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彦沉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楚醉,神色微敛。
看来等他忙完公司的事情回来后,应该教她说话,认识东西,否则照这样退化下去,她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意识不清。
结局篇--疗养日志VS何坚强出生记(8)'VIP'。4yti。
一个星期后——。
刚刚开完会,何彦沉回到办公室,接过秘书递过来的企划案,看了两页,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侧首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阴雨朦胧的天气。
“最近常常在下雨,RJ那边的项目确定可以如期完成?”他合上手中的企划案,回眸淡看着眼前的秘书。
“雨季的耽搁已经在做下企划案时就已经算了进去,如果不出意外,是可以按时完工的。”
“OK,那我便放手让你们去试一试,公司里最近注入了不少新人,也确实应该让你们单独接一个项目来看看工作效率是否如他们猜测的那么让人赞叹。”何彦沉斜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重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将刚刚没有看完的后半部分扫视了一遍,然后在末页签字,笔尖停顿时,忽挑眉看了一眼那位由白以康提拔上来的秘书,轻笑:“可不要让我失望。”
“何总放心。”秘书是美国人,却操着一口熟练的中国普通话,可见受中国文化影响颇深,为了能进华人企业下了不少苦工夫。
何彦沉静默了片刻,才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向前轻轻一推,眼中有着几分赞赏。
十分钟后,办公室内一片安静,秘书已经离开,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在美国,这种下午四五点钟天色就黑的如泼墨一样的天气十分少见,看样子最近是很少能见到晴天了。
何彦沉有些疲惫的将身子往大班椅背上靠了过去,抬手揉了揉眉心,公司最近棘手的事不少,只靠白以康一人独挑大梁早已力不从心,他从阿根廷连夜赶到美国,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总算是将最急的那份项目赶了出来,交代给下边去做。
三天,这三天也没时间给阿根廷那边打去一个电话,小醉自从被他接到阿根廷后,这一个多月他都在她身边行影不离,也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三天,她状况怎么样瞳。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天色,想着也许此时阿根廷那边的天气应该比美国好上许多,眼中不禁染上些许温笑,着手拿过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按下让他牵挂的数字。
没一会儿,电话那边便被接通,本以为会是被俗伦安排去的那几个家庭医生来接的电话,却不成想,歆歆那辨识度清晰软软甜甜又脆生生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想起:“喂,我爹地不在家,我妈咪在睡觉,你找哪一个?”
“……”何彦沉瞬间满头黑线,咳笑了一声,眉目前瞬间染上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天都黑了,歆歆居然还在客厅?”
为免时常接打电话,打扰到楚醉和孩子的睡眠,整栋别墅里只有客厅与他的书房有电话,他的书房歆歆那个淘气包当然进不去,这丫头现在也只有在客厅了。
歆歆在电话那忽然眼睛一亮,满脸喜色的抱着电话大叫:“是爹地?”
何彦沉默然挑眉,慈爱的笑了笑馁。
“哎呀爹地你肿么才打电话给歆歆嘛,歆歆都想你啦!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动画片都没有心情看了捏……”
“哦?是吗?”何彦沉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又算算歆歆那边现在正是电视里播放动画片的时间,貌似客厅里那个电视早就被她独占了。
“嗯嗯,是的是的!”歆歆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嘴却不停的对着电话唠唠叨叨:“爹地,你什嘛时候回来呀,妈咪这几天一直在睡觉,都不陪歆歆玩的说!好无聊啊……”
何彦沉目光一顿,又看了一眼时间:“她还在睡?”
“是啊。”
按楚醉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生活规律和她自己的生物钟状况,每天上午10点半左右都会醒,然后到晚上七八点钟才会睡下,其他时间她要么发呆要么吃东西,从来都不会主动打破她自己现在的生物钟,怎么会现在就睡了?
“你妈咪刚刚睡下?”他不禁问。
那端歆歆笑嘻嘻的答:“妈咪都睡了一整天啦,都没有和歆歆一起吃饭,那几个照顾妈咪的阿姨说妈咪身体不舒服,需要多睡觉多休息,所以爹地,你看歆歆好乖的,都没有去打扰妈咪哦~!”
楚醉的精神状况确实一直很不好,需要多多休息,身体不舒服是有多不舒服?居然会睡上一整天?
何彦沉蹙了蹙眉,心里隐约有些疑问,又想了想,才道:“昨天和前天也是这样么?”
“唔,爹地走的第一天没有哇,昨天妈咪也是睡了一整天~!”
何彦沉咪眸:“那几个照顾你妈咪的家庭医生对你怎么样?”
“那几个阿姨很好哦,给歆歆做好吃的,香喷喷的米饭面包还好多好吃的菜,歆歆一个人都吃不完的,阿姨们还把饭菜盛好了上楼给妈咪送去呢!”
何彦沉微拢的眉心渐渐松开了些许,听起来,苏伦安排去的那几个家庭医生还不错,苏伦当初说过他是在洛杉矶医大那边请来的几位对高级护理这项专业很拿手的几位医生,既然如此,她们应该没对楚醉做什么。
但楚醉这连续两天没有下楼吃饭,一直在房间里睡觉的事着实有些离奇。
“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歆歆不明白爹地为啥这么问,愣了两下,大眼睛转了转的想了好半天才说:“没有哇!”
“你确定?”
“嗯嗯!确定的啦……不过……爹地,你走的第一天,妈咪因为看不到你就一直在哭,吵着闹着好久,那几个阿姨的其中一个都被妈咪扔出来的东西划伤了手,后来不知道妈咪是不是和那几个阿姨熟悉了,就没再哭闹过呢!”
结局篇--疗养日志VS何坚强出生记(9)'VIP'
“嗯嗯!确定的啦……不过……爹地,你走的第一天,妈咪因为看不到你就一直在哭,吵着闹着好久,那几个阿姨的其中一个都被妈咪扔出来的东西划伤了手,后来不知道妈咪是不是和那几个阿姨熟悉了,就没再哭闹过呢!”。
何彦沉垂眸,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打开电脑,找出苏伦曾给他发来的那几个家庭医生的资料,都是一些二十几岁刚刚大学毕业的高级护理学生,资料上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高深的背景,而且资料齐全完全没有伪造的痕迹瞳。
也许是他多心了。
苏伦安排的人定是经过他自己检查筛选,他又何必怀疑那几个医生会不会是什么人派来的细作。
想到此,他合上电脑,转过大班椅,对着电话那端和蔼的轻笑:“好了,歆歆乖。”目光在落地窗上微微一顿,那上边正倒映着门外从电梯走出来的身影,便继续开口:“爹地有事要忙,空闲下来再给你打电话,你记得要看住妈咪,不要让她跑出去,外边都是灌木丛,一但你妈咪跑丢了就很难找到,还有,你不许淘气。”
“唔,爹地,歆歆哪里淘气,人家多乖……”
何彦沉不禁笑了笑,手指在大班椅的扶手上轻轻弹了弹:“好了小丫头,将电话挂了吧,爹地尽快忙完赶回去陪你们。”
“好,爹地拜拜!亲一口~~~啵~~~馁”
甜腻腻的声音在他耳边盘旋,何彦沉唇边的笑意更深,直到歆歆听话的挂断电话,他才略略收起笑容,转回大班椅,淡看向缓步走进的苏言之。
苏言之自从流产后就一直被苏伦强制的锁起来修养,恢复好之后也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而一直躲避着白以康跟何彦沉他们,她今天是找苏伦有事,本以为快到下班时间了,Vason应该不在这里,就直接乘电梯上到顶层来,却没想到Vason真的还在办公室。
“Vason。”苏言之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嘴唇,抬手搔了搔头上精致的女士短发,都已经被他发现了,不打声招呼也确实不太好,只好推门走进办公室,对他尴尬的笑。
何彦沉神色未变,目光淡看着她,从她头顶一直到脚扫视了一遍,才勾了勾唇:“身体一切都康复了?”
苏言之又搔了搔头发,有些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看出她这是有些不好意思,人都会一时犯糊涂,可她这份糊涂不仅没帮他什么忙,反而帮了不少倒忙,更甚至的又差点把她自己的一生都害了进去。
何彦沉也不说她什么,仅是如曾经在一起共事时那般对她笑笑:“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言之你又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小姑娘,做出这种姿态该让我说你什么好?”
苏言之一愣,顿时俏红了脸撇撇嘴,放下一直搔头发的手:“那还不是我哥这阵子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着让我离你远一点,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你说我现在还不避你如蛇蝎,那我是得多没有记性啊!”
何彦沉一笑,双手于桌上微抬,搭在一起,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仿佛已经回到当初那个言之的苏言之,终究是有些欣慰:“以后打算怎么办?”
“继续考研,然后远走他乡,离你们越远越好。”苏言之抬起手,不以为然的吹了吹自己新涂的指甲油,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天知道她那所谓的放下是多深的一道伤,恐怕要经过很久很久的时间才会愈合。
何彦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仅是微笑的看着她:“时间是一剂良药,久了,很多东西总是会淡的,如果哪一天你彻底放下了,咱们的大门还是为你苏言之而开。”
“切,你话说的好听。”苏言之撇撇嘴:“你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就是我这么一个医学界的精英远走他乡去给别人的公司做事,你看着眼红么,想先放下这么一句话,好让我在外边吃到苦头后就赶快回到你Vason先生身边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说罢,苏言之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想的倒是美,我才不要任你支配呢,我哥那么服从你就算了,我可要另辟一条天地。”
“你呀。”何彦沉无奈的轻笑。
“本来就是么,你有多精明,我还不知道么?”苏言之歪着头对着他眨眨眼:“怎么你现在也跟我哥还有小白他们似的,总跟我说这些话,时间要是真能彻底愈合伤口就好了,时间也能将一切都冲淡了的话,那你跟楚醉也许到现在早都各自结婚生子,哪可能这么多久不离不弃一直到现在都还纠缠在一起。”
何彦沉目光一滞。
“你们那是多少年,而我这又才刚刚多久,你可别只许周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我都不再为难你了,你也别跟我说教,等到我真的彻底放下你Vason,也至少要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要么,如果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我一辈子都不再回来了。”苏言之红了红眼睛,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啼笑皆非的瞪着他。
何彦沉不再说什么,目光透过苏言之,仿佛看到极远极远的地方,穿越了几十亿个光年,看到七岁那年他逃离出墨森之手,如流浪一般的走在繁华的街市旁,茫然的看着万千世界那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色彩,然后一道太阳般光亮的色彩带着橙黄颜色的汽球撞入他的生命中。
有些东西一旦硬生生的闯入了生命的源头,贯穿了一生,即使是多么神奇的时间,也终究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痛,怎么可能会淡,又怎么可能会冲散。
结局篇--疗养日志VS何坚强出生记(10)'VIP'
离开公司的时候,苏言之抬头看着漫天大雨,打起伞,一步一步走进雨帘之中,渐渐远去。
她不敢回头,不能回头,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头。
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鬼迷心窍,撞到了南墙才醒悟自己做了什么,一切或许都来得及,一切或许早已来不及。一些东西,一切都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瞳。
那些青春岁月的冲动,那些懵懂无知的爱情,在心底渐渐长出的嫩芽,终究也会渐渐长高,直到枯败,直到消失。
哥哥说,何彦沉与楚醉并不是爱情。
他们是亲情,是熟悉,是互相在心里早已经刻上的名字与执念,除非一方彻底的放弃,否则,他们必将纠缠一世,其他兜兜转转中途所出现的人,插足的感情,都仅仅是为他们那些色彩中增添的一笔,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密不可分。
于是,她有什么理由不放弃。
好比曾经她被陈嘉隆压在身下做着那些她本以为是为之付出的荒唐事时,到头来却竟只是一个十足十的笑话。
大雨倾盆,苏言之没有拦到TAXI,便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馁。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是不是还会牵挂他,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有几滴眼泪已落下,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寂寞的夜和谁说话,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伤心的泪儿谁来擦,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整理好心情再出发,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还会有人把你牵挂……
远处的66层办公楼顶层,何彦沉静默的站在窗前,一缕香烟在指尖忽明忽暗,黑眸半眯,看着苏言之一步一步离去的身影,久久无言。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伦缓步走入,见何彦沉望着楼下,不禁安静了半晌,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早已经走远的那道在这66层看起来零星的一个小点。
“成长本就是痛苦的一种经历,就算她自己不给自己加诸痛苦,未来她也会遇到更多更多让她无法承受的事,现在这道伤,也许并不是坏事,至少我的言之长大了,她渐渐的可以无坚不摧,我也能放开手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苏伦感慨的望着那道再也看不清的小点淡笑。
“嘶——”的一声,烟头被何彦沉在烟灰缸里按熄,转头看着苏伦眼中那高出兄长之爱,几近于父爱的一种感情。
这些年苏伦也确实辛苦,他们兄妹自小父母双亡,苏伦实际也只比言之大个三四岁而己,这么多年,他确实能理解苏伦对苏言之的严格和苛刻,也能明白苏言之前段时间所受的伤害对苏伦来说又是多大的创伤。
“你刚一直在外面?”何彦沉将烟灰缸推向一旁,旋身靠在喏大的落地窗前,单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伦。
苏伦没有回答,但却算是默认了,看了窗外许久,直到属于苏言之的那抹小点再也看不见,他才淡淡吐了一口气,无奈笑道:“在你办公室门外偷听,明显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听,我就站在拐角那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何彦沉挑眉:“你是故意让言之来我这里做个了断?”
“本来不想让她再跟你走的太近,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也会影响到你跟楚小姐的生活,刚刚她会突然出现我没想到,不过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通了,与其让她这样一直躲避下去,不如让她面对你一次,把想说的话,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不然恐怕有些东西她会憋在心里一辈子,憋坏了身体我这个哥哥再怎么样也终究不是神医。”
何彦沉忽然哧笑:“敢情你这是全心全意的为你妹妹铺路,这么多年你为言之也做了不少,这个妹妹在你心里的份量几乎等同于你的半个生命,我还真想为难你一次,你说,是言之重要,还是你兄弟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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