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女子吵醒了,那女子才对花色道:“可饿了?给你留了吃的,填填肚子。”
天色已是不早,花色中午便没有吃饭,如今确实有些饿,道了声谢就吃了起来。吃过后才问道:“姑娘贵姓?”
那女子笑着道:“哪里是姑娘?我姓谢,你便唤我一声姑姑吧。”花色才知道这妇人已是三旬年岁,哪里是花色认为的同龄女子?谢姑姑也不是冷淡的人,与花色也是能聊上话的,话匣子打开也是普通的女子,两人聊得颇为投缘。
花色不喜欢说些家里长短的事,谢姑姑好似也是不愿提。花色自认也是有些阅历的,将这一路趣闻说与谢姑姑听。谢姑姑自始至终含笑听花色说完,末了,缀上两句赞赏的话。两人缓缓地说话,一时之间打发了不少无趣的生活。
也不光是花色说,谢姑姑也喜欢说一些,不过大多都是书上看到的。与花色不务正业看话本不同,谢姑姑读的都是耳熟能详的好书。花色自认比不过,甘拜下风不说,还?着脸请教姑姑一些不懂的。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的家室、背景,连缘何进的牢狱也是没谈。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二人私交甚笃,其实也不过相识两个时辰而已。
与花色轻松自在相比,徐粲然一行便没有这么好运了。带走花色后,就有狱卒过来盘问三人,徐粲然气不过顶了一句:“你只是区区狱卒,有什么资格审讯我们?”这句话一出,被狱卒挥鞭相向不说,午饭与晚饭也是没有下落,最后还被莫老爷子训斥一番。
第三十章 狱中
花色算了下时间,离垂柳生辰还有六天,六日内要是成功逃脱出去最好,若是不能……只能辜负与垂柳之间的感情了。也不知道垂柳心里是不是想着能在那日看见自己。将心比心,若是换过来花色是希望能看见垂柳的。
想到这花色叹了一口气,希望能早些出去就行。
半夜三更叹气,睡在一旁的谢姑姑自然听得清楚,笑道:“可是想什么人了?”
花色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谢姑姑突兀的开口让花色一惊,而后回道:“想我妹子了,本想赶上她的生辰,如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语气满是遗憾。
谢姑姑听了好半晌没说话,而后道:“总会有办法的,早些睡吧。”
花色轻应了一声,两人各自睡去。因着睡得晚,早晨起得也稍稍晚些。起身时谢姑姑没了踪迹,花色是一点也没听到动静。
许久有狱卒过来提花色出去,说是有人要见自己。花色心里第一反应是白君泽要见自己,可是见狱卒将自己绑了起来又不由得有些怀疑。
果然,到了一间小密室没有看见白君泽。倒是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等在那里,见到花色摆正姿态道:“你可是秦燕燕?”
秦燕燕正是花色借用的名字,花色颔首道:“是!不知二位……”
来人打断花色道:“我们是谁你不用问,听说昨日你与谢夫人相处甚欢?”
谢夫人?谢姑姑吧?花色恩一声,道:“谢姑姑性子平和,甚好相处。”
那二人露出不屑的表情,随即掩饰好。而后其中一人上前走到花色面前道:“听说你家人也在狱中,可想出去?”
花色略一考虑,便猜想这二人是昨日跟在白君泽身后的两位。他们昨日说的想来是因着狱中有人嘴巴严实,找不到突破口。而狱中之人,也就谢姑姑看着稍稍有些与众不同。若是一般人,想来也轮不到白君泽亲自出动。
念头一转花色便流露出惊喜的神情,而后似迫不及待的问:“二位大人能帮我家人出去?我们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然后便是一阵苦苦哀求。
那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半天不做声。等花色口干舌燥后才道:“你们既是冤枉的,还你们清白又有何难?只是如今我们有任务在身,不便暴露身份,请秦小姐过来也是为了这一事。还请秦小姐帮我们一个帮,事成之后我们便放你们一家自由,你们便可以赶上你家妹子的生辰礼,如何?”
最后二字虽说是询问,可是又哪里给花色选择的机会了?还暗暗威胁他们在牢中有眼线,这般说话真是让人不甚舒坦。花色感激涕零的道:“大人有事请吩咐,只要能放我一家离去,燕燕什么都愿意去做。”
花色被捆在柱子上,那二人露出满意的神情便吩咐起花色来。要花色做的便是骗取谢姑姑的信任,而后问出谢姑姑手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们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花色露出迟疑的神色,那二人见了又老生常谈道:“想想你狱中的亲人。”
花色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咬着唇应了。
等回了狱中,谢姑姑还未回来,花色被松了绑,手腕上的瘀痕触目惊心,花色一边叹气,一边活血化瘀的揉着。那些人一看就不是诚心与花色合作的,只怕自己真的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遵守承诺。也不知道白君泽带着这二人到底想做什么。
谢姑姑谈吐不凡,这般女子自然是大富大贵人家长大的,况且看着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夺了旁人什么东西?那寻花色过去的二人也是,明显有些病急乱投医,让第三人介入进去就不怕再生事端?
想了许久,又回到原地,靠他们放人看来是不可能,也不知道徐粲然他们能不能想到办法。若是不行,只能利用今日那二人逃走。
谢姑姑是在吃过午饭后被放回来的。回来时眼眶有些红,花色看了问道:“姑姑可是哪里不适?”这么问是怕有人对谢姑姑用了刑。
谢姑姑强笑着摇摇头,坐上床边。
花色跟着凑过去打量了一番谢姑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姑姑可吃过饭了?我留了一个馒头,姑姑吃些吧。”
谢姑姑道了声谢,摇头说不用了。也不愿意再说话,背对着花色躺到了床上。花色这才讪讪的收回手里的馒头,而后小口的自己吃了起来。
到了晚间谢姑姑才算回过精神,对着坐在墙根的花色满是歉意,又说了不少表达歉意的话。花色连忙站起身摆手,起的急摔了一跤。谢姑姑连忙上前扶起花色,二人好半晌无话,而后各自笑开。
即便这样谢姑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花色又说了一些昨日的话题,不过知道有人盯着自己,装作炫耀的说了句:“我父亲与哥哥性子开明,准允我四处乱跑,若不然还真不能见识那么多。”
谢姑姑很是羡慕的说了句:“你与你家人真是感情深厚。”
花色笑笑应了。
二人的床是挨着墙的,床不大,二人躺下时是紧挨着的。晚上歇下后,花色想了想还是将今日一事告与谢姑姑,不为别的,提醒一下也是好的。至于谢姑姑与白君泽那方谁好谁坏……花色是不喜欢今日那二人的。
交流方式自然不是说话,花色一字一划的在谢姑姑的背上比划着,动作又不敢太大,直至半夜才肩臂酸痛的让谢姑姑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这之后,谢姑姑没有其他的反应,就这么直直的睡了过去。花色也摸不准她的意思,心思不定的也跟着睡了。
第二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人过来将二人“请”出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二人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痛不痒,花色多次眼神询问谢姑姑,人家装作没看见,一律不给反应。
倒是到了晚间,谢姑姑却一反常态的拉着花色躺下,而后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说了三两句无用的话,谢姑姑才说到正题上道:“你心思善良,姑姑这般做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只希望之后你莫要怪我才是。”
花色心思一动,知道这下面才是正题。
果然谢姑姑又说:“我谢家上下谨守本分,如今只余我一人苟延残喘于世。我本该随着相公一道共赴黄泉,只是还有余事未尽,不敢妄自死去。”说着眼眶已是红了一片。
花色听了谢姑姑的话,心中自然也是翻腾一片,跟着眼前的妇人红了眼眶。
第三十一章 谈判
谢姑姑握住花色的手郑重地托付道:“花色,他们抓我、囚我便是为了我手中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如今我身不由己,只能请你帮我谢家讨回公道。”
这般说法简直像是临终托言一般,花色略一蹙眉,摇头道:“姑姑,我帮不了你。”
谢姑姑可能没有想到花色会直言拒绝,一时倒愣在当场。而后伸手理了理花色因着侧躺而褶皱的上衣温和道:“花色可是怕我手上没了东西就会生出好歹来?”
花色敛下眼睑,虽说有这个念头,但大多是不愿意为了眼前人而让自己置于危险中。与谢姑姑认识不到三天,虽说谈得来,但也不是可以让花色以命相搏的交情。若说花色有哪些可以攀附的,也就只有哥哥这一亲人。花色若是接了谢姑姑给的东西,自然是会拼了全力去做的,那般的话,哥哥又怎么会坐视不理?若是为了相识不到三天的人,让自己亲人置于危险中……岂不是得不偿失?
如此,也莫怪花色拒绝了。想到这里花色便抬眼看向谢姑姑道:“姑姑,我帮不了你,莫说我无权无势,就是花色出生在世家,也不能为了姑姑让家人置于危险中。对不住!”说完往后退了些。
那谢姑姑脸上的表情自是五彩缤纷,好半晌才笑出声指着花色道:“你误会了。”
花色见谢姑姑看着自己满是揶揄的脸一时倒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谢姑姑见花色这般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将整个谢家托付给你,莫说你不愿意,就是我也有千百个担心。我自然要找个能替我谢家伸冤之人。”
花色有些不明白了,问道:“那您说的让我帮你讨回公道是……”
谢姑姑叹口气道:“只是请你将我藏着的证据交予值得托付的人。”
花色挑眉问道:“那……”
谢姑姑凑上花色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花色点点头,看着谢姑姑道了声:“我记下了。”而后二人握着手睡去。
因着在狱中分不清时辰,花色醒来后一会便有人过来“请”花色出去。这次倒没人捆花色,让花色心里稍稍舒坦些。谢姑姑也是给了花色鼓励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这一趟出去,花色怕是回不来了。
这一次花色去的地方不是前一趟的那条路,花色也不在意,心里打好腹稿,想着要怎么与他们谈条件。若是说不拢到时候他们再另寻他人,自己只怕会凶多吉少。
走了一段路,带路的二人停在一扇门前做出请的手势便自顾离去。花色深吸一口气,敛了杂乱的思绪推门而入……
里面的光景却是让花色愣在当场。那之前找花色的二人如今立在一张椅子后面,椅子上的人端着茶碗,袅袅水汽模糊人的面容,只是花色又怎么会不认识?
后面的二人见花色愣在门外便喝道:“还不过来?”
花色略一蹙眉便抬脚进门。那二人又说:“过来见过白将军。”
白将军?花色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低下头去向白君泽行礼道了声:“民女见过白将军,见过二位大人。”
白君泽这才抬眼看向花色道:“免礼。”
花色道了声谢起身,视线正好撞上白君泽的,随即慌乱的撇开视线,心如鼓跳。花色又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底湮灭了多年的酸意又缓缓蔓延开来,想哭!想质问!最后还是被压了下去。
这人!不值当!花色再三提醒自己。
站在白君泽后面的二人对白君泽道:“白将军,此女便是与那谢氏一道关押的人。”
端着茶碗的人嗯一声,而后便不再开口,站在白君泽后面的右边的人问花色道:“你可探听到消息了?”
花色挂上笑意道:“回大人的人,探听到了。”
右边的人挂上得意的神色,挺高了胸膛朗声道:“你快说来!”
花色对上后面二人却显得不急不躁,屈膝一礼道:“不知大人说的话可算数?”
那人蹙眉,满脸不悦道:“放肆!难不成本官还会诓骗你这小女子不成?”
话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花色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扬起脖子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确实不信。还请大人先放走我亲人,不然花色是想不起来什么话的。”
那右边的人明显气的不轻,额角青筋直跳,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君泽又深深压了下去,道:“不知好歹!”
花色挺直了胸膛,如今也不在乎白君泽的看法如何,直说道:“大人即是与我谈了条件,就应该有些诚意才是。”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话该是我与你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关在谢氏身旁的人?”
花色心头一跳,这话谢氏没有与自己说过,自己哪里能知道?但是装作泰然的样子不敢表露出来一丝情绪。
右边的大人又是说:“你既不是第一个,也有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你没有资格与我讲条件!劝你莫要惹怒本官,若不然,你牢中亲人如何我可就不得知晓了。”
花色在这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在心里想了不少对策,若是真如他所说自己不是第一个,那么之前的人便有两种:其一,没有套听到话。其二,探听到了,只是消息时假的。
花色一阵烦躁,如今也不确定谢姑姑对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自己没有害人之意,谢姑姑看着也不像是随意践踏他人真意之人……念头一动,花色决定信谢姑姑一回!
花色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而后碎步到了前面三人面前,对着那右边之人耳语说了些什么话。右边的人听完脸色大变,俯下身子又说与白君泽听,白君泽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想来是真的将消息传出去了。”
花色不明所以,那右边的人此时又起了身对花色道:“秦燕燕,你若现在说还不晚,若是惹恼了将军,今日便是你一家人的死期。”
这话一出,花色明显看到白君泽眉头不悦的皱了一下。不过此时花色也没有心思考虑白君泽的情绪,刚刚这人的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语气也是留了几分,莫不是……谢姑姑那边出了什么事?花色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二章 哭笑不得
即便这般,花色还是不能露出异样,抬起下巴装作胜券在握的模样说:“如今你们听到了消息,不知我还有没有与你们谈判的资格?”
那人听了气急败坏的指着花色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花色哪里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是顺着他的话,脸上挂上得意道:“是又如何?”
右边的人还想说什么,被左边的人拉了一下衣角,然后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右边的人对着花色道:“我应你便是,但是之后若你还不说,莫要怪我赶尽杀绝了!”说着就唤人前去狱中放人。
至此花色才算松一口气。等人的这段时间,那左边的人问花色:“你既然知道谢氏会自缢为何不说?”
花色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么直言的话,还是有些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