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忽然觉得心中不忿:“什么时候修魔也有那么多的约束了?连寻找爱人的权力都没有,岛主也太不近人情了!师傅若是去了十六圣女岛,那些岛主能把你怎么着?”
尾三想了想,道:“若只去一处地方,倒不要紧。纵然被囚,罪不至死!只是,我不知她在哪一处圣女岛,又不能一处处查找,这可怎么办?”
素梅闷闷不乐了好一会儿,忽然眼波流离,笑道:“师傅莫急,你将天圣剑诀传我,我尽快修成天魔,帮你去找!想来那些岛主不会为难我一个女孩子吧。”
尾三轻哼道:“你道修炼是那么容易的?就算你根基扎实,聪明伶俐,没有上百年的苦心,也难飞临海外圣境。而我,已经等不及了!”
“那……师傅若是心急,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听上官小仙说,你要是能找到祈风教上代掌门上官飞凤,就有可能从她那里寻到那人的消息。”
“上官飞凤?她却在何处?”
素梅摇头:“这是困扰魔门几十年的大秘密!不知多少人在找呢!上官飞凤跟魔门其余十脉的高手一起,自从大战许逊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yīn间都找过了,始终找不到他们的影踪!”
尾三深感头痛,不由得抓起飘在额前的头发使劲扯:“你这是什么法子?不但帮不了我,反倒使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那些人能被囚禁到哪里?就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素梅暂时不愿透露许仙的秘密,笑道:“师父不要怪我瞎想。根据弟子的判断,上官飞凤还在中土!要么被囚在名山大川,要么困在仙家的洞天福地。以师父的功力,虽然闯不了十州三岛,却可以将那些洞天福地搅个鸡飞狗跳!只要没有天兵天将守着,那些‘真人’哪里是你的对手?”
尾三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道:“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若是都闯一个遍,那要花多少时间?再加上数不清的名山大川,岂不是大海捞针一般?好在距离不远,守护人的功力也不是太高,未尝不可一试!”
素梅从旁笑道:“师父若给我三五年时间,弟子或许能想到别的法子,至于现在,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这话时,她又一次想起了许仙。
她已将剩下的希望寄托在许仙身上了。
………【第130节 鸣钟】………
“灵山一峰秀,岌然殊众山。盘根大江底,插影浮云间。”
长江之畔,金山之巅。
剔了光头的许仙正心烦意乱地坐在伽蓝殿读经,心里想着失去影踪的白衣少女,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天魔现世,赤地千里,希望她别有什么事才好。”
“唉!她怎么还不回来?”
才过一会儿,他又想起金华山,忍不住叹了口气:“师门近了,然而却回不去!如此滞留佛门,何时是个了局?”
寺内钟磬声声,佛音不绝,听在耳中,却如窗外的秋蝉,鼓噪刺耳。
许仙放下经书,在殿中不停地走来走去。
透过纱窗,可以看见殿后院中有十几棵细细的紫竹。
那些竹子看起来非同一般,竹竿紫红,竹叶翠绿,红绿夹杂,十分别致。
他很想出去走走,可是却不敢。既怕被法显发现后责备,又怕被魔道中人认出来。
往rì里,在他颂经的时候,法显时不时过来瞧瞧,帮他解惑,耐心引导。
除此之外,法显还不止一次地叮嘱他:“殿内布有机关秘阵,只要不出殿门,便不会为妖人所乘。”
所以,他自从来到金山寺,便很少出去。
不知何故,今天寺内来的游人特别多,几乎所有的和尚都忙着应酬去了。
就连法显也亲自上阵了!
法显时刻谨记弘扬佛法,趁着人多,在天王殿开堂讲经。
老和尚鼻梁高直,额角宽阔,端坐在大殿正前方高高的蒲团上,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眼望下面跪着一众凡夫俗子,禁不住心生慈悲,讲经格外卖力,将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得天花乱坠。
“金刚譬喻般若,能破众生的执着。众生的执着,从无始劫以来,到现在都未能破。若破了我执,谁也不受生死。我执不易破,惟金刚般若能破。”
才开个头,他望了台下一下,发现又有不少人进来,于是越发高兴,问听经的众人道:“你们说,什么是‘我’?什么是‘我执’呢?”
众人瞪大眼睛瞧着他,纷纷摇头,却没有人敢开口。
法显不得不自说自话:“我们死了以后,到地府受审的那个,就是‘我’,不是我们的身体去,是‘我’去,。我’,执则有,不执则无。所以,是‘我相’到地府受审。判罪后,到地狱处受苦的,也是‘我’。不是我们的身体去受,身体已死了,埋葬了,没有受与不受,只有‘我’去受。”
听到这里,台下的愚妇愚夫纷纷点头,傻傻的笑着:“大师讲得好,就是好!我们晓得了!”
法显也不管他们是否真的明白,只是面现笑容接着说道:“一切罪都是由我而造,例如行路时,不知不觉,踏死了一只蚁子,不知道,便‘无我’,‘无罪’。若见到一只蚂蚁,故意踏死它,‘有我’,有杀蚁罪,所以一切罪都是从‘我’而生。”
刚刚讲到此处,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年轻女子的嘻嘻笑声!
法显定睛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殿内多了二十多位红装素裹的娇艳女子,个个环肥燕瘦,相貌不俗,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以为来的一群大户人家的家眷,因而并未在意,只是敲了敲面前的木鱼,示意大家肃静,然后半闭双目,继续讲经。
“我佛有言,不但一切罪从我而生,一切贪嗔痴烦恼,亦是由我而起,所谓我贪、我嗔、我痴、我嫉忌、我谄曲、我憍慢,无我,一切烦恼无所从起。
烦恼因我而生、业因我而作、轮回因我而受,都是因为‘我’,称为我执。‘我执’非常厉害,亦不易断,惟有金刚般若,可以断我执,若不断除我执,生死无有了期……”
话音未落,忽听台下响起一个嗲嗲的叫声:“大师,你讲得好难懂!我们学问浅,听不明白哩!”
法显睁眼一瞧,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双十的美貌女子,不禁心中一怔,道:“老衲讲得不够清楚?那么,我就再讲一遍……”
这时,忽有一位媚态逼人的女子“咯咯”笑道:“大师,小女子敢问一句,您老修为多年,有没有修到‘金刚般若’的境界?”
法显略现迟疑,思索片刻道:“惭愧!老衲多年修持,尚不能完全断绝‘我执’!因此还达不到‘金刚般若’的境界。”
众女眉飞sè舞,笑得花枝乱颤:“老和尚,连你都没修成,却讲得头头是道,这不是夸夸其谈,蛊惑人心吗?”
法显眼见对方眉目不端,言谈放肆,禁不住心中一凛,暗道:“这些人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却不知是何来历?所为何来?”
众女见他不答,更笑得前俯后仰:“嘻嘻,老和尚,不要讲经了!金山寺风景秀丽,倒不如改作酒楼!”
“哈哈,我看还是改青楼的好!”
法显见众女肆无忌惮,心内更加肯定这些人是来捣乱的。
直到此刻,他还是吃不准,这些人欺上门来的目的何在。
“若说是为了魔佛之争,妄图推dao金山寺?不像!这只是一群女子,手无兵刃,全屏口舌之利,自然不会损金山寺分毫。”
“难不成是为了许仙?莫非许仙来时走漏了风声,为魔教察觉了?”
“不错,这些人说不定是冲着许仙来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去,目注身后伺立的弟子,传音入密说道:“如风,你去殿外瞧瞧,看伽蓝殿方向有无动静。”
如风微微点头,缓缓退去。
今天的情况有些异常,他身为神僧门下弟子,也已经觉察到了。
这时候,只见法显笑容不改,慢慢站起身来,走近挂在旁边的一口大钟,凝聚功力,缓缓敲起钟来!
“咣,咣,咣……”
钟声一起,震人心魄!
那是一种庄严肃穆的声音,能令浮躁的心沉淀下来,邪佞的思虑得到净化。
听到钟声,殿内的老百姓还没有觉出什么,那些喧嚣吵闹的女子却一个个变了脸sè。
本来涂脂抹粉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有的人皱紧了眉头。
有的人捂起耳朵。
还有人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声。
“唔……大师别敲了……好难受……”
“大师……神僧,小女子知错了……”
法显不为所动,依旧不急不缓地敲着,同时口中诵经,绵绵不绝:“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一段经文尚未诵完,台下诸女已经坐在地上,手捂双耳,面现痛苦之sè。
法显见了,心中不忍,便停下撞钟,只是缓缓诵经:“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则为第一希有……”
这时候,徒弟如云悄悄走回来,传音禀告:“师尊,外面一切如常,伽蓝殿并无动静。”
法显点点头,口中诵经也缓了下来,改成了白话讲解:
“山珍海味令我们饱,
可是无量百千山珍海味不如一口空气,
因为一口气不来便会断命,
但我们不能因此光吸空气而不吃山珍海味。
读诵金刚经胜于无量百千七宝布施,
我们若光只诵经而不作七宝布施,
如同光吸空气而不吃山珍海味,
当我们未悟之前,死此生彼,死彼生此,
于生生死死中,唯有业随身而带不走七宝……”
许仙身在伽蓝殿,远远的听到钟声,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正想从窗外收回目光,坐下来接着读经,忽然发现后院来了两个人。
那是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妇人,年约四五十岁,身宽体旁,浑身上下肥嘟嘟的,仿佛养肥的桑蚕一般;另一个是位身材婀娜的少女,身着黄衫,脸蒙紫纱,看不见本来面目。
许仙只能算是金山寺的客人,来的时间不长,因而猜不透这两人是什么人,更不明白她们与法显的关系,因而他只是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
却见两女快步来到紫竹林中,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
许仙瞪大眼睛瞧着,不知道她们在找什么。
“竹林之内能找到什么呢?难道要找竹笋?可是那么几棵幼竹,能生出丰满的竹笋来吗?”
一阵山风吹过,将少女脸上的面纱吹了起来!
许仙见了,忍不住浑身激动,失声惊叫:“咦?她怎么来了?”
………【第131节 迷魂】………
那女孩像极了白衣少女素梅,然而许仙却知道她不是,因为他不但认识对方,而且跟她很熟悉,曾经在她家里做过不止一天的牧童。
那女孩不是别人,乃是白得财的女儿,名叫“白素贞”。
许仙只是想不明白,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竹林中的两人听见动静,纷纷转头来看。
此时的许仙剔了光头,身着僧袍,正是一个佛门小僧的样子。
他已经离开白家有一段时间了,身材长高了许多,面目也经白衣少女素梅仔细装扮过,跟原来差别很大,就算不剃头也难辨认。
果然,白素贞一见之下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觉得这人的五官有些面熟。
还没等她仔细辨认,只见那妇人双眉一竖,低声道:“小和尚贼眼溜溜,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丫头过去,试试你‘孽海**’的功夫,给他一个教训。莫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白素贞迟疑道:“真要……对付他?”
妇人低喝道:“怎么?你第一次跟师叔出来,就不听我的话?”
白素贞一咬银牙狠了狠心,伸手揭开头上的面纱,露出吹弹得破的粉面,向着许仙走过来。
许仙看着她走近,以为她认出了自己,心中高兴,脸上满是笑容
白素贞袅袅婷婷走近窗前,满面生chūn,笑靥迷人,柔声道:“小师傅,你在做什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许仙看着她花一般的面庞,心里暗自感叹:“人说女大十八变,她才十三四岁,就出落得这么迷人,若是假以时rì,岂不是倾城倾国之貌?也不知将来谁人消受得起?”
白素贞看他痴迷地呆望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着恼,同时记起师叔的吩咐,当下不再犹豫,将长长的衣袖轻轻一甩,带起一缕香风,从许仙面前掠过。
许仙只觉得芳香扑鼻,心中为之一荡,口中才叫出三个字:“二小姐……”整个人就变成一堆软泥,依着窗棂,缓缓倒了下去。
白素贞骤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禁不住大吃一惊,浑身颤抖!
“这人是谁?声音如此熟悉,难道是他……不可能的!他怎么变化这么大?连我都认不出来……难道是他易了容?可是,他怎么忽然作了和尚?不会的……决不会!”
“可是……叫我二小姐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是他!一定是他!”
她呆呆的站着,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可惜我没有问个清楚,就用了‘孽海**’的功夫。这功法我还是初次使用,也不知后果如何。他要是就这么死了……”
她紧紧地咬住了红唇,心里懊悔不已。
“我想救也救不了他!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求师叔解救,师叔脾气古怪,若是求她,说不定反而害了他……”
正在她心中难过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那妇人的声音:“丫头快走!东西到手了!”
白素贞很想跳进窗子再看一眼许仙,可是她不敢。
“死丫头磨蹭什么?你几个师姐缠不住法显,再不走,老和尚就要过来了!”
白素贞愁眉苦脸,不得不靠了过去,低声问道:“师叔,我对那人……用了神功,他……会死吗?”
妇人一把拖住了她,纵身越过高墙,笑道:“死不了!哈哈……哈哈!”
听说死不了,白素贞稍微放了点心,暗道:“只要不死,总会有救的!”口中却问道:“师叔笑什么?”
妇人腾身飞出数十丈,转头望她一眼,笑得越发狂放:“哈哈……他不但不会死,而且会很开心!骨软筋麻,幸福无比!哈……一直做美梦,梦里全是我美貌的师侄!”
白素贞面红泛红:“师叔说什么呢?我跟他素不相识……他干嘛要想着我?”
妇人并未察觉她心中的不安,脚下不停,径直往前飞奔,同时笑道:“从今而后,那小和尚就变成了花痴!我看那法显贼秃功力再高,也是干瞪眼了!哈哈哈哈!”
白素贞越发心中不安,身子越来越沉重:“师叔,怎么会这样呢?弟子一招‘孽海**’,怎能有如此威力?”
妇人拖得有些费劲,此时见离开金山寺已经很远了,便收住脚步,缓缓沿江而行,低声笑道:“孽海花,当世五大奇花之一,内藏‘孽海尘缘’无尽玄机,不是闹着玩的!这门功夫总共有九重……我当年也曾经练过,可惜……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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