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快饿死了!”我一脸委屈的看着严默,早知道吃个圣诞大餐会这么麻烦,我就回家做了;可现在,我觉得我真的饥寒交迫了。我完全没力气再回家去做饭了,而且家里也没有菜可以做了。
“咱们买完拿回车里吃怎么样?”严默从窗外看了看肯德基,大概也觉得想找个位子坐下来吃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这是我们每一次正式约会,还是圣诞节,买了打包的外卖在车里吃,我总觉得不够温馨、不够浪漫。
严默好像是感应到了我的不犹豫,笑着对我说,“一会儿吃的时候我给你唱一首你绝对没听过的圣诞歌,怎么样?”
一听说严默一会儿会给我唱歌,我就高兴了,他好像有好久没有单独为我唱过歌儿了。于是我立马说道:“好!咱们去买全家桶!”
结果只是买一个全家桶,我们竟然在肯德基里等了40分钟,有几个中学生打扮的小女孩对着严默指指点点,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认出了他,反正她们偷偷摸摸的用手机拍他来着。
我和严默都假装不知道,继续排我们的队。可是我心里很紧张,总怕那几个明显是中学生的小女孩是狗仔扮的。我觉得我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简单草木皆兵了。
终于抱着那个大桶彩色、梦寐以求的肯德基全家桶大桶走出肯德基的时候,我才算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几个女孩儿并没有跟踪我们,而是嘻嘻哈哈的打作了一团。我也许真的神经过敏了。
“等我一下。”路过一家7…11的时候严默突然对我说,然后没等我答话而是把全家桶塞给了我,就进了7…11。
我站在7…11门外看着灯光璀璨的马路,以及一对对亲密的男孩女孩,突然有些鼻子发酸——我甚至算不清楚我到底和严默认识多少年了……
大概有一根烟的时间,严默从超市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帆布环保袋。
“买什么了?”我好奇的打量着严默手中的袋子。
“秘密。”严默对我笑了笑,然后从我手中接过全家桶,然后和我一起往停车场走。
我发现严默的步姿有些变形,不禁有些担心,今天上午看房走的时间太久了。
“严默,你累不累?你要不在这儿等会儿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没事儿,不累。”严默把环保袋和全家桶都交到了右手,伸左手拍了拍左腿,说道。
“把那个给我,”我指了指全家桶,“我现在饿的快要翻脸不认人了,你要是敢把这个给我撒了,我跟你没完!”
严默听了我的话就真的笑呵呵的把全家桶给了我,“再饿你也得和我一块儿慢慢的走,这辈子你是甭想跑了,你老公我现在走不快!”
“所以我去取车,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嘛,谁想跑了啊?”我有些撒娇的对严默说。
“得了吧你!黑灯瞎火的,万一那边藏着一个坏人呢?”严默说得一本正经。
“那坏人就为了打劫我一全家桶?”我跟严默逗着,“他冤不冤啊冻一晚上?还大过节的!”
“快到了,加油!”严默不知道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反正他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了车里的时候我已经快要饿晕了。
“快快,严默,你先吃个鸡翅。”虽然要饿晕了,但我还是先想到严默,他一个大男人,跑了一天,中午我们只是吃了一些沙县小吃,他一定比我要饿。
可是当我打开全家桶的时候,我有些失望了。看起来这么大的一个桶,里面竟然连个汉堡都没有!我终于相信曹歆可以一个人吃掉一桶了,我想这一桶也许都不够严默一个人吃的,于是吸了吸鼻子,把刚才自己准备吃的那块鸡翅又放回了桶里。
严默也没有接我递给他的那块鸡翅,而是在发动车。车发动了他扭头问我,“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嗯……又不太想吃了。你怎么不吃,咱们要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你先赶快吃点儿东西,要不然一会儿胃该疼了。”黑暗中我觉得严默对我在笑,但是看不清楚;黑暗中,全家桶发出诱人的味道,我没有办法思考严默要带我去哪里了,我只是——饿——可我却坚决不肯吃。
严默载着我穿胡同走小巷,七拐八拐的我们竟然到了筒子河边。
大概是因为过节,角楼上亮着彩色霓虹灯,映照着漆黑一片的护城河,突然有一种神秘而颓废的美。
而严默此时已经把车平稳的停好,拉好手刹,却没有关大灯,于是我们前方的城墙,就呈现出一片光明。
“怎么在这儿停下了?”我环顾着四周,静悄悄的。
“这地方怎么样?”
“还不错。”望着黑漆漆的城墙我突然想到了大内密探、想到了宫女太监、想到了反清复明……总之是各种奇怪的想法,甚至忘记了饿。
“我一直想在这堵墙上涂鸦。”严默指着我们正前方那堵灰我的城墙说。
“你买的不是颜料吧?”我紧张的望了一眼严默刚才放在后排的环保袋,“这墙应该算是文物,这要是被发现了,估计得是大事儿。”
“傻丫头,”严默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当我疯了啊,说着玩的。”
我撇了撇嘴,心想这种疯事儿你严默当真干不出来吗?
严默看见了我在撇嘴,便把我头发全都揉乱了,才反手从后座上把那个口袋拿到了前面,开始之后从里面一样一样往外翻着东西:
一个小小的奶酪蛋糕;
一瓶摸起来还热的奶茶;
一整排各种颜色与口味的Ritter Sport巧克力;
以及一个太阳花形状的烛台和蜡烛。
“咩咩,圣诞快乐!”严默用点烟器把蜡烛点燃,那太阳花便发出了萤萤之光,一下子温暖了我的心。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哭了。
这不就是我少女时代一直期待的约会吗?笑脸、烛光、红酒、巧克力、礼物和爱人……除了没有红酒。
可我并没有想哭啊?
这一次,我又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浪漫真的都是不经意的,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有多浪漫,只是想要买些加餐,而矣
可是这对咩咩来说,却是一个心愿的完成,而且是一个很美的心愿~
☆、第 82 章
“……
Christmas Eve will find you
Where the love…light gleams
……
I'll be
I'll be home for Christmas
I'll be
If only in my dreams
……”
严默温暖的声音回荡在烛光闪闪的车厢里,我竟然感伤了: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爸妈正在做什么,他们会相对无语还是会大骂我的不孝?虽然我家从没有过过圣诞节,可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我爸妈好孤独,我好想他们。
“咩咩,怎么了?”严默的歌声停止了。
“没有。”我抹了一下眼睛对严默笑了,“你唱的比Bob Dylan那个破锣嗓子好听多了。”
“你听过Bob Dylan唱这首歌?”严默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09年年末,我一直在听《Christmas In The Heart》这张专辑。”我答到。
其实当年初听这张专辑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五味杂陈的小感叹的。
我一直都知道,Bob Dylan是严默非常崇拜的歌手,严默深受其影响,尤其是Dylan一开始的那些抗议歌曲给了严默很多启发,虽然严默与他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严默曾经给我讲过,Bob Dylan是被公认为20世纪美国最重要、最有影响力的民谣、摇滚歌手,并视为20世纪60年代美国民权运动的代言人。严默说,如果没有Dylan,就不会有披头士的《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更不会有滚石的《Beggar's Banquet》。严默还说Bob Dylan是真正赋予了摇滚乐以灵魂的人。
严默放给我听的第一首Bob Dylan的歌就是那首著名的抗议歌曲《Blowin' in the Wind》,当我听着那个沙哑的声音吟唱着“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唱这道歌、写这首歌的人当时竟然是一个20几岁的年轻人。听那声音像是有200岁那么苍老,并不好听。
可是当09年岁末,我无意中听到当时已时年68岁的Bob Dylan自顾自的坐到了教堂的钢琴前,用岁月沉淀后的平和之心、用去掉一切华而不实的情绪之后,历久弥坚的真挚告白——圣诞存于心间(Christmas in the Heart)之时,我的心是很难受的,而且我发现爱上了那个愈发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能洞穿一切。
在一场大难不死之后,Bob Dylan跳脱了“摇滚歌手死于27岁”的魔咒,看样子,他真的能活到200岁。
2009年的冬天我特别想念严默,当然,那时候我越想他就越恨他。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听这些音乐了。”严默叹了口气,“09年,我也一直在听《Christmas In The Heart》。那一年越到年底我就越想你,特别想去找你,可是就是没有勇气;有几次我已经走到你们办公室楼下了,可说什么也不敢上去,我怕你会吧我、会装作不认识我,所以我只敢幻想着能在你们楼下遇到你,然后就装作偶遇、邂逅,然后咱们就可以自然的重新开始,可是这样的奇迹一次也没有发生。咩咩,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哪里上班,我早就订了你们的杂志,每期收到杂志我最关注的就是版权页,看到你的名字还在上面我就放心了——起码我知道你在哪里,没有把你弄丢;然后我就会看你写的‘三味书屋’,你推荐的所有书我都看过,我想再次与你遇到的时候,我一定要和你在思想上保持同一高度,我不想被你看不起。”
我把脑袋轻轻的靠在了严默的肩膀上,“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看你看的书、听你听的音乐,关心各种我以前根本不会注意的新闻,生怕你会因为和我没有共同语言而厌烦我。严默,你知道吗?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你是否真的爱我,还是只想和我玩玩。你一直都不是一个可以给人安全感的人,现在也是,我依旧害怕,怕你哪天又会跑了。”
“咩咩,”严默肩膀没有动,而是抬起左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以前很不懂事,所以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一直很后悔;尤其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懂得什么是爱。爱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表达的东西,经历了这几年,我才知道我爱你的感觉,就是整颗心都被你所吸引,为你牵挂,但愿每时每刻都能和你在一起,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都在时时刻刻想着你。咩咩,我每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会兴奋,都会心跳加快,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安全。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是爱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希望你开心,不想你烦恼。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大的压力,我愿意帮你分担压力,所以明天我就陪你回家。”
“严默,你真的想好了?”我再次问出同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依旧没有把握。
“嗯。”
“如果……我爸骂你怎么办?”
“应该的。”严默笑起来眼睛都是亮的。
“那他……打你呢?”
“没问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侮辱你呢?”“侮辱”那两个字我说得很快很含糊,然后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爸脾气挺倔的,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我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动手打我。”
我的声音暗淡了下去,便感觉到严默在掐我的脸蛋。
“傻丫头,对不起,”严默一边轻掐我的脸蛋一边笑,“是我害你受委屈了,不过哥哥保证以后都不让你再受委屈了。可是你也得听话才行啊,这事儿让哥哥来解决,你不许那么冲动。”
“嘁,”我打开了严默的手,笑了,“你是谁哥哥啊?”
“你的!”严默不屈不挠的又用手抚在了我的脸上,很有野马的架势。
可是当严默那还绕着纱布的掌心触碰到我的脸颊的时候,我就心疼了,我不敢想我爸妈会怎么对他,我真的再也不想面对我爸妈了。
“咱们还是别去了。”我说道。
“哪儿?”严默不明白。
“我爸妈家。”
“乖,你不信任哥哥吗?”严默佯怒。
“不是……”
“那不就完了。赶快把你的鸡翅吃了,咱们还要去买漂亮裙子呢!”
“你累不累啊?我刚才看你……今天咱们走的太多了,要不改天再去吧。”
“不累,赶快吃,一会儿商店该关门了。”
“你土不土啊?”我终于笑出来了,“今天圣诞,商店通宵营业!”
“哦,”严默也笑了,“你们城里可真好!”
“带你个土包子上街可真丢人!”我也笑,“今天我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许批评我的审美!”
“那当然那当然,”严默也笑,“问题是现在咱们往哪儿开啊?”
我看了看外面的城墙和筒子河,觉得这地方还是很诡异,想了想对严默说:“东方广场。”
“东方广场?在哪儿啊?”严默茫然的望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儿,看来他真的还是不逛商店的,“先锋剧场你总知道在哪儿吧?别告诉我你没去过!就在先锋旁边。”
“哦,”严默恍然大悟,“你也一直在关注我对不对?”
“才没有!”我不承认。
“那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先锋剧场?我那张专辑的发布会你去了,是不是?”
“你少得意了!”我恼羞成怒的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车里好热,“我碰巧听说过而矣。我邮箱里天天能收到各种新闻稿,碰巧看见了。”
严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脸上始终带着好看的笑容,车子拐上长安街,严默突然笑出了声儿来。
“笑什么呢?”望着严默的笑容我突然觉得很没底气。
“你直接告诉我原路返回不就得了。”严默说完笑的声音更大了。
“严默!”我吼了出来。
“OK,OK,不笑了。”严默伸手擦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一本正经的说。
这件事儿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之所以选择去东方广场,我是看上了它的品牌众多以及这里只有地上一层以及地下一层共两层商铺,不用来回来去的上下楼梯,而且严默还过说今天要看电影,地下一层就有一个电影院,如果他不太累,我们可以买完衣服就去看电影,电影院旁边还有几家餐厅,如果饿了还可以再吃个夜宵。
结果电影票当然是没买着,能买到最早的票也要明天早晨了,我看我是没有体力坚持到那会儿了。
可是我第一次见严默逛商店这么兴奋,完全是刘姥姥地大观园的架势,看见什么都想给我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还剩下的4万多块钱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有钱了。
不过我要比他理智多了,我只让他送了我一条不知名的打完折500多的裙子。当我在试衣间穿上那条blingbling经典款的露肩小黑裙走出来的时候,严默惊呆了。我看得出,他还是挺喜欢看我性感打扮的。
然后我给他选了一件Hugo Boss的黑色全羊毛中长款休闲大衣,颜色款式都大方经典,重点是严默穿起来非常好看,而且这个大衣打完折才3000多一点儿,绝对超值。
可是严默却不愿意。
“咩咩,算了,咱们再去看看别的吧。”
“我觉得这件挺好的啊。怎么了?”
“太贵了。”严默俯在我耳朵旁边小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