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王暗度眼下局势若是将独孤家全全逼反,确实难以应付,只有暂稳住独孤家的人马,待时机成熟再个个激破,抄家灭族……
盘算后,汉王便是沉色道“只要你能在一月之内令那独孤旦老实本分,本王便可暂不禀明父皇!”
“多谢汉王!”,冢宰一脸感动,就差落下泪来。可却是暗忖那三堂叔为何谋反,又一想,不必太过操心,有秦芜雨探查,必会万事大吉。只要在此之前先稳住这瘟神便是。
于是将那些糕点朝汉王面前殷勤的挪了挪,笑得谦恭,“我们同为国之股肱,为了大周繁荣昌盛,要和睦相处啊!”
汉王嗤了一声,怒这断袖也敢与他相提并论,本想将那糕点劈脸砸向这断袖小脸,可瞥见那断袖竟是瞅着他案上那墨迹未干的三个大字一脸扭曲,还用力的点了点头,将那张宣纸颤抖捧起,咬牙正色道“汉王书法独具一格,本冢宰好生佩服!定要拿回去好好裱了,日夜观摹!”
汉王顿感颜面尽失,抬手去夺,那断袖却是已揣进了衣襟,贼兮兮的笑着出了正堂……
……
汉王怒气熨心的回到王府,已是暮色四合,至书房想再练一练字,却闻那王府房顶也不有野猫呜喵叫春,想起白日一时被那断袖所惑险些亲了下去,便是心烦气燥……
怒摔了三只白瓷茶碗,两只青瓷花瓶,外带砸了两只红木几案仍不解气,看得候在一旁的平公公一惊一颤好生心疼,默默核算这几摔摔出了多少银两……
只是王爷今日为何格外烦怒,思来想去,平公公觉得王爷该是阴阳失衡,脏腑不调。
之前,领那丽姬侍寝却是不合王爷心意,此后又挑了两个美艳的侍妾前来伺候却仍是让王爷大动肝火。
王爷乃铁骨铮铮的铁血男儿又不是自家这种少了根基的萎祸,如何避得过那阴阳相济之道。出于一腔忠诚,平公公抹着老泪斗胆进言,“王爷,老奴把府中的姬妾全都领来,王爷好歹挑个顺眼的纾解一下?”
汉王刚举过头顶的一只花架停住,斜着眼角瞅那老平,觉得这真是个难得的忠仆……
春宵苦短,本该红绫被翻波滚浪,可汉王却是莫名想起那一团软玉温香充盈满怀的感觉,便是生出一阵狂躁的怒气,将榻上已是花娇难禁的姬妾踹出了房门……
……
长夜漫漫,汉王府的女人竟是没有一个让王爷看得顺眼,这真是个令平公公惊骇的消息,他蹲在屋角,瞅着那榻上辗转无眠的热血男儿,真是默然无语两行泪,费力也琢磨不透那心思。
却忽见那热血男儿仰望屋顶,双目绯红的低沉怒道“老平,你说那些个断袖是怎么对男人生出的心思?怎么才能绝了那些个龌龊的念头?”
平公公头脑顿时清明,今日听姜桦提起那独孤家的四公子公然在官衙调戏王爷,原来王爷是被那独孤家的断袖膈应才生出这般怒气……
知晓因由便是可对症下药,忙笑道“王爷魁伟英武,不但让女人失魂,也令男人落魄啊!听说有的断袖只要娶妻纳妾,尝了真正的男女欢愉便是自会绝了那些个断袖的念头,王爷不必费神!”
汉王静了片刻,似有所感悟,将那灯烛一吹,翻了个身,闷声道“过几日去给本王寻些顺眼的女人入府!”……
平公公连声应诺,在黑暗中探问道“王爷想要什么样的?老奴定为王爷寻来!”,却听汉王踹倒了榻前小案,一声烦喝“这些小事也要本王细说么?”
平公公便是不敢再问,只恨自家不是男人不能感同身受的去体会热血男儿的深沉心思,摸黑轻步退出房去……
忧愁了半宿有些饥饿,便是打算去膳房烤个地瓜裹腹,却是望见那后院的西厢房里窜进个鬼祟人影,看那般高大该是个男人无疑……
那西厢房住的不是那丽姬,这么晚了引男人入屋,摆明是耐不得寂寞要朝王爷头顶掼一顶绿冠,真是好大的胆子……
平公公怒气冲冲便要前去捉奸,可一想那丽姬乃是那韦贵妃所送,要是处置了那丽姬便是得罪了那小肚鸡肠的韦贵妃,少不得会在皇上枕边吹些王爷的邪风,宁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女人与小人……
想到此,平公公便是放轻了脚步,虽说那丽姬暂动不得,但却是要弄清哪个胆大的淫贼敢折摘王爷后院之花,再暗中处置了便是……
老平蹑手蹑脚的凑到窗边,便闻屋中一阵丽姬的娇喘,愤愤的戳了窗纸去瞅,那一瞬却真想戳瞎自家眼珠……
那榻上交颈的不是一对正经的鸳鸯,其上榜大腰圆的的淫贼分明是个胸脯饱满的女人……
睁大老眼,细一辩认这不是膳房劈柴烧火的匹姑么?
这匹姑年不过二十,身形生得比好多男人更加魁武雄壮,脸黑眉粗,唇上还有一抹黑茸,雌雄难辨,脾性爆躁彪悍,无人敢娶。
只因她老爹在府中做了几十年家丁,朴实厚道,死前怕这唯一的女儿无依无靠,求平公公收留。
平公公一向心慈,便是留了这匹姑在膳房做活,算来在王府已是五年有余。
平公公思度这匹姑倒不是个心眼坏的孩子,这想必也是受了丽姬的蛊惑才被当作男人消解饥渴。以前在宫中也看多了那些宫女互慰的悲怆,假凤虚凰的奸情抓来倒是缺德的很。
便是轻手轻脚的要退走,却听那匹姑粗声粗气的说“别叫得跟宰了半截颈子的鸡一样!舒爽了就快给钱,小爷我还等着明日去赌上几把……这么少,别房的几个女人给的可比你多!”……
平公公瘪着嘴摇了摇头,这匹姑滥赌成性,果是不假的。唉,随她去吧,就当她是一片忠心,为王爷分忧。
只盼王爷早日雄风归来,播撒雨露,莫让这后院一干花草枯竭起火……
作者有话要说: o(╯□╰)o
☆、八 善堂
春雨凉薄,愁肠百折……
已是楚国公独孤石百日之祭,独孤家以楚国公之名在城北的玉虚观开办善堂,布施米粮。帖子早已散发满朝文武,意在提醒各位同僚前来捧个人场,应个钱景。
一早,冢宰便已是一身丧白,挺着腰脊候在了玉虚观中。可日上三竿,来领米粮的贫民都早已排起了长龙,那满朝文武中前来捧场的却不过廖廖几人。
想楚国公纵横朝堂三十几载,追随依附者占朝堂五成,可这刚刚入土不过百日,却已是人走茶凉,门庭冷落。
冢宰不由捶着肩背,暗叹了好几声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还难免伤感了起来。这开办善堂的目的一是为父积德,二来也是想看一看这朝堂之上有谁仍是归附独孤家,并愿与她这新冢宰同心。
可今日看来,这满朝文武大多都是好有眼色,想必是觉她这冢宰看来模样羸弱,先天不足,着实不像个能撑起场面的百官之首啊……
……
时近正午,想必已无人再来,冢宰便是令家丁招呼开席,无论如何也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些个有胆来捧场的臣僚,并暗暗记下他们的官位姓名,日后好生提拔重用。
虽遗憾他们几乎皆是无才的庸官,但胜在有一份赤胆忠心,就仅此一点便是远远好过那些见风使舵的奸滑之人。用愚不用奸这可是楚国公三十年来的官场心德,冢宰自是要全面继承,好生发扬……
饭食皆素,一众埋头苦咽,只闻啜饭之声,不闻半句闲言。进了官场,即便资质再过平庸,也还是磨砾出了几分察言观色的习性,今日这冢宰一看便是小脸落寞,情绪低沉,即便有心奉承两句,也担忧难免拍在马蹄,得不偿失。
冢宰默默的塞了几口米饭后,自是察觉气氛尴尬,终是忍不住叹息道“本公子看起来是瘦弱了些啊!”
一句话出,便是惹得众人几欲哽咽,纷纷给冢宰添饭布菜“多吃一些,长点肉总能撑起几分架势!”
独孤家男儿皆是魁伟高大,真不知这楚国公唯剩的一棵亲苗是怎么长得这般风雨催折,柔弱不堪,让人怜惜。
可不论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可雪中送炭总是胜过锦上添花,倒也让冢宰好生感动了一回,便是端了茶水,以茶代酒的敬了各位一杯,并动情的道“今日在坐各位,本公子定不会忘!”……
众皆诺诺端碗应和,一副必为冢宰肝脑涂地的气势。可却在望了眼门口后,忍不得齐齐一下颤栗。因见一玄袍身影带着肃杀的寒风步进了正堂,那入屋的几缕惨淡春阳似也被那高大身影挡了严实,正堂顿时死寂,并渲染出了一片令人颤抖的萧晦。
……
汉王寒凛的目光扫过那列席的众臣,沉沉缓缓道“本王还不太记得诸位名姓官位,报来听听!”
他今日来的目的就要看看哪些不知死活的臣僚竟还敢依附这独孤四子而与他汉王为敌。
话语一出,众皆悄睨了眼那端坐正位的瘦弱冢宰,再怯怯相视一通后,便是齐齐搁了茶碗,呃了一声好饱,便是捂面夺路而去。
这刹时鸟兽散的潦倒情景,惹得冢宰又暗暗悲叹了好几声好没义气,想来在他们心中也觉那杀伐狠戾的汉王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吧。
看来真是人善被人欺,马疲要砍蹄啊,人生无奈,无奈得很啊!
可冢宰也深知他们依附独孤家大多也是因从楚国公时便已被认定为独孤党羽,难以洗脱印痕,而在没有倒戈余地的困境之下才不得不赌上身家,冒险依附她这个不实的靠山。而他们各家都是妻妾儿女成群,即便敬楚国公一世英雄,也无意以鲜活性命去成全汉王杀鸡儆猴的首个祭品。
人生在世难免苟且,冢宰觉得倒也真是怪不得他们,就是她自己不也只得斟了茶水假意敬一下那万万不可得罪的瘟神,并还做出了一脸感动的道“汉王竟会不辞劳苦,前来捧场,本冢宰甚觉感动啊!”
可热腾腾的茶水捧到汉王面前,汉王却是仿若未见,并不抬手去接,只是瞥着那冢宰容色惨淡,就差泪落的小脸,甚觉几分快慰。
今日前来一是想看看还有何人不知死活的依附于独孤家,二来也正是要让这冢宰知晓独孤家气数已尽,与他汉王相斗,只是不自量力,自掘坟墓。
既然目的已到,汉王便是要鸣锣收兵,打道回府。哪料那冢宰却是一手提笔,一手捧着本厚册,贼兮兮的凑了过来,一脸谦恭的笑道“汉王能来,本冢宰很是感动。不知汉王要捐多少米粮给那些饥苦的贫民啊?本冢宰这便亲手在这功德薄上好好记下!”
汉王这才想起这是个善堂,财物之事汉王向来毫不在意,来了一趟不捐上些钱粮也是有损他汉王英名,便随口出言捐个五十石吧。想这已算是不小的一笔数目,这冢宰又该好生向他谄媚一番才对。
可却见那冢宰翻了下那功德薄,眨眨水眸,极为认真的道“玉虚观会按捐粮数量,公布前五百位的大善人,唔,汉王捐的这五十石估计能入个四百九十七八位,唔,也还是在前五百名之内嘛!”
这话说得恭敬,听得汉王甚感丢人现眼,想自己若被排在那榜单之末,莫不是让这冢宰觉他汉王吝啬小气,便是忙改口说捐五百石。
此言一出,果见冢宰瞬是一脸感动的连说了好几声“替那些贫民谢过汉王大恩大德啊!”,便以清秀小字端端正正的记了下来……
冢宰端正的态度让汉王满意了,可跟随汉王前来的平公公却是蔫了眼皮,王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流放三年,身无藏物。而那百名同回的流放囚犯,虽因随他袭杀突厥立了大功,将功赎罪做了府兵,但因前科不能编入军藉,他们的奉禄便是得由汉王府自家承担。
那可是笔不小的费用啊。本就筹谋着府中用度要多加节省,可王爷出来走了一趟便是被这冢宰编排走了大笔钱粮,老平愁着回去又得熬夜好好算上一算,该怎样将这突入其来的一笔大帐艰难填平……
可正堂中气氛因那笔捐献难得的刚平缓了几分,外面却是传来一阵喧哗,一家丁奔进来,向冢宰急禀道“那韦司徒家的大公子领着人来搬善堂粮仓,说是他身为都城司仓,这粮米之事应全由他管!”
冢宰顿时挑了秀眉,人人皆知那韦大杖着老爹是皇帝宠臣,长姐是皇帝宠妃,在都城一向横行,霸人田宅,强抢民女,已逼得三名良女,跳了护城河自尽。然而,都城百姓畏韦司徒淫威,从来敢怒而不敢言。
可眼下这韦大竟是敢明目张胆骚扰以楚国公名义所办的善堂,这倒真是以为她独孤家已败亡得如那雨后稀泥,谁都可以任意践踏么?
冢宰不由怒起,脱口而出道“那韦大这样的胆子,不知是哪个给的?”
冢宰这话虽是毫无所指,可汉王瞅见那冢宰说话时的目光却分明是睨向自己,那略带薄怒的语气也让汉王听来格外憋心,这独孤四儿子的言下之意明明就是说他指使那韦大生事捣乱,正想辩上两句,可转念一想为何要与这独孤四儿子多作口舌啊?这独孤四儿子如何看待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在意?
况且,那韦司徒深得父皇信赖,那韦贵妃最得父皇宠爱,自己想要坐上太子之位便是不得不与他们狼狈为奸,这样说来倒也不算冤枉了自己。可火气憋心总是要发,便是一把拽了冢宰衣襟,凤眸寒戾的冷狠道“那韦大的胆子是本王给的又如何?”……
冢宰微挑的秀眉缓缓放平,可言出已是无法后悔,而汉王这已点燃的火气想来用水是难以泼灭,那就只得再捻个灯芯顺个灯油了。
冢宰便是敛起神色,仰起小脸,颤抖的握了那汉王拽了自己衣襟的大手,不但唯诺且语声甚凄的道“本冢宰与那早死的小妹一样,一向敬汉王乃是一名铁骨铮铮的当世英雄,每一份战功靠的都是血汗刀枪。既然那韦大的胆子是汉王所给,那本冢宰自然也是要忍上三分的。”
听这断袖提起那“淫l妇”,汉王更觉一阵窝火,可又觉怒无可发。而那握着自己手背的小手竟是掌心寒凉如冰,想来这断袖的身子果然羸弱得很……
可转念一想,这断袖最好早些一命呜呼,还免得自己费神动手。但垂目看着这张与那“淫l妇”一模一样的可怜面孔,却又觉心胸某处生起一阵青烟,有血肉焦灼的糊味,让他极为不适,可却是不由自主的松了那断袖衣襟,愤然转身离去……
平公公忙一路小跑跟上,却又忍不得回头再看那冢宰,此前听姜桦说这独孤四公子与王妃模样极似,本是不信,今日见了果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过那王妃见了王爷便只会发痴发傻,哪如这冢宰看似怯懦说出的却是这样两面三刀的激将话。
王爷与那韦坯交好出于无奈,心下实也是不耻与那佞臣为伍的。而眼下王爷显是被激得怒无可发,若是忍不得一时,便是要掀浪翻船,白白费了这些年的忍气经营。
平公公遂以自己行走宫禁几十年的经验猜度,这与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的冢宰绝不是个真正懦弱好欺的角色,得适时提醒一下王爷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无爱便不会在意吧o(╯□╰)o
☆、九 迟朝
平公公亦步亦趋的随汉王出了正堂,至那玉虚观门口时,却正见那肥头大耳的韦大命一干随从大肆搬粮。那些衣衫粗破等待领粮的大堆贫民便只能在旁欲哭无泪,小声唾骂……
“刚我们在正堂外听见是那汉王威胁独孤四公子,说是他给的那韦大在独孤家生事的胆!”“那汉王什么‘战神’,跟那韦大一样都是卑鄙不要脸的缺德货!”
“就是!难怪那汉王姬妾那么多,却栽不出个种苗,生不出个娃,这就是缺德事做多了嘛!”
“还是独孤四公子为我们百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