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如今做了男人,却是反倒有机会替他宽衣解带……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 海口
车舆尚没到独孤府,冢宰便是颤着音儿让那驾车的姜桦停了车。捧着那装着母蛊的方盒慌慌张张的奔向了车舆,可一双手却是比先前还要颤抖得厉害……
姜桦望着那冢宰娇小的身影慌乱远去,忍不得瘪嘴道“王爷可是大婚之夜,好心的去救他呢。他也不请王爷进府去喝个茶,道声谢?”
却听车中的王爷懒懒出声“随他吧!回府!”
听来不但毫无怒气,竟还带着几分舒爽的笑意。
姜桦甚觉奇怪,回头看向车厢,见王爷衣袍大敞,身形舒展的仰躺在榻上,面色潮红,薄唇含笑,那凤眸中还有朦朦胧胧的迷醉之色。
而分明还嗅得那不大的车厢中弥漫着男儿欢娱后残留的雄壮气息……
唔,小煞星不由由衷的道了一声,这独孤四儿子好本事啊!
而冢宰想着刚才在车舆中,这双手的惨痛遭遇,都险些憋屈得呕出一口重血来,那瘟神可是比那些风月册子中所写的还要……还要过份啊……
不过,原来男女之别的真相也远比那些秘戏册子上所画的更加生动。这瘟神真是天赋异禀,让人大长见识啊,身形也真是健硕……
真是好奇,那瘟神真正在床榻之上是个什么模样?可只是想一想,让她这一向自诩脸皮厚的人,都甚觉脸烫心慌得很呢……
这般抖抖嗦嗦的到了府门前,却见裴二娘正扶着乳娘焦急的等在府门口。
乳娘眼泪沉沉,眼泡红肿,显是哭了许久,见了她便是痛哭出声“总算回来了!”,一下便昏了过去……
冢宰忙让裴二娘背了乳娘回房,并将那在客房睡得酣声正浓的阴一施揪了起来……
当老头儿打开冢宰带回的那只木盒时,绿豆眼儿发出诡异的光芒,那两撇山羊小胡子一上一下的抖翘着,如赏鉴美人一般赏了片刻,感叹了好几声“好一个乖乖!”
“快些救人,别再磨蹭!”
冢宰不耐烦的揪了那老头儿要进秦芜雨的房间,却被老头儿挡在了门外,说是尸虫穿皮镂骨的场面太过恐怖,怕冢宰会恶心得连脏腑都吐了出来,只是让一直守在秦芜雨身边的风戍给他打个下手便好……
冢宰静了一刻,仍是点头答应,老老实实的等在了屋檐之下,她倒不是怕见那恐怖场面,而是怕见了义兄痛苦不堪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夜色深黑,越发沉闷,天幕似那烤后的焦炭,还散发着闷躁的腐气,忽见半空一道闪电,接着便是一声震耳的雷鸣……
入夏来,旱了数日的老天,竟是在汉王大婚续娶的这晚落下了第一场大雨……
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瓦当,击出叮咚的脆声,仍掩不住房中传来的秦将军皮肉被撕裂的闷响。
冢宰眼角酸痛,泪来得比那雨势更加猛烈,义兄为了独孤家付出太多,而独孤家给他的却是微不足道,若是她早些争气,义兄又如何会受这等地狱般的酷刑煎熬……
直到三更,才见阴一施领了风戍而出,冢宰瞅见阴一施翘着山羊胡子飘来的得意眼风,总算稍放下心来。
可望了眼榻上仍然面目全非的秦芜雨,忙是追上那打着呵欠的老头儿碎碎念叨
“命是保住了,可那张脸变成那样,还能不能恢复啊?要是恢复不了他英俊的面貌,怎么出去见人啊?何况,他都还没娶妻,好不了,哪个姑娘敢嫁他啊?”
老头儿翘着兰花指拈了拈山羊胡子,瞅着冢宰,邪里邪气的笑道“没姑娘嫁他,不正好!你反正也气血不和,阴阳失衡,嘿嘿嘿……”
说着便是要番强走人,却又被冢宰拽住,眨着眼笑得格外乖巧,“我知你老人家医术那是出神入化的!”
阴一施山羊胡子一抖,忙捂紧了随身的药囊,从小到大,每回这小家伙笑得格外讨好,必是要从他这里搜刮走些什么宝贝,“这回,你又想要什么啊?”
冢宰挽了老头儿的胳膊,一脸讨好的道“我之所以能拿到那尸虫母蛊,是因着我跟那广陵王做了一个交易,我答应能给他一双重新站起来的双腿啊!
我当时之所以敢夸这个海口,是想着你老人家医术高明,燕六那手脚筋都断了,你都能给接上……呵呵,想来,也定能治好那广陵王哦!”
哪料老头儿眼口大张,山羊胡子都刹时凌乱,道了一声“小祖宗啊!”
翘着兰花指狠狠戳了一戳冢宰那光洁的额头,神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小声道
“实话跟你讲吧,前些年,那广陵王就派人捉了我老人家,逼着给他治腿。
可他那双腿,是因着五岁时被他那大哥元漆推下山崖,摔得双膝骨头碎裂,成的残疾……
你以为我老人家真那么本事,能让那幼时就摔碎了的骨头复元?”
这番话说罢,冢宰也刹时惊惶得小脸儿惨白,跺脚道“这下惨了!若是给不了那修罗一双能站起来的双腿。那修罗定会恨得将我这失信的小人化为烂泥的!”
阴一施白她一眼,鼻嗤一声,道“谁让你这臭丫头随口说大话啊?”
“哦,那你就是想看着我死了!我死了,你定是逢赌必输!”,冢宰瘪了嘴便要撒泼……
顿被老头子唾了一脸,拈着山羊胡子想了一想,转脸儿又嘿嘿笑道“其实,我老人家觉着吧,你反正也是个木匠,要不你就给那广陵王削一副木拐杖得了。
如此一来,他不也能站起来了?你不是也没算失信于他?”
冢宰攀了老头儿的肩,愁着小脸儿道“你老人家真是奸滑啊!不过,我也觉着只能是这个主意了!”……
可做副拐杖,真的就能交差了?那广陵王富可敌国,既便是拿黄金打一柄拐杖,再镶满珠翠,那也是拿不出手的啊。
正这般犯着愁,却瞅见那苏离如根斜竹般气息奄奄的倚在那门廊前,竟是鼻青脸肿,极为滑稽。
冢宰刚已听府中家丁说了,这是因着苏离来独孤府通报她去了广陵王宅的消息,而被裴二娘揍的,怨他竟是不阻拦,由得“小祖宗”送死。
这登徒子还是很有良心、讲义气的人,冢宰不无豪气的拍拍他的瘦肩,“真是对不住苏兄啊!”
苏离肿着脸包子哼了一声,垂着眼皮将冢宰上下打量,道“竟是四肢健全,没少胳膊少腿儿!”
冢宰一本正经的叹了一声,道“本冢宰当世小诸葛不是浪得虚名的!”
话虽说得豪气,可交不出一副像样的拐杖,怕是要被广陵王府上下绝命追杀的吧?这般担忧着,进房门时就险些被那过长的袍角拌倒,幸被苏离扶稳才免了磕掉门牙的噩运。
要是仙姿风流的冢宰大人少了门牙,那在朝堂上可该是何等说话漏风的风景?
正想对苏离褒赏两句,却见他抽搐着眼角瞅她身上的袍子,一副惨然容色的道“若早知冢宰只需出卖皮相便能安然渡过,苏某便不必赔着脸皮去求那汉王来救你了!”
“我就知是你多事!”
冢宰想起今晚车舆中,被迫讨好那瘟神做下的勾当,此时都还胳膊发酸,双手颤抖,不过却忍不得好奇道“你是怎么求得那个瘟神来救我的?”……
苏离顿时似有千般委屈,揉着青瘀的额角叹了口气,
“我就是把你给我的那两封遗书拿给他看了。说你真是一心为国为民,说你要是死了,独孤家的那五万精锐也必不受控,到时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唉,最重要的是,我还骗他,说你夸他气宇轩昂,人中之龙……
唉,我苏离堂堂儒生竟也能说瞎话不眨眼……”
“哦!”,冢宰也难得深沉的叹了口气,拍拍苏离的肩,正色道“苏兄虽有佞臣的潜质却是一片丹心!本冢宰甚感欣慰,以后将会尽力的提拔!”
苏离翻了下青肿的眼皮,双手一拱,道“真是多谢啊!”
又歪了歪头,凑上来,抽着眼角拈了拈她身上的袍子,神秘兮兮问道“真出卖皮相了?”……
“咳,咳,本冢宰觉得还是不能提拔个佞臣!”……
……
打发走苏离,回房更衣躺下,忽觉着颈上少了什么?
对了,那只父亲送的玉哨子呢?从三岁时戴着便从未离身啊……
冢宰摸着脖颈,思量着应是被广陵王那划破衣襟的一剑,划断了系绳而掉落在了广陵王宅吧。可自己夸下的海口尚未想出确切的法子填平,如何敢再去那龙潭虎穴招惹修罗要那东西……
愁得冢宰辗转不能眠,可刚过五更,那广陵王身边的剑痴青陟果是登了独孤家的府门,来取回那方盒。
冢宰思度着没准会询问那“交易”的进展,琢磨不出怎么搪塞,只好先下手为强的道“命是保住了,可是义兄那张脸却还不知能不能好,义兄可尚未娶妻,容颜被毁,如何是好……”
听得青陟剑眉颤抖,终是忍无可忍以一声鼻嗤打断了冢宰的碎叨,并毫不在意的道“我家郡王曾说,用剑之人靠的是剑,不是靠脸!”
说毕,便是将腰间长剑一提,拎着那方盒大步流星而去,走了两步,却似忽想起什么,转身道“我家郡王令小的转告冢宰,他那双腿是幼时落下的残疾,治不得,也怪不得冢宰!”
冢宰愣在当场,这广陵王行事倒真是独特,反倒让她生出那不讲信用的猥琐之感来。
可若真无法让那广陵王站起来,是真不会让她化为肉泥么?她着实不太信的。
伸着那双颤抖的小手看了半晌,还是得多巴结巴结那瘟神,多个保命的法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一 隐疾
入夏便连旱的天气,从汉王大婚的当晚,竟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五日不停,城西千忆河水涨了数尺,淹了大片民宅农田……
百姓们纷纷抱怨说这是因为皇帝昏溃,沉溺酒色,激怒了上天。
当冢宰听到这个说法时,正拎着袍角趟水过街……
这连日大雨,大街行车也如同行船,那皇帝倒正好以这个理由免朝数日,美其名曰“大雨堵道,诸爱卿行路艰难!”
而冢宰“阴暗”的想着这倒正是让她将贤臣形象根深蒂固的大好机会啊,每日便是坚持趟水前往官衙,勤政自守,兢兢业业。
只是暗暗担忧那瘟神很快就要巡营回来了,便又要在这官衙与他共处一室,前几日在车舆中,虽急智躲过了那一遭,但明显反将那瘟神的瘾头勾了出来。
这又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既顺了那瘟神的脾性,又免得现了原形啊?
唉,真是头痛,外加这双手也颤抖得厉害。
而汉王巡完营后,已近黄昏,也顾不得大雨滂沱,便是快马加鞭的赶回都城。
这已几日未见到那断袖,想着那晚在车舆中的沉醉,就已热血澎湃,思念尤紧。
打算回府先换下身上这身戎装,便就去官衙见上那断袖一面,然后就在那后堂的硬榻上,将那断袖拨了,好好的一慰相思。
可计划虽好,却总抵不过变化无常,就在汉王刚穿戴好一身玄底金边袍,自认还颇为英武伟岸的当下,平公公却是躬身捧来一封书信……
汉王接过一看,竟是他舅父程扈亲笔,而信中竟是说他母妃定也希望看到他与程碧芙早日开枝散叶……
汉王思度,定是那表妹将大婚当晚所受的委屈告诉了舅父,引得舅父这般旁敲侧击了一番。为免舅父不满不悦,那夫妻的过场终究还是要做的。
当秦嬷嬷来请他今晚移步北院用晚膳时,他便是答应了……
可在北院等候消息的程碧芙却是已气得又摔碎了两支发钗……
想起大婚那晚,表哥竟是撇下她不管不顾。半夜回来后,竟也是一副疲态,躺下便一觉睡去。第二日一早又以巡营为由,一走五日,哪有新婚燕尔,独守空房的道理啊?
可听秦嬷嬷说,那后院的姬妾也是许久没得宠幸,还都纷纷怀疑,莫非是表哥被贬恶地的那三年,憋坏了身子,落下了隐疾,而不能人事了。
若真是如此,那不是要年纪轻轻便要守了活寡?想到此,程碧芙气得将那妆奁都摔了一地。
刚赶回的秦嬷嬷忙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小瓷瓶儿,耳语道“这是老奴花重金从宫中得来的秘药……据说就是那些断了根基的阉人用了,也会按捺不得。
今晚只需一点,下在王爷酒水里,便定能让王爷整宿生龙活虎……一举得男!”……
“这么灵?”
程碧芙挑着柳眉接过,想起父亲在她婚前的交待,忙从箱中拿出一副梳着灵蛇髻的美人图,指点秦嬷嬷照着这个给她上妆梳头……
今晚无论如何也得让表哥在北院就寝,不但要行完那大婚之夜便当行的夫妻之礼,还要让他欲罢不能……
……
天色已晚,雨仍然没有要停之意。汉王如约来了北院……
见着表哥一身玄底金边袍的英武模样,程碧芙只觉着自己那副心肝都似泡过了酒一般醉人,忙扶了精心梳理的灵蛇髻向表哥行礼道福……
汉王却只是浅浅点了点头,便撩袍在桌案前落了坐,晚膳倒很丰盛,大鱼大肉摆了整桌,可却也没半点胃口,想着那断袖此时在做甚,可会如他一般也思念得紧?
程碧芙暗暗绞了绣帕,自己今日盛装打扮,精心妆容不亚于大婚那日,表哥竟是正眼也未看,还似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稍后床榻之上,定得要表哥目不斜视,心无旁骛,这般琢磨着便是含娇带羞的给汉王斟了酒。
可那酒味儿一出,汉王却微微皱了眉,他嗅出这酒是那宫中窖厂酿出的桂花蜜,虽说味醇甘香,可他宁可饮那街边的粗酒,也不愿沾这桂花蜜。
因他记得幼时,他母亲程妃便常喝这酒,总是酩酊大醉,然后在宫院中泣哭落泪……
可这表妹却是说这酒是程扈送来的,汉王暗道这是又想借了舅父的名义来对他施压,虽好歹将酒抿下一半,心下却免不得一阵恼怒,既进了王府,有些规矩还是要好好教上一教。
“本王大婚以来,冷落你了!舅父今日书信中也提及了希望你早些替本王开枝散叶!只是这等家事,以后还是不要劳烦到舅父操心吧!”
此话一出,程碧芙眼泪珠子便是大颗大颗的往外窜。
表哥虽语调平淡,但神色之间却难掩不悦之色,定是不满她向父亲诉了委屈,可从小被娇宠惯了的小姐,哪受得这般训斥,抽抽泣泣道“碧芙从小就喜欢表哥,对表哥一片真心的!”
汉王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的求爱争宠,可舅父信中说得也没错,这表妹是母亲侄女,由她为自己生下儿子,母亲在天有灵,定也会觉着安慰。
那床榻间的事早晚总是要办的,索性道“早些歇着!”说着,便是走到那榻边,自己随手解了外袍。
程碧芙的眼泪这下倒是立时住了,表哥竟这么快就要安寝,看来是那酒中所下的秘药,果然很有用处啊,便是示意秦嬷嬷将大婚那晚用的龙凤红烛重新点燃,含羞带怯的替表哥宽衣解带……
可汉王却是被那龙凤红烛晃得一阵阵的眼晕。窗外雨势瓢泼,这窗内却是红烛摇曳,喜气浓浓,怎么都觉着这有些不合时宜。
而在那烛火映照下,汉王这才留意程碧芙今日那刻意妆容的发式妆容,竟是记忆中母妃常爱梳的灵蛇髻,爱画的柳叶眉,那右眼角处还刻意点出了一粒浅红色的泪痣。
这表妹为了搏得他的宠爱,竟是刻意肖仿了母妃的妆容模样,真是好有心机。可如此一来,反倒让他提不起那行房的劲头,试问哪个不孝子敢对母亲生出亵渎之心?
正在汉王疲软之间,天空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