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又想起当初跟着五行门门主邹凡经过“太昊伏羲帝陵”的情景,当时就有一些人坐在坟头上,说是要吸取灵气。
他还记得,太昊陵前有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帝者,天下之所适;王者,天下之所往。昔盘古开天辟地,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功成身退,去而有陵。帝陵者,王者之寝也,受万民之朝拜,散王者之余风,佑华夏之昌盛,启天下之大同。”
这时候跟《涓子鬼遗论》一对照,他发现两者竟然说的是一回事!
“看起来,rì后不得不去从寻找帝陵了!”
“不管是从yīn间,还是从阳世,都要去瞧瞧众帝之台,说不定真能找到灵气充沛的圣所,大大提高修炼的速度。”
山伯又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读:“冥界灵气至厚之处,莫过于‘九幽冥都’!冥都者,阎王所居,修鬼至善之地也!人口稀少,众官汇聚,非三品以上,无以至之……”接下来又变得模糊不清了。
山伯看直了眼:“怎么?yīn间还有个‘九幽冥都’?阎王不住在自己的宫殿里,下班之后还要回‘九幽冥都’居住?而且大臣也能去,不过要求很严,官不到三品都不行!只有那里,才是yīn间灵气最丰富的地方!呀,竟然有这种事!”
“看来,我先前的判断没有错,要想快速修补阳魂,还是要设法接近阎君才行!嗯,过两天不妨跟崔师兄说说,先将他的职务接过来……虽然他只是五品官,总是距离冥都近了一层……我再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有机会去那里住……”
想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再接着往下看书,可惜后面的书页都已经残了,字迹也十分凌乱,只能勉强认出一些字:“人和者,和于大人也!追逐强者,揣摩学习……《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修鬼之秘典,成神之大道也,得一魂全魄足,得二可至大乘,得三可成神仙……得四……三清有望……”
“又来了!这本书好生奇妙!难道真是黄帝之师‘涓子’写的?”山伯心中砰砰乱跳,禁不住从墙角走出来,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问道:“老师,您能不能给讲讲,什么是《三坟》、《五典》?”
郑玄又在看那捆竹简,正看到得意之处,头也不抬,答道:“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平rì怎么读的书!夫子曾言:‘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尧、虞舜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商、周之书,虽设教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八卦之说,谓之《八索》。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
山伯呆呆的道:“原来是这样啊!可是……”
他想问“这些宝典有可能是修鬼的书吗?”可是犹豫着难以开口。
只听郑玄接着道:“也有人说,《三坟》是古人占卜祭祀后埋藏于地下的书;《五典》是置于供案上祭祀祖先神灵的书;《八索》是当时结绳记事的书;《九丘》则是堆放起来供王和有关大臣阅读查考的书。到底哪个说法对,还在考证之中。”
山伯喃喃的道:“《三坟》、《五典》都是占卜祭祀的书?这么说跟‘沟通魂灵’不远了?说不定真是……修鬼至高无上的宝典?”
郑玄听他说话声调奇怪,言辞又含混不清,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出去一趟着了魔了?”
山伯知道老先生只对儒家经文感兴趣,对于修鬼之道、成神、成仙的东西并不是十分上心,于是收起手中的残本,问道:“老师,您说哪里能找到那些书?”
郑玄微微一愣:“你是说《三坟》?已经失传上千年了!如今哪里还有呢?”
“就真的找不到了?阳间yīn世都没有?”
“阳间肯定没有了!我在冥界待这么久,也没瞧着半点影子!我猜那些书可能有些古怪,要么被人珍藏起来,要么被阎君收缴了!”
山伯心中恨恨的:“阎君,怎么又是阎君?看来,我不得不去找他了!”
………【第179节 人和】………
没过几天,崔琰来拜见恩师。
跟郑玄聊了一阵之后,他将山伯叫到一旁,问道:“梁师弟,你考虑怎么样了?”
山伯明知故问,微微一笑道:“考虑什么?”
“帮师兄的忙啊!我跟你说过,想早点出去,转眼又是好几个月了,实在不能再拖下去!”
“师兄,你为何这么着急出去,是否跟哪家小姐三生有约?”
崔琰苦笑道:“百多年了!若有约会,也早过期了!久居冥间这么久,我现在是两袖清风,独来独往,了无牵挂!”
“那你出去想做什么?”
崔琰沉吟道:“也没想做什么大事,只想出去见见阳光,体会一下风花雪月的感觉。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我老梦见青chūn作伴、白rì还乡、阳光明媚、chūn暖花开的景象。”
山伯心中触动,想起跟英台同窗苦读、两小无猜的情景,如今天各一方,生死茫茫,顿时满心酸楚。
崔琰抬头望向窗外,叹道:“我想再听一曲黄鹂的叫声,听一句秋蝉的哀鸣,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梦,我恨不得今天就出去!”
山伯深有同感,随口问道:“师兄,你做了百年的判官,转世之后有什么好处?”
崔琰听见他问话,隐约猜到他可能动了心,霎时目生神采,道:“好处自然有的!来生不但能长命百岁,还能福禄双全!我在yīn间是五品通判,到阳世起码也是个太守!”
山伯惊讶的问道:“师兄监守自盗,偷偷看过生死簿了?”
崔琰笑道:“不用看也知道!‘阳世作孽,yīn曹受罪。yīn间效力,阳世享乐。’这是《生规》、《死律》里注明了的!梁兄弟,我再劝你一句,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转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替我去冥殿当差,来世也好有个依托。”
山伯眉头微皱,说道:“我只怕当了官不zì yóu!”
“zì yóu!怎么不zì yóu?”崔琰巴不得他能答应,抓住机会一个劲的死劝:“梁兄弟,我不会骗你的!像我这样的判官,一天只要工作两三个时辰就行了!剩下的时间,每天十个时辰爱干啥干啥,没人干涉!况且,一年还有三个月的假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轻松得很呢!”
山伯微微点头,暗道:“三个月假期?倒是够长了!足够我外出探访,甚至出走阳界也绰绰有余了!”口中却道:“师兄,不瞒你说,我最近对修鬼很感兴趣,很怕当官影响修炼。”
崔琰笑道:“怎么会?不但不影响,还能促进呢!”
“还能促进?”
“冥殿之内,百邪不侵,修鬼一rì,胜于别处数rì!而且隔三差五,还能领取灵药若干,这些都有助于修行。兄弟比我觉悟的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惜我当年不知道,好东西都被我浪费了!”
山伯淡淡一笑:“都到了这步田地,死马当活马医了,还能有什么前途?我只是不想转世,想抓住今生这一次机会。不喝孟婆茶安然返回阳世,不知道有没有那种可能?”
崔琰目注着他,面现讶然之sè:“原来师弟是想这个!可能xìng也不是说没有,只是相当低而已。”
“师兄啊,据你所知,像我们身在yīn曹的人,如果不去投胎,还有哪些机会,能够拔脱苦海,修成正果?”
崔琰想了想,面sè凝重的道:“方法不外乎两种,一是修炼阳魂,到一定程度之后逃出去,然后走鬼仙,人仙,神仙的道路,这法子虽然艰险,还是有人走成功了!比如郭璞先生,在yīn间修了百余年,做了三界阎君的师爷,后来出走阳界,借了一具肉身转修人仙,功成兵解而去,修成散仙,如果再逃过天劫的话,就能晋升天仙了!”
山伯闻言一振,想起郭璞在yīn间还有住处,不仅心中砰砰跳动起来,暗道:“来了这么久,还没去郭宅看看。哪天有空了,一定前去瞧瞧,说不定他那里有些门道。”
崔琰停了片刻又道:“除了辛苦修仙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法子。那就是全心全意为阎君效劳,努力做好自己的职务,积累功德到一定地步,再赶上运气好的话,就能得蒙上天之恩,拔升天界做个小官。”
山伯睁大了眼睛:“竟然有这等好事?师兄何不再多熬两年?”
崔琰摇头:“这种几率是很小的,千年之内不超过十人。你要知道,整个冥界芸芸众生,加起来如恒河沙数,才智高绝的人多得是!哪里能轮得上我呢?况且,这法子全然被动,静等上苍降恩,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辛苦修仙来得痛快!最起码修仙能自己作主,凭着个人才智迎接重重挑战,相对有趣得多!”
山伯陷入了沉思。
崔琰眼见大有希望,忙拿出诲人不倦的尽头,接着又道:“师弟别嫌我唠叨!恩师常对我说,世间有一种现象,不知你是否注意到:‘大河流水,zhōng yāng最急!’要想行船快速,尽量走在河中间!越靠边走得越慢!做人、修炼都有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想发财,就跟富人多接触,了解他们的发财经验;如果你想升官,就跟达官贵人接触,学习他们的为官之道;如果你想修炼,就跟修炼有成的高手靠近些,了解他们的成功方法。在冥界,谁的功力最高?谁的官职最大?还不得说是阎君嘛!若是运气好,偶然得到他们的指点,哪怕是三言两语,也是你的福气!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瞎琢磨好得多!”
山伯禁不住点头,心道:“这番话讲得不错,跟《涓子鬼遗论》所说的‘人和’是一样的。人和者,和于大人也!就是要追逐强者,揣摩学习。如果能碰巧找到《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那才是莫大的福气!”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微微一笑:“多谢师兄教诲!我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得好,要是一无是处,岂不辜负了你的推荐,丢了你的面子?”
崔琰偷偷瞧了郑玄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嗨!师弟说什么话?面子值几个钱?我之所以一再鼓励你去,是为了照顾恩师方便些。我走之后,恩师就托付给你了!他老人家只知道修书,别的东西都不在意,若没人经常过来瞧瞧,我真放心不下!”
山伯心中感动,叹道:“师兄请放心,我一定将恩师照顾好!还要将他的宝贝书籍都带出去!帮他放下心头的负担!”
崔琰“嗯”了一声:“那可不容易!我看恩师的意思,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出去。这事先等等再说。师弟啊!你的意思是已经答应我了?对不对?明rì我就将你的名字报上去,凭你冥界隐士的身份,估计问题不大!你好好准备准备,两三天内就有消息。”
………【第180节 判官】………
才过两天,山伯就接到大红的请帖,上面盖着楚江王的金印,写着:“诚请梁先生冥殿一叙!”请帖是崔琰亲自拿过来的。
崔琰站在门口,向山伯招手:“梁师弟,快走吧!楚江王在等你呢!”
山伯看看身上残破的长衫,道:“等我换件衣服。”
崔琰笑道:“不用换了,王爷不是等闲人物,不会凭衣帽取人。再说,如果谈得爽快,立马就有官服更换了!”
山伯却道:“人敬我一尺,拿请帖给我,我当敬人一丈,不能失了礼数。”说着匆匆换了件衣服,迈步出了门。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来到冥殿前。
此时天sè已晚,光纤暗淡得很,眼看到了冥界休息的时候。
殿内里静悄悄的,所有的贵卒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几盏残灯在闪烁。
崔琰推门而入,对着殿内叫道:“启禀王爷,梁先生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旋即响起来:“快请他进来!”
山伯迈过门槛,快步往前走去。
大殿很空阔,只有一位头戴金冠、身着紫袍的王者坐在长长的书案后面。
此时见山伯进来,楚江王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将手一招:“梁先生,请这边坐!”
山伯来到近前,想要行礼,却被王者阻住!
楚江王哈哈大笑:“不必客气!请坐便是!”
山伯躬身道:“王爷面前,哪有小人入坐的道理。”
楚江王对站在旁边的崔琰道:“崔判,人是你带来的,还需要你来招待。都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崔琰拉了拉山伯的袖子:“坐吧,这里跟阳世不同,王爷也不是昏庸无道的主子。”
听他这么说,山伯只得就势坐在距离楚江王不远的地方。
崔琰则坐在另一次,与楚江王成三足鼎立之势。
楚江王短脸阔口,双目有神,上下打量着山伯,手屡短须笑道:“我守此位已有八千余年,阅人千万,屡试不爽。只看一眼,便知梁先生非常人也!”
山伯感到有些惊讶,暗道:“传说中的阎王都是高高在上的角sè,似乎跟眼前爽朗随和的样子很不相符。难道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口中却道:“冥君抬举小人了!”
楚江王微微一笑:“我这一眼,能看清前生往事,三代轮回,难道还会有错?先生上一世便是才子,乃是今文易学大师‘梁丘贺’,曾经开创‘梁丘学’一脉。”
山伯睁大了眼睛,心中一阵激动:“这……又从何说起?阎君说的是真的吗?我竟然不知道!”
楚江王笑了笑,接着又道:“先生今生身为县令,为民灭蝗,不但无功,反获其罪,心里必然不服吧?”
山伯面露苦涩笑容,叹道:“灭蝗之时,我可没想到会有今天!诚如古书所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看来,还是我目光短浅呢!”
楚江王似笑非笑,问道:“说是想到了,先生还灭蝗吗?”
山伯沉吟片刻,断然道:“初衷不改!”
楚江王翘起大指,赞道:“好样的,我就知道这样!”接着神sè一变,说道:“我有件事想问先生,你身上还背着八百年的罪孽,却有什么打算?”
“这……这这……”山伯瞠目结舌,心中着恼,暗道:“自从做了冥界隐士,我几乎将这件事忘记了!原来这些罪孽并没有消除!天呐!让我老老实实在地底待那么久,还不如杀了我!我来yīn曹地府,是为了修补阳魂的!等我修满百点阳魂,就会设法逃出去!我可不会一直拖延在这里!我还要出去见英台呢!”
楚江王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双眉一弯,眼睛眯成一条线,“呵呵”笑道:“带着罪孽,梁先生恐怕不容易出去哩!”
山伯心中一紧,自觉被对方抓住了痛处,面上微微变sè,躬身说道:“小人到冥界不久,不是很了解这里的规矩,还请阎君指点迷津。”
楚江王淡淡的道:“先生有所不知,你的罪孽已写在生死簿上,上至天庭,中至人间,下至冥界,三界之内上通下达,处处受制,你若想出去,可谓难关重重,步步惊心呢!”
山伯皱紧了眉头,心道:“说得怪吓人的,有那么严重吗?”
楚江王见他默然无语,于是放慢了语气,缓缓说道:“按照轮回法则,只有冥界是没有天劫的!若是到了外面,多一年罪孽,便多一道天劫。数百道天劫下来,先生能承受得了吗?”
山伯吃了一惊,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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