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听了赞同的点头,只是身份虽然好确认,但花色等人“借用”文牒后留下的案底怕是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只怕他们还要有一番折腾,实在是罪过。
码头上一艘大船靠在岸边,高约数丈,长度花色测不出来,四周还有不少中型的船只立在码头边,约有好几十艘。岸边有重兵把守,四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白君泽立于甲板上背对着岸边,白色衣服被风吹起一片衣角。
徐粲然性子活络早就将花色等人抛在后面,自己挤到前面去了。只是靠近江口时被侍卫拦了下来。喝道:“无关人等不得上前。”
许是士兵的声音过大,惊了在甲板上的人,只见白君泽转过身来看向这边,眼神对上花色的,向那尽职的侍卫道:“放他们进来。”
侍卫得了命令,低头道是。四人便从人群中挤出来上了白君泽在的大船。
岸边不时有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花色听了一些话,大抵是说白将军奉命向拓坞国舞阳公主求亲云云。花色暗自颔首,原来此刻白君泽扮的是白疏谨。只是听到他是来向垂柳求亲的,心里又是五味杂陈。不管是白君泽还是白疏谨,二人……年龄也太过了些。
等四人上了岸,便有号子手扯着嗓音喊道:“开船咧!”
随着号子手声音落下,船身开始缓缓移动,四散的小船也陆陆续续离了码头,等走了一段路花色才发现那些小船皆竖起写了“宁”字大旗。这艘船自然也不例外,不止有“宁”字旗帜,旁边还竖了“白”字样,迎风舒展,煞是壮观。
江中风浪大,花色有些许凉意,徐粲然见状问白君泽歇息的厢房在哪。不用白君泽开口,有仆人上前请花色等人去歇息。
甲板上一时只留下白君泽与徐粲然二人对立而视。徐粲然没有那般好耐心,直接开口问:“是你将我们引来的?”
白君泽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看着江边发呆,徐粲然显然一点没有意外,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只手遮天,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白君泽也不辩解,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好半晌二人相顾无言,又是过了一会,徐粲然开口道:“白君泽,你既然将心放在白芷身上……便不要再招惹花色。一个姑娘家因你到了如此地步,你若是有些良心,莫要再做出惹人误会的举动。”
白君泽负手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叹气道:“一步错步步错。”
徐粲然没有听清白君泽说的话,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白君泽自是不会回他,转过头看向徐粲然道:“你徐家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旁人的闲事?”
徐粲然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灭了便灭了,蛀满白蚁的朽木早该被移除在历史潮流中,留着有何用?”
白君泽轻轻摇头,叹气道:“一个人没有家族相助便想平步青云无异于徒手上天,你还是不懂其中的厉害。”
说到这徐粲然便反驳道:“宁皇善用人才,朝中有不少高官毫无背景,你这般说法莫不是要将宁皇的政绩一笔抹平?”
白君泽看着徐粲然,讥讽的表情溢于言表,语气也是丝毫不留情面道:“若都像你这般没脑子,这个国家也该没有前途。”
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第三十五章 拓坞之行
拓坞国四面环山,只有一道金江从中穿过,直至腹地。拓坞的百姓便将房屋立在金江两岸,大多依水为生。后来也不知是谁发现山中红石能冶出武器来,此后小小水国成了兵家抢夺的重地。好在拓坞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历代拓坞勇士也是骁勇善战的,直到舞阳公主的父亲舞钦国主在位时,才依附于邳国。这般做法也不知怎的全民上下竟是无人反对,甚至将舞钦其人称颂为英雄,实在是让别国大跌眼镜。
白君泽的船队还未靠近拓坞国在都城大门就见城门上站满身穿铠甲的勇士。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鞭响,众勇士齐声鼓号,一时之间整个金江之上响彻恢弘的号角声。
号角声毕,有身披红色披风头戴翎羽的将军在城墙上对着船只喊道:“恭迎白将军进城!”话音刚落,建在水上的城门好似水闸一般缓缓升了上去,船队便渐次开进,到了白君泽这艘大船时重勇士在右边岸上列队欢迎,众百姓也是摇声呐喊甚是壮观。
徐粲然头一次见到这般阵势,对花色道:“今日还是托了白将军的福,若是我们,哪里能有这般待遇?”
花色满是震撼,将徐粲然的话听进耳力却没做声。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而已。若是旁人自然只是感慨的话,到了徐粲然嘴里却有着酸味,花色只好装作没听见。
码头上也挤满了人,等船队靠岸时,勇士们有序的排开将看热闹的百姓隔离。百姓探首抵足丝毫没有怯意,可见这里民风确实与他国大相径庭。
白君泽上岸后,有身着青袍的老人用宁国话向白君泽解释道:“拓坞国向来敬重勇士,白将军英勇事迹早已在拓坞百姓中传开,这些人都是前来瞻仰白将军面容,还请白将军莫要介怀。”
白君泽身后有不少随从的官员,见状上前与那青袍老人斡旋。白君泽则事不关己一般从中走过。花色等人不在随行官员中,只好随其他人走在后面。等花色几人下船后,后面便是浩浩荡荡的随礼官。前方有人手持一本册子,待船上有箱子搬下来时便开箱验宝。而后在册子上画些什么。
白君泽几人入住的是一幢别院,仿照宁国建筑设计而成,但又带了些拓坞国特有的模样,真真是诚意十足。拓坞国王宫坐落在别院后方的山上。山下由勇士守卫,越过勇士便是一片密林。听说若没有王室中人带路是进不了拓坞国王宫的。
稍作歇息,有带着翎羽的勇士上前请白君泽切磋,在拓坞国来说这是表达敬意的方式,白君泽身旁有些官员不懂,吹胡子瞪眼睛直骂拓坞国人没有教养。好在前来请白君泽切磋的人并未听懂宁国话,只是看白君泽身旁的臣子满脸不悦很遗憾的走了。
带着翎羽的勇士走后。臣子们谢绝客人对着白君泽说教道:“神司大人,你莫要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白将军对您寄予厚望,你莫要负了白将军的一番心意才是。”而后又说若不是白将军受了重伤云云。
至此花色等人才算知道为什么白君泽要扮作白疏谨前来提亲。知道不是白君泽之后花色松了一口气,垂柳若是嫁与白君泽,花色怕她再走自己的路。得不到相公疼爱的女子又如何立足?垂柳尚且年幼。难不成要她耗费年华在白君泽的后院中?
就是不知道那白将军如何……
等安顿下来已是午后,花色趁着众人休息时打听着来到厨房替苏卿熬药。苏卿晕船晕的厉害,这两天在船上的时候时常趴在栏杆上吐得天昏地暗。虽说花色替他扎了针,但是效果不大,两天时间已是面色泛黄,脸颊也瘦了一圈。
厨娘是个富态的妇人,不会宁国话。花色比划半天妇人才听懂,热心的帮着花色。花色过意不去,连连道谢,煎好药匆匆退了出来。
往回走时一不小心迷了路,端着盘子手足无措。宅子里的人都帮着搬东西去了,如今冷冷清清。花色就是想找人问路也见不着人影。正苦恼着,余光看见有人在前面拐弯处一闪而过。像是莫老爷子,只是师父此时不是说要好好歇息么?
花色正疑惑,远远便听见人声:“白大人可在?”
那声音正是莫老爷子不假。莫老爷子话音刚落,有男声回道:“请进。”
是白君泽与莫老爷子。花色犹记得莫老爷子对白君泽有些许敌意,怎的二人如今到了一起?花色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虽说有疑问但也做不出偷听墙角之事,转身便走了。
这厢莫老爷子进去掩上门后对白君泽没有什么好脸色,将身上的药箱放下直接道:“伸手。”
白君泽右手握着一本书,闻言将左手露了出来,目光未曾离开书上。
白老爷子退下肩上的药箱道:“今日之后我欠你的人情一笔勾销,你今后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更不要找我与你相看。”
白君泽仿佛丝毫不介意,恩一声算是回应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显然被气得不轻,好半天才骂骂咧咧道:“白家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这话有泄愤的情绪,白君泽自然是知道,慢悠悠的回了句:“我身上淌的不是白家血。”
白君泽只是借用白家的名义在朝中立足,确实没有白家人的血脉,这一点寻常百姓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天子脚下早已不是什么秘闻。老爷子被堵住话,撇撇嘴将心中的气闷咽下去。
莫老爷子原本也是出生在世家,只是后来家族遭遇变故,为了谋生才去学的医术,没想到成就了一番名声。一番大起大落后老爷子的性情也变得古怪,因此也得罪了不少权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险些命丧黄泉,得白君泽所救,而后便欠下人情来。
为了报恩,莫老爷子才在神司府中留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知晓家族变故之事与白家有些许牵连才离了神司府。莫老爷子走之前自然是想将人情还清,只是被白君泽压下了。后来变成欠了白君泽三个条件,又是过了这些年才将人情还完。
老爷子知晓家族变故一事与白家有关时就曾明确对白君泽放过话:会让白家血债血偿。一桩归一桩,先还恩,再抱怨!但是白君泽一直拖着,也难怪莫老爷子一直看白君泽不顺眼了。
想归想,莫老爷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当初家族灭门时白君泽尚未出生不说,老爷子在神司府住下的这段时日白君泽也没少照顾于他。甚至还牵桥搭线将徐粲然介绍与老爷子继承衣钵。说来白君泽在老爷子离家时只要了三个条件,实在是亏本的买卖。
老爷子写好方子后递于白君泽,而后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如今宁皇有肃清世家的打算,我劝你还是莫要做出招眼的事为好。”莫老爷子欠白君泽的三个条件,前两个都用在白芷身上,老爷子又岂不知道白君泽的心思?本来也是不准备说这些闲话,只是好歹也相识多年,如今知道了总是要告诫一番的。
白君泽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老爷子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若天下大同会怎么样?”
老爷子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白君泽,收拾好药箱背上道:“我知道你本事不小,只是树大招风,我劝你还是小心些为好。”说完自顾自开门走了。
白君泽目送老爷子走远,好半晌才叹气道:“哪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的?”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
花色端着药碗走了许久最后还是被徐粲然领回去的,徐粲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笑花色的机会,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花色见苏卿眉头紧蹙知道他是嫌吵,便与徐粲然说:“你怎的这般聒噪?”
徐粲然果然消停了些,只是没一会便满是委屈的看向花色道:“你若不是兮之的妹妹我才不会与你纠缠。他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如今还未到拓坞国,明日就要选亲了,你就这般事不关己?”想来是因为担忧花色哥哥才找话让自己没有空想的心思。
花色听了徐粲然的话也是陷入沉思,哥哥走的匆忙,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如何。一路走来也听到不少两国的轶事。如今邳国的皇室确实有些言过其实,垂柳若是嫁了过去怕是只有受苦的份。可是站在哥哥的立场上,花色又希望拓坞能与邳国合作。总是不能两全其美。
“不若干脆叫哥哥娶垂柳算了。”二人虽说年岁差的远,至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况且哥哥对女子向来温和……
花色的话刚落音,徐粲然就不满的站起身对着花色道:“你哥哥与你那小丫头哪个重要?你便只想着那个丫头?别忘了是谁在你危机时候挺身而出的,你这个妹妹做的还不如我这个外人!”说完恨恨的走开了。
花色看着徐粲然走远,满脸莫名,自己怎么不关心哥哥了?只是嘴上没说而已。他再说就是质问也该是哥哥自己,他生的哪门子气?
ps:
多谢大家的支持!木优、夭魇、老井、夏天、梦羽、光明、咣当、布如故等等(原谅我记性不好),还有编编六月雪、锤子、兔子!熊抱一个!谢谢大家!
第三十六章 招亲
徐粲然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晚间已经又与花色玩到一起,也没再说莫名其妙的话。花色心里隐隐有预感,只是不敢确认,若是真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那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花色便不敢去想。晚饭只有花色与徐粲然二人,白君泽被请去赴宴,莫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早早歇了去。二人吃过饭也是各自散去,自始至终花色不敢看徐粲然,倒是让徐粲然有些许莫名。
第二日一早,拓坞便欢声笑语一片。整个别馆也是喜气洋洋,就连扫地的仆人也是穿戴一新面上一派喜庆。吃过早饭,有人请花色等人前去观礼。几人随着带路的仆人到了一片宽大的空地上。说是空地其实不然,中间搭了高台,高台四周已经站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以拓坞国百姓居多。他们见到花色等人穿的宁国服饰,皆是客气的让出一条道路请客人上前。到了前方白君泽早已坐落在摆放好的高台上。除了白君泽与一些随行的官员其他都是站在高台下,随白君泽一齐来的侍卫皆是一动不动的守在下面。
高台一共有三个,呈三角状,右边的已被白君泽占领,其它皆是空的。花色猜测左边该是给邳国一行准备的,只是哥哥目前还未出现,也不知能不能赶得及。中间的大高台无疑是主位,将要上来的人怕是舞阳公主——垂柳,以及拓坞国的大臣。
又是等了一会,密林中传来一阵阵铃音,清脆悦耳。听到铃音后,拓坞国百姓皆是伏跪下身子,念了声拓坞语。渐渐地密林中见到一顶软轿,轿顶缀着硕大的宝石,往下是缂绣坠下的帘子,抬轿的八人皆是头戴翎羽身材壮硕的汉子,轿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垂下的缂绣帘子丝毫不见游动,可见那些汉子都是有真真本事的人。
等汉子们将软轿抬到中间的高台上时里面才传来一声:“免礼。”声音是垂柳无疑,只是比起与花色在一起的声音,如今的垂柳更是稳重些。拓坞国的百姓这才齐身喊了句什么而后起身。垂柳一直坐在软轿中不曾出面。等了一会,央金才在人群中出来走到垂柳旁边,而后小声的与垂柳说些什么。
随着央金一道出现的还有花士良,花色自然满心激动。不过花士良身旁并未有其他人,像是只身赴约的,竟是随身侍卫也不曾有。
“邳国的皇帝这是做什么?”徐粲然不满的嘀咕一句。
花色也是蹙着眉头,上下打量起坐在高台上的哥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览无余。
等人到齐后,央金站起身清清嗓子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拓坞百姓们一阵欢呼。花色等人听不懂。面面相觑。又是说了一会,才到正题上,让邳国与宁国派人与拓坞国勇士打一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