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秋天熙来了
花色告退后一直心思不宁。回到屋子里拿着书半晌也翻动不了一页。最后干脆放下书本,在院子里走动。花色住的还是原来的院子。如今这“弄色”院内栽种着不少药草,也不知花色走后谁人种下的。
院中的药草繁杂不已,几乎没有什么规律,有时候同一种药草东边一簇西边一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
如今正是春季,院子里放眼望去皆是细细的冒着绒芽的嫩色。让人看了有几分爱怜之意。
如今春色正好,花色看着这些花草出神却被人打断。来人是白君泽身旁的侍卫,花色虽不识得这人,但是侍卫的穿着基本无异。况且这神司府又岂是其他人能随意进出的?
来人对花色拱手道:“白府有人求见姑娘,是林家之人。姑娘可要去看看?”
花色心头一跳,问道:“可说是谁了?”
那人回道:“林莫林先生。”
林莫在神司府待过一段时间,花色对于侍卫这般称呼师父并没有异议,但是想到师父交代自己的任务,不免又头疼起来。但是又不好在侍卫面前表现出来,只好颔首道:“劳烦!”
侍卫得了花色的话下去备车,花色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便往外走去。
到了白府,林莫果然在那。看见花色过来拱手喊了声:“小姐。”
花色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漠,颔首回了句:“林师父。”
侍卫退去后,师徒二人皆是变了脸色。林莫于花色道:“今日唤你过来,想必你也是知道为何。”
花色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回林莫的话道:“花色知道。”回答后不等林莫问话,又道:“师父,您在宁国许久可曾知晓圣女是如何选定的?”
这种类似常识的问题林莫哪里会不知道?虽然不知道花色何意,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花色颔首,又问:“不知道圣女在任几旬才会寻找下一位?”
林莫回道:“约二十年至三十年不等。”
花色点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而后又问:“中间可有换人的时候?”
林莫回道:“宁国开国至今还未有过此类事情发生,不仅宁国,先朝也是没有先例,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色本来是不想提的,但是知道林莫执拗的性子。只怕没有情报换取林莫的注意,只会让他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相较于林莫此人做事的方式,花色更信得过白君泽。不管如何,能和哥哥不分伯仲的人,至今尚未有几人。
花色道:“前几日在宫中时候我见白芷身上的印记与我一样。但是她的印记明显是后天形成的。因此我才有一问。”
果然,林莫听了花色的话后沉思起来。二人半晌没有言语,沉默不语一会儿后林莫抬起头来问:“你这般说话可是有什么想法?”
花色颔首道:“您说若是林家有圣女出世,可是能帮到哥哥一些?”
林莫略一沉吟,虽说众世家心照不宣神职不得与世家扯上关系。但是如今林家被除名在前,宁皇废黜世家在后。这般即便花色晋升跃进神司府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女也算不得亵渎神明。
只是……如今宁国圣女是白芷,也不知道能有几分把握代替白芷。
不过,若是花色跻身成为圣女对于林家来说更多的是助益……因此林莫对于花色的话才百般斟酌。
有了想法林莫便会去做。因此也不与花色废话,直接道:“这件事白君泽可知道?”
花色回话道:“尚且不知。”
林莫这才点头,面上一片赞赏。嘱咐花色道:“这件事你暂且不要多说。等林兮之回来后再做打算。”
花色自是点头应下。应下后花色又说:“师父若是有计划便提前告知花色,如今哥哥还有月余便会回来。这件事也是可以着手做准备了。”
林莫听闻林兮之要回来了,面上的喜色与先前花色的如出一辙。但是也没有因此丧失理智,中肯地说:“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说完得花色同意后便匆匆告辞。
此次毕竟的目标是神权,如今宁国的圣女是白芷。白芷贵为国母,又是白家嫡女。花色若是想要从她手上夺回称谓……只怕难的很!稍有不慎花色是要丢去性命的。想来林莫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林莫没有再提白君泽一事,花色自是心下大安。白君泽向来心思缜密。替世家重新掌权一事暂且交于他最是安全。如今林家势单力薄,能借一份力最好!待慢慢步入正轨,哥哥才好步步为营。
林莫走后花色也趁轿回了神司府。神司府内也不知因为何事而嘈杂不已。花色本没有扎堆打探的心思,但是耐不住有人眼尖,换了一声“大夫”便追了过来。”
喊“大夫”二字的是童声,稚嫩的声音让花色生出几分爱意来。唤花色的是秋天熙,小家伙一身明晃晃的颜色,小大人似的冷着脸,见花色看过来背着手蹙眉,模样好不可爱。
花色听见他唤自己后停止步子,而后站在远处露出浅笑问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秋天熙向花色这边走来,身后一群神司府的侍女们都随着他移动视线,看着莫名多了几分好笑。
秋天熙到了花色面前站定道:“林大夫,天熙是来求医的。”
花色一愣,但是见小家伙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颔首问道:“不知是小公子身体不爽利还是……”
秋天熙背着手挺胸道:“是替我二叔请医!听闻林大夫医术了得,因此天熙特意过来叨扰。”
小大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后面的侍女们险些没有笑出声。好在这时候红秋路过,看见这边的情况几步走过来喝道:“杵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侍女们好像都有些怕红秋,这才一窝蜂的散了去。
只余花色三人时候,秋天熙便没再那般傲气十足,虽说表情未变语气却松散了不少,对着红秋乖乖喊了声姨母,对着花色……依旧唤大夫。”
红秋好似很喜欢小家伙,抱起他问道:“小少爷今日怎么想起来神司府了?”
秋天熙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红秋了然,而后将人放下对小家伙道:“这个姨母帮不了你,你还是问姑娘吧?”说着指了指花色。
秋天熙一本正经道:“我本来就是来请林大夫的。”
较真的语气惹得红秋一噎,花色在一旁险些没有笑出声来。秋天熙确实走至花色跟前行礼道:“二叔腿疾发作,疼痛难忍,听闻林大夫师从天下第一名医,因此天熙特意过来求医。”
说话真真是一本正经,好不有趣。
花色难得被人夸奖的脸上一红,弯下腰去问:“你二叔如今在何处?”
秋天熙回道:“二叔去看……神司大人了。”
没等花色说话,红秋逗弄小家伙道:“你既然说是求医,自然是你二叔来找大夫,哪有大夫上赶着要为人治病的?还是让你二叔过来寻林大夫吧。”
小家伙听后,眉头微蹙,一本正经指责红秋道:“医者,仁心也!救死扶伤本就是天职,姨母这般说话不对!”
红秋又是被噎住。花色见这孩子头脑清楚,口齿伶俐更是好感倍增。心道:这小小孩童谈吐便如此不凡,也难怪世家之人得宁皇如此忌惮。
这孩子是秋家的,也不知是秋家哪一房分支的血脉。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红秋被辩的哑口无言后,气恼的捏了捏秋天熙的脸颊。小家伙脸颊被捏的通红,肯定是疼的,可是硬是没有出声,生生忍住了。看着叫花色生出几分心疼来。
逗弄了一会,红秋有事先走一步。只余花色与他二人时候,小家伙才伸手揉了揉发痛的脸颊一脸委屈。
花色一颗心几乎要化作春水,蹲下身子替他揉了揉。小家伙直愣愣的看着花色,也不知怎么的眼中就噙满了泪。
花色这下慌了神,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哄着。
秋天熙倚在花色怀里不说话,好半晌收拾好情绪后才推开花色瓮声瓮气地说:“我累了,要抱!”
花色自然不会拒绝,抱起他后问:“现在我们去找你二叔?”得他同意后,花色才抱着他往白君泽卧室走去。
快要靠近白君泽房间的时候,小家伙挣扎着要下来。花色有些不解,但是见他红着一张脸,立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会害羞啊!花色不自觉得就笑出来,将孩子放到地上后小家伙支支吾吾的,花色不解地问:“怎么了?不进去吗?”
小家伙没有做声,倒是秋允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你去玩,你便是这般欺负人的?”
秋天熙连忙抬头解释道:“没有,我没有……”但是想到花色抱了他一路,声音又低了下去。秋天熙已经五岁了,这个年岁的孩子虽说不大,可是也不轻。花色抱了一路确实有些吃力,但是见秋允画厉声斥责还是忍不住想出声维护。(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回来
虽说想维护,但是花色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秋天熙唤秋允画二叔,而秋允画看着也是喜欢这小侄子的,只是方式有些严厉。花色生怕维护的话说出口后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若惹得秋允画不悦,小孩子免不了要吃苦头的。
说起来,花色虽然不了解秋家,但是也知道秋家嫡族并没有与秋允画同辈的年轻人,那秋天熙又是哪家孩子?唤秋允画二叔不说,还得秋允画亲身教导……
花色不知如何出口,那叔侄二人僵持着,好半晌还是白君泽在里面出声道:“都进来吧。”
花色才拉着秋天熙往里面走去,秋允画见了也没有拒绝。
三人进了里面,秋天熙偎依在花色身上满是委屈。白君泽刚刚也听到了那叔侄二人的对话,如今一看也是知道事情原委,不由叹气道:“孩子年幼,贪玩也是在情理之中。”
秋允画也没做声,秋天熙却是站出来,稚嫩的嗓音学着大人的模样对花色行礼道:“是天熙的不是,天熙在这里赔礼了。”
花色见他委屈的模样面色满是不赞同,开口道:“是姨母要抱你的,天熙没有错。”
秋天熙听到后瘪瘪嘴,而后看向那边二人,仿佛在征求意见一般。秋允画见状冷淡地撇嘴对白君泽说:“今日我话已经带到,你还是好好思量思量。若不然,下一次站在你面前的便是宁皇,到时候你下场如何只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说完利落的抱起秋天熙走了,倒让花色有些失神。
二人走后,花色回味过来方才秋允画说的。自知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也是屈膝行礼告退,却被白君泽叫住。白君泽道:“红秋与宴仕的婚期改在下月,你若是得闲便去她那里坐坐。”
花色点头应下。红秋的婚事近在眼前,突然改了婚期也是因为白君泽此次遇刺一事。红秋身为白君泽贴身侍女。主子重伤在身,自己却大张旗鼓的出嫁,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况且,红秋女红做的不好,嫁衣也才缝制一半……白君泽让花色过去坐坐想必也是有帮着红秋赶制嫁衣的意思。
四月下旬,新帝薛谨然派遣使臣与之随从三百人抵达宁国国都卉城。由白家族长亲自接见。晚间宁皇为使臣接风,歌舞笙箫直至天明。
三日后,林兮之回朝,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徐粲然。
花色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惊在当场,当时听白君泽说哥哥不日便会出来时也才过去没多久。哪里知道堪堪几日便听到哥哥已经回来的消息。
花色不在朝纲之上。不清楚朝中的明潮暗涌,但是也知道哥哥此次回来的太过蹊跷。哥哥回来当日,花色便见到了徐粲然,与离别时瘦了不少,二人相见时多少有些感慨,只是都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的矫情性子,彼此对视两眼后各自笑开。
之后便轻松起来,二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听徐粲然说,那日他走了后便漫无目的的去了江南一带,之后身上盘缠用尽。便在那边进了一家医馆。之后知道林兮之也去了那边,二人见了一面,之后徐粲然便跟着林兮之回来了。
徐粲然说完,花色还未做评价,他自己道嘲讽一句:“实在是窝囊。”
花色知道他的意思,本来是想着离林兮之远些的。但最后还是没骨气的跟着回来了,因此才觉得窝囊。
花色笑着道:“情爱一事若是能自己控制。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痴人了。”
这句话好似深得徐粲然心意,徐粲然点头之后笑开。二人又是说了一阵。徐粲然才说到正题上。
徐粲然轻易不会独身进神司府,此次过来是替林兮之带话的。在那之前徐粲然问道:“你身上可是有菱形印记?”
印记?怕是胎记吧?
花儿说颔首,道:“确实有,哥哥准备要做什么?”
徐粲然却是脸色一肃道:“你哥哥自是不会让你去冒险,但是此次师父有话交托于我。”顿了顿徐粲然继续道:“师父说虽然如今是与白君泽合作,但是并不是万无一失的。白君泽与飒禁俱是看中白芷,若是能让他们矛盾激化,对林家更为有利,因此想让你涉险。”
花色只是听着不做声,徐粲然又说:“这件事只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并不同意。之所以过来与你说只是想让你有几分警惕,师父是林家人,林家于他恩重如山,因此他有些急躁。你万万不能听他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了,花色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下一暖。
见花色没有说话,徐粲然以为花色默认了,心下松一口气。又开口道:“此次我们回来是宁皇的口令,具体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兮之让我告知与你,若非他亲自与你说些什么,其余的,万万不可信。”
花色见他说的认真,也郑重其事的点头,徐粲然见花色听进去了又是嘱咐了一些话,之后才告辞,走的时候步伐比之之前更为轻松些。
待徐粲然没了踪迹花色才想起来还没有问二人何时接她回去。不过随即也想开了,哥哥既然回来了,兄妹二人相聚的日子也不会太久。
林兮之回城三日后,神司府来了客人。花色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客人亲自点名花色,因为推之不得,花色便去了客厅。
来人是宁皇飒禁与皇后白芷,二人坐在位子上呷着茶。除了他们二人,客厅里并没有其他人了。
花色一惊,白君泽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却是不露面……该是有什么缘由吧。花色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进了大厅对着二人恭恭敬敬的行大礼。
“神司伤势如何?”待花色站定,宁皇便问花色,丝毫不加掩饰。
花色没想到他第一句便是问白君泽的伤势,愣了一愣,思绪也是上下翻飞,想了想回道:“已经大好。”
宁皇点头,而后对白芷道:“我去看看。”
白芷站起身子行礼恭送飒禁。花色见白芷并不准备一起过去只能留下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