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姓常,刚正不阿,也因此得罪不少人,多次升迁的机会都被扼杀。好在这常大人看着不像是计较这些的,只是本本分分的。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便交由上级官员,说来也是聪明人。
昨日林兮之便是因着寻找林家被灭门的证据来找这位大人的,因着时常过来,这位常大人对林兮之也是熟悉。
林兮之也不与他客气。直接问道:“此番可是出了什么事?”
常大人叹气道:“许俨如昨日死在马车内,便是找他们过来问话而已。”
林兮之一愣,随即想到昨日花色说的在城外遇上过他。因此又问:“大人可知是什么时辰死的?”
常大人道:“仵作正在验尸。”
林兮之一愣,正在验尸便是说明知道的时间不长,这般便将学子们寻过来,这位常大人倒也是有自己思量的人。
见林兮之不语,常大人邀请林兮之道:“可要去看看?”
林兮之有几斤几两自然是知道的,婉拒常大人的邀请后又问:“学生有一名朋友。倒是会些医术,不知可否请他过来一观?”
朋友自是徐粲然。林莫最近时常不知所踪,也是很久没见他摆弄医箱。一时半会想找到他还真是有些难度。
常大人似笑非笑的看向林兮之道:“这仵作与大夫可是不一样的。大夫看的是活人。仵作看的可是死人。”
常大人说的渗人,却是没有阻止林兮之。林兮之道了一声谢,而后便差人去请徐粲然过来。好在管家与林兮之一起过来的。听了林兮之的话后便匆匆离去。
没过一会,被单独拉出去提问的学子们陆续回来,见面后也是聚到一起相互问官差们提的问题,发现大同小异之后各自都有些松了一口气。
右眼尖的见林兮之并未被人拉去审讯,指着林兮之问:“常大人,林兮之为什么不用接受审问?”
常大人也没有脾气,直接道:“仵作验出逝者死亡时间为昨日申时下四刻,那时候你说的这位正在我衙门内翻查卷宗,这点不仅本大人,在场的官差都是可以作证的。”
林兮之一愣,看向常大人,见他面上带笑分不清真伪,才知道刚刚常大人说的“仵作还在验尸”是诈林兮之的。
想来刚刚自己的一番动作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嫌疑,所以现在才来帮着自己说话。这人真真是个玲珑心思,可惜了。
许是林兮之眼神太过明确,那常大人侧目看向林兮之,之后面上表情颇有些无奈道:“许俨然也是大家同窗一场,请来诸位一是告知大家死讯,二是为了洗清大家的嫌疑。还请诸位莫要往心里去。”
诸位学子们听后都是沉默下来。
学子们散去后,徐粲然也是赶了过来。常大人见到徐粲然欣然道:“既然来了便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你便去看看吧。”说着招手,请官差带二人去了许俨然尸首处。
停尸间外有一名老人家守在那里,见到官差后恭敬的开了门请几人进去。一进去便是刺鼻的问道。徐粲然不耐的皱眉,而后见林兮之也是蹙着眉,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递于林兮之道:“这个有醒神的效果。”
林兮之颔首道了声谢,将药瓶放于鼻下嗅了嗅果然清爽许多。
看守的老人家呵呵一笑道:“这里寻日里便是难闻的腐臭味,小子习惯了闻不出来,倒是苦了两位大人。带林兮之二人进来的官差如今还在外面,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林兮之也懒得纠正老人家的话,只是问道:“尸首什么时候送来的?仵作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老人家一一答了,说是尸首半夜送过来的,仵作也是连夜赶过来的。还说:“昨日老爷听闻命案后就起身办案,还特意来了一趟小子这个破烂的地方呢。”
林兮之又问:“不知仵作住在什么地方?”
老人家回答道:“仵作就住在这条街的胡同里,两位大人出了小子这后面直走两步就到了。”
林兮之道了谢,留下徐粲然一人在这查看尸首,自己去了仵作家。
仵作是一名四旬左右的男子,人精瘦精瘦,嘴角两撇八字胡尤其显眼。听到有人敲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贪婪的笑来道:“若是打听事情二两,若是叫我忘记一些事情可就贵了,怎么的也得五两往上。不知你来是为了哪样?”
林兮之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仵作的意思,满腹的客套话全都咽进肚子里。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道:“我这里只有一两,你看可能行个方便?”
仵作的样子明显知道些什么,林兮之自是不能放过。仵作听闻林兮之的话先是有些不满,但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兮之后又道:“银子不够,我看你这身衣服倒是不错的,你拿去当了再过来与我说话。”说着伸手要取林兮之手上的一两银子,嘴里还道:“这一两我先收下了。”
林兮之自是不会如他愿,轻松避开后道:“你是衙门的仵作,常大人请你过去你也是这般?”指的自是他收银钱一事。
仵作呵呵一笑,两撇胡子跟着上下翻动,道:“那自是不一样的,说到底这生意你做不做?你若是不做我便将消息散出去了。”说着就要做出无赖的样子。
林兮之真真是无奈,不过看仵作的样子,像是把林兮之当做什么人了。难不成……林兮之灵光一闪,装作不愿意的样子将银子递于仵作道:“我等会过来,如今这只是小部分,等我回去拿了银钱再过来。你可不能再将情报卖于其他人。”
仵作也是痛快的应下。
林兮之走到仵作看不到的地方后,仵作向着林兮之走的方向啐一声,而后冷笑道:“这么一点银钱就想打发我?哪里那么容易?哼哼!若是一刻钟内你不出现我便将事情卖于其他人,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我不守信用。”
这仵作虽然品性不好,本事却是有的,如今这般只怕真的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细节,动着歪心思呢。看他如今的样子好似在等着什么人,因着林兮之头一个找他的便将林兮之当做歹人想讹上一笔。
也不知林兮之等着这里,会不会等来凶手。(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赵家
过了一会,便果真有人过来,因着来人步履匆匆又遮遮掩掩林兮之很难发现是谁。到了仵作门前那人敲了一会门,仵作出来开门,面上带着喜意,看见来人后便蹙了眉。想必是认为林兮之去而复返。
敲门的那人与林兮之说的话差不多。那仵作又将说与林兮之的话重复了一遍。敲门的人从袖口取出沉甸甸的袋子直接扔给仵作。仵作大喜,接住后请人进门。待人进去后又是左右观看才回去。
林兮之听到门栓落上的声音后在门口等了一会,果然,官差听了林兮之的话唤来徐粲然。徐粲然过来后问林兮之:“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兮之道:“这里是仵作的家,刚刚有人进了里面,怕是与这案件有什么关系。”
徐粲然性子急躁就要敲门,被林兮之拉住道:“不宜打草惊蛇。”而后对一直在旁边的官差道:“我们先等上一等,等那人出来后劳烦官爷装作不知与他擦肩而过好看他真容。”
官差也是个脾气好的,左右无事,应下来了。
这一等又是等了半刻钟,听到里面有响动官差便漫步向小巷另一边走去,与出来之人正巧撞个满怀。那人什么也没说,甚是看也没看撞自己之人一眼便匆匆起身离去。
“有血腥味。”大门开了后,徐粲然吸吸鼻子说道。
徐粲然的话刚落,林兮之便箭步冲了出去。这巷子里没有其他声音,那先前疾步离去之人听到徐粲然的声音竟是跑了起来。
只是哪里是林兮之的对手?只是几十步便被抓了起来。徐粲然也匆匆进了仵作院子里面。官差小哥也是懵了,疾步随着徐粲然进了院子。进了大门后血腥味更是重。徐粲然踹开虚掩着的大门官差小哥便惊叫起来。那仵作已经倒在血泊当中……徐粲然匆匆去探他的脉搏,可惜人已经不行了。
这时候林兮之也是提着逃跑之人过来,那人哭着叫喊:“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不小心撞上的。不管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听声音竟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那官差也知道兹事体大,随便找个绳子绑了人然后押着他去了衙门。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害人,这般怎么能不是重罪?很快常大人被惊动,关了哭闹不已的凶手,派了人随林兮之一起去了仵作的院子。
众人回来后。常大人便即时升堂审讯起杀人凶手来。
凶手上堂的时候俨然已经满脸绝望,被人推搡着上来后跌坐在大堂之上。林兮之与徐粲然立在堂下对着台上的常大人拱手将事情始末说了一便,那与林兮之一道的官差证明林兮之说的话不假。
常大人听后一拍惊堂木怒道:“堂下之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那瘫坐在堂上的小子被惊堂木声音吓了一跳,好似回过神来又哭了出来,直喊着冤枉。语不成调的说:“冤枉啊,那人只是自己撞上来的,我并无意杀他。”
一连说的好几遍。
常大人又怒道:“你既然无意杀他为何又要鬼鬼祟祟的进了他的家?既然是他自己撞上的,又是撞上了哪里?事后你为何又要逃走?还不一一招来。”
那人又哭道:“小子只是拿了人的钱,那人给了小子地址,让小子威胁今日死去的老头子,谁知道那老头子不讲理,还要打人。小子便拿出匕首恐吓他。谁知道他自己不小心撞了上来,之后便死了。”说着又是哭了起来,大喊冤枉。
常大人又问:“是谁给了你地址?又是让你威胁什么?”
那少年哭道:“这个小子真的不知。小人不识那人,只是拿了钱办事。”
常大人又道:“那威胁什么话总该记得吧?”
小子点头道:“那人好似来头不小,只说让今日那老头随意编排个理由搪塞过去,至于搪塞什么小子真的不知……”
这堂下哭的狼狈的小子说完,林兮之与徐粲然对视一眼。徐粲然微不可见的点头之后,林兮之站出来拱手道:“大人。今日我们在仵作家里查到一样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算做证据。”
常大人说:“呈上来。”
徐粲然这才将揣在怀中的一枚玉佩拿出来。常大人与师爷只是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至于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倒是林兮之心里的小九九,若是提前拿出来只怕没有此时的作用。升堂之前这位常大人估计就会将玉佩收了回去。虽说这位大人刚正不阿,但也是明哲保身之徒。
这玉佩上刻得“赵”字,想必在官场上混迹许久的大人应该能分辨出来是哪家的东西。
如今这小子在堂上哭闹了一通,先给在座的衙役们一个铺垫,之后将玉佩拿出来,这常大人即便不敢多管也是要将事情上报的。若不然,事情消腻无踪可不是做了白用功?
常大人看到后也只是愣了一愣,见堂下的衙役面面相觑,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心里暗暗有些恼怒,这位林家后人可真是让自己摊上不小的事件里面了……
回去后,徐粲然自是将这件事始末说与花色与林千舫听。林千舫啧啧两声道:“早知道就不避嫌了,没看到那个老狐狸变脸的表情真是可惜了。”
花色也是知道那位常大人的,听林千舫那么一说便暗暗偷笑。
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说来也是常大人运气不好,那日将奏折呈上去后,恰巧遇上刑部之人带着使臣一行参观刑部。
薛谨然新帝上位,此次来派遣使臣前来便是打了学习的旗号。如今白家族长与一些朝中官员正带着那些使臣介绍本国案件的流程,恰巧有人呈上奏折。
大家都是知道走个流程,该收起来的卷宗已经安放妥善,放上来的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呈上来奏折,小吏便随手将奏折放在文案上。
使臣也只是随手一翻,为一行人带路的刑部官员本来想卖弄一下,拿了奏折只是念了两句话便面色青灰一片,喏喏不敢读下去。
周筠廷不在,今日为使臣讲解的出去白家还有刑部侍郎,侍郎见下属这般支支吾吾蹙紧眉头,因着这人寻日里看去不像是如此拙笨的人。侍郎转念一想便知道原委,刚想把奏折拿下去,使臣却轻笑着拿过官员手里的奏折开始大声念了出来。
常大人在奏折上将事情说的很详细,实在是因为林兮之缠人的很。而且许俨如之死也不是小事,春试三甲之一,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使臣念完奏折后随行的大小官员俱是屏息不语,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恨不得没长耳朵才好。
那方刑部众人冷汗浃背,这方在林兮之的干预下,常大人却是派了官差请来林家老宅里的赵昕。那枚玉佩便是此人佩戴的,初时林兮之便知道是他,只是因为赵家也是不容随意招惹的,因此才逼着常大人出手。
要说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一方是由世家为首百年望族,那另一方便是以周筠廷为首的布衣官员。周筠廷居第一,那赵昕的哥哥赵谦便是当仁不让的第二人。
赵谦与周筠廷一般都是从寒士步步走上来的,宁皇对他们颇为欣赏,也因这年岁相当时常一起品酒论文。年夜时候此人也是在白府露过面的。在几人中年岁排行老四。
赵昕被兄长找回来后,虽说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但是此次春试事关重大,赵谦却是上下打点过的。刑部沆瀣一气,众人又岂不知赵昕此人?
赵昕被带到堂上,本来面上表情并没有惧意,但是看到林兮之等人面色却是微微一变。请赵昕过来常大人虽说嘱咐过不要太过声张,但是有林兮之插手,又怎会悄声无息?
如今过来看热闹的学子们不在少数,这些人大多都是全国各地留下切磋学艺的富家子弟。也是,春试之后林家老宅虽然依旧没有收回,但是却不再提供伙食与日常开销,留下之人若没有一点家底,在这个卉城脚下恐怕是很难生存的。
赵昕这件事若没有满意的答复,这些学子们回乡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编排朝廷。
堂下之人虽说兴致勃勃,堂上的常大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骑虎难下。师爷也是频频擦汗,之前才得罪了刘家,如今又来了赵家。刘家依附周筠廷,却是因为毫无建树,又频频树敌早已得周筠廷不喜。除去便是除去,但是赵家却是不一样,与周筠廷的内子便是赵家妇,二人是姻亲,又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若是得罪了赵家,周筠廷定时不会放过自己的。只盼着刑部之人看过奏折后能给自己一个指示,虽说不齿结党营私之徒,但是也不敢随意得罪。
想着常大人叹一口气,一旁的师爷也是满脸纠结,看了看自己大人,又看了看外面聚集起来的人,恨不得当即辞了师爷的位子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琢磨不定
赵昕一人站在朝堂之上也很是不耐,心中知道是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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