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无意间的言语动作,让一众宫婢显些惊叫出声,这四公子不但手握大权,姿容绝世,还是如此温柔体贴的翩翩郎君,真是烧烬了一众宫婢的粉嫩春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 太子
冢宰并没仵意,让独孤流苧颇感满意,想这侄子智慧过人,心思玲珑,定是深知人心叵测,憨傻纯真的人反倒难能可贵的道理。
一时心情大好,对王嬷嬷道“去选些上等衣饰赏给春妮,好好装扮,毕竟是本宫凰栖宫出去的人!”……
王嬷嬷见皇后难得笑意,也是畅快,忙行礼称是,拽了那还尚在梦中回不得神的春妮去了库司,不但要挑些上等的衣饰,还得好好教一教这傻妮子如何伺候男人的房中之术啊。让四公子痛快舒爽,才能与皇后同心同德啊。
这般思量着,待那春妮的脸色更是从未有过的和悦……
而王嬷嬷那番情态看在冢宰眼中,确定那穷凶极恶的老婆子确实没有为难那小宫婢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还觉那春妮憨直的性子倒有几分像乳娘,不由随口笑道“春妮还真是挺可爱的!”
此话一出,又如把烈火将一众宫婢的芳心灼了又灼,感叹那傻妮子倒真是应了傻人有傻福的俗话,这四公子才貌无双,位高权重,最难得的是待女子温柔。能在四公子身边做个暖床的侍婢都远比给那皇帝为妃为嫔来得有福份啊。
众宫婢那番伤情惹得独孤流苧都哑然失笑,暗忖这侄子看来也真是怜惜了那春妮,至于那断袖之说兴许倒真是子虚乌有的,便是招呼这侄子在凤榻旁的矮案落座,并命人捧上茶水糕点,慵慵懒懒的斜倚在凤榻上,含笑道“尝尝,这御厨的手艺!”……
“多谢姑母!”,冢宰虽吃惯了乳娘那前朝御厨的好手艺,可素来对美食难抵诱惑,见这点心很是绿嫩精致,顿生了滋味,取筷便想入口浅尝,却哪料刚触到唇边却被那涂满艳红蔻丹的玉手一下打落,盘筷落地,哐噹一声,惊得满殿宫婢宦官齐刷跪地,惶恐不及……
这姑母又是突然发的哪门子邪火,让人措手不及……
冢宰暗暗思量着自己明明行止周正,毫无欠妥之处,如何又得罪了这高高在上的皇后姑母?却见独孤流苧寒意浓烈的轻启红唇,道“你父亲难道没与你讲过,你同胞小妹是如何死的?以后即便是在你自己府中,饮食都要分外小心!”
冢宰刹时领悟,这姑母原是故意以此来试自己,虽说这态度恶劣了些,倒也真是颇长记性,心下不由暗忖,这姑母如此担忧自己安危,可见真是很需要依赖她这手掌大权的柔弱侄儿啊。便是做了受教的端肃之态,掬了一掬,道“姑母教诲,侄儿谨记!”……
独孤流苧缓了神色,便是亲自取来银筷给冢宰布了些菜,又关切的叮嘱道“听说,如今想取侄儿人头的能从大周都城排到齐国!你毕竟没有武功傍身,以后出入也都要分外小心!”
这以前从未见过的温情关切倒让冢宰几许受宠若惊,好难承受。可若这姑母知晓如今这撑起她母族门楣的侄儿正是她往日正眼都未瞧过的无能侄女,该会如何心间杂陈呢?世间诸事,容不得细想,细想便会泪下啊……
不过,经这姑母提醒,冢宰倒也忽然想起曾听秦芜雨说起过,齐国那一众爱国人士竟是公然在黑市悬赏二十万黄金取她首级,而汉王宇文镶的人头悬赏据说却还停留在十万。
想到此,冢宰心下顿生起一份傲娇得意,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人头能这般值钱,自己真是国之股肱,独孤家的脊梁啊,以后见了那瘟神倒真可端出几分男子的风骨来啊……
……
姑侄看似融洽的品了会儿茶,冢宰正思索寻个理由告退,一宫婢却是入内来禀,道太子前来请安……
独孤流苧闻禀,放下手中茶盏,竟是握了冢宰的手,面上还有些许为难之色,“你父亲定也该与你讲过,这太子宇文杞虽说是那宇文投发妻未氏所生,但是却是收在姑母膝下的,我们独孤家便得好生扶持他一把!”
见冢宰一脸漫不经心,又道“总不能让那害死你小妹的宇文镶抢了太子之位吧?”
冢宰这才点头应诺,道“这个道理,侄儿自然是懂的!与太子虽是初次见面,但看在姑母情面也会与他好好畅谈!”
其实,以前随父亲进宫,与太子宇文杞倒是见过好多回的,并不陌生,可哥哥独孤秋枫与太子却应是素未谋面,思度着应当显得生疏才免横生枝节……
而独孤流苧见侄子这般体谅,笑意更是萦浓了两分,便是翘指扶了扶发间步摇,宣太子入内来见一见她独孤家的“当世小诸葛”……
很快,芝兰玉树般修长的人影步进殿来,冢宰一望,果还是印象中清瘦儒雅的模样,只是容色苍白,显然有疾,难怪这些日子朝堂之上都未见他的身影啊。
“儿臣拜见母后!”,虽只是平日请安,宇文杞仍是恭谨施了大礼。想是身子虚弱,大礼平身后竟是不停的掩唇重咳起来,让冢宰都不由担心他这破败身子切莫当场咳出一口浓血来啊。眼下皇帝正打算改立太子,他若一病不起,不更多了改立储君之位的借口么……
而独孤流苧见此,更是蹙了柳眉,难掩嫌意,若非是自己未育,太子之位如何能便宜了这毫无英气的窝囊颓货,极为不耐烦的道“身子这般窝囊,便该好生在东宫休养,病没好利索,就不必来请安了!”……
宇文杞刹时诚惶诚恐的不知如何应对,神情畏怯得就如那见了秃鹰的折翅春燕,瑟索而凄然……
这让冢宰顿时心生怜悯,感叹太子在姑母日日非人重压之下,还能成活至今,就足见他不但不窝囊,还该是个坚强的铁血男儿啊,禀着为他解围的心思,上前款款施礼,道“微臣独孤秋枫拜见太子!”
宇文杞忙是抬臂相扶,谦道着不必多礼,可在看清冢宰面容时,宇文杞秀颜一怔,这模样真是像极了那秋萸小姐啊,虽心下分外惊诧,但面上却是没流露出半分失态……
“以后本宫侄儿会好好辅佐于你!本宫乏了,退下吧!”
独孤流苧倚在绢丝软靠上,纤指轻揉眉心,这些年来,不但脾气越渐难遏,身子也越发容易疲累,太医说这是气血不和,可后宫那般多的贱人,如何让她能心平气和?尤其那姓韦的小贱人竟还怀了龙胎,想着便觉心梗……
冢宰见姑母那火山欲发的容色,遂以与太子畅谈国事为由,随太子一同告退离去,并本着相请不如偶遇的忱忱热情邀他到御花园赏花……
太子无奈相伴,只是眉目间那颓疲之色越发浓重,让冢宰怜悯更甚,关切道“太子面色苍白,可有找太医细细诊过啊?”……
宇文杞难掩淡淡疏离之色,秀致的眉目轻垂,道“爱卿挂心了,不过是区区风寒罢了!”
他虽这些日子因病未去上朝,却也听闻这四公子在朝堂之上竟从那气势逼人的三弟手中夺下大冢宰之位,当街斩杀韦大更是一时风头无二。
而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傀儡,不但要对皇后言行恭敬,日后也必将被这四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身不由己。这四公子虽与秋萸小姐相像,但想来也不过只是个权欲熏天的权臣罢了,不要过于亲近才好……
而太子对她这“权臣”的防备,自是看在冢宰眼中,不由暗叹,太子不得父喜,不得母爱,又被三弟抢尽风头,早早的体验着孤家寡人的冻人意味。
唉,做太子做到这两头夹折的地步也着实悲屈,早花凋零顺水流,何必生在帝王家啊?
可太子倒是心地善良的仁秀之人,若能顺利继位,仁德治世,不但独孤家得以长存,也是百姓之福啊,便是安慰道“太子虽比不得汉王能征善战,但为君重在仁字,曾听小妹秋萸提起太子儒雅仁善,将来必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此话发自肺腑,自然说得真心,宇文杞怔愣之后,秀致的眉眼却渐涌起哀色,这宫中人人当他可有可无,但唯有那活泼可爱的秋萸小姐视他为挚友良朋,每回进宫便来看他,给他带来她亲手做的小玩物,跟他讲宫外的趣事。
从小到大,唯有与秋萸小姐相处之时,自己才有片刻的真心欢笑。只恨自己没有勇气向父皇请求赐婚,才让她嫁了三弟落得含冤惨死的下场。
想起秋萸小姐,宇文杞心下哀凄,从袖中掏出一条雪白的绢帕,修长手指灵巧几绕便是折成了一朵绽放的绢花,捧在掌心,语声微颤道“再过三日,便是秋萸小姐的祭日,请替杞将这花祭在秋萸小姐坟头!请她原谅杞不能亲自前去看她!”
看着那精巧的绢花,冢宰微怔,她记得这折绢花的法子还是她幼时教给宇文杞的,没想到他仍记得。而再看他眼中隐隐的水色,也不由眼角微酸起来。
这已过去三年,太子竟仍是为她的死而悲伤,这样的挚友真情,赤子之心,在这血色深重的皇宫深院倒真是弥足珍贵啊。
冢宰双手接过那绢花,轻叹道“定会带给小妹的。可她若知太子这般劳心挂念,定该不安了!太子若真念与小妹挚友真情,便该发奋突强,将来做个她希望见到的仁德之君!”
宇文杞苦笑一声,告辞而去。微风轻拂他袍角,那修长身影极尽落寞,令人心伤……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怎样,也努力码字,↖(^ω^)↗
☆、二十八 情怀
望太子走远,冢宰轻轻叹了口气,把玩着手中的绢花,是啊,再过三日,便是“独孤秋萸”的祭日,想来也是该去坟头将自己拜上一拜,悼念一下那惨死的少女情怀啊……
森森然中,忽有种恶气压顶之感,入目便瞥见一威仪凌凌的伟岸身影负手踱来,她暗暗骂了声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
可想着做为百官之首,胸怀广阔,藏污纳垢才是为官要领,便仍是笑盈盈的道“以为汉王不是贵体抱恙在府休养。怎会进宫来逛御花园呢?”,就差问出昨夜颠鸾倒凤,不知又夜御了几女……
汉王瞪着冢宰微仰的玉雪脸庞,明明胸口邪风,直有一亲芳泽的念想,可却是没好气道“本王想逛便逛,由得你过问啊!”
冢宰抽了抽嘴角,挤出笑意,“是!是!那汉王慢慢逛啊!”
正要抽身离去,却被汉王捏了胳膊一把拽回,且冷厉问道“可你却是来后宫做什么的?”
胳膊被那带着老茧捏得生疼,心下正诧异这瘟神突然而来的无理粗暴,却瞥见那瘟神的目光定定落在她手中那朵白绢花上,更已凝起了寒霜之气……
冢宰刹时额角大跳,这瘟神刚定是看见了太子赠花给她,便怀疑她是来与太子结党营私的吧。可又转念一想,本就是与太子一党,怕他怀疑?遂施施然将白绢花揣进袖囊,一本正经道“跟太子谈了谈百家精典,治国之道!难道汉王也有兴趣啊?”
汉王浓眉一挑,谈治国之道?刚明明就见那窝囊大哥眼中有泪,脉脉含情的将花交给这独孤四儿子,这两人定是也有不可告人的——奸情啊!
早听说那大哥生性孤僻,不近女色,虽遵旨纳了太子妃却是冷冷淡淡,唯大婚之夜行了周公之礼便再未与其同床共枕,而身边的一干美貌宫婢也熬得全都朽蔫也未被采撷,便有怀疑他可能是个断袖。
如今看来这传言不但不虚还很实诚啊。这独孤家的小断袖也真是风流滥情,道德败坏,有个秦芜雨不止,还搭上了太子做情人。
想到此,汉王寒目凌烈的瞪着那无耻小断袖,冷嗤道“两个刀剑都拿不起的窝囊货,治国之道,也只会谈得离经叛道吧!你父亲定也会觉得丢脸!”
冢宰听见这瘟神又恶诽父亲,心下恶愤,可为了大局还不能与这粗人撕破脸面。在咬牙暗念着忍字的关头,思索着自己再怎么不济,那不也算个堂堂权臣么?黑市人头悬赏不还高他整整十万两么?
总是一味的萎靡退让,才是有损独孤家的脸面啊,遂盈盈含笑的睨着瘟神道“可本公子这窝囊货的人头却是比汉王这国家栋梁高出整整十万两啊!”
这个人头价码,汉王也是听姜桦他们提起过的,当时,姜桦愤愤不平,骂那些悬赏定价的瞎了狗眼。可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此时听这小断袖一提,竟是上了一口恶气,想自己刀口舔血,争战沙场,英武骁悍却是比不得一个靠口舌编排的赢弱书生?
正想发火,却见那断袖明眸流转,小嘴微噘的双手一摊,又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声,“唔,竟是高出十万两,可是十万两哦!”……
虽话语甚是可气,但那眨眼噘嘴的小模样看在汉王眼中却甚是俏皮,不觉愣了又愣,虽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断袖露出这般如同孩子的表情,可却为何又觉着如此眼熟?
对了,记得三年前他生辰,回府却见书案上摆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木马,他格外喜欢,便拿起来把玩,却见那“淫l妇”窜进来,眨着水眸笑盈盈的说“王爷,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吧?它叫‘玉鹄’,可是我做的哦!”
那时,她就不经意的流露出了这样俏皮而得意的表情,可他一听是她所做,便是厌恶的重重扔在地上,将木马摔成了木片。
她惊了一阵,骤然落泪,极为伤心的将那已成木片的小木马小心捧起来,还哽咽着说什么“‘玉鹄’,我会治好你的,我再不将你送给别人了!”……
他虽至今不明白那从来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的女人为何会因一只木马而那般悲伤,但记得那此后数日,那女人未踏出她那东院半步,听说是在修她那只木马……
……
见汉王眉宇微锁,似在沉思之间,冢宰猜想是被那高出的十万两悬赏受到了刺激,便是换了一脸正义凌然的道“唉,能高汉王整整十万两,定也是因本冢宰为民除害,杀了韦大吧!”
说毕,便是袍袖带风的飘然而去,只留给汉王一个风姿纤秀的翩跹背影,半晌回不得神……
……
踱到宫门处,见姜桦驾着车舆迎来,汉王脸色阴郁的想了又想,仍是忍不得道“去打听打听那人头价码是怎么定的?那独孤家的四儿子怎会比本王高出整整十万两?”
姜桦愣了一愣,王爷怎会忽然也计较起这悬赏价码来,但提到此,小煞星也不由捶胸,挤巴着脸纠结道“早已让兄弟们去打听过了,齐国那些放价的说独孤家的四公子如同仙人,倾国倾城,又有‘当世小诸葛’之称,单说长相便该比王爷至少贵个五万两……而眼下又任了大冢宰之位,还杀了韦大,与奸佞为敌,这样的贤臣对他们齐国就更是祸害,所以,这价码就又立马涨了五万两呢!”
汉王想起那张水眸潋滟的玉雪面孔,按相貌当然是比不得那小断袖的,自己长年行军,手粗脚硬,这三年流放恶地,更是晒得脸色黑黄,哪像那小断袖细白如玉,楚楚可人,这贵个五万两虽然滑稽但也无可计较。
只是那因杀个韦大就涨的五万两就着实可气了,难不成本王在齐国那帮手下败将的眼中也成了与佞臣为伍的宵小奸辈了不成?……
想都此,汉王怒火熊熊,无处可发,却正见那断袖将一打扮一新,小脸绯红的的小宫女体贴的牵上了车舆。而那凰栖宫的王嬷嬷还站在车前叮嘱着“春妮,好好伺候公子啊!”……
汉王愣了一下,断袖也要侍婢?却见那车帘一角被一只纤白玉手冉冉掀起,探出一张浅笑盈盈的玉雪脸庞,望着他道“刚望了提醒汉王,府军的粮饷请在小妹祭日之前奉上,别生出未知的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