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侬皱起眉头,她从宋玉泽的说话语气听出了淡淡的嘲讽意味。
“当一加一的公式被放到一个极为严谨的学术研讨会上,各位学者绞尽脑汁用大量的公式罗列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答案,结果谁都没有答对,最后答对答案的那个无意中误闯现场的孩子,一加一的答案就是等于二,就这么简单而已,这个小故事背后的寓意其实是在折射出人们一种心理状态,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眼睛看到的是什么。”
赵香侬知道宋玉泽这是在变相的嘲讽他。
“为什么不答应和克拉拉去法国,现在这个答案还需要我告诉你吗?赵香侬!”
真是的,就凭这个偷红酒的小贼也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的。
赵香侬抬起头,对着宋玉泽微笑:“宋玉泽,我可以让你再次尝到被冻僵的滋味。”
门被推开,工作人员拿着处理好的衣服进来,宋玉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会的!”
宋玉泽拿着衣服离开。
赵香侬呆呆的看着艳丽的火焰,宋玉泽说得对,是的,她不会让宋玉泽尝到被冻僵的滋味,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在知道宋玉泽是克拉拉所钟情的男孩之后。
接下来连续几天里,赵香侬都没有接到柏原绣的电话,她也没有打电话给柏原绣,周一到周五她依然坐着地铁去上班,宋莲素把她编进她的公关团队里,让她帮忙处理她工作乃至日常生活的一些事件,这些事件有大有小。
第十个工作日,宋莲素在接受电视媒体采访时还特意提到她:“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她从芝加哥带回纽约了。”
宋莲素的这句话出现在周六很多主流媒体版面上,为赵香侬赢来诸多赞美。
周六晚上,由于李柔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赵香侬替代自己母亲和赵延霆出现在酒会上,酒会上赵香侬遇到了柏原绣,他身边也陪着他父亲来出席酒会。
和往常一样柏原绣来到她的面前,言笑晏晏之间告诉她他让管家把有她上司给予她赞美版面的报刊做成了剪报。
和柏原绣说完谢谢之后,赵香侬极力想从柏原绣的脸上看出什么,可终究这个在她满二十四岁时和她订婚的男人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关怀,温柔,让你的脚步只敢维持在原点上,不敢跨出一步不舍得退却一步。
近一个星期里,属于他们这个圈子里都在窃窃私语着:柏家最近频频接触他们的理财师,分享评估师,赵氏百货和柏氏制药的股票有着小幅波动。
类似这样的窃窃私语后面藏着这样的讯息:恐怕赵家和柏家的联姻会面临着破局的风险。
赵香侬知道,赵香侬和柏原绣订婚的背后隐藏的是属于两大企业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这些柏原绣也知道,正因为知道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
或许,两家的家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今天柏原绣的父亲对她表现出尤为热络的态度,而赵延霆今天早上会和她说出那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小侬的幸福排在爸爸的事业之上。
酒会结束,柏原绣和赵香侬说:小侬,这阶段我会比较忙。
柏原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很巧,最近我也会比较忙。”赵香侬微笑着和柏原绣说。
赵香侬知道自己这一刻是被动的,就因为那份不舍得让她显得被动,她对柏原绣还有寄望:这个男人只是需要时间,她愿意等他,反正她都等他那么久了。
如果问赵香侬最为盼望的是什么,那么在那份只有她自己才可以看到的答卷中一定是填写着这样的一个答案:赵香侬最喜欢星期天。
赖斯小姐手中掌握的那个行程表中记载着,赵香侬每一个礼拜天下午两点到五点间需要学习葡萄语。
其实,每一个礼拜天下午的那四个钟头里赵香侬并没有在学习葡萄语。
每一个礼拜天下午赵香侬都会来到利用废弃体育馆改造的花滑培训中心,这家培训中心是一位花滑爱好者开的,他把废弃的体育馆改成了滑冰场,无偿的为那些热爱花滑的人们提供场地,他的善举使得一些人会在周末选择来到这里当义工,赵香侬也是那些义工之一,在这里老旧设施简陋的花滑中心,她是一名戴着黑框眼镜性格木讷叫阿侬的四眼妹。
由于培训中心的人流动量大再加上这是芝加哥较为落后的区域,所以没有人会把那位不多话偶尔会望着冰场发呆的四眼妹和赵家的继承人联系在一起。
三年前赵香侬无意中知道了这里,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她选择踏进了这里,三年来只要时间允许每一个礼拜天赵香侬都会来到这里。
赵香侬喜欢这里,这里有让她听着总是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那是冰刀刮过冰面的声音,滑行,旋转,跳跃,都有着属于它的声音,最最让热血沸腾的是空中转体冰刀离开冰面重新落到的声音。
“吱——”每一次都可以让她的心听得皱起来。
赵香侬太需要听到这样的声音了,曾经,她也是这些声音的制造者,十岁到十六岁这段时间,赵香侬是学校的花样滑冰选手,她代表着学校参加过很多比赛,她每天最为快乐的时刻就是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穿着冰鞋不停的滑行旋转着,那时很多人都认为有一天她会登上国际大舞台,赵香侬也梦想着有一天所有人都能见证到属于她的飞翔时刻。
在赵香侬心里,花滑代表的是冲破束缚的另类飞翔和触摸自由。
只是,只是十六岁那年夏天,冰鞋那颗脱落的螺丝钉折断了她的翅膀,在脚尖落地的时候她重重摔倒在冰面上,她听到了属于她骨头碎裂的声音,充斥着绝望。
“你的膝盖负荷不了高强度的运动。”医生口气不容置疑。
十六岁夏天,赵香侬把所有关于花滑的东西用一把火烧掉,这一天,她的父亲送给了她一架飞机。
“小侬,它可以让你飞得更高。”他是这么和她说的。
一个月之后,有另外一个女孩穿着原本是属于她的蓝色花滑服取代了她的位置,在那场原本属于她的比赛中滑出了最高分数。
她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那个人,曾经在星月下,她和她一起分享秘密。
之后,很多人都把鲜花送给她。
之后……之后怎么来着,那个人怀里捧着快要装不下的鲜花来到她的面前,就那样忐忑着,小心翼翼的把最美的那一束鲜花递给她。
看也没有看,冷冷的拍下那束鲜花。
那人还想和她说点什么,有人叫她的名字“朱润,你男朋友打电话找你。”
那人甜笑着跑开,一边跑一边有鲜花从她怀里掉落,赵香侬就看着不停掉落在地上的鲜花嘴里说着无意识的话。
二十四这年浓冬的礼拜天,赵香侬戴着大号黑框眼镜站在台下,圆形冰面上那位带着红色手套不停旋转的少女让她一不小心就掉落在往日的记忆里头。
十六岁的赵香侬嘴里无意识说着的那些话猝不及防的刺进她的耳朵里,疼得让她只能去捂着耳朵。
“那些话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她捂着耳朵倒退着。
她的脚步是如此的慌张,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着,然后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第23章 (预谋出轨)
“那些话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过那些话…”赵香侬捂着耳朵倒退。
她的脚步是如此的慌张;她说话声音在颤抖着,然后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嘴里还在喃喃的无意识的说着,赵香侬抬头。
是上帝刻意的安排吗?上帝刻意安排了宋玉泽来到赵香侬面前,让他认识了,知道了属于她的虚伪;脆弱;丑陋。
赵香侬呆呆的看着宋玉泽,宋玉泽也在看她。
“你在哭吗?”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哭?她为什么要哭?她有什么都有她有什么好哭的?赵香侬手去摸脸;结果她触到的是满手的湿意。
眼镜呢?她的眼镜呢?刚刚还明明戴着呢,不行她得找到她的眼镜;不能让这里的人认出她来,如果被认出那些人一定不会让她呆在这里的,赵香侬需要这样的地方,太需要了。
还有,刚刚她不是再哭,真不是,如果她哭了代表了就是懊悔和错误,她不要一辈子被那样一个丑陋的伤口折磨着,不要。
用衬衫的袖口去擦拭自己的脸,赵香侬弯腰开始找她的眼镜,只是,她怎么也找不到,找不到……
“你在找这个吗?”
顺着那道声音赵香侬看到宋玉泽手里拿[无''错]小说 M。quLEDu。cOm着她的眼镜,慌慌张张从他的手中夺过眼镜,当那个黑边大框眼镜回到她脸上的那一瞬间,赵香侬觉得安全了。
所有思绪回笼,赵香侬抱着胳膊看着宋玉泽。
如果说宋玉泽的第一次第二次出现在她面前还可以称之为巧遇的话,那么第三次的遇见看在赵香侬眼里就不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了。
“宋玉泽,你这么频繁的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有什么目的?”赵香侬问他。
听了她的话之后,宋玉泽抚着眉骨,叹气:“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那天一加一的公式听进去,OK,那我以后看到你的时候尽量绕道。”
说饶道的人还当真转过身去。
“站住,宋玉泽!”赵香侬冲着宋玉泽的背影喊:“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我不是好糊弄的人。”
听到这话宋玉泽停下脚步,回头,一步步朝着她走来,他停在她的面前:“赵香侬,看来你的逻辑感不强,在你眼里我接近你无非是为了利益,我问你,如果是因为利益的话,那么我为什么不选能凸出利益价值的克拉拉而选你。”
短短的几句话让赵香侬找不到理由反驳。
“其实,不想见到你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在怀疑你是不是我生命中类似于扫把星这样的角色,第一次和你正面交锋我躲在女生洗手间里半个钟头,第二次你把我推到湖里去,而这次还被你当成是不安好心的人,好像一直在你面前占下风的人是我。”
赵香侬再次哑口无言,但很快的赵香侬就在宋玉泽的话中听出了病句:“宋玉泽,刚刚你说‘第一次正面交锋’!”
“所以,赵小姐又有疑问了?”宋玉泽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的嘲讽:“那天在女洗手间里我不是说过之前见过你吗?其实在我认识克拉拉之前我就见过你,不是在杂志上也不是在各大报刊网站上。”
“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在那里。”宋玉泽手指向了赵香侬刚刚站着的地方,那是冰场最不会被注意到的角落:“好几次我都在见到你站在那里,那时你都不戴眼镜,我还在想真是奇妙的女孩,明明长得很漂亮可为什么非得用一副眼镜把自己弄得土里土气的,在女洗手间时见到你之后我才想明白,之后,我知道你叫做赵香侬。”
“宋玉泽。”赵香侬选择去忽略宋玉泽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我的理解里一旦一个人频繁在你身边出现就是有很强的目的性。”
“赵香侬,我现在怀疑你有很严重的被害幻想症。”宋玉泽一脸我怕了你的表情:“OK,OK,看来我以后见到你真要绕道才行。”
管理培训中心的负责人出现在会场出口他在叫“阿宋”,宋玉泽应答着向他跑了过去。
“阿宋”?宋玉泽就是最近几个月里赵香侬频频从前来训练的女孩子口中听到的那个“阿宋”?
培训中心的负责人来至于台湾,他喜欢在每一个人的名字抽出一个字,然后在那个字面前随随便便套一个“阿”字,于是她就变成了“阿侬”宋玉泽变成了“阿宋”。
最近这阶段女孩子们老是把“阿宋”挂在嘴边,她们总是说“阿宋帮我修好了冰鞋”“阿宋帮我把车修好了”“阿宋帮我把我的小狗找回来了”
“阿宋”在那些女孩子们眼里口中是英俊热情正义的浪漫骑士,她们喜欢他,类似于“好想和阿宋约会”这样的话听多了,偶尔关于女孩子们口中浪漫骑士在赵香侬心里也无非是一名大众情人。
现在,赵香侬有点明白属于女孩子们在说起她们的“阿宋”时的痴迷表情了,连克拉拉都为他神魂颠倒了。
临近下班时间,培训中心的负责人叫住了赵香侬。
这里的人管培训中心的负责人叫做钟叔,他是这里资质最老的员工,站在办公室里赵香侬被钟叔看得心里慌张,下意识的去摸脸上的眼镜,钟叔冷不防的那声赵香侬让她的心一沉。
“不需要害怕,这里就只有我知道你是赵香侬,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赵香侬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参加泛美青少年选拔赛的时候我在台下。”钟叔的语气惋惜:“后来我听说你受伤了,听到这个消息让我觉得挺可惜的,你一来到这里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
“所以呢?”赵香侬冷冷的问,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谈论她的以前,特别是有关于花样滑冰。
“没有所以。”五十多岁的台湾男人有一张看着很和蔼的脸,他就只是瞪了她一眼:“我看到你和阿宋吵架了,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现在我依然认为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赵香侬,阿宋和一样来到这里都是源于相同的原因。”
拿着钟叔给她的地址踩着冬日的夕阳赵香侬站在狭小的街道上,她站着的街道是芝加哥较为落后的区域,杂乱无序的小屋,街道两边贴满了广告单还有涂鸦,宋玉泽就住在这片区域,赵香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无非也就是一个念头之间。
“阿宋很要好的朋友死于某场意外,他的那位朋友热爱花滑,他会来到这里是想接触他朋友所热爱的东西,就像你一样。”钟叔如是告诉她。
就因为这一句她头脑一发热就和钟叔要了宋玉泽的地址。
按着那个地址赵香侬找到了宋玉泽家的门牌号,只是……
赵香侬站在锈迹斑斑的铁楼梯下,这里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楼梯好像从窗台上延续下来的,要去宋玉泽的家必须要爬上铁楼梯,这里就是那天晚上宋玉泽指的好不容易才说服房东租给他的房间?
好吧!
心惊胆战的赵香侬终于爬完了十几个台阶组成的楼梯,站在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站在的楼梯台上。
脱漆的木板门下面放着洗得发白的球鞋,想了想,赵香侬脱下了自己的鞋敲开了宋玉泽的房间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