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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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日常-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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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知道蒋修染与护国公——也就是与蒋家决裂,他自己把自己逐出了宗族。

    但是这件事情只是告一段落,还没完。

    睿王要是能忍下这种窝囊气的性情,太子这些年也不会从骨子里厌烦他。

    太子要是真的顾念所谓手足情分放弃这种好机会的话,没人敢站在他那一边替他巩固来日皇权。

    一如袭朗说的:热闹才刚刚拉开帷幕,好戏在后头。

    香芷旋听了后背凉飕飕的。在她看来已是牵连甚众的大戏,在他那儿却只是小事一桩。

    当官果然不易,一辈子都要与人争,与人斗。

    命妇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枕边人每日都在不见硝烟的沙场上冲锋陷阵。

    幸好,他乐在其中。不然日子没法儿过。

    **

    回到府里,天已入夏,室内放了冰,香芷旋能舒舒服服过日子了。

    袭朗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状态,忙碌得紧。

    钱友梅和蔚氏第一时间将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情、开销等等琐事告知香芷旋,圆满交差。

    袭刖替袭朗听了几次管事报账,直呼“这哪儿是人干得了的事儿啊”,之后就做起了甩手闲人,把事情全都推给了赵贺。是以,跟袭朗禀明外院事宜的便是赵贺。

    香芷旋听说之后,笑了一阵子,第二天和钱友梅、蔚氏联袂去迎宁氏回府。

    宁氏过了一段吃斋念佛的日子,怀念起两个孙儿彩衣娱亲的天伦之乐,见三个儿媳妇亲戚去接自己,更添几分欢喜。听说了袭刖的事情,也笑了一回,私底下与袭胧叹息自己有福气:“别人家争着抢着要内外理事的椅子,咱们家倒是好,都争着做甩手闲人。”

    袭胧笑道:“您是有福之人,先苦后甜。”

    宁氏想了想,“这倒是。以往真是做梦都没想过这一日。”

    之后,袭胧道:“其实您又何须避着他呢?”这个他,指的是老太爷。四哥四嫂不在府里的时候,母亲便会打心底膈应父亲。三个嫂嫂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有她能直言道出。

    宁氏微笑,“我这是眼不见为净,打算再不见他了。”又看向女儿,“你要是——”

    “我什么啊。”袭胧打断母亲的话,“这些年了,我知道有这个人,却连他的样子都不太清楚。要我做他的孝顺女儿,这辈子是不能够了。”父亲于她,只是个称谓,心里当真没这个人,也是因此,才根本不在乎他在不在府中。

    宁氏只是道:“都随你。”

    袭胧好奇地道:“其实我倒是常常会想,他现在是后悔了吧?”

    “那要问你四哥。”

    袭胧失笑,“四哥才没闲心琢磨这些,有点儿闲工夫都忙着照顾元宝了。”说着话,又想了五哥,那也是个完全当父亲不存在的。心里未免唏嘘:人活到父亲这个份儿上,实在是太少见了。半生钻营又得到了什么?除去名利,毫无收获。但到底是与母亲有过多年纠葛的人,她不好多说这些,笑着岔开话题。

    袭府举办赏荷宴之前,宁氏又与香芷旋提了提邀请香家老太太和香家大太太的事,一来是这种宴席间,总有人有意无意的询问香家女眷为何次次都不能到场,二来是因香若松很是讨她欢喜,得空就去给她请个安,陪她说说话。

    已不是一次两次了,香芷旋不好再坚持己见,只是提前跟婆婆交了底:“她们那个性情……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我可就要一辈子不理她们了,到时您不准训我。”

    宁氏骇笑,“能惹得你一辈子计较的,得是多大的是非啊?”又承诺,“行,我答应你,眼下实在是怕你不好做人,姑且试试。”

    这一试就试出了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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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袭府后花园。

    香芷旋与钱友梅站在树荫下,一面观望着安哥儿、宜哥儿嬉闹,一面说着话。

    “……问她什么,只跟我说没事,问来问去就是那几句敷衍的话。”钱友梅在说上次见钱友兰的事情,“大抵也是估摸着不到诉苦的时候吧?”

    香芷旋琢磨片刻,“又或者,是怕隔墙有耳。你等她下次过来的时候再问问。”

    “也只能这样了。”钱友梅看到小兄弟俩似乎起了争执,慌忙走过去打圆场。

    赵贺走过来,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事。

    香芷旋一头雾水,一时间分析不出袭朗和蒋修染的用意。过了一阵子,回往清风阁。

    路上遇到了老太爷。

    香芷旋止步凝视片刻,才能确定这人是自己的公公。

    老太爷穿着一袭道袍,鬓角如霜,脊背略有些佝偻,只看侧影,竟似个迟暮的老人。他转过头来,样貌倒是还好,没有显著的变化,目光和煦,神色平和。

    香芷旋敛起惊讶,上前行礼。并没说话,她与这个人无话可说。

    老太爷颔首,抬手示意免礼,问道:“可曾听说老四在外面的事?”

    香芷旋想了想,如实答了,将赵贺方才说的话复述一遍。这些事情,袭朗并不隐瞒老太爷。

    老太爷沉思片刻,徐徐漾出笑容,“后生可畏啊。”

    听这话音儿,便是赞许袭朗、蒋修染了。香芷旋如实道:“儿媳想不到那么多,若是有益,自是再好不过。”

    “去问问夏家,你也就清楚了。”是以,老太爷缓步走着,提点她,“这份魄力,非寻常人可及。敢在这种时候把局面弄得更乱的人,委实少见。这样一来,皇上的精力就专注到睿王、淮南王之事。睿王毫无准备,必会乱了方寸,让幕僚为自己辩驳,如此一来,弹劾我们几个人就会后劲不足,到时我们上折子清洗那些欲加之罪,便容易了。”

    那么,淮南王呢?香芷旋迅速转动着脑筋,“淮南王则会极力与护国公撇清关系。结交朝臣的罪名,他担不起,而且从来与睿王不合,若是皇上怀疑他与睿王联手打压袭家,说不定就要当即把两个人打发回封地了。”

    老太爷侧目看了她一眼,目露欣赏,“说下去。”

    香芷旋说话反而愈发谨慎,因而语速很慢,“如果淮南王再灵活一些,就该反过头来指证睿王与蒋家来往多年,私交甚密。这样一来,到最终,睿王怕是最狼狈的那一个。护国公就更不需提了。自身难保,哪儿还有精力继续弹劾您和我伯父还有宁三老爷。”

    老太爷笑容舒朗,眼中一派清明,“就是这个理。他们没精力了,别人却是看戏不怕台高,到时候理亏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样的局面,是香芷旋不曾料到的,因而又有些担心,“可是,淮南王是秦六爷的表哥。”

    “没事,按我猜想,老四已经跟秦家打过招呼了——这是一盘棋,最终能赢,能打击睿王、护国公才是最要紧的,别的都是小事,得失不需计较。”老太爷语声微顿,“换做旁人,这可是一步险棋,也只有他们敢做。”

    香芷旋看了老太爷一眼,发现他目光迥然,神色很是感慨的样子。细细思量,不得不认同。真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牵连甚众,没有极为缜密的头脑、过人的胆色,只要中间出了一点儿差错,都会殃及自身。

    但是袭朗就这样做了,而蒋修染竟也出手帮了一把。

    两个当世名将都觉得可行的事,必然不会出岔子的。

    她完全放下心来。

    老太爷笑眯眯地看了香芷旋一眼,“明年,你兄长还要继续参加会试吧?”

    “是。”

    “得空你跟老四提一提,他与你兄长要是都不反对的话,让你兄长得空就来府中,我能点拨他一二。”

    “是。”香芷旋并没道谢,因为这件事可不可行,还需要袭朗斟酌之后再做定夺。

    老太爷笑了笑,“我是帮你兄长,还是把他往歪路上带,他分得清楚。”

    “儿媳倒是没想那么多。”

    “我是盼着他高中,仅此而已。”

    “多谢您。”

    老太爷又笑了笑,信步走开去。

    香芷旋看着他尽显老态、萧瑟的背影,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自作多情一下,认为老太爷是针对要袭朗休妻那件事做出的弥补。

    还是免了吧。

    老太爷还是为着家族考虑,想给袭朗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高中的人,多数都要做言官。

    别的歪心思么,香芷旋与袭朗一样,知道老太爷是再不会了。他已失去了再与袭朗置气斗法的余地。而今又是无官一身轻,再有歪心思,真就是活腻了。

    言官——香若松要是高中之后当言官,真就够很多人喝一壶的。

    想到这里,香芷旋不由笑了起来。

    **

    皇上认真看了袭朗、蒋修染的奏章之后,将睿王、淮南王唤到面前,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由,狠狠地申斥了两个儿子一番。

    随后,他做了一件在官员们看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训斥了礼部尚书一通。

    礼部尚书足足挨了一个时辰的骂,完全摸不着头脑,到末了,皇上才给出训斥的理由:办事拖拖拉拉,袭阁老为儿子请封世子的事情,朕早就要你抓紧办,你却到这时还没个音讯!

    礼部尚书闻音知雅,小跑着回了班房,找出袭老太爷那封请封奏折,一刻没耽搁地送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当即批示,命太子拟旨,同时册封袭朗发妻香氏为卫国公世子夫人。

    这下好了,很多上奏弹劾的人脸色发黑,心头尽是阴霾。到了这种时候,已不能疑心皇上意在捧杀袭朗,这完全就是让他们闭嘴的信号。

    本就该闭嘴了,怎么给睿王、护国公洗清罪名才是重中之重。

    袭朗接到旨意之后,却是若有所思。

    皇上这意思,大抵是暗示他见好就收,不要往死里打压睿王。

    那到底是皇上与周皇后的亲骨肉。

    香芷旋接到旨意时,心里有点儿不踏实,问了问袭朗,他也没瞒她。

    虎毒不食子,大抵如此。皇上可不是袭家的老太爷,豁不出子嗣的性命安危。

    香芷旋担心地问道:“皇上不会因为你知道皇家子嗣秘辛而忌惮你吧?”

    “不会。”袭朗笑着安抚她,“别忘了,我身后有我们的袭阁老。眼下我做什么事,皇上都会往他身上想,这个人,亦是他顾念情分的人。”

    “那还好。”香芷旋环住他身形,“别的我不管,只要你好好儿的就行了。”随后又打趣他,“明明是你设的局,别人却以为你是得了老太爷的指点,会不会不甘心?”

    袭朗失笑,“我巴不得如此。”转念想想,“这样也好,我下手留点儿余地,再谋点儿实际的好处。”

    唉,这只狐狸……她心里含着笑意喟叹着,想到了老太爷说过的那件事,便将经过告诉了他。

    袭朗当即点头,“行啊。大舅兄的文章我看过,略显华而不实。他还是没摸透皇上的心思——监考官也要揣摩圣意评出优劣,皇上重武轻文,喜欢平实而见真功底的文章,偏生一干学子没看出来。过段日子,让大舅兄常来袭府聆听老太爷教诲,自然,我还要给他找个陪读的。”

    他不能够完全信任老太爷和香若松。

    香芷旋理解,欣然点头,又问起蒋修染怎么肯出手相助的。

    说起这件事,袭朗就笑了起来。

    那天上大早朝之前,蒋修染找到他面前,问道:“该出手反击了吧?”

    他颔首。

    “睿王归你,淮南王归我。”蒋修染说,“就别另找人弹劾淮南王了,这事儿我做最妥当。”

    “也行。”

    说来也有点儿邪门,他跟蒋修染是初次联手,事先沟通的也只这三言两语,效果却是最佳。

    随后的日子,睿王与淮南王的亲信开始忙着为他们洗脱罪名。

    事情进展拖拖拉拉,皇上怎么也不肯给个正经的态度。他是没办法给认真处置的态度,认真追究的话,睿王说不定就会摊上大罪,打入天牢、囚禁怕是都不为过。

    太子最是了解皇上,看出端倪之后,出面为睿王讲情,自然,也是软硬相加的言辞。完全不追究是不可能的,多少都要给睿王一点儿处分,打压一下其嚣张的气焰。有这样的态度,在皇上看来,已是难得。起码,太子不是丝毫不顾及手足情份的冷酷无情之人。

    **

    香芷旋抽空去了趟香家,在外院等到香若松,亲口说了老太爷要指点他的事情。

    香若松大喜过望,一揖到地,“阿芷,大恩不言谢。”

    香芷旋失笑,“与我无关,我只是来传话的。”

    香若松却是笑道:“个中轻重我都能想到。回去后让三姑爷选个陪我前去的人吧,如此大家都踏实。”

    他这脑子转得飞快,从来都是让香芷旋钦佩的,也就顺势点头,“我会的。”香若松知道她疑心重不是朝夕的事,眼下这般揣测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不让袭朗掺和进去,那再好不过。

    有些时候,女子也要担负起一些不大好的名声,为夫君免去一些纷扰。

    随后,香若松命人取出一份礼物,“你已是一品的世子夫人了,早就该前去道贺,只是如今不便登门,我跟你大嫂正愁着找个由头呢,你既是来了,再好不过。”

    香芷旋笑着接下,由衷道谢,“日后你要常去袭府了,大嫂自然也可以,你帮我跟她说一声。老太太和大太太就免了,到秋日再看情形吧。”

    “我明白。”

    兄妹两个说完正事,香芷旋便道辞,去了宁元娘的住处。

    宁元娘最初养的初七已经长成大狗了,模样讨喜,又是天生性子温顺,并不让人打怵。此外,还多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小狮子狗。

    小狮子狗名叫十五。

    香芷旋一向觉得叔父给犬类起名字新奇,到了元娘这儿,发现有能与叔父比肩的人了。

    十五一双眼睛黑宝石似的,很活泼的性子,特别可爱。它颈间也戴着一个钻石坠子。

    这大概就是蒋修染与元娘初遇时全程参与的小狗了。

    香芷旋从心底就多了一份特别的情绪,没多久就跟十五很是熟稔了,一面抱着十五,一面询问宁元娘近来的情形。

    宁元娘就笑着说起纸笔铺子的情形,“起初两个月只是不亏本,后来才慢慢好转了,有了盈利。婶婶尽量让我凡事亲力亲为,我可是从中历练了不少。”

    香芷旋欣慰地道:“我看过不了多久,你就比我更懂得那些生意经了。我倒是满心都是经商之道,却没正经试练过。”

    “你只要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宁元娘笑道,“便是你有那份心思,四哥怕是也不准。”

    这倒是真的。香芷旋是鲜见的有钱没处花并且夫君不给机会花钱的那种人——平日里所需一切开销,都从他账上出,他时不时的有了进项,还会抽出几张大额的银票给她。他总是觉得她妆奁丰厚,担心她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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