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刺痛、满心的荒凉、满心的迷茫……
夜半露重……
青如对着满桌的饭菜等至夜深，皇上为什么还不来呢？还是今晚也不来呢……他去了其他妃子的寝宫吗？会是玉妃，还是宝妃？
“皇上……”等得心慌意乱的青如看到康善哲推门进来，心中大喜，“用过膳了吗？如果没有，青如马上吩咐去弄热这些饭菜！”
“不用了！”他不是过来用膳的，他是来求个明白的，“青如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朕是说？”
“青如不晓得要跟皇上说什么？”青如不懂他为何一脸沉重，她只看到他眼里的疲惫的神色……
“不晓得？还是有意瞒朕？”康善哲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尖锐，“青如真的没什么要跟朕坦白的吗？”
青如浑身一颤，看着那只透她灵魂的深邃墨眸，心中慌乱，他知道了什么？但是表情还是如常般平静，“那皇上要青如说什么？”
“朕要青如解释这个！”康善哲将手中的画像递给青如，等着她的解释……
青如摊开画像，努力控制着脸上的所有表情与暗藏眼里的震惊，这是她的自画像，当年是她画来送个温尔庭的……那年她快年满十五……满心欢喜地等待做温尔庭的新嫁娘……却最后成了太子妃……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最后才发现原来当年是温尔庭不屑自己，还费尽心思将她拱手相让给康善哲，还陷害她整个家族于不忠不义之地，置她不忠之地，逼死她父亲……
“她长得跟我好像哦！谨瑜？”谨瑜故作一脸懵懂，“谨瑜不是皇后的闺名吗？而且皇后也不是长这样子的，还真奇怪呢……”
“奇怪？”康善哲挑眉，“还是青如有事瞒骗朕？”
“青如骗皇上？那皇上觉得青如骗了你什么？”青如努力保持着平淡的语气与表情……
“例如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
“我是青如啊，皇上！”青如一副不懂康善哲为何如此问道的模样……
“青如，你说你家在怀南舟头，出嫁那一天就是你第一次离开家乡的，可是你要知道舟头没有莲花出产，那何来被推进莲花池之说啊……而且舟头不是水乡，但是青如水性如蛟龙……”
“皇上说的是，青如记得自己的怀南舟头，也记得自己水性良好，记得自己讨厌莲花，记得自己被推进莲花池，但是为何会有如此荒谬的记忆，青如不知道，但是这些记忆却的确存在我脑子里……”青如不亢不卑地说道。（
“或许当初青如撞坏了头颅，所以连自己是谁也分不太清了！”青如淡笑道，心里却涌起那翻天盖地的云涌……
“你觉得你这样的话会让朕信服吗？”康善哲质问道，“青如还是老实说清楚你到底是谁？你是谨瑜？也只有谨瑜会跟着温尔庭唤蓉妃叫姑姑的！而那晚，你梦游，唤的就是姑姑！”
“既然皇上不相信，又何必问？青如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青如，只是脑海里一直有着种‘我叫青如’的欲望，脑海里有着都是名叫青如那女子的记忆……记得她有一个幸福的家，爱她的父亲，纯朴的村民，爱她的孱弱夫君，相濡以沫的小日子……那总是让我觉得羡慕与嫉妒……还有渴望！”
“你是瑾瑜？”康善哲屏着气问道。
“皇后娘娘？”青如笑道，“我是皇后娘娘吗？如果我是皇后娘娘，侯爷当初就应该一眼认出，皇上见到我那一霎也应该一眼认出……而且皇后娘娘好想长得不是跟我同个样子的……皇上，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
“或许这画不过是有心人的玩笑而已！”青如那一脸的淡定却让康善哲心里涌起更多的疑惑……
“怕是青如的借口而已！”康善哲盯着青如说道。
“皇上要这样说，青如无话可说！”青如那平静地表情开始变得难堪了，语带委屈，“皇上，青如是谁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朕讨厌瞒骗！”康善哲说道，他只是想要个明白，但是明白过后，会是怎样他也不清楚，他也彷徨，他也会觉得害怕，怕到最后自己所有付出的真心不过是一个别人的玩笑！
“青如也讨厌瞒骗，但是青如的记忆里的确是那样，我不清楚皇上为何会有这样的画像，更加不懂画像为什么是青如的模样，却落笔是皇后的名字！”青如晶莹的大眼浮着泪花……
“女人总是心虚的时候用眼泪做武器，让人看了就嫌恶！”康善哲冷冷地看着青如那满是泪花打转的双眼，他痛痛的心已看不清青如眼里的痛痛……
青如那泪因他这一句终于忍不住流出来了，原来他们的感情还是那样地薄弱，承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哪怕是一个事实的真相，她的身份就那样重要吗？就可以让她马上厌恶起来吗？他的这一句话将她的心重重地伤了……
“难道青如就这样不值得皇上信任吗？我们经历了如此多！”青如不死心地说道，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宫心计 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涌
“我跟玉妃经历得更多……”康善哲冷冷说道，但最后玉妃一样欺骗了他，让他好失望……
青如无言地看着他，流着泪，心痛的无以复加，原来……她还是比不上玉妃，她为他付出那么多，都不上玉妃……她在他心里算不了什么……
“那皇上认为青如是谁，就是谁吧！”青如坚强地拭去脸上的泪，泪留得多不过是更让他瞧不起，何不保留一点点的尊严……
“那你敢说你不是王瑾瑜吗？”康善哲死死地盯着她，他要的不过是个明白，他知道她说谎……他那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一个女人就是正德谨瑜，也就是当了他八年的皇后，所以他们总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所以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总是能够将她们重叠在一起……
“我，不，是……”真正的青如……谨瑜用尽全身力气去说了三个字，但是后面的五个字，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没那个胆量去承认她就是王瑾瑜，她不怕死，只是怕失去他……
当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心爱，然后再失去，那种感觉简直比死更难受……
“够了！”康善哲失望地转身了，他也没听完这一个答案，因为他也不想知道，只是那种被秘密与猜疑所包围的感觉很难受……他宁愿当初什么也不知道，宁愿他身边的就是那个单纯爱着他的青如……但是今天看来一切都是个笑话！
当他看清玉儿的时候，他还满心地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他、欺骗了他，但是总有个温润的女孩微笑着在他后面支持她，然后当他转身过去却发现那不过是另外一个谎言而已……
是或不是这个答案也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受到的震惊太大了，青如是谨瑜这让他太难去接受了，他不懂得如何去接受这样的青如，简直就像幸福得飘游啊云端上被一个焦雷劈入地狱的感觉……
青如拿着那画像形单只影地垂泪到天明，她是欺骗了他，而且打算欺骗一辈子，她是不对，但是要一个骄傲的女子放下以前所有的荣华与身段去变成另外一个默默无名的平庸女子去过一辈子也不容易的……她不敢告诉他，不过就是不想有今天而已，她是青如或是谨瑜都不会影响她对他的爱啊，为什么他不懂呢……
她只是不想再被他讨厌，不再被他嫌恶而已，这也错了吗？看着那有黑暗转光明的天空，新的一天又来了，但是会有新的转机吗？
到手的幸福不应该去放弃的，青如，还是谨瑜？去努力争取吧，一定要牢牢抓住不放手、不退却，直到死为止也不放手！
谨瑜暗暗下决定，带着那泪光鼓起干颈去争取回康善哲的心，至少无怨也无悔！
但是连下几天来，康善哲都对青如避而不见，处处躲避……青如总是一次次地为自己打气，却又总是一次次地失望，他根本就不再给机会她了……她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他连太子，他们的儿子都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去看过了……
但是她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会原谅她的！
然后青如每天写一首诗让布公公呈给康善哲看，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见她，也会懂她的……
康善哲看着手中那薄如蝉翼的纸张，但是里面确是那沉重的情意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无言地看着手中的诗，已经是第十天了，他每天都会收到青如写给他的诗，这一切都让他心乱如麻，他不知道怎样做，只感觉到心中那巨大的冰山慢慢被融化，所有的愤怒与悲伤渐渐消融……也许他心里早有答案只是碍着自己俺高傲的自尊而不肯放下，今天他们或许要好好地谈谈……
“皇上，天已微亮了，是时候要早朝了！”房外的布公公说道。
“那起驾吧！”康善哲这些日子首度露出了欢悦的微笑，迈向那黑暗中的微光……
“糟了，糟了！”李长冲撞进青如的清辉殿大厅呼道。
“李长，何事如此惊慌啊？”青如问道。
“皇上……皇上他……”李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眼里带着惊恐……
“皇上什么事啊？”青如急问道，心里跳动如雷。
“皇上今天早朝在金銮大殿上晕倒了！”李长说道。
“什么？”青如听后直透不过气来，怎么会这样，“马上去乾清宫！”
青如青白着脸，抱着太子就往乾清宫去，怎么会这样？对了，前些日子，他的脸色就看起来很糟糕了，当时她为什么不坚持传太医，为什么不坚持一点？
她的泪一遍一遍又模糊了双眼，赶到了乾清宫，却被门前的侍卫给拦住了……
“让开！”青如喝道。
“玉妃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乾清宫！”侍卫说道。
“放肆，我是太子生母，让我进去！”青如怒斥道。
“没有玉妃懿旨，没有玉妃手令，任何人皆不得进内！”侍卫又重复道。
“混账，到底是玉妃大，还是我手中抱着的太子大？”青如怒瞪着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侍卫，他们两个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拦她的路？
“当然是太子比较大了，但是青如呢……”从乾清宫步出来的玉妃笑吟吟道，“青如的地位却比不上玉儿了，毕竟玉儿是妃，青如呢，什么也不是……不要仗着是太子生母就胆敢管起后宫事务，你还没有那资格！”
“你……”青如语塞道，“你凭什么资格不让我进去看望皇上？”
“凭什么，就凭我是皇上的妃就够了！”玉妃对着青如冷笑道，“不过如果太子要进内，本宫不会介意的，来人，抱太子！”
“你休想！”青如冷哼道，紧抱着太子不让如何人去抢夺手中的儿子，“哼，玉妃，不要忘了宫中还有一个宝妃，她可是与你平起平坐的……我一样可以让她带我进去！”
“哈哈，好笑，本宫为什么要带你进去！”随后感到的宝妃冷笑着说，然后大模大样地进去了……
“玉妃，你不会得意太长时间的！”青如说道，她一定会有其他办法可以进去见皇上的……
“那本宫就放长双眼看一下本宫可以得意多长时间？”玉妃笑道，“忘了告诉青如，太后因为身体微恙，也在宫中，去了别苑修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本宫在那里派了重兵好替太后扫去不必要的烦扰！放心吧，皇上一定能够与青如重聚的！”不过在地府一家团聚吧！
“那本王可以了吧！”一把清朗的声音响起，青如回首望去只见一气宇轩昂的男子冷峻地说道，那脸容与康善哲有七八分的相似……
“平王？”青如喊道，还好，他还没事！朝中有他撑着一起都不会太坏，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他身上了……
“是青如吧！”较康善哲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儒雅的平王温柔地对着青如说道，“皇兄曾向本王提过你，不过你长得很像皇嫂呢？”
“皇上的女人都你的皇嫂吧！”青如干笑道，看着他那意味不明的微笑，天啊，他居然一眼就认出她了，皇室最大也还是有熟人的……
“咳咳……”平王轻咳道，“那是当然，咳咳……”然后又是接连的咳嗽……
“平王，你还好吧？”青如充满担忧地问道，平王自从母妃与孪生弟弟惨死后，身体就一直没有好过，所以这么多年来一向都不管政事，深居简出，让人都几乎忘了朝廷里还有一个平王！
“还好，陈年老病而已……”他那儒雅的脸上更添几分瘦弱，让青如好担心啊……
“既然平王叔身有不适，何不回去平王府好好养病呢？”玉妃冷冷地笑道，她还正愁没机会去接近另外一个眼中钉呢……
“哥哥有事，做弟弟的怎样也要为哥哥分担一下，用不着玉妃在那里拿着鸡毛当令箭……”平王冷笑道，然后领着青如直闯乾清宫……
“皇上……”青如进到去后看到一边的宝妃老是在落泪嘤咛，然后那群太医都一副苦恼的样子……她马上过去看着那躺在床上苍白的康善哲，让她的心很痛很痛……
“太医，皇兄情况是怎样？”平王焦急地问道。｛｝
“束手无策！”御太医说道，“皇上不像中毒，只是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臣等已经用尽办法都没用！”
“废物！朝廷养你们何用？”青如怒斥道，“要事今天之内想不到行之有效的治疗之法，通通拉出去斩！”
“你也不用如此动气，砍了他们谁去治皇兄的病？”平王冷静地道，然后不怒而威地说道，“但是如果皇上还是继续这样没起息的话，也不要怪本王无情了！”
“平王，去找水神医……”青如想到，“水神医一定可以救皇上的，上次都是他就了我一命的，他一定可以救皇上的……”
“好，好！”平王见到那心急如焚的青如，也连忙答应道。
“皇上……”青如小手心痛地抚摸着他那苍白的脸，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可以，她希望躺在床上昏迷的是她，发烧的也是她……
“不要这样了，皇嫂嫂！”平王靠近青如，低声说道。
青如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
“我只是体弱，不是痴儿，当年嫂嫂进宫，平弟远远见过几面，早已对嫂嫂印象深刻了！”平王亲切地笑道，当年青如那青涩却不失大体典雅，还有那青妍的相貌虽不像牡丹一样明艳，却如一株幽兰让人印象深刻，只是后来的事情……却发展得让人唏嘘……但却奇妙地兜转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可算是天意弄人了！
“放心，平弟会为嫂嫂保密，直到嫂嫂肯站出来承认为止！”看着她那担忧的小脸，平王温柔体贴地道。
“谢谢你！”青如低着头说道，“平王叔要小心玉妃！”
“本王晓得，嫂嫂也要小心！”平王吩咐道，他量那玉妃也没胆去害他……
“你们在说什么？”宝妃见他俩在秘密地说着什么，然后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安慰一下青如而已……”平王淡笑道，眼里带着一丝温柔，“宝妃也要好好保重！”
“谢平王关心！”即使哭肿了双眼的宝妃依然美艳动人，别有一种风情，“青如回去吧，皇上这里有我照料就好了！”
“不，我要留在这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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