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属于他的,而且永远都是。
月下香在听到曲子时,心中莫名的紧张,那日在王府,龙莫吹秋水曲她并未多想。此刻忽然忆起曲子本是衣云教她的,而龙莫却吹得动听很娴熟。月下香记的衣云说过,这首曲子是一个故人教她的,难道?那个故人便是龙莫,难道二人竟然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个认知让月下香心中打颤。不!绝对是不能让龙莫知道在花胜节上抚琴的是衣云。
她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君凌天。这个戴面具的男子,让她怕得发抖,但是她还是祈求他,不要把花胜节上他劫走的是衣云,而不是她………月下香的事情说出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君凌天嘴角上弯,戏谑的笑道:“月小姐,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的。只是你能保证她不说吗?”说着,转头望向小船上的衣云。
龙莫望向衣云的目光在月下香的眼中是那样的深情。
月下香再也不能忍受了,大喊道:“王爷快救我呀,我受不了了。”
月下香的尖叫声破坏了曲子,也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祥和气氛,龙莫和衣云最后的独处也结束了。
听到香香的叫声,龙莫的心一紧,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懊恼,为自己方才沉浸在她盈盈的眼波里而懊悔。
香香还在恶人的手中,处于这么危险的环境里,自己竟然失神了。香香才是自己所爱的人,也许自己不过是一时之间受这个小丫鬟的迷惑,毕竟人都是爱美的,而她又是那样的超凡脱俗。
收起笛子,龙莫摇起长橹渐渐的向大船靠拢。
“放人吧。”龙莫冷冷得对君凌天说道。
“真的我先放?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谁让我君凌天这么怜惜美女呢?见不得美女那么白皙的玉颈上架着明晃晃的剑。”说着,单手一拎,便将月下香拎了起来,从大船上忽的抛了下来。
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把别人当作一个人。
龙莫伸臂接住,月下香扑到龙莫的怀里,娇声泣哭起来。
衣云凝立在船头,清亮的眸子望着这一对相拥的人儿,心却不知飞向了何处。
落日绽放了最后的辉煌,终于隐入远山后。天色蓦然一暗,似乎黑夜提前降临了,如同衣云的心里,充满了黑暗。
君凌天凝立船头,望向衣云,他的唇弯弯的上翘,笑得很是欢畅。不知道隐在面具下的容颜是怎样的得意忘形。自己又落入了他的手中,思及此,衣云就觉得有如乌云罩顶。
“莫王爷,如今可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还不将你的小丫鬟送上来?!难道想反悔?”君凌天凌厉的说道。
龙莫推开月下香,说道:“君凌天,本王不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可本王实在是不能将这个小丫鬟送入你的魔掌中。”说着,手一挥,埋伏在岸边的精兵一瞬间冒了出来。个个手拿弓箭,直指君凌天,
王府的弓箭手可不是摆设,只待龙莫再一挥手,便要将君凌天万箭穿心。
“莫王爷呀,在下倒真的小看你了。”君凌天说完狂笑,笑声中蕴藏着慎人的冷意,那黑色的面具在暮色中越发的可怕。
“你笑什么?你这样的恶人,本王今日就要你万劫不复。”龙莫声音凌厉若利剑出鞘。
“我笑什么,你似乎应该问问你的尊贵的王妃?”君凌天轻飘飘的说道。
“王爷,这个人他让我吃了一粒药,不知是什么样的毒药。”月下香抬起憔悴的面容,凄惨的说道。
“莫王爷,你不信任在下,在下难道就会信任你么?你的王妃虽是到了你的手中,但若没有在下的解药,两日后,你的王妃便是一具尸体。而且解药不在我的身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无用。”君凌天残忍的说道。
“你………你………真是狠毒。”龙莫恨恨得说道。
“过奖了。”君凌天阴冷的说道,对于将狠毒当作夸赞的人,也许世上是没有几个吧。
龙莫无言的望向衣云。
衣云神色平淡,盈盈浅笑,那笑容在迷蒙的烟水间,在杀意浓烈的暮色中越发让人心头平生暖意。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衣云举步而行,步伐看似轻盈,但心中却是极其沉重。
“妹子,不可。”
水中忽然蹿出一人,手中利剑直取大船上的君凌天。却是衣云的哥哥丁琅,原来他早已潜到水下,只待找到时机擒住君凌天。
君凌天黑袖一拂,便向丁琅的利剑卷去。如黑色的旋风一般,顷刻间丁琅的手中空空如也,人也跌在了小船上。
丁琅,这个龙莫顶尖的侍卫,在一个照面间就败在了君凌天的手下。
“龙莫,你是不要你的王妃的性命了?”
衣云回首道:“风哥哥儿,以后娘亲就交给你照顾了,衣云走了。”说着走到船舷边,望着大船上的君凌天道:“你速把解药交出!”
“在下已说过了,解药不在身上,若姑娘你跟在下走,明日必有人将解药送去。”说着手中一条黑绫忽的伸出,卷住了衣云的纤腰,带到了大船上。
众人眼睁睁的望着衣云被擒走。
君凌天手中长橹一拨,那船便翩然而行,一个人驾驭这么沉重的大船,众人看了不觉悍然。
龙莫的眸子盯着渐行渐远的大船,心里怅然若失。
那船上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渐渐的与暮色溶于一片,他还在那里痴痴的望着。
“王爷,王爷。”月下香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见,好似灵魂已被抽走。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月下香极不好受,她在船舷边轻轻的一崴,发出哎吆的声音,意在引起龙莫的重视。
但被劫后极其疲惫的身子一软,竟跌入了水中。
“啊!”月下香惨声大叫,“王爷,救我,我不会游泳!”冰凉的河水瞬间便淹没了正在挣扎的月下香。
不会游泳?在月下香跌入水中的那一刻,那声尖叫惊醒了龙莫的意识。然而不会游泳,这句话却让龙莫的心迷惑了。
龙莫不会忘记,多年前在凌河里的溺水是被她所救,那是他们的初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感念她的救命之恩,然而,她却说她不会游泳。
龙莫盯着河水中挣扎的月下香,心里说不出是何感觉。
她是谁?她不是她?她不是她!
那个在河水中挣扎的月下香决不是她,她在水中,就如同鱼儿在水中一般,她可以在水中美妙的游动,她怎会这么狼狈的挣扎。
丁琅跃入水中,将月下香救了上来。
浑身湿淋淋的月下香颤抖着躺在船上,从口中呱呱的吐出几口水。
“王爷,香香很冷。”是呀,春季的河水,又快到了晚上,河水自然是冷的。如果王爷能抱住她,暖暖她,那她这次落水就没白落,月下香美美的想着。
然而龙莫却仍是直直得站在那里,不说话,好似招了魔。
[正文:第三十二章 悔]
然而龙莫却仍是直直得站在那里,不说话,好似招了魔。
月下香忽然发现龙莫的眼神不对,好似陌生人一般望着她,那目光冰凉凉的,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看穿她的内心。
“王爷,你………你怎么了?”难道他爱上了衣云,他真的爱上了衣云?爱上了那个小丫鬟?不对的,若是那样,他怎会用她来换自己。到底怎么了?月下香的心忐忑不安,望着龙莫,忘记了寒冷。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河水仍缓缓的流动着,四周一片静谧。
龙莫向月下香走了过来,那脚步很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上。
走到月下香的面前,龙莫慢慢蹲了下来,望着躺在船上的浑身湿淋淋的月下香,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不会游水?”
“是,是呀。我自小就不会游水的。”月下香颤颤的说,说着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方才河水呛入了口中,很是不适。
“王爷,香儿冷得很,我们还是及早回去吧。”月下香用最柔美的声音说道。
然而龙莫似乎没听见,两人的距离这么近,月下香觉得龙莫的呼吸越来越重,似乎在压抑着怒气。他的脸上似罩了一层寒冰,慢慢的阴冷了起来。
怎会不是她?他明明在花胜节上已经和她相认了,怎会不是她?
龙莫忽然记起,那日她是蒙着面纱的,难道?是有人替她了?
龙莫忽然拎住月下香的衣领,冰冷的说道:“你说,花胜节上,蒙着面的你是谁?”
月下香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呆若木鸡。
他怎会知道?他不应该知道的呀?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她没说,衣云也没说,那个黑衣人也没说,可他怎会知道?
“快说?”龙莫的丹凤眼中宛若蕴藏了一座冰山,那寒意慢慢的渗了出来,冷得令人不敢直视。若方才还是因为被河水冻的身体上的冷,而如今月下香的心中也渐渐的冷了起来。她突然感到害怕,就如同她害怕那个劫走自己的黑衣人一般。
“是………是衣云。”月下香颤抖着说道,她怕他,她忽然开始怕他了。
“秋水曲也是她教你的了?”
“是。”
“那幅画也是她画的了?
“是。”
“那玉笛为何在你的手中?”
“我从衣云手中要来的。”
月下香的声音很轻,可听在龙莫的心中,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根利箭,箭箭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由得浑身颤抖,眼前一黑,膝头发软,便跌坐在飘荡的小船上。
是她?竟是她?早该想到是她。不然为何第一次见她会有熟悉的感觉。
暮色渐渐的深了,风冷冷的吹过,空气冷得宛若凝结起来,四野寂静,一片死寂……龙莫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一丝丝的被抽走,他但觉一片茫然,好像知觉也失掉了!
这一瞬间,衣云的如花面容渐渐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的笑靥如花,她的盈盈浅笑,她的神色淡然,她受伤后苍白的面容,被他误会后的伤心欲绝,她的柔弱,她的坚决。他不知道,她早已钻入了他的心里,藏在他的灵魂深处,而他却不知道呀。
“王爷,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月下香抓住了龙莫的手,他的手竟然比她淋了水的手还要冰凉。
龙莫举目远望,水上,那大船早已失了踪影,茫茫的河面上,只有河水缓缓的流动。
“丁琅,”龙莫厉声命令道,“回岸。”
说着,他拄着手中的长橹,好似费了很大的气力,靠着这一枝长橹的支持,才从船上站了起来。极度的伤心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下香忽然觉得龙莫离他好远,虽然他还在她的面前,可她就要失去他了吗?
她不甘的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把搂住龙莫,“王爷,原谅我吧。”
龙莫狠狠的一推,厌恶的说道:“滚开。”
月下香跌倒在船上,泣了起来。
龙莫上岸后,便纵身跃上马,沿着河岸,朝着船行的方向………狂奔。
他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她是他的呀,可是他屡次伤害她。
他对她冷眼相向,他将她推入了恶人的魔掌中,他还将剑架在了她的玉颈上,他还划伤了她。她是对他绝望了呀,所以才自愿的用自己救回了月下香。
天………龙莫倒吸了一口气,心猛地抽痛,狠狠的鞭打着马。
那马在暮色中如一溜烟,瞬间不见了踪影。
龙莫的侍卫面面相觑,半晌反应过来,纷纷打马跟上。
龙莫也不知道自己奔了多久,可是河面上仍旧没有大船的踪影,那船竟是那样的快。
冷月渐渐的爬了上来,将清冷的光洒向大地。
月光带着寒意,晚风穿树,树叶刷刷作响,就连冷月,就连夜风似乎都在嘲笑他,嘲笑他龙莫,他何时变的这么的愚钝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得得得响声。
不知何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龙莫的眼角流下来,从小到大,不管经历多大的打击,他都从未哭过。
他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一种前所未有的软弱慢慢的袭了上了心头。
他失去她了吗?不!他一定要救回她,然后好好的爱她,她永远是他的。
龙莫就这样打马狂奔着,从暮色冥冥奔到夜色深沉,又从夜色深沉,奔到晨曦初露,又从晨曦初露,奔到天色正午。
然而他找不到她,河上白茫茫的,哪里还有船的影子。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春天的雨,下得并不大,但也不算小。
细细密密的雨丝笼罩着整个天地。
淋湿了龙莫的衣,也淋湿了龙莫的心,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雨中,他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上前,他们不知道一向镇静的王爷,今日为何发狂了。
龙莫还要奔去,可是马却一头栽在地下,再也没起来。
树丛里似乎出现了她的影子,龙莫扑了上去,然而风摇树动,叶落花飞,什么也没有。
龙莫踉踉跄跄地奔到河边,河水中出现了她的影子,她在水中,盈盈的笑着,龙莫大叫着云儿,扑了上去。
普通,溅起高高的水花,他跌入了水中。
当侍卫救他上来时,不知是筋疲力尽还是伤心过度,龙莫昏了过去。
[正文:第三十三章 弃船逃匿]
薄暮中的凌河宛若一个迟暮的美人,美丽但很忧郁。
衣云凝立船头,愈来愈浓郁的暮色沉重的侵入她的心头。
而忧伤如同缓缓流动的河水一般绵绵不绝,就这样告别了所有的亲人,告别了最爱的人。从此后只余一人了。
身边的恶魔君凌天,除下面上的黑色面具,还是那张俊美的面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邪笑。
他的目光敏锐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衣云。
此刻这个女子就像天边的冷月,清冷而迷蒙,美丽而孤寂,且遥不可及。
衣云不喜欢他这种评头论足且轻率的目光,把头转了开去。
“小魔女!我们终于见面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笑。
衣云不语,目光冷凝。
“心里不好受吧,不好受就哭出来吧。哎………”君凌天说着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这么愿意看到别人伤心欲绝吗?
衣云蓦的转过头,脸上挂着一抹甜笑,眼睛笑得弯弯的,如若月牙儿一般。笑容纯真而灿烂。
“不!我好受的很。恶魔……”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君凌天一愣,这么甜美的笑容。
“这样好呀,再笑一个嘛!”衣云这才晓得被骗,真是哭笑不得。
“笑什么?像你这样的恶魔,还配别人给你笑脸。”衣云冷冷的说道。
“我是恶魔?那你的龙莫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别忘了,可是我把你从他的剑下救出来的,怎么?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么?”君凌天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衣云顿时哑口无言,是呀,他说得对。
当时龙莫把剑架在她颈上的时候,她的心是那样的痛。若不是君凌天答应先放月下香,不知道龙莫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衣云的眸子暗了下来,这样的痛彻心扉,有谁能懂?
“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