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热血熬成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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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热血熬成欲望-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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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知道严默这回是哪儿来的速度,回身退了两步,一下子挡住了大门,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阳,别走,求你别走!”
  “起开!”我瞪着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外面路况太差,你身体又不舒服。”严默胡捋了一下脸,然后反手死死的把住门锁,“阳,你放心,你睡床,我睡客厅沙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把卧室门锁上,我绝对不会骚扰你的,求你别走了。”
  “我不可能在别的女人滚过的脏床上睡的,你起开让我走!”我的话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横着出来了。
  严默看着我楞了两秒,马上抢着说:“这儿从来没有女人来过,床单、被子、枕头全有新的,毛巾牙具也都有新的,我这就去给你换。别走了好不好?”
  我再一次中了魔,真的反身坐回到那张小小的、灰色的、不足1米的沙发上去了。
  严默笑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毛巾。”说完又不放心的看了看门锁,快步的朝卧室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于是左裤腿便飘得更厉害了。
  不一会儿功夫,严默便从卧室里拿了一套还没有拆封的画有卡通图案的牙具和一条崭新的淡蓝色毛巾走出来了,“你先刷刷牙吧,睡衣放在柜子里下面了,我得翻一下,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拿着那条毛巾和那套牙具我有点儿发楞:没错,淡蓝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也是最普通的颜色,严默这碰巧有条新的淡蓝色毛巾并不足为奇,但——他为什么会买套卡通图案的牙具?他以前总说我喜欢的那些卡通片太幼稚,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我刷完牙刚一抬头,便在镜子中看到严默捧着一条淡蓝色睡裙和一双淡蓝色拖鞋站在卫生间门口。
  “给。”看我看着他,严默便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我没接,严默家会有一条女人的睡裙实在太可疑,我不愿意穿别人的东西。“谁的?”
  “新的。”
  “新的是谁的?”我讨厌他答非所问。
  “真的是新的,”严默着急了起来,却还是避重就轻,“吊牌我刚拆下来的,这儿呢。”
  “算了,”我打开凉水洗起脸来,我现在需要冷静,我不想和严默吵架,我没那个精力,“我在沙发上睡不用换衣服了。这是谁的东西你还是给谁留好吧。”
  “这就是你的!”严默脸涨得通红。
  “我的?”我笑了,“我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哈,也是,我一直都傻,连男朋友是不是自己的都弄不清楚,别说衣服了。行,你说是我的,我就穿呗。”说着便伸手去接那睡裙,可胃里却恶心的开始翻江倒海。
  听我这话严默却收回了手,使劲的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阳,这些话你听听就完了,不用上心。以前是我自不量力,前几年买这房子的时候也买了你全套的生活用品,那时候我总想着有朝一日你还回再回来,这些东西还用得上……我知道我知道,阳你别生气,我知道我这是痴心妄想,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永远都回不来了。”严默喘了口气,把睡裙挂在卫生间门扶手上,撑着肘杖弯下腰把拖鞋朝里正对着我摆好,“你先洗澡吧,那个水龙头朝右拧就是热水,以前给你准备的那些洗发水、油什么的都过期了,你凑和用一下我的吧,我先去收拾一下卧室。”
  看着严默残缺的背影我突然有点儿后悔刚才自己的话说多了,于是赶紧脱下了穿了一天的8厘米高跟鞋,一踩进那双柔软而大小合适的拖鞋中胃好像都舒服了一些。
  我跟进了卧室,却见严默的被子、枕头、床单扔了一地,他的肘杖靠在床头,他正双手奋力的抖着一床浅黄色的亚麻床单,而那床单上死死的皱子,一看就是放了好久的了。而严默那只孤单的右腿挪了两下,好像在调整着重心。我赶紧上去帮他一起把那床单铺好。
  “谢谢。”严默冲我笑了笑,撑起肘杖,陆续从柜子里搬出带着浓郁樟脑丸味儿的枕头、被子,仔细的套上枕套、被套。
  看着那床床单我觉得眼睛有点儿酸疼,这床床单是我很久以前和严默一起逛商店的时候看中的,我喜欢亚麻的质感,也喜欢那浅浅的黄色,可是这套床单的标价足足够我们两三个月的生活费,我即使再喜欢也不舍得买,况且严默当时说这床单一点儿都不好。
  和严默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几乎从不逛商店,因为没钱,穷逛让人难受。这也养成了我到现在也几乎不逛商店的习惯,以致许欣每次回来都说我没劲。
  其实19岁之前我很喜欢买东西,因为我妈也喜欢购物,那时候我和我妈每星期都会逛商店、买衣服,为此班主任还曾经跟我妈谈过,说讲吃讲喝不是中学生应有的行为,应该培养学生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天天穿校服有什么不好?我妈倒是不以为意,她是觉得我又没有和谁比吃比穿,女孩子穿得漂亮一些、干净一些是应该的,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当时我觉得我妈简直是太开明了,我以为她会这么一直开明下去,谁知道当她碰上我和严默的事情之后就一改开明的态度,变得很霸道、很强硬……
  “阳,”严默的声音惊醒了沉湎于往事中的我,“是不是累了?早点儿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个门是可以锁上的,我帮你先带上吧。”
  我看见严默抱着他的被子、枕头、床单背对着我站在门口。
  “严默。”我叫住了他。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儿。
  “一起睡吧。”我说道。就外面那张1米不到的沙发,我躺着都伸不直身子,何况人高马大,又有伤在身的严默呢?
  严默怀中的枕头“嘭”的一声掉倒了地上,然后我就见他回过身子,吃惊的看着我,就好像我疯了一样。
  “我睡这边,你睡那边。”我指了指床。
  “不用了,”严默弯下腰去捡枕头,“我睡外面就好了。”
  这回换做我拦在门口,“要不一起睡,要不我走,你选一个吧。”
  “别这样,”严默垂下了眼睛,“我会吓到你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他的身体、他的腿,“刚才已经见识过了,无所谓了。”
  “哦。”严默应了一声继续呆呆的抱着那堆东西站在卧室门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接过他怀中的那堆东西。
  “脏!”严默试图阻拦我。
  “什么时候换的?”
  “星期一。”
  “那还好。”我心里却在暗骂,又不是有洁癖,换了三天就说脏?我的床单有时候一懒两三个星期才换一次呢。
  严默看着我摆好的东西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说道:“阳,还是我睡左边,你睡右边吧。”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是啊,我也不想接触他那残肢,样子太吓人。于是赶紧把我们的枕头、被子调了个个。
  床弄好了,我扫视了一下房间,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却突然发现严默的假肢不见了。
  “你的……”我指了指严默的左腿,“那个哪儿去了?”
  “怕你害怕,放到阳台上去了。”严默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他家是不是真有看不见的东西会点穴。
  “会冻坏吧?”我问,想想那东西又是金属又是塑料的,应该怕冷、会热胀冷缩吧?而且如果明天严默要用,冻了这么一宿,穿进去一定很难受吧?冬天早晨坐公共汽车,那冰凉的椅子隔着裤子都觉得凉,何况是这贴身的东西呢。
  “一夜,应该没事儿,别管它了。阳,你赶快睡吧。”严默催促着,却依旧不动地方。
  我不理他,去了阳台。严默家阳台并没有重新装修,虽然每扇窗户都关得严严的,可单层的玻璃加上不严的窗缝,那小风一吹还真叫冷,估计这儿的温度跟外面也差不多。而严默那“左腿”就这么孤单的立在风中,旁边还散落着绷带和残肢套,这景象,不得不说——真破败。
  我捡起那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塞进了那个看起来可以放下大腿的空间中,感觉那东西里外都很冰冷,然后抱着它们回了房间。可这东西到底应该放在哪里?我可不想一睁眼就看见这东西,于是我决定把它放在左床头,这样应该也方便严默使用,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该怎么用。
  “谢谢。”严默立在那儿,低头着,嘴里蹦出这么两个字来。
  “你不洗澡?”我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就进了厨房,找了杯水把药吃了,就听见严默在卧室中说,“我不脏,你来之前我洗的。”
  我在厨房被水呛了一下,我不过是随便问了一句,他用不用这么认真?而且,他是不是被我弄神经了?我真的没有洁癖,可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倒是真的有洁癖了。
  咳嗽了两声,我去卫生间换了睡裙回到卧室,却见他还定在那里,“你不睡觉?”
  “你先睡。”
  我突然警觉了起来,“你想干嘛?”
  “关了灯我再上床,这样你看不见我,就不会害怕了。”

  ☆、第 20 章

  躺在床上胃又狠狠的疼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很无助,突然想要逃避明天的胃镜检查。
  其实很久以前医生就建议我做胃镜检查了,可是我一直很犹豫,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不去做:工作忙没时间、只不过是肚子不舒服别矫情、吃点儿药过两天就好……
  之所以不愿意去做胃镜的原因只有两点:怕检查难受;怕面对检查结果。
  可是这一个多月来我的胃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加之严默这次意外,越来越让我觉得世事无常了。我想,不如赶快把检查做出来,如果结果确实不好,可以提早为我爸妈做些准备,这些年来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们的了,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给他们准备好就突然走了,我怕他们受不了。
  我写好了遗嘱,算好了银行存款,把每张卡、每个存折的密码都记下来了……可是,我现在突然害怕了。
  我突然觉得有许多人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爸妈、舍不得老乔、舍不得许欣、舍不得大王家那个以后要叫我姑姑的胖小子、舍不得洪子焘……舍不得所有认识的人,我甚至舍不得躺在我身边的这个严默,虽然我恨他,恨得要死,可这一刻,我却舍不得他。
  我想听严默唱歌、看他画画、看他站在舞台上实现自我、看他一呼百应、看他受人尊敬、被人崇拜……可是,明天以后也许我就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我不甘心,可命运并不掌握在我手中。
  我觉得脸上痒痒的,一摸,原来是泪水,我又矫情了,严默不喜欢我矫情。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辗转反侧,还是因为我吸鼻子的声音吵醒了严默,我听到他低声的说:“阳,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事儿的。”然后他的右手便握住了我的左手。
  黑暗中我发不出声音,只是使劲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那只温暖的大手却紧紧的握住我冰凉的手,我想,它要传递的是信心与力量吧。
  可我最终还是哭喊了出来,“我有没有事儿不用你管!我早就死过一次了,我才不会怕死!”
  严默不说话,只是更紧的握住我的手。
  “严默,我恨你!”我大声的喊叫着,当年那一幕与折磨我多年的梦境融为了一体,我甚至弄不清楚哪些是发生过的,哪些是梦境了,“有你在?那时候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为了你不结婚、我可以为了你不要孩子,我可以为了你做一切!可你呢?你为我做过什么?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严默右手拉着我,翻了个身,伸出左手把我揽到他怀中,在我耳边喃喃的说:“咩咩,乖,你是个好姑娘,好姑娘有好报,所以你不会有事儿,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使劲的推他、踢他,膝盖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残肢,我感觉到他一阵颤抖,于是一下楞住了。
  可他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喃喃的说道:“咩咩,乖,咩咩不怕,咩咩睡吧……”
  严默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一种魔力,这种魔力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便在舞台上释放出来的。在夜晚,他的声音会不自觉的让人信服,所以那天晚上舞台下有无数他的教徒;而这个晚上我停止了挣扎,我又闻到了那股烟草与薄荷混合的味道,而且他叫我“咩咩”,这是他为我起的名字,他说我像只小羊,这个名字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我不知道我又哭了多久才睡着的,也不知道这一夜严默是不是一直这么抱着我,我只知道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严默那张脸我以为回到了许多年前,还冲他笑了笑。
  可只一瞬间,我就清醒了过来,严默那黑色的肘杖很刺眼,今时已不同往日,我敛起了笑容。
  “阳,醒了?”严默撑着肘杖站在床头,那条“左腿”已经接到了他的身上。
  “嗯。”我应了一声想要起床,胃却又搅着疼起来,于是又躺下…身咬着牙忍了一会儿。
  “胃疼?”严默紧张的看着我。
  “没有。”我撑着床起身,严默立刻把我昨天脱在厕所的衣服递了过来,每一件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你先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严默转身把门关上出去了。
  本来昨天夜里那许多的担心,现在却变成了跳河一闭眼的决心。我觉得我骨子里有一股流氓的特质,被逼到一定程度我就不会怕了,心下倒有一股凛然。
  推开卧室门严默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就按着沙发站了起来,对着我笑了笑,“赶快去刷牙洗脸吧,一会儿咱们该走了。”
  “咱们?”我站住脚步。
  “我陪你一起去医院。”严默坚定的说。
  “不必。”我转身去了卫生间,却发现牙缸里已经盛好热水,而牙刷上也挤好了牙膏。
  严默是不是真的疯了?即使遭遇变故他也没必要这么讨好我吧?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我给他挤牙膏的份儿,他从来没有帮我做过这些事情。
  其实冷静些想想这也不能怨他,我总比他起得早,因为我要上学、上班;而他基本上如果有演出,演完再吃个宵夜到家就要凌晨3、4点了,如果没演出他晚上会写东西、写歌、看书、戴着耳机听音乐之类的,睡下的时候也基本是早晨了,而起床一般要中午以后。总之他过的是黑白颠倒的日子,这也是我们后来的分歧之一,因为我上班了便要融入正常的世界,而他还守着他的黑暗,我们几乎没有办法住在同一个世界里:我早晨上班的时候他还没醒,而我晚上下班回家他不是不在就是在练琴,我们甚至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了。
  哦,不对,我们有交流。唯一的交流就是做…爱。我们分手之前那段时间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觉得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性…工具,仅此而矣。
  我刷完牙洗完脸、方便完,推开门却看见严默就站在卫生间外,看我出来便急着说,“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很丢人现眼,可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这样,阳,你去哪家医院?我打车去,到医院我跟在你旁边不说话,不会有人知道你认识我的,你放心。”
  “你不用不放心,这么多年了我都一个人,我可以处理一切问题。”本来我去做胃镜的事情也没准备告诉任何人,谁知道我昨天怎么就告诉了严默呢?于是我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查看手机有没有未接电话。电话倒没有,只有洪子焘发来的短信,祝我圣诞快乐。
  “我已经错了一次了,我不想再错下去了。”严默的声音黯淡了下来,不像昨天晚上那么有魔力了,“你昨天晚上说的对,你最需要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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