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妃搏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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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妃搏爱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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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车舆行出天牢很远,见那汉王都没追来,冢宰这才抬袖拭了把汗,叹今晚总算是逃过一劫,示意秦将军将那燕六从坐榻下挪出……
  先前并未细看,此时才发现那四肢都已卷曲,血仍还顺着指间不断外渗,其壮甚惨,冢宰暗暗揪心,习武之人手筋脚筋皆被挑断,该如何承受已是废人的事实啊……
  回到独孤府时,远远便见乳娘裴氏立在侧门檐下翘首等待,发上竟是雨珠,想是等了整宿,见车舆驶近,拍着心口迎了上来,道“你们俩总算是回来了,让我担心得就快断气了!”
  可看见那裹着羊毛毯被秦芜雨背下来的人时,却是惊沉了脸色儿,不待冢宰开口,忙是奔去放杂物的偏僻小侧院,拾掇出一间偏房,将燕六安置妥当……
  燕六有裴氏照顾,秦芜雨放下心来,步出小侧院时,望东方已露出一隙鱼肚白,时辰不早,忙去膳房取了洗面的热水,好催冢宰洗漱更衣,莫迟了早朝……
  房门虚掩,见那娇小的人儿,衣袍未脱的陷在那蓬松的软衾中,正吐着气儿睡得正香,玉雪的脸庞睡得粉嫩微红,微翘小嘴的甜睡神情亦如幼时那般乖巧稚嫩……
  秦将军笑了一笑,大声唤道“不早了,别迟了早朝!”,
  可唤了好几声,那人儿才迷迷糊糊的哼道“本冢宰……就说病了……告假……”,说着还打了个滚儿,竟呼着鼻气儿,眼看就要打酣睡死过去……
  这样睡过去,不到日上三竿,怕是不会罢休了。秦将军只能铁了心肠将她拽起,绞了湿帕给她擦脸,又碎叨道“不能偷懒!昨夜那事那么大动静,你若不上朝,难免会觉你做贼心虚,又横生枝节!”
  冢宰困意连连的感叹着春光终需负,无日可好眠啊,想着上朝又要撞见那瘟神,许久未使的小脾气也一个劲的上冲,便索性倒回了软榻,四仰八叉的蹬了蹬细腿儿,“本冢宰只想做个木匠啊!不去!就是不去!”……
  秦将军摇了摇头,这消停了许久的小性子怎么又死灰复燃了?可想着昨晚的确疲累,眼下倒是得哄上一哄,笑道“若听话去上朝,今日就不逼你看卷宗、读兵书了!我们去瓦肆听说书,看大戏,可好啊?”
  这计果然有效,刚一说完,冢宰已笑嘻嘻的睁了眼,从榻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的捧水洗脸,顶着一脸水渍的兴奋道“嗯,我听官衙里那些小吏说那里刚出了新的戏本子呢,可好看了……还来了傀儡戏,杂剧的班子……”
  “好!好!我们去看!”,秦将军随口笑哄着,取了干帕替她将脸上水渍擦干,让她在妆台前坐好,倒了些她平时用的香花头油在掌心,替她抹在长发上,用梳篦轻轻梳顺,熟络的替她挽了男子的高髻,以那枚玉笄别好,端视镜中便已是容色绝世的独孤四公子了。
  秦将军颇为满意的一笑,道“梳男子发髻,我比裴姨都要拿手吧?”
  却见她嘻皮笑脸的瞅着镜中的自己做着鬼脸,道“如此说来,哪个男子娶了你,真是福份啊!”
  秦将军哭笑不得,不过,昨日跟这家伙断袖分桃的名儿,倒是坐实了。也罢,反正自己也没有娶妻的打算,如此不也少了许多麻烦。从衣橱捧出叠的端整的朝服让她去里间换上……
  回头见乳娘端着刚出锅的甜粥赶了进来,忙从乳娘手中接过,用白瓷小碗盛了,还舀了些细碎的坚果粒浮在粥面上,便搁在窗口晾着,待她换好衣袍,姑摸着冷热也刚好可以入口……
  ……
  乳娘留意着秦将军这般仔细的举动,心下盘算着,眼下这局面,不知小姐要冒充四公子到何年何月?难道就由得大好年华白白老去么?
  秦芜雨虽说碎叨严厉了些,但照顾小姐着实真心细致,小姐若能悄悄嫁了他,不但不姑负年华,也免得将来孤独终老啊。
  可当初老爷在时,提出要将小姐嫁他,他却是拒绝,说只当小姐是亲妹妹。不知又过了这些年,他可是开眼了?得寻个机会问上一问……
  早饭后,乳娘见秦芜雨前去打点车马,乳娘忙是跟了上去,笑道“芜雨啊,你年岁不小了,可是该娶妻了?小姐这么貌美,性子又可爱……”
  话未说完,便是被秦将军打断,清俊的脸庞紧绷,略带尴尬的道“裴姨,我跟义父也早说过了,我只当她是妹妹,没其他想法,以后不要再提了!”
  说完便直直的去了马厩择选套车的马匹,留乳娘呆立在走廊中气得将脚跺了又跺,好一个不长眼的臭小子,那般如仙女儿般的小姐就在眼前,你却当是妹妹,莫不会真是断袖了吧?
  琢磨到此,乳娘在深切同情秦将军之余,更是忧伤起自家小姐的前程来,那样善良可爱的小姐难道也是要孤独终老的命数么?
  不觉又感伤得落下泪来,回头却见小姐已一身朝服的端立在廊中,而噘着小嘴的模样显是听见了她与秦将军刚才的对话,忍不得哽咽纠结道“乳娘也是担忧你的将来啊!”……
  “可我也只当他是兄长啊,我也不喜欢他那么碎叨的男人!”,冢宰遥戳着秦将军的背脊骨,噘着嘴说得利落。
  可心里却难免晦涩,自己做女人时就没有人喜欢,如今做了男人,就更不指望能如平常姑娘那般嫁人生子。何况,自己中过那伏宫散的寒毒,也是无法生育的。这副身子,本就不再算个女人了吧,还指望什么将来?
  可这一切,不正是那汉王所害么?痴爱一场,方得醒悟……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 凰栖

  灌了两碗浓茶,冢宰总算是精神抖擞的上了大殿,本想当殿陈述一番昨夜斩杀内官的内情。可那皇帝却是称龙体不适免了早朝,想来是昨晚未将她抄家灭族,而气得龙体失了调吧。
  最好继续失调,早些驾崩,这也是多亏了你那狠戾的好儿子不是?可扫视那些三两出殿的朝臣,竟是也没见那汉王踪影,琢磨着那瘟神定是在王府照顾韦小姐吧,没准这会儿正是帐暖微醺,暖玉在怀,好不畅快呢。
  汉王,可真是好有艳福啊,本冢宰羡慕,羡慕得紧……
  这般寻思着走出大殿,却是迎头撞上一精瘦老妇,一身深色儿宫装,显是哪个宫中的掌事,再费力一认,唔,不是那皇后凰栖宫的王嬷嬷么?
  冢宰不由挑了一挑秀眉,这王嬷嬷乃是皇后乳母,掌后宫刑律,有女刽之称,意思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看这双微倒的短眉就是毫无半点善念的长相啊……
  那老婆子见冢宰这凉冷的神色,不由面色僵硬,可心下思度着这四公子虽是皇后侄子,但他至幼生性清高,痛恨红尘俗世,从不愿随楚国公进宫拜见。两姑侄便是从未谋面,感情极为生分。
  可他如今已身为大冢宰,独撑着独孤家门楣,皇后以后还要靠他帮衬,必须好好拉拢,万不能得罪。便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低眉顺目的道“皇后请四公子前去凰栖宫一叙!”
  冢宰额角蹦跳着青筋,这个姑母,她着实是不想见的,三年前,她头破血流将死之时,迷朦间却是听见那姑母与父亲的对话,竟然凉薄阴狠得想将她鞭尸。
  本想找个理由推托,一旁的秦将军却看透了她的心思,“你是应当去拜见皇后,莫忘了义父走前交待!”
  冢宰揉揉额角,父亲临终前反复告诉她,定要与皇后同心,保住皇后和太子,才是保住独孤家盛荣的长久之计。唉,独孤家与皇后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跶得再欢,也是只在三尺之内啊……
  只得摁下不情不愿的心思,随那王嬷嬷穿廊过园的前往凰栖宫……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见着那朱漆宫门上,黑底匾额镶着鎏金的“凰栖宫”三字。
  朱柱碧瓦本就华贵气派,而宫门外还驻立着十八名身形魁伟、容色肃严的戎装军士,便更是让这“凰栖宫”多了几许媲美皇帝寝宫的霸气……
  而那众军士一见冢宰,却是齐齐跪地行了大礼,还呼了声“主公!”
  冢宰忙抖袖示意他们起身,这般大礼着实不太习惯啊……
  这帮男儿都是她父亲生前亲自挑选教养,个个身手不凡,忠心耿耿……
  而父亲临走前亲自将他们交给了她,并让她与这十八名勇士饮下歃血之酒,齐齐立誓从此便只会认她一人为主,听她一人号令。虽说安排在宫中的目的是护卫她那皇后姑母在这皇城中的安然周全,可皇后也是不能指使这帮勇士分毫的……
  冢宰见那帮勇士戎装加身,在日头下端立已是大汗,心下不忍,对为首的风戍道“你可以安排兄弟们像禁军那样轮班啊,不用每日都齐齐出来站岗……一帮男人守在这莺莺燕燕的后宫,就是不累,看着也傻不是?以后也可让兄弟们轮班来府里喝酒,我让乳娘时常做些好吃的!”
  风戍剑眉一动,忙领众兄弟谢过。兄弟们的确为不能上战场杀敌而心有不甘,可因着楚国公的恩情而不得不守在这脂粉呛鼻的后宫。如今四公子竟是如此体恤,众兄弟心下顿时感动得紧……
  冢宰点了点头,想着那汉王有那帮野蛮的随将,自己不也有这帮誓死效忠的勇士么?算来,本冢宰还是颇有几分与那瘟神相较的实力,以后倒是也不必处处赔脸子讨好。
  这般一想,先前的不快都化为了浓浓的快意,随手拍拍风戍的肩,才缓缓步进那凰栖宫……
  可刚迈上那凰栖宫前台阶,心下却难免忐忑,她从小与那皇后姑母见过廖廖无面,印象中那姑母也都是高贵冷艳,没有笑意,让人总觉如隔崇山峻岭,浓雾深重。而父亲深知姑母这些年来越发心狠手辣,疑心甚众,便也没将她假冒哥哥之事相告。
  今日将以侄儿身份与这姑母初次相见,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
  珠帘摇曳,轻幔垂地,皇后独孤流苧斜斜倚在凤榻之上,几名宫婢正为她轻捶肩膝。
  她虽已年过四旬,但保养得道,眼角眉梢光整熨贴,高髻步摇华美璀璨,一身绣凤袍,将她衬得风华端秀。
  冢宰想起,曾听父亲说过这姑母年轻时被称为羞花娘子,意思是有令百花羞惭的绝色之姿,如今看来这美貌也是铁钉的事实啊……
  据说,独孤流苧年轻时,虽仰慕者甚众,但身为独孤家的贵小姐,却是偏偏看上了当时还默默不闻的小将宇文投。
  而当时,宇文投不但已有发妻,还纳了程扈之妹为妾,可宇文投为娶高门贵妻,竟是休书一封,让糟糠下了堂。
  此举明明很是缺德,可却偏将独孤流苧感动得惊天动地,不顾家人阻拦,死活嫁了宇文投为妻……
  十年前,宇文投弑君谋反,独孤石身为前朝重臣,本是震怒,是独孤流苧以死相逼,反求得独孤石以独孤家的威望兵力支持宇文投顺利坐上了龙椅,她以为如此便能让宇文投眼中再无他人。
  可宇文投却是从此夜夜留连花丛,妃嫔宠姬塞满了后宫。她妒恨不已,可无奈木已成舟,即便独孤家手握兵权也不能再将那负心的丈夫拉下宝座。
  而她虽占凤座,可多年未育,备受冷落,脾性也变得越渐冷狠,死在她手下的后妃宫女难以计数,还倚仗独孤家的势力屡屡干政,与宇文投也成了今日水火不容之势。
  非独孤党人素将她称为凤鸣岐山,一代妖后,倒也并不冤枉。
  可这一切也不过是因着一段少时错情罢了……
  ……
  “小侄参见姑母!”,冢宰谦谦施礼,自是要将初次相见的生分与恭敬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平安度过啊……
  独孤流苧闻那清亮的语声,一双美目熠熠看向她来,微怔后竟是难见的笑容,涂满艳红蔻丹的玉手轻招,“走上前来,让姑母好好看看这撑起我独孤家门楣的‘当世小诸葛’!”
  冢宰款款上前,袍袖当风,仙姿风流,风度翩翩的倜傥之态,看得那些宫婢们都傻怔了眼,就连那王嬷嬷都眉心直跳,暗呼好一个仙姿风流的俏公子啊……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画中仙人,而细看起来,那精致的眉眼与皇后倒还有几分相似,姑侄该会更感亲近才是……
  独孤流苧瞪了眼那些发了痴春的宫婢,似作一思,回眸笑道“枫儿也十八了吧,姑母这宫里的婢女也都还算水灵懂事,你看上哪个,便领回去做个侍婢!”
  宫婢们闻言顿时脸颊绯红,芳心颗颗,春暖花开,心思一片绮丽……
  冢宰的额角却是暴了青筋,送侍婢是这姑母想拉拢自己,若是不收定让她误认为自己对她有所介蒂,不愿同心。可若是收了,领回府去,假凤虚凰,一旦暴露,难保不会遭这姑母狠手,真是让人左右为难,举步维艰啊……
  可又一寻思,既冒充了哥哥,这女色一关总是要想法闯过的,父亲尚在时,便多有人来说亲,可父亲都一应拒绝。由此在断袖传言之前,外间便早有推断独孤家四公子之所以少入仙门,沉溺丹药,是因先天有疾,不能人事。
  唉,这做男人难,做一个没有女人的男人更难,也不知秦将军是怎么抵挡住蜚短流长而坚持自我,坚强独立的,本冢宰万分佩服……
  ……
  冢宰遂认真的打量那些宫婢来,真是个个水灵,让人眼花缭乱。其间还有几个清秀的小宦官也向她抛来娇羞的眼风,想是听说了冢宰的断袖传闻而觉着自身会比较企合冢宰独特的口味。
  看得冢宰正眼痛得厉害,却瞥见捧着凉扇立在皇后榻旁的一个娇小宫娥,圆脸杏眼,很是乖憨,可她并不像其他宫婢那般眼眸含春,只是半垂眼眸的看着脚尖。
  唔,看来这是个不好色的小宫女啊,冢宰甚是喜欢,遂纤指轻点,道“这个小姑娘,看来端庄稳重!”
  可哪料话音一出,小宫女却是惊了一声,手中凉扇刹时坠地,吓得连忙跪地,瑟瑟发抖如同筛糠……
  王嬷嬷气得便要去踹,真是个丢尽凰栖宫脸面的小贱人,被四公子看上不知含羞卖乖,反倒惊吓失态,若是惹了四公子不快,不白白坏了与皇后的一番经营……
  冢宰暗叹这姑娘这般惊吓该是觉得被一个不能人事的断袖看中,而失去了人生璀璨的希望吧,忙将小宫女拽挡到身后,对王嬷嬷道“小事,小事!莫将小姑娘打坏了!”
  冢宰这番呵护,倒让王嬷嬷一愣,忙躬身施礼道“老奴失态了!也怪老奴平日没调教好!
  “哪有?我倒觉这小姑娘很纯真可爱!”,冢宰言语间,扭头对小宫女盈盈一笑,以示安慰。却见小宫女已是怔傻,杏眼含泪,就那般直勾勾的望着她……
  这个模样正正就是那被情爱所撼的少女惯有的痴傻之状啊,可王嬷嬷却更是恨铁不成钢,暗骂着真是个没长心眼的,急喝她道“春妮,还不快谢过四公子!”
  小宫女这才回神,慌乱跪地叩头,哽咽着“奴婢谢四公子!”
  “哦!你叫春妮啊!”,冢宰抖袖俯身,潇洒将她扶起……
  春妮低头绯红了脸颊,忙咬唇点头,眼泪却忍不住的簌簌下坠。
  她是凰栖宫里最不起眼的宫婢,貌不惊人,天性蠢钝,没少挨嬷嬷责骂,姐妹嗤嘲。刚之所以会惊吓,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如同神仙的四公子会看上她……
  冢宰抬袖随手替她拭了眼泪,随口笑哄道“春妮乖!别哭了!”
  暗度这的确是个憨厚的姑娘,日后给她在军中寻个真男儿,匹配一门好亲事,也不枉她跟了自己这断袖一场……
  可这无意间的言语动作,让一众宫婢显些惊叫出声,这四公子不但手握大权,姿容绝世,还是如此温柔体贴的翩翩郎君,真是烧烬了一众宫婢的粉嫩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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