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盛瑜长公主特意请来了雒淇公子和登瀛城少城主。”魏卿予是所有人里面唯一参加桃花宴的人,口气里充满炫耀。
“雒淇公子画了谁?”唐紫彤和秦莲异口同声地问道。
魏卿予眉飞色舞地道:“雒淇公子这次不止做了画,还是双手做画,画了一幅碧桃图。”
“那幅画现在何处?”秦莲擅画,追问道。
魏卿予笑容一僵,不怎么甘愿地道:“给了周思仪,她抚琴得了第一。”
“改天我去找思仪,问她要画来一观。”秦莲道。
“她小气得要命,把画藏起来,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魏卿予已在周思仪面前碰了壁,撇嘴道。
“旁人去了,她不会给,我去,她一定会拿出来的。”秦莲挑眉道。
魏卿予脸色微沉,冷哼一声,把头偏开。
见两人闹意见了,身为主人的宋箬溪忙岔开话,问道:“魏姑娘,那位少城主表演了什么才艺?”
魏卿予到底是大家闺秀,在别人家作客,也不好板着脸,听宋箬溪问话,笑了笑道:“那位少城主没有表演才艺,他念了段经文。还说,什么依佛菩萨威德力、弘*德力,普愿什么来着,我没太听懂,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宋箬溪笑道:“他说的可是依佛菩萨威德力、弘*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诸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天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对对对,他说的就是这个。”魏卿予笑道。
“我听说这位少城主是觉明大师的徒弟。”文露笑道。
庹缣目露询问地看着宋箬溪。
宋箬溪微微颔首。
“他好不好的少城主不当,跑去当和尚。”文露撇嘴道。
魏卿予笑盈盈地道:“他没剃度,不是和尚,只是俗家弟子,他对人很有礼貌,我让他帮我折桃花,他就帮我折了一枝。”
“七妹妹,你弟弟他没事吧?怎会如此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坐在宋箬满身边的朱倩瑶突然岔开话题。
“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无大碍。”宋箬溪笑道。
“无事就好。”朱倩瑶笑了笑,“我听箬滢说,花朝节那天七妹妹去马场骑马了。”
宋箬溪眸光流转,笑道:“我随大哥和表哥他们一起去的,我才刚学,只能慢慢遛,他们赛两场马。”
“胜负如何?”朱倩瑶眸光一亮,笑问道。
“三表哥胜了,我大哥输了。”宋箬溪拿起一块糕点,“我大哥文不高武不强,还性子刻板古怪,就知道读书,什么都不懂。”
“宋三哥才不是只知读书,什么都不懂,宋三哥文韬武略兼备,我爹爹说他今年秋试一定高中解元,明年春闱定能金榜提名。”方欣悦不乐意宋箬溪贬她父亲的得意门生,愤然而起。
宋箬溪讶然,大哥的桃花还真多!
“方姑娘,宋三少爷是静……七姑娘的亲哥哥,她不好自夸,谦虚的说了几句,你着什么急啊!”庹缣掩嘴笑道。
方欣悦一怔,见大家都眼带笑意地看着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朱倩瑶眸光微闪,问道:“方姑娘,宋三少爷文韬武略兼备,那纪三少爷,你爹爹又是如何说的?”
方欣悦头也不敢抬,声若蚊蚁地道:“纪三哥与宋三哥的才学不相上下。”
朱倩瑶抿着唇笑了,脸上染上两团红晕。
这时,香朵走了进来,问道:“七姑娘,快到午时了,席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请客人们入席?”
“各位请入席吧。”宋箬溪笑道。
众位姑娘笑着起身往厅里走去。
宴席上,食不言寝不语,各位姑娘用餐礼仪皆是优雅无比,等用完了饭,众人净手洗面,丫鬟们送上消食茶。
宋箬涵姐妹陪魏卿予、方欣悦和文氏妹姐去园子里赏花,宋箬池三人陪着姜莲几个抹牌,宋箬溪带庹缣回了院子。
“简儿,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宋箬溪关心地问道。
庹缣眼眶微红,“不好,静尘,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以为找到了父亲,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后来才知道,在寺里过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宋箬溪怜惜地看着她,轻声道:“简儿……”
“静尘,你不用安慰我,现在我已经没事了,我吃过几个大亏后,我学乖了,我懂得耍心计,玩手段,我不是好人。静尘,我已经变坏了,我不是净莲寺的简儿,我是诚晋候府的庹缣。”
“简儿,你不是什么庹缣,你是简儿,是那个骗我进后山,带我去烤芋头,和我一起捞鱼、熬鱼汤的简单又快乐的简儿。”
“我离开净莲寺时,静玄师父曾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而人有了这些执念和欲求,才会有了诸般的苦。那时候,我不了解,现在才知道,当真是苦不堪言。”庹缣长叹一声,“静尘,我怀念当初那简单的日子,可是我回不去了,静尘,我回不去了。”
宋箬溪神色黯然,无言相劝。
“静尘,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候爷为什么会让我来,他要我做的那些,我是不会做,我有我自己的打算,静尘,你帮我一个忙。”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宋箬溪微蹙眉尖。
“帮我去找静余师父,让她去找太后娘娘,就说这次备选应选宜男之相,好生养的女子进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宋箬溪惊愕地瞪大双眼,“你要进宫?”
“我要进宫。”庹缣一脸决绝“只有进宫,我才可以摆脱他们的掌控。”
宋箬溪叹气,“皇宫不是什么好去处,那是比诚晋候府更可怕的地方。”
“我知道,我不怕,静尘,你帮我好不好?”庹缣紧紧握住宋箬溪的手,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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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双引号找了半小时,然后又被(幼)女卡住不让发,呜,我写的是清水文呀!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纵然不愿亦成全
“简儿,明天就是十七日,已经来不及了。”宋箬溪找理由打消庹缣的念头。
“明天只是各城的人进京备选,休整后,名单要等到十九日才呈上去,二十日才开始选秀,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箬溪眉梢微动,“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静尘,我离开净莲寺时,你给银子给我,要我以备不时之需,我还笑你,现在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幼稚。”庹缣唇边露出嘲讽的冷笑,“银子很好用,就象她们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要离开候府,有别的法子,不需要进宫。”
“静尘,我必须进宫,我的名字已在名单之上。我请你去找静余师父,是想让太后当靠山,在宫中站住脚,然后步步为营,徐而图之。”
宋箬溪眸色转深,面前这个一脸精明的人,的确不是净莲寺那个简单又冒失的简儿了,轻轻抽出了手,问道:“如果我们没有在一品鲜遇上,你要怎么做?”
“有钱能打听到很多事情,就算我被夫人关在内宅,我也知道你每隔几天就会去桃花庵进香礼佛。静尘,你若日后要了断红尘,出家为尼,我不劝你。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思,就别去的太勤,免得影响你议亲,你要去也别固定时间去,免得被有心人算计。”
“多谢你的提醒。”上次遇上朱倩瑶,宋箬溪已注意到这个问题,但依然对庹缣的善意表示感谢。
“静尘,帮我好吗?”
宋箬溪垂下眼睑,回避庹缣灼热的企盼目光。
“静尘,我能在候府活下去,我就能皇宫里活下去,你不要担心。”庹缣自信满满地道。
“候府只是一个小池塘,皇宫却是深不可测的大海。在候府,你能混得风声水起,在皇宫却未必可以。”宋箬溪泼她的冷水。
“我知道,所以才找静余师父帮忙。我很惜命的,我还不想这么快死。”庹缣笑道。
“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简儿,你何必去淌这个浑水?”宋箬溪苦苦相劝。
“我已在浑水中,索性把水搅得更浑,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庹缣再一次恳求,“静尘,帮帮我。”
宋箬溪看着她,眸光沉深,“如果我执意不肯帮你,你要怎么办?”
“静尘,我知道,你不忍心推我入火坑,可是,静尘,我已在火坑之中,要就被火烧死,要就浴火重生,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庹缣勾起唇角,“如果你想听到我的死讯,你就不必帮我。”
宋箬溪注视着几上的扇形玉制小屏风,久久不语,眸光纠结,半晌,“我会去桃花庵一趟,不过她会不会帮你,就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
“你肯帮我去说项,成与不成,我都谢谢你。”庹缣眼底愧色一闪而过,她终究还是利用了她唯一的朋友,以死之名,逼她出面帮忙。
“事情成不成,我该如何告诉你?”宋箬溪问道。
“你不必特意来告诉我,二十日进宫选秀,一切自见分明。”
“选上了,自是如了你的愿,若是没选上,你要怎么办?”
前半句带着恼意,后半句透着关心,庹缣笑了,道:“静尘,许久不曾听你吹笛,今天吹一首给我听好吗?”
见庹缣回避问题,宋箬溪眸光闪了闪,没再追问,起身去书房拿来玉笛,吹了一曲《消灾吉祥神咒》,“曩谟三满哆。母驮喃。阿钵啰底。贺多舍……”
听到熟悉的梵音,庹缣眼中隐有泪光,喃喃自语道:“依法修饰坛场。至心受持读诵。一切灾难皆悉消灭不能为害”
次日,宋箬溪前往桃花庵找静余,“师兄,如果可以,就帮帮她吧。”
静余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她既求到你头上来,贫尼就走这一趟。”
“师兄,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宋箬溪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抖。
“为难的不是贫尼,是你。”静余笑,“你不愿意前来,却又不得不来。”
宋箬溪苦笑,“我明知她利用我,可还是无法狠心拒绝她。”
“荣辱纷纷满眼前,不如安分且随缘,身贫少虑为清福,名重山丘长业冤,淡饭尽堪充一饱,锦衣那得几千年,世间最大惟生死,白玉黄金尽任然。”静余双手合十,“若是众生皆能顿悟,何来不入地狱之宏愿?师弟啊,不要因为众生的无知,而痛苦自己。得失荣枯皆有命,穷通寿夭总由天。”
宋箬溪眸色由暗转明,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
静余拿起木槌,敲响了木鱼,口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宋箬溪随静余念起了心经,袅袅青烟中,那张绝美的脸,愈加显得圣洁宁静。
宋箬溪在庵中抄了一百零八遍《消灾吉祥神咒》供在观音前,祈求佛法无边,灾难即除,吉祥随至!
申时正,宋箬溪离开桃花庵回城,走到半道,马车停了下来,蚕娘皱眉,问道:“小木子,这又怎么了?”
“姑娘,前面有辆马车挡在路中间,好像坏了。”小木子道。
“能过去吗?”宋箬溪问道。
小木子道:“过到是能过去,只是这段路比较窄,两边都是田,小的怕车轮滑进去,会出危险。为了安全,要委屈姑娘下车走一段路。”
“我不想掉到田里去,下车吧!”宋箬溪笑,香绣给她戴上帷帽,主仆四人下了马车,两个护卫翻身下马,牵着马跟在四人后面。
宋箬溪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揖身行礼道:“姑娘有礼。”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家姑娘去路?”两个护卫一左一右上前护住宋箬溪,沉声问道。
男子道:“在下怀宁县左冬年,护送秀女进京备选,谁想车轮行到此处,突然坏了,两位姑娘身娇体贵,无力长途跋涉,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应。”
宋箬溪抬眼看去,路边果然站着几个人,“你是想让我载她们一程。”
“正是,还请姑娘帮帮忙。”左冬年诚恳地道。
怀宁县选了五位姑娘,乘坐三辆马车进京备选,离京城尚有两里路,有辆马车的轮子坏了,三位姑娘和三位婢女已将那两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两位姑娘和两个婢女挤不上去,只能滞留在此。两位姑娘是入宫备选的贵女,左冬年不敢懈怠,更不敢让她们随便的上别人的车,好不容易看到宋箬溪这位姑娘,才冒昧上前请求。
宋箬溪犹豫片刻,道:“我可以载她们一程。”
“多谢姑娘。”左冬年长揖一躬。
“你就不怕我拐卖了她们吗?”离城还有两里多路,这两位姑娘又是秀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宋箬溪担待不起,她又不便主动邀请左冬年也上车同行,是以用这句话来提醒左冬年。
左冬年愣了一下,笑道:“还请姑娘准许在下与车夫小哥同坐。”
“那就委屈大人了。”宋箬溪笑道。
“姑娘,可以上车了。”小木子已将马车赶了过去,回头喊道。
左冬年忙去安排那两位姑娘和婢女上车,他则和小木子坐在一起,留下两个衙役处理那辆坏掉的马车。
马车因多了四人,显得十分拥挤。那两位姑娘取下了帷帽,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但无损她们花容玉貌。
香绣正要帮宋箬溪取帽,蚕娘伸手拦住,“不必取了,一会就要下车,取取戴戴,太麻烦,别多费手脚。”
那两位姑娘愣了一下,明眸流转,唇边露出了然的浅笑,这位姑娘容貌必是极差,她家婆子怕她自惭形秽,才不让她取下帷帽。
“多谢姑娘。”两人误认宋箬溪容貌丑陋,又觉得她们日后进宫,飞上枝头变凤凰,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是以并不愿与她过多交谈,矜持地坐着。
宋箬溪对两人的态度不甚在意。
马车进了城,左冬年就看到了调转马车来接他们的人,笑道:“小哥,麻烦停车。”
小木子一拉缰绳,勒停了马。
“王姑娘、刘姑娘,接我们的马车来了,请下车。”左冬年跳下马车,朗声道。
两位姑娘的婢女给两人戴上帷帽,搀扶两人下了马车。左冬年再次向宋箬溪道谢,“今天多亏了姑娘,多谢姑娘。”
“大人不必客气。”宋箬溪没有下车,连车帘也没撩,坐在马车里,淡淡地道。
“姑娘请先行。”左冬年比那两位姑娘有眼力,能带着两个婢女一个婆子和两个护卫出门的姑娘,家世必然不凡。
“小木子,走吧!”蚕娘没跟他讲客气,扬声道。
“驾!”小木子抖了抖缰绳,雪蹄拉着马车缓缓向前。
“马车我来赶,你去查查,她是哪个府里的姑娘,日后也好登门道谢。”左冬年上了马车,低声嘱咐那位车夫。
车夫跳下马车,不远不近地跟随。
“姑娘,有人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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