。”

    宋箬溪看着路边的落叶道:“后山只怕已经没有杏子可摘了。”

    “不是去摘杏子吃,是煨芋头吃。”

    “山上有芋头?”宋箬溪咽口水,虽然午斋要比早斋好吃些,可量不足,吃不饱。

    “是我种的。”简儿摇头晃脑,洋洋得意。

    “贪吃的丫头。”宋箬溪笑骂道。

    简儿横了她一眼,道:“不是贪吃,是聪明。”

    两人去斋堂,慧谨、觉明师徒以及陈氏三兄妹都没出现,昨天来斋堂用斋是为了让庵中众尼姑知道有他们几位的存在,今日早斋是让人送去禅房给他们的。

    吃完饭,简儿使了个眼色给宋箬溪,两人借口回禅房,避开众尼,溜出庵堂去后山。简儿带着宋箬溪找到她种芋头的地方,撩开宽大的僧袍,从腰上摘下装着工具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把小锄头递给宋箬溪,又从里面一把小铁铲,“静尘,挖的时候要小心点,别挖破皮,芋头的汁弄到手上会痒。”

    “好。”宋箬溪挖的时候小心翼翼。

    一人挖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芋头,简儿四处找来树枝和干枯的杂草,用锄头挖了个洞,往洞里塞树枝和杂草,用火石点燃。简儿一手操办,宋箬溪帮不上忙,起身去洗手,溪水冷冰,白嫩的小手冻得通红,洗干净手上的泥土,起身要走,看到游来一群鱼,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好久都没吃到肉了,好怀念红烧肉、糖醋排骨、白斩鸡、香酥鸭、酸菜鱼……

    肉、鸡、鸭没办法弄到,可鱼有现成的,宋箬溪转身快步回到简儿身边,“简儿,我们明天煮酸菜鱼吃。”

    “吃鱼?”简儿惊愕地瞪大双眼,“静尘,鱼是荤腥,是不可以吃的。”

    宋箬溪问道:“简儿,你是尼姑吗?”

    “我才不是尼姑!”简儿尖叫。

    宋箬溪挑眉,眸底露出狡黠的笑意,“我也不是真正的尼姑,那么我们吃荤,又有什么问题?”

    “可是……”简儿犹豫不决,“万一让师父她们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她们怎么会知道?”宋箬溪唇角上扬,坏坏地笑道。

    简儿想想也对,点头道:“那我们明天煮鱼吃。”

    “明天我们想办法从厨房里拿锅子、碗、匙和筷子,再弄点盐、酸菜、葱姜蒜、料酒出来,煮一锅酸菜鱼汤,就着芋头吃,一定很美味!”宋箬溪说得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些东西都包在我身上,可是鱼要怎么捉?”

    宋箬溪想了一下,道:“我做个渔网网鱼。”

    “好。”明天吃酸菜鱼汤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简儿看洞里的火快灭,洞内壁已烧红,热气腾腾,忙把芋头丢进去,用锄头把洞砸塌,再砸塌的洞上又盖几锨干土地,“再等会,就可以吃了。”

    约等了两炷香的时间,简儿扒开土,还没看到芋头,一股香气扑入鼻子,让人不禁垂涎三尺。宋箬溪也拿起小铁铲帮忙,两人合力把土完全扒开,顾不得还烫手,就一人拿来一个,掰开,瓤儿玉白色,咬一口,绵、软、粘、香、糯、甜,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芋头,收拾了一番,两人说笑着回了庵堂。

    用过午斋后,宋箬溪和简儿就忙开了。

    宋箬溪去紫竹林找到合适的做竿的竹子,又翻箱倒柜的找出她来庵堂时穿的素缎百褶裙,做成了一个简陋的渔网。简儿则蹑手蹑脚地潜入厨房,趁人不注意,把锅碗匙筷子酸菜姜等偷了出来藏好,再佯装无事的回禅房。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等明日网鱼做菜。

    庵堂里的生活严谨自律又一成不变,每天都是在同样的时辰做同样事,就算宋箬溪急着想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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