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失败的五人中,有两人是出于恐惧自动退场;两人蒙着眼睛往前冲,结果不小心冲出了圈子;一个闭着眼乱打,一直找不到山伯的位置,直到累得气喘吁吁,被山伯轻轻一推,就出了圈子。
山伯赢得那么轻松,直到现在还没能施展一招半式!
反观位于另外一组的张俭,运气就不是那么好了,成绩跟去年一摸一样:没能闯过第一关,就早早败下阵来。
张俭自己似乎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所以也不是很丧气,神情还显得较为轻松,正站在远处看着山伯,时不时发出一声欢呼:
“连过五关,兄弟神勇无比,加油啊!”
“小心呐,又上来一位!这一位可是高手呢!”
山伯从迷惘中醒过神来,抬眼看时,却见面前站着一位身高体壮的汉子,连忙躬身行礼:“请教这位兄台贵姓?”
那汉子冷哼一声道:“大爷姓梁!”
山伯心诚意正,缓缓说道:“比武切磋,还请收下留情。”
没成想那汉子忽然变了面sè,仿佛凶神恶煞一般,双目圆睁,怒道:“小子休要废话,快些动手!前面给你拿了高分,这回碰上我,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说再多好话,我也不会放你过去!”
山伯淡淡的道:“在下学艺不jīng,还请多多指点。”说着竖起手掌,展示给对方看,“我所有的功夫都在掌上,只会一套佛门掌法,别的都不会。”
那汉子怒哼道:“小子休要炫耀!你掌上寒光虽有些门道,可惜却难不到我梁某人!”说着将手掌四下里一转,顿时yīn风袭来,身周涌起一团黑雾!
山伯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却见黑雾越来越厚,不久便将对方紧紧裹在里面,不大一会儿,连面目也看不见了!他禁不住心中忖道:“这人功夫不弱,却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黑雾一起,四周便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快看!幽冥真气出现了!那人的幽冥真气十分深厚!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
“可不是嘛!单凭一股戾气,就能修成二阶冥雾,这人很不简单呢!”
“他好像叫梁冀?是不是?”
“是啊,老兄你也认识他?”
“久已闻名,哼哼……他做那些事……不说也罢!”
山伯站在圈中,耳边听到众人的吵嚷,知道面前的汉子练有某种特殊的武功,不得不暗自小心,将般若神功运足了全身。
这时才听见张俭发出一声尖叫:“兄弟小心呀!这梁冀乃东汉权贵,生前不知害死多少人,死后冤魂缠身,却给他借机练成了幽冥戾气!这冥气yīn邪得很,一旦上身,可就麻烦了!”
山伯听说来的不是好人,禁不住双目紧盯着黑雾,心里充满了斗志,一双手掌越发明亮起来。
黑雾中传来一声冷哼:“小子,你若害怕,就快些滚出圈去,省得我老人家动手!我一旦动起手来,从不留活口!”
话虽然说得恶狠狠,黑雾却没有动静,不知裹在里面的梁冀是否也有些畏惧。
山伯面如寒冰,双掌一扬,低喝道:“兄台不用怕!我自习得般若神掌,今天是第一次开张!来吧!看是你的二阶冥雾厉害,还是我的佛门功夫更强一些!”说着拉开架势缓缓往前移动。
黑雾听说“般若神掌”几个字,不由得矮了数寸;听说山伯是第一次动手,又禁不住膨胀了两尺!
山伯定下心神,缓缓逼了过去。
黑雾先退两步,然后蓄势待发,当山伯逼近五尺之内时,才骤然膨胀开来!
同时一个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小子,我本想放你一马,谁知你这么不开眼,那就怪不得我了!”
眨眼之间,黑雾化成丈许高的圆球,不偏不邪,直冲山伯而来!
冲势十分强劲,仿佛万斤巨石从山巅滚落!
惊得旁观众人又一声惊叫!
张俭的叫声尤其尖锐:“兄弟快回来!别跟他玩了,犯不着冒那个险!你至少第四名了!两场相加,遥遥领先!”
山伯却不肯逃,心道:“我若是不战而走,必然在心中留下yīn影!威武不能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儒家修行的基础。事到临头,绝无退缩的道理!”
尽管他不知道这一战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心里却有一股坚定的信念:“从今而后,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不会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一味的忍让!我要做一位坚定不移的君子!谁敢欺负我,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黑雾近在咫尺,他就算想闪也来不及了,只能将双手置于胸前,施出一招“推窗望月”!
只是那么轻轻巧巧、简简单单的一推,便将他自己推入到另一个境界!
黑雾将他笼罩了起来,他自己却没有感觉到!
张俭看着黑雾将山伯吞噬,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捶胸顿足,叹道:“一棵好苗子就这样毁了,真令人心痛啊!唉!小子年轻气盛,怎么能硬拼呢!”
然而身边却传来众人发出的惊咦声:“哎!那小子手掌怎么越来越亮了?”
“对啊,比刚才还强,简直像长明灯一样耀眼,怎么会这样呢?”
“咦?快看,他的身子浮起来了,而且还是盘膝坐着的样子,仿佛老僧礼佛一般!”
“是啊!他那姿势可是有名堂的!我当年去白马寺观瞻,曾在寺庙的佛塔上见过几幅画像,其中一幅跟他现在一摸一样,好像叫作‘青灯佛影’!”
“怎么可能?他一个书生,怎能修成‘佛影’?若真修成了,那该去极乐世界,又怎会来这寒冰地狱?”
张俭也不相信那人所说的话,可是眼前看到的景象却是这么的真真切切!
山伯的身形俨然化成老僧的样子,隐隐放出淡淡的佛光,平平稳稳的浮在黑雾之上!
再看那黑雾,却变得越来越淡,不到盏茶功夫,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当山伯的身子缓缓降下来时,梁冀已经变成了一条死鱼,平躺在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见了这番景象,不但众人吃惊,山伯心中也是一片迷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是怎么了?整套般若神掌还没来得及施展,身子就不由自主浮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说我从维摩大师聂承远那里继承了一分功力,就将他的青灯佛影也附带过来了?还是因为我刚才接受了地藏菩萨的传功,因而将青灯佛影的心法也弄通了?”
山伯使劲摇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已明白:“无论如何,刚才一战已将我的潜能激发出来,我山伯再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第152节 平民】………
山伯挺直了身子站在圈内,眼中充满了神采,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看着他那气宇轩昂,不卑不亢,玉树临风的样子,张俭带头鼓噪起来:
“年纪轻轻大显身手,真是好样的!”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然后还明知故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山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对这种哗众取宠、沽名钓誉的事,他没有太大的兴趣。
周围有不少人感到奇怪,纷纷问道:“喂,年轻人,你的功夫是怎么修炼的?有这样的佛功,怎会来地狱呢?”
“是啊,功夫高的人都在外面,宁愿作孤魂野鬼,也不愿来冥界,只有你算一个例外!”
正在吵吵嚷嚷之中,忽听一人高声叫道:“不公平,没法比了!跟个活佛对阵,我不是找死吗?还不如弃权呢!”
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年约三旬身着道袍的人,满面怒sè,忿忿不平,似乎是另外一组的胜者,不甘碰上山伯这样的对手。
张俭嘻嘻笑道:“怕了吧?怕了就别上!拿第二已经不错了!”
这时候,一直在外负责监场的厉宁走过来,双目盯着山伯,脸上显出异样的神sè,说道:“梁先生,您可以下去休息,不用再比了!”
“为什么,最后一场还没比呢!”
“不用比了,您已经过关了。”
先前说话的道人大叫起来:“厉老爷,我只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就算他赢了呢?不行不行,我就算明知不敌,也要试一试!”
厉宁摇了摇头:“不必了!按照冥界的规矩,梁先生能施展高阶佛功,说明他心xìng修为很高,已经超出地狱管辖的范围。”
此言一出,引得周围一片喧哗!
“本来就是嘛!我败在他手下怎么算?快将他的名字剔除,我们要重新比!”
也有不少人面上露出羡慕的神sè:“唉,我要能像他那样就好了!”
山伯还有些糊涂,问道:“什么叫‘超出地狱管辖的范围’?”
厉宁道:“寒冰地狱管不了您,您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该到哪里去?”
张俭大声叫道:“兄弟你zì yóu了!不需在地狱受苦!你怎么还不明白?”
山伯呆了一呆,暗道:“难道说就这么出去了?可我阳魂未足,也没能达到接近阎王的目的,好不容易来yīn间一趟,哪能就这么走了?”
这时却见厉宁向远处一招手,大声叫道:“笮贵,带梁先生去功德司!看他们怎么安排。”
笮贵面sè难堪,心中无比吃惊,显然没想到山伯会有这样的功夫,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一鸣惊人,暗道:“这下要麻烦了!这可如何是好?
“快过来,你磨蹭什么呢?”
笮贵慢吞吞走到山伯面前,三角眼咕噜乱转,躬身哈腰行礼,说道:“梁先生,恭喜您了!”
山伯面无表情,冷哼道:“承蒙关照,幸未曾死,还没谢过你的大恩呢!”
笮贵嘿嘿干笑,低声下气的道:“先生福泽深厚,因祸得福,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计较。”
山伯也不多言,淡淡的道:“请头前带路。”
笮贵走在前面,快步出了山谷,离大佛和众人越来越远。
越走他心里越不是滋味,恨不得回头将山伯一掌击毙,可是又有些不敢,不但怕上头查问,也怕了对方‘青灯佛影’的功夫。
山伯也不说话,仿佛没有看见笮贵一般。
他还在回想刚才大展雄风的情景,心里想着如何早rì修成正果,登上天界去找到英台,已将笮贵陷害自己的事放在了一边。相比之下,那只是小事一桩,而且现在也不是动手的时候。
两个人各怀心思,闷着头往前走。
大约走了快一个时辰,前面忽然现出一片集镇,长长的街道,宽宽的马路,两旁一个又一个房子,修得都很漂亮,整洁宏伟,门口还有兵丁守着,看起来不像普通民居。
街上人不多,三三两两,大都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走到长街中间,笮贵忽然停住了,道:“那边就是功德司,梁先生一个人过去吧,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山伯神情淡漠地点点头,朝着一个小型的宫殿径直走过去。
走上七级台阶,来到四根立柱支撑的殿前,被守门的兵丁拦住。
“你来作什么?”
山伯摇头:“受命来此,我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受谁之命?”
“是厉宁让我来的。”
“呀,是厉老爷?那请,快请进!”
一个兵丁将他领进大厅,来到一个密闭的小房内,道:“主管出去了,一会就回来,您请坐。”
山伯道了声谢,便在桌前椅子中坐下。
等了不到盏茶功夫,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长袍个子不高的文士,先对山伯点点头,然后去桌后坐定,问道:“你是来考校功德的?怎么,厉先生守着功德簿还鉴定不了?”
山伯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双手一摊,笑道:“麻烦先生您了。”
文士上下打量着他,不紧不慢的道:“你是从大佛谷来的?刚才那方向金光闪烁,夹有雷鸣之声,将这里整条街都震动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山伯微微一笑:“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地藏王菩萨现身吧。”
文士摇摇头:“我刚才出去询问,听说是因为有囚犯施展出‘青灯佛影’的功夫,是吗?”
山伯笑道:“那囚犯就是在下。”
文士双目紧盯着他,过了片刻方道:“你可知道,佛影功夫不仅不属于地狱,甚至连整个冥界都不该拥有。只要修成了这门功夫,那便是仙佛之流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又怎会受地狱约束呢?你是怎么练成的?”
山伯睁大了眼睛,道:“这……在下是侥幸施展出的,那并非本身功夫……”
文士将手一招:“请靠近些,让我给你好好查查。”
山伯站起身,将椅子往前挪了挪,然后又重新坐下。
文士却已经转过身去,打开书柜,取出一个红布包裹的箱子。
他将箱子置于案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盖,从里面取出两个尺许大的圆盘,一个银光闪闪,雕刻成莲花的样子,上面刻着“佛光普照”四个字;另一个泛着金光,好像是一枚巨大的印鉴,上面刻着“玉帝监天,四海归一”。
他先将银盘放在桌上,让山伯将手搭在上面。
山伯心中坦荡,依言而行。
只见银盘之中波光流离,转个不停,久久不肯停下。
过了一会儿,文士让山伯将手拿开。
这时候,山伯清晰的看见银盘正中现出两行字:“梁姓山伯,是谓善人;一时无心,灭蝗获罪;慧根独具,适于潜修。”
文士又让山伯将手放在金盘上。
时候不大,金盘上也现出一些字:“虽然阳魂残缺,却身怀十年佛功,另有一种莫名的功力在积聚中。适于冥界潜修。”
文士见了,忍不住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梁先生,鉴于您的特殊情况,我需要向上级请示,您请稍待。”说完转身出了门。
山伯坐在那里静等,等啊,等啊,一直等了两三个时辰,才将对方等回来。
文士手里拿着个铜牌,二话不说往山伯脖子上一挂,笑道:“这玩意不错,整个冥界不超过百块,梁先生您福泽不浅呢。”
山伯低头一看,却见铜牌上写着“冥界隐士”四个字,禁不住呆了一呆,问道:“这是什么?有什么说法吗?”
………【第153节 寺后】………
“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晚rì晴。
遥望四边云接水,碧峰千点数鸥轻。”
金山寺的宁静秀美天下闻名。
阳chūn三月,山花烂漫,白衣少女素梅隐身在金山寺后的梨花从中,俏丽的身影跟那雪白的梨花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梨花,哪是粉面,哪是纱裙,哪是藕臂。
自从与尾三先生分手之后,她一直守在金山寺外,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她知道许仙还在寺里,对于这一点,没有丝毫的怀疑。
自从拜皇甫医仙为师之后,她就jīng心搜求秘方,悄悄配制了一种奇特的“还魂香”。
那种香据说一旦洒在人身上,不管距离多远,哪怕是千里万里,甚至隔世相逢,都能够从人海茫茫中闻出来。
此刻她站在寺外,透过梨花淡淡的清香,就能闻到许仙身上“还魂香”的味道。
现在的问题是,虽然近在咫尺,她却找不到良策,可以将许仙救出来。
金山寺防守严密,神僧法显更是佛门顶尖高手,功力深不可测。想要去寺内抢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单凭她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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