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西想安慰,想说点什么,却备感词穷,只有默默地抱着他,给他唯有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叶萧岑突然站起来,更紧地抱住郁宛西,这样窒息的拥抱仿佛要将彼此揉碎,混合于一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感觉到自己实实在在的拥有。
屋外的风狂肆地扫荡,仿佛要将屋顶掀翻而起,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屋檐上,他的吻也如狂风骤雨般侵袭而落,郁宛西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宛西,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喃喃地在郁宛西的耳边荤,绕重复着。
彼此的心,彼此的身体都在渐入迷幻与沉沦之际,霹雳的闪电一闪而过,郁宛西在那一瞬间看到父亲的脸,就像母亲走的那一晚,站在窗口那张黑觉死气的脸,郁宛西不知缘何的浑身颤抖,泪水顺脸而落,叶萧岑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慌张与仓促中,这样直白的开始与长驱直人,都让郁宛西感觉撕心裂肺的疼痛,雷声“轰隆”,从屋顶穿破而过,混着雷声,雨声,风声,郁宛西终于哭出了声,在叶萧岑湿暖的怀里颤抖地哭泣…为这个成年礼的纪念?为这个过程的跨越?更因为自己。
就这样哭泣,连同外面的风雨声也在狂烈中激动肆虐。
又是一阵雷声惊心动魄地响起,这个每家每户都安装的广播是村民们平时的娱乐,一般响于一天的早晨结束于一天的晚间时分,但镇上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午夜时分响起,定不是什么好事,又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兴许又是哪间村房倒塌或者遇上洪水。
郁宛西的耳朵贴在叶萧岑的胸前,听到的不是叶萧岑漏*点后的心跳,而是自己怎么也压制不了的狂跳。
郁宛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段紧急公告,不知道公告里怎么描述父亲的船,叶萧岑担忧看着郁宛西,将凌乱于地面的衣衫一件件拾起,递于郁宛西,郁宛西慌乱地不知怎么穿齐所有的衣服,怎么走出叶萧岑的家,叶萧岑疾步跟上,撑了把伞,根本无法阻挡狂肆的风雨,郁宛西不顾一切地跑向海边,叶萧岑也索性抛下伞跟跑在郁宛西的后面。
………【第三十八章泣血的悲歌】………
海岸边稀稀疏疏地站了几多村民,郁宛琪有些无力地靠在邵士森的身上,邵士森目光死死地盯在翻滚汹涌的骇浪中。
邵士森先看到了急跑过来的郁宛西,浑身的衣衫已被雨水淋透,而随后跟来的叶萧岑让邵士森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现在的情境容不得他多作其他的猜想测,将另外一件雨衣递给郁宛西,其他与郁宛西父亲同出海的渔民家属一起在海岸边守候最后的希望。
待到风平浪静,海的远端慢慢升起第一缕日光,红得耀眼,红得泣血,在几许村民突然的欢叫中,郁宛西看到远处正缓缓驶来的船只,那一刻郁宛西握住了郁宛琪冰凉柔若无骨的手,唯有这一刻,郁宛西觉得她和郁宛琪的命运和生命是紧紧地连成一条线的,没有人能够代替这种与生俱来的连接,也没有人能够割断这份相连。
船只慢慢地靠岸,已经有几多家人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与自己的亲人相拥而泣,郁宛西和郁宛琪也跑过去,并不大的船只已经一目了然,无处再寻父亲的身影,郁宛西疯地挣开相拥的亲人,抓着同出海的渔民问道:“我爸呢?我爸呢?”
“你爸他…”那个村民没有说下去,黯然地垂下了头。
“我爸怎么了,你说呀!我爸怎么了?”郁宛琪也抓住村民反复地问道。
几乎同时所有同出海的渔民都低下了头,然后一阵沉重的叹息,郁宛琪和郁宛西在这声叹息中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即使高高冉升的日出也照不亮突然暗下来的天空。
郁宛琪和郁宛西不是没有幻想过,或许她们的父亲也和书上电视上的一样,福大命大,在所有人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却突然奇迹地出现,可现实总归是现实,在村民合力在海上找了几天后,所有人都陷入绝望,安慰之余纷纷劝郁宛琪和郁宛西把父亲的后事办了,郁宛琪和郁宛西自然也明白要在这片港海中寻找一个人确切地来说是一具尸体简直是大海捞针,美好的幻想终究不存在于残酷的现实中。
就这样,郁宛琪和郁宛西操办了父亲的后事,对着形同虚设的空坟,郁宛西欲哭无泪,只是茫然地看着父亲唯一的生前照片,经过放大后,变成并不清晰的遗像,看着哭得昏天暗地的郁宛琪,看着忙里忙外的邵士森,仿佛她只是局外人,仿佛这座空坟不具备任何意义。
当一切喧闹与悲歌终于过去,郁宛西独自坐在那张木凳上,摇摇欲坠,稍一用力几乎要断裂,郁宛西茫然地看着空空的家,再也没有母亲歇斯底里的吵闹,没有父亲狂躁地掷摔物体,也没有郁宛琪的哭哭啼啼,这个家只剩下郁宛西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都走了,父亲,母亲,郁宛琪都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家,这个原本就不完整的家。
郁宛西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走的那天晚上的那场雷雨下的闷热和粘稠,和闪电下闪现的那抹血红,仿佛今天只是一个重回,在一样的雷鸣,一样的雨天,不一样的成*人礼节,却以不一样的方式完全离开了郁宛西的生活。
………【第三十九章风暴后】………
大门“吱”一声被推开了,邵士森提着几盆菜进来,担忧地看了看坐在长凳上的郁宛西,踱步走到她的面前,唤了声:“宛西。”
郁宛西抬眸看着邵士森,这个从小一起成长的伙伴,这个似兄似友的“亲人”。唯一的朋友,不知为何从他变成郁宛琪的“丈夫”,郁宛西的姐夫,郁宛西却感觉陌生。
邵士森伸手想去捋捋她凌乱的头,想给她一个拥抱,给她一种安慰,才现自己已经什么资格都没了,邵士森理了理混乱的情绪,复又拎起篮子,顾自走到桌前,一一拿出几样熟菜,说道:“过来吃饭吧!”
郁宛西缓缓起身,坐到饭桌前,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邵士森在一旁有些无夺奈,复又说道:“宛西,你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放心,是不是可以考虑下宛琪的建议,搬来一起住。”邵士森边说边看郁宛西的神色变化,他说这段话极其生硬艰难。
郁宛西食不知味地啄了些米饭,也未抬眼,只是摇头拒绝,让她夹在他们幸福之家中,别扭地生活着,远不比现在的生活好,郁宛西宁愿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虽然已经没有温暖,或许从来没有温暖,但至少也是她自己的家。
“下次都别送饭过来了,我自己能做饭。”郁宛西低声却态度坚决地说道。
“宛西。”邵士森唤了声,却不知道说什么?迟疑之下,还是说了出口:“你和叶萧岑?”
郁宛西抬头望了一眼晦暗不明的邵士森,猜不透其里的隐晦,夺声反驳道:“这个,和你没关系。”
“你们不合适。”邵士森也被激急了,矢口否决。
“怎么不合适?”郁宛西也不服弱,她甚讨厌邵士森用这种高高威严的姿态对她指手划脚。
“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是要上大学的,你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邵士森情结有些激动,声音略微颤抖。
“我不上大学了。”郁宛西从小就明白自己不是读书的料,郁宛琪这样品学兼优的三好生也上不成大学,毕不了业,又何况是平平无奇的郁宛西呢?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生活还如何供得起她以后漫漫四年的大学学费,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就这么离开,最后也只剩下村里补贴的抚慰金来维持郁宛西的生活,又何以支撑学费呢?
当初如果不是郁宛琪的意外状况,致使父亲对郁宛琪望女成风的心心灰意冷,让不成器的郁宛西复读重考,那么现在的郁宛西也已经成为纺织厂的一名女工。
或许是注定的,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种结局,而她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自食其力。
“你必须上大学。”邵士森的情绪越激动,他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郁宛西都无法平静以对,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情绪。
………【第四十章唇枪舌剑】………
郁宛琪放下手中的碗,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邵士森,阴冷的声音缓缓说道:“为什么是必须?因为上大学是郁宛琪的梦想吗?而她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梦,现在是希望我来圆她的这个大学梦吗?可是她应该知道,我不过是扶不起的阿斗,就像村里的那些人说的,郁宛西连给姐姐垫底都不如,所以她的梦永远是她的梦,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没有能力帮她完成。”郁宛西一口气说完,不知道话里有多少是自肺腑,有多少是积压许久的气话。
“郁宛西,难道上大学,走出这个穷乡僻壤不是你的梦想吗?”邵士森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
“不是,上大学从来不是我的梦,走出这个地方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这一刻,郁宛西只知道还击。
邵士森不敢相信地看着与他唇枪舌剑的郁宛西,恨恨地咬着牙关,说道:“那么,你告诉我,另一种方式是什么?郁宛西,难道你要做叶萧岑一样的人吗?”
郁宛西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沉稳的邵士森像今天这般动过情绪,但骨子里倔强不服输让她不甘示弱腾站起,仰视一定高度的邵士森,“对,你说的对,我和叶萧岑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同处在一个底层的人,所在的位置还不够仰望你与郁宛琪的高度,这样你满意了吧?”
“郁宛西,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却非要扭曲,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以后别再管我的事。郁宛西仍是不甘示弱地接应着。
邵士森在转身离开时,还是驻足了几秒,原本他今天是想来安慰她,怕她孤单,怕她难过,虽然不再有其他的资格,但至少可以以亲人的方式给她些许温暖,可是…邵士森的心微微有些隐痛,在郁宛西冷硬的背后,恐怕是更深的伤害吧,从小她就这样,明明委屈,明明伤心,明明在乎,却只装作无所谓的冷漠,冷漠得在父亲的葬礼整个过程中,也未掉一滴泪。
邵士森在镇上的街道小巷,所过之处总有三三两两的群体议论着郁家的事,有人说郁家的祖坟位置不好,说早前郁奶奶先后生了6个儿子的,却都纷纷夭折,只留下郁三这个独苗。两个女儿,一个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偏又不明不白地怀了孩子,哎!真是作孽呀!”
“谁说不是呢?你说那小女儿吧,从小都是张小棺材脸,长大了更不像话,连爹死了都不哭一声,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恶障投胎的?”
邵士森无心也无力和那些村妇辩驳,就算争得脸红耳赤,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人最难改变的就是别人的心,最难去堵住的是别人的嘴,所以只作不闻匆匆而过,那些村妇远远瞧见邵士森,有些也识相地噤声停止议论。
关于郁宛西的流言蜚语很快和叶萧岑扯上关系,说什么都有,不堪入耳的字眼冲入耳朵内,郁宛西也只是漠然置之,反倒毫无顾忌地和叶萧岑厮混在一起。
给读者的话:
谢谢万年的关心和大家的支持,最近天真是太热了,大家都多注意。
………【第四十一章心中的秤】………
邵士森又回了城里继续学业,而郁宛西在郁宛琪的软磨硬泡下勉为其难地继续乏味艰苦的高三岁月,就像郁宛琪说的那样,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至少试过,努力过,也对得起起早摸黑的整整二年高三生活。
而与此同时,外婆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郁宛琪在照顾外婆的同时,还必须强撑着身子,照顾外婆小店的生意。
郁宛西嘴上不说,但还是在郁宛琪困难的时候搬到了邵士森的家,与郁宛琪一起照顾外婆。
郁宛西看着渐显臃肿笨重的郁宛琪,却仍是辛苦地操持着家务,过着最贫苦最艰辛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着母亲操持着家务,把一元钱当作十块钱来花,看着艰苦岁月的齿痕在母亲无暇如玉的脸庞一天天,一年年地划下深深浅浅的痕迹,郁宛西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母亲作为城里的漂亮女孩却不惜一切随父亲来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过最朴实无华的生活。真的只是为爱不顾一切吗?那么后来的油盐酱醋,吵吵嚷嚷的生活才是公主与贫民最真实的写照。
母亲受不了贫苦潦倒的生活,而父亲也无法给予不了母亲想要的繁荣,在这样的现实面前,爱情不过一个虚设。那么郁宛琪呢?她当初是因为爱才和在现在看来一无是处的邵士森走在一起,后来也是因为爱不顾一切地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美丽聪明的郁宛琪会不会后悔呢?会不会重蹈覆辙母亲的错,成为母亲的第二个个悲剧?
“值得吗?”郁宛西突然对背对着的郁宛琪问道。
郁宛琪愣了愣,慢慢地转过身,隐晦不明的眸光望向郁宛西。
郁宛西继续问道:“放弃你梦想的大学,放弃可能实现的功成名就,又倒退到另一个原始点,过一样贫民艰难的生活,只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郁宛琪托着腰,手抚向自己已突隆起的腹部,夏阳斜落在她略泛斑点的脸上,却是那样饱满,美丽。“每个人心里都有把称,只是看自己如何去持平,你能平衡它,认为它值那就值,外人的的称是无法用来衡量自己的心的。”郁宛琪从来都是温婉的,也从来都是自信的。
“爱情最初时是大过一切,甚至胜过生活,后来就会不一样,也许你也不能勉于其外,也会有后悔的一天。”郁宛西缓缓说道。
“那你呢?那个叶萧岑是你现在的义无反顾,会不会是你以后的悔恨呢?”郁宛琪从未有过这样的咄咄逼人,对于郁宛西和叶萧岑的事她不是一无所知,之所以没及时阻止,是她明白郁宛西的性格是谁都也阻止不了的,更因为她也有私心,想让自己的丈夫彻底断了对郁宛西那不可抑止的最后想念。这只是一个小女人的小小自私与欲念,可是她不觉得那是贪。
………【第四十二章梦想】………
郁宛西全身一滞,自小她就叛逆,在郁宛琪这个三好生的映衬下,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无论她做错什么,别人也觉得理所当然,顺应自然与天性展,她不知道她和叶萧岑的这段感情是因为彼此找到了同盟,而甘愿与其过堕落**的生活,还是她想让所有人看看,两个坏孩子在一起也会成就另一番成功,她和叶萧岑都有自己的梦想,叶萧岑说将来要在大城市开一家酒店,名叫“萧宛酒店。”郁宛西说她要开一家自己的画展,挥一切奇思妙想去成就自己飞翔的梦想。
这样的天方夜谭郁宛西也唯有面对一样或者说是同层级的叶萧岑,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毫无保留地展开,只有一样受尽委屈的人才更懂得彼此,或许她和叶萧岑什么原因也不为,只是因为爱,年少的爱与痴狂的爱,没有代价的爱,不管会不会后悔,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至少曾经轻狂过,为爱不顾一切过,而她也会永远记住叶萧岑,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爱人,他拥有她所有的第一次。
“或许以后会后悔,可是现在只想好好爱。”郁宛西笃定地说道。
“宛西,叶萧岑的环境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背景也太复杂…”郁宛琪循循善诱,每个人分析旁人的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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