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雨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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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雨仙踪-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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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琰叫道:“师父,你恐怕弄错了!曹贼崇尚法家,非是儒学一脉!”

    老者眯起眼睛,递过去一卷书册,道:“在这本新书里,为师收录了曹cāo的一首诗,名字叫《对酒歌》。诗中有云‘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斑白不负载。雨泽如此,百谷用成。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德广及草木昆虫……’以我看来,曹cāo这人受儒家的影响很深,虽然做了不少的错事,但是将来未尝不可以改过自新。”

    崔琰冷静下来,沉默半晌道:“师父的意思就这么算了?”

    “都已是前尘往事,喝了孟婆茶,你就是新人了。何必再想那么多?”

    崔琰点点头:“我听师父您的。”



………【第136节 拜师】………

    山伯化身为蝶,立在树梢枝头,静静地倾听两人谈话。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眼见崔琰起身作别,对着老者深深鞠躬,然后神sè黯然地缓步离去。

    老人的眼中也流露出没落孤寂的神情,待得崔琰去远,才低低叹了口气:“最后一个,这是我最后一个弟子……所有的弟子都已经转世了,喝了孟婆茶,跟我再没有一分关系……从今而后,我只是一个人……可怜我考证出这么多的典籍,竟无法带出阳世……苍天啊,求你赐我一个法子……”他一面说一面摇头,不知不觉又摸起了书带草,颤抖着双手想要将书捆扎起来。

    山伯听得心酸,再也无法按耐下去,当即退下蝶衣,现身在地面上,隔着丈许距离,朗声道:“先生休要难过,在下或可相助!”

    老者吃了一惊,不知这人从何处冒出来,低喝道:“尊驾何人?”

    山伯走上前去深施一礼,答道:“晚生姓梁,名山伯,自幼攻书,粗通文字,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皓月当空,如蒙不弃,愿入您老门下,为您效劳!”

    老者见他书生打扮,文质彬彬,看起来不像歹人,于是稍微放了点心,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在树后躲了多久?知道我老头子是谁吗?”

    山伯道:“晚生来此不久,刚好听见您和崔先生谈话。请问您老乃康成公否?”

    老者感到奇怪:“不错,老夫就是郑康成。你究竟是什么人?”

    山伯苦笑道:“晚生在人间也曾做过一介县令,因为率众灭蝗,造了莫大的杀孽。此刻乃是地狱的囚犯,偷偷溜出来的。”

    郑玄惊讶道:“你是寒冰地狱的囚犯?重重关卡,你怎么跑出来的?”

    山伯微微一笑:“晚生有点小巧的法门,若先生肯收下我,自会如实相告。”

    郑玄缓缓摇头:“老夫无权无势,只是楚江王挂名的参议,你要想飞黄腾达,恐怕拜错门槛了!”

    山伯躬身求肯:“晚生别无所求,只想借先生的宝书一观,每rì一卷,次rì准时归还,未知可否?”

    郑玄回头望了一眼耗尽了心血的典籍,心中十分郁闷,口中道:“这些书十分枯燥,你真的想看?能看明白吗?”

    “晚生想试试。”

    “不行,我得出个题目考考你!”

    “先生请问吧。晚生学业不jīng,若是答错了,请多包涵。”

    郑玄双目盯着他,道:“我也不问别的,你且将《礼记…曲礼》背一段来听听。”

    山伯对这些经文十分熟悉,当即脱口而出:“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敖不可长,yù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才背一小段,便被郑玄摆手打断:“开头谁都会,你只要背最后一节就行了。”

    山伯略微一停,接着从后面开始背诵,一口气背到结尾:“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床曰尸,在棺曰柩……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

    郑玄闭上眼睛,摇头晃闹地倾听,听到最后,面sè大见缓和,睁开眼道:“身为书生,首要知礼,你能背诵整章曲礼,表明你在这方面下过苦功,为人也不会太差。”

    山伯笑了:“多谢先生赏识。您现在能收我入门了吗?”

    郑玄叹了口气:“我房中这些东西,若是拿到阳世,都是无价之宝。可惜这里乃是冥界,没有人感兴趣,你为何要看?有这功夫,何不去‘地藏阁’听人诵经?”

    “地藏阁?那是什么所在?”

    “那是冥界的特sè,你还不知道?在yīn间,每隔十里,都有一个地藏阁。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听见地藏王菩萨诵经的声音。经常听经,可以消解罪孽,早rì转世投胎。”

    “真有那样的好地方?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听?”

    “只要是yīn间的游民,都可以前去。关在寒冰地狱的人,没那个福气。不过你既然能溜出来,自然能去的。”

    山伯笑道:“虽然如此,我还是想看您老编纂的书籍。若是能一边听经,一边读书,岂不更是一番享受?”

    郑玄摇头:“不成。你想看书可以,但只能在这里阅读,不能将书带到别处去。这些书凝聚着我的心血,若是丢失一本,都是莫大的遗憾。”

    山伯退而求其次:“那我就在这里看。每天过来读几个时辰。有机会听取您老的教诲,也是我的福分。”

    郑玄见他说得诚恳,渐渐心生好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将手里的书递过来,说道:“这本‘鹤山’是我昨rì刚写完的,你先读读是否通顺,顺便帮我校正勘误。”

    山伯如获至宝,捧在手心之中,笑道:“校正勘误可不敢,我是来学习的。”

    一面说话,一面翻开书册,定睛观瞧。

    光线不足,他看起来有些吃力。

    “要是有灯照明就好了!先生一直这样在黑暗中摸索着写书,岂不会看坏了眼睛?”

    郑玄淡淡的道:“现在是冥界入夜,每个人都要休息,昼间光线稍微好些,比现在要强一倍。我都是晚上琢磨,白天落笔。可惜白昼时间太短,只有两个时辰,写不了多少字。你在做梦呢?哪里会有灯?灯是宫里才有的奢侈品,我老头子哪有那样的供奉?”

    山伯笑了笑:“学生这里却有,待我取来。”说着背过身去,从蝶衣中摸出一盏长明灯,“先生您看,这不是拿来了?”

    郑玄吃了一惊:“天呐!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快!快进屋!”说着伸手抓住长明灯,急匆匆进了小屋,对跟在身后的山伯吩咐道:“把门关上!如此宝物,可不能给人看见,否则会有麻烦!”

    山伯一面关门,一面觉得好笑:“想不到这么一件普普通通的东西,在yīn间却成了珍品,早知如此,我何不多带些来!”

    郑玄看门窗都关严了,这才摸索着将灯放在桌上,问道:“有火石吗?”

    “既然有灯,自然有火石。”

    山伯打着火石,将灯点亮。

    郑玄似乎多年未见灯火,望着眼前明亮的灯光,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神sè显得十分激动:“好!这样子人生还有点味道!好小子,你竟然有这一手!看来我不得不收你入门,倾囊相授了!”



………【第137节 秘传】………

    山伯连忙行礼:“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可惜屋里太狭小,到处堆满了书,想要跪倒都有些困难。

    郑玄伸手拉住了他:“免了!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不必那么多礼。”

    山伯道:“危厄困境,礼不可废。”说着硬是跪下叩了三个头。

    “好,好,好!从今rì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这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翻阅,有不懂的地方,也尽管问!”

    山伯笑道:“那我就开始问了。请问老师,您为何那么执着,到yīn间还著书不辍?是什么理由支撑您写下去的?”

    灯光的映照下,郑玄的面sè微微泛红,说道:““我是人世传扬的经学大师,弘扬儒学任重而道远,眼见诸经散乱,我不整理谁去整理?”

    山伯生怕惹得初认的老师不高兴,忙将话题一转,说道:“弟子学儒多年,有时候却觉得很迷惑。老师,儒家究竟是怎么来的?”

    郑玄似乎很喜欢回答问题,笑道:“若问儒家的来历,说起来话就长了。”

    “长夜漫漫,请老师细细讲来。”

    “那我就从头讲起。首先,你知道‘儒’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弟子想不明白。”

    “‘儒’字,初文为‘需’。‘需’字的原型上为雨,下为人形,其形义反映的是祭祀求雨的仪式。‘需(儒)’的本义是指能够呼风唤雨的祭祀者,最初的时候可能是女xìng,后来则换成了男子。《易#8226;需》言:‘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九三,需于泥,致寇至。’‘九四,需于血,出自穴。’‘九五,需于酒食,贞吉。’其中的‘需’,仍是‘求雨’的本义。”

    山伯听得惊讶:“这么说,古时的儒是跟巫、史、祝、卜类似的人了?”

    郑玄点头:“就是那些有超强能力的术士,不是普通人。只是到了后来,才泛指学者。”

    山伯想了想,问道:“老师,您说的乃是‘古儒’了。照您这么说,早期的儒生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可是为何自从孔夫子降世之后,却变得空余满腹经纶,手无缚鸡之力?”

    “这个嘛……早在夫子降世千年之前,儒家求雨就不那么灵验了。心法已经失传,纵然以夫子绝顶的聪明,也只能择其一端,编纂六艺,将儒家‘治世’的学问发扬广大,却无法练成通天彻底,移山填海的神功。”

    山伯紧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老师,您说的古儒真的存在?他们的能力真有那么强?抑或仅限于传说?您看现在,佛道两家都能够飞天遁地,而我们儒家却处处受制于人,要是能将丢失的心法找回来,那该有多好?”

    郑玄露出神往的面sè,猛的一敲桌子:“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为何要编撰诸经?这就是个重要的缘由,只不过我从来不在人前提起而已!在阳世,我已经尽量搜集相关的资料,可惜因为生得晚,有价值的东西大都已经泯灭了;自从进入冥界之后,我的眼界一下子开阔了许多,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为了寻求问题的答案,我曾经找遍滞留冥界的儒生,一个一个跟他们交谈。”

    “您老都找到了哪些人?”

    “能找的都找了!可惜太早的人都已经转世投胎,我找到的大都是千年之内的人。特别是有那么一伙人,对我的影响很大,你知道那都是什么人?”

    “您说一伙人,是否出自一个流派?”

    “不是,那些人中内含多个流派,却能聚在一起,数百年不肯离散,你说是否有些奇怪?”

    “是啊!都是些什么人?”

    “我一说你就知道了。”郑玄露出得意的微笑,“你再猜猜,啥时候能有几百个文人同时死去?”

    山伯挠了挠头:“您说的是非自然死亡?”

    “废话,哪有可能几百个人一起老死?算了,我还是自己说吧。五百年前,秦始皇焚书坑儒,一次坑杀了四百六十名造诣极深的博士。那些人死后纠集在一起,建了个村庄,名字叫‘博雅村’。”

    山伯眼前一亮:“竟有这种事?”

    “是啊,想当年我曾在博雅村住了几个月,有幸跟很多人聊过。你看到的这些书,有不少就是根据那些人的说辞整理出来的。

    山伯兴致盎然:“那村庄是否至今尚在?”

    “在是在的,不过剩下的人已经很少了。我当年去时全村只有三十多人。如今又过了百来年,也不知能剩下几个。”

    山伯笑问道:“既然无缘得见,那只能靠拜读您老的著作,了解前代的大儒了。拜读之前,我还想问一句:您老整理了这么多书,究竟有没有找到失传的心法?”

    郑玄摇摇头:“哪里会那么容易?我又没找到远古时代的‘巫儒’,只能从几百年前的人口中寻找蛛丝马迹。儒学之论人言人殊,要想辩明真伪,要花很多的时间验证。不过我相信,那心法真的存在过,而且能从古籍中找出些微的线索,你只要耐心去读,就一定会有所发现。”

    山伯苦笑道:“闹了半天,师父您没找到啊?这些书是您著的,连您都不是十分明白,弟子纵费尽心机,也未必能整清楚。”

    郑玄有些着恼:“你说得也不错!有些内容我只是原话记录,脑子里并没有想清楚。不过,这不能掩盖书的价值!也不代表我虚度光yīn!你来看……”说着将手一伸,停在灯火上方。

    山伯吃了一惊:“老师,弟子错了,你可别自残啊!”

    “自残?你看清楚,这火能烧到我的手吗?”

    山伯仔细看去,却发现那火苗距离郑玄的手掌还有半寸,忽然拐弯,平平的绕了过去,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逼得火焰不得不那么走。

    “哇,老师您练成了儒家的罡气?您可是千年之内第一人呢!好生令人佩服!”

    郑玄收回手掌,神情有些呆滞,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初窥门径,离大乘还早着呢!要不然,我还待在这yīn暗的地方?我之所以不肯转世,就是为了保存这辛苦领悟的经验,还有这些典籍,这都是无价之宝啊。我曾经下过决心,宁肯在地底修炼千年万年,也不能丢失这些东西!不过,现在看来这条路很难走,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成功。”



………【第138节 鹤山】………

    “老师,您究竟是怎么练的?”山伯问道。

    郑玄拍了拍堆积如山的书本,板着脸道:“书中zì yóu黄金屋,书中zì yóu颜如玉。先将这些书通读一遍,看看你能领悟多少,然后再说练功的事!”

    “好!那我就开始拜读了!”

    山伯展开那本《鹤山》,从头开始读起来:“宇宙之间,气之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在人则阳魂为神,yīn魂为鬼。二气合则魂聚魄凝而生,离则魂升为神,魄降为鬼”。

    “咦?这书讲的似乎跟别处不同!”

    “这里说‘阳魂’就是‘神’,练‘神’就要练‘气’,练气到了极至就能成为神仙?这说法通俗易懂,整个修炼过程竟然如此简单!”

    这时候,山伯想起自己阳魂残缺的怪病,暗道:“我的阳魂被别人抽走了。要想补魂,必须练气。气足则魂聚!若能练到极至,还能修成神仙,登上天界,去见英台!”

    一想到英台,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叫道:“老师,求您快教我练气的法子吧!”

    郑玄提起放在桌上的量尺,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怒道:“心浮气躁,谈何练气?”

    山伯呆了一呆,旋即面现喜sè:“您要我气沉丹田?”

    “沉你个头啊?气沉丹田是道家的功夫,我们儒家需要‘正心’、“‘养心’、“‘明心’,‘是心之明,光乎rì月。’‘心者神明之舍,所以范围天地,出入古今,错综人物,贯通幽明。’你明白了吗?”

    山伯心中狂跳,眼前似有金光闪烁:“老师,您能不能再说一遍?学生没听清楚!”

    “说一遍还不够?都在书里,自己去领悟!”郑玄就着灯火提笔写书,不在理他。

    “正心’、“‘养心’、“‘明心’?心主神明?修心就是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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