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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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日常-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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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应该是出自金陵夏家,祖辈位极人臣,只是没得善终。”袭朗环住她身形,“我这段日子出于好奇,命人查了查。”

    金陵夏氏,香芷旋隐约听说过一些事。是前朝的事情了,夏家鞠躬尽瘁,只是被牵扯进了皇室之争。这种事若是站错队,便极难脱身,且下场凄凉。偏生没有对错可言。

    “看叔叔这个样子,应该是没进官场的心思了吧?”她问。

    “自然。”袭朗颔首,“他要是有这心思,当初岳父出手相助时,他便选择从文而非经商了。至于曾借给皇家银两的事,是因体恤作战的将士、受苦的百姓。”

    “不做官也好啊。”香芷旋想想叔父的为人、喜好,唇角微翘,“他这样的日子也挺舒心的。”

    “的确是通透之人。”

    “是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叔父婶婶连膝下无子这种事都无所谓,简直是超脱了。

    城西别院近处,有袭家几百亩地,其中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植着桃树。远远望去,是一片颜色娇柔的花海。

    这也是袭朗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香芷旋雀跃不已,到了别院,便想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含笑和紫苏带着几名小丫鬟、婆子赶到。元宝自然也带来了。

    袭朗换了身衣服,携香芷旋去桃林里散步。

    天地朗朗,春风和煦,碧空中有风筝飞燕悠然飞旋,远处山青水绿,近处桃花争艳。

    这是府邸中的景致无可比拟的,有着北方春日不经雕琢的最真实最舒爽的气息。

    点点桃花随着暖风纷纷落地,形成一阵又一阵的花雨,人徜徉其间,惬意之至。

    元宝撒着欢儿地跑到前面去,看看这,闻闻那,尾巴高高地翘着,样子煞是讨喜。正是身体长得最快的时候,若是留心,三两日便能看出它又肥了一些,长大了一些。

    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它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含笑和紫苏见这情形,忙笑着追赶上去。

    香芷旋看着这一幕一幕,心里暖暖的。

    袭朗回转身形,看到置身于花海中的她。家常白底绣桃花的春衫,蜜合色挑线裙子,眉宇盈着喜悦。

    意识到他的侧目,她盈盈一笑,大眼睛熠熠生辉。

    当真是人比花娇。

    **

    袭朗与香芷旋出门了,内宅的事情便由宁氏代为打理。

    老太爷几次提出要见袭脩,宁氏起先故意磨着他,这两日他开始乱发脾气刁难下人,便应了,命人将袭脩抬到他的书房去。

    宁家的两位闺秀元娘、二娘过来了,宁氏便将那对父子的事情放下,与袭胧一起和姐妹两个说话。

    姐妹两个都是美人,宁元娘十七,宁二娘十六,前两年宁家老太爷病倒,没几日便去世了,姐妹两个的婚事又都没说定,便还待字闺中。

    今日姐妹两个过来,是因她们的父亲——宁家三老爷奉命押送军饷去往东面海域——也就是给蒋修染麾下将士送银子去,昨日便已启程离京,她们没来由的有些惴惴不安,尤其宁元娘,昨日整夜未眠,到袭府时脸色还很憔悴。

    蒋修染与宁家,甚至与宁元娘,是有些渊源的……

    宁氏和袭胧对姐妹俩的忧心心知肚明,却是不好直说什么,只说些家长里短,委婉地开解二人。

    宁元娘和宁二娘离开之后,碧玉来禀明老太爷和袭脩那边的事:

    “说了很久的话,老太爷倒是也没发火。只是,三老爷离开之后,老太爷就命人备了笔墨纸砚,非要写什么折子,怎奈手不灵便,半晌也写不成,倒是为此气闷不已。”

    写折子,要写什么呢?宁氏还真琢磨不出,只知道折子一定是让袭朗无异议的,不然,根本送不出去。

    心下正困惑着,秦明宇来了。

    宁氏转去厅堂见客,看着他那副落拓样子,啼笑皆非,“你就不能好生捯饬一番?听说来日是要做骁骑卫指挥使的,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不修边幅吧?”

    “那两年懒散惯了,眼下着实没那个闲心。”秦明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笑,“既然您都发话了,明日我就收拾出个人样儿来。”

    “这就好。年纪轻轻的,生得又是一表人才,不修边幅不是平白掩盖了好样貌?”宁氏顿了顿,又问,“有事?”

    “有事。”

    秦明宇看向宁氏,目光坦诚,却还是让人觉着有压力,许是因那眸子太亮,许是因他眼中少见的黯然。

    “元娘——来过?”

    这是句废话。宁氏还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宁家三老爷押送军饷去往东面,我总觉着心里不踏实。”秦明宇道,“依您看,需要我沿途打招呼确保他无事么?您要是有这意思,跟少锋提一句就行。他发话,我代劳。毕竟,蒋修染那个人固然是良将,却非好人,万一设圈套让您兄长吃亏,那么,元娘岂不就要落到他手里了?”

    “这件事……”宁氏垂眸思忖,“容我想想,问过娘家再说吧?”

    “行。”秦明宇即刻起身道辞,举步向外时又回眸,轻声问道,“元娘……她还好么?”

    “还好。挺好的。”宁氏笑得有些勉强,那份勉强,是因为他的缘故。

    这个孩子,这几年,不容易。

    秦明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轻勾了唇角,漾出一抹笑容。

    是在笑,却是怎么看都叫人伤感心酸的那种笑。

    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形步出房门,宁氏无声的叹息一声。

    记忆不自主地回到了多年前。

    秦明宇和袭朗是发小,如何成为莫逆之交的,她倒是不清楚。是因着袭朗的缘故,秦明宇时常来袭府,很多时候会暂住几日。

    蒋修染则是二房的亲戚,每年也总会过来几趟。

    元娘呢,因着她和冬儿的缘故,常常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有一段元娘迷上了下棋,知道老四是个中高手,常去外院请教。

    是在这样有意无意的亲戚来往间,秦明宇、蒋修染认识了元娘。

    两个少年人,是在元娘十二三的时候就动心了。家里给操持婚事,总是想方设法的阻挠、搅黄。

    如今蒋修染去了沙场,秦明宇抵死不肯遵从祖父的意愿成婚,都是因元娘而起。

    几年间心动,不悔,不论两个人出身怎样,只这一份痴心便叫人动容。

    可是,蒋家与宁家是不可能结亲的,元娘不会嫁。

    秦明宇之于元娘,也是横看竖看都似个纨绔子弟,她也是不肯嫁的。

    两个男子却是打定了主意非她不娶。

    再过几个月,孝期就结束了,元娘、二娘的亲事会成为首要之事,到时候,两个男子不争得头破血流才怪。

    不,也许他们从现在就开始明里暗里较劲了。

    老四心里是知道这些事的,但是从来置身事外。他就是那样的人,因着生母在世时的不易,或许也有她多年来忍气吞声、冬儿气恼抱不平的原因,使得他对女子多一份尊重,不希望身边的女孩子屈就于谁。

    而元娘的事,他只能袖手旁观。不能帮秦明宇强迫元娘,更不能帮元娘回绝秦明宇。

    只得顺其自然。

    可是眼下这件事,已不是男女之间有情无情那么简单了,已经牵扯到了她的兄长。

    宁氏斟酌半晌,唤来碧玉,仔细地交待了一番。

    **

    袭脩被送回房里,钱友梅去看了看他。

    她站在病床前,打量着他灰败的神色,抿嘴一笑,“老太爷找你说了些什么?让我猜猜啊,看看对不对。”前一段,她将他宠爱的那名妾室收拾得不轻,妾室被打发出去之前,跟她说了不少他往年做过的事,“是不是问你几年前谋害手足属实?是不是问你真就如我们猜想的那般人心不足惦记着卫国公世子那个位置?”

    袭脩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钱友梅闲闲一笑,在床前座椅落座,“你这个人啊,太蠢了,真的太蠢,而且心胸狭窄,龌龊之至。你要是稍微有点儿出息,我说不定都会助纣为虐;你要是稍微有点儿人样儿,我便是陪着你吃苦都心甘情愿。可惜啊……老太爷在公务上的睿智你一点儿没学到,学到的只是他在家里那般糊涂懦弱的做派。到了如今,连我一介女子都满心鄙视厌恶。”这些都是心里话。

    “我落魄,你又能得什么好处?”袭脩语声毫无情绪,“当真以为老四会一直任你依仗权势么?他何曾有过一丝仁心?香家现在的情形,我也听下人说了不少,岂知你们钱家不会步香家后尘?岂知不是他一手挑起的事端?我要是你,这时起就要为日后打算了。”
第81章
    短短时日,香家变成了这个样子,大太太是最不好过的那一个。

    老太太责难的眼神、大老爷的唉声叹气、香若松的神色颓败,都似一记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不甘心,试探地询问大老爷:“真的不能去求求阿芷么?”

    大老爷摇头叹气,将香芷旋对他说过的话复述一遍,“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还能去求她?再者……袭家那边分明是也不愿意与我们继续来往。”

    大太太欲哭无泪,“到底是结了亲的,我们家道中落,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我们女人家不方便出面,你和若松不能上门去求求三姑爷么?”

    大老爷又是摇头,“我每日被训诫,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分明就是袭家派人打过招呼了。”

    “他们怎么好意思这么做的?”大太太气道,“让人挤兑你,不就是给阿芷难堪么?他们就不怕人说出闲话?”

    大老爷耐着性子给她分析,“阿芷是怎么嫁到袭府的,人们心里大抵都有数。她现在主持着袭府的中馈,有什么难堪的?在这时候让她主持中馈,事情少,历练到孝期之后,什么事都能得心应手,袭府可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过了。京城里的人哪一个是傻子?谁看不明白袭家是有意抬举她?你把那些抱怨收起来,万不可节外生枝。”

    大太太落了泪,“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在埋怨我,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呢?当初也是一心为你着想。那么大一笔产业,虽说生意萧条,可要是留在手里,每年总能有不小的一笔进项……眼下这样,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夏家那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过日子了,袭家真的知情?真就容着他这般行事?……”

    大老爷被她絮叨的有了点儿火气,“你就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事情摆在明面上,你怎么还不肯承认呢?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不得。我们拿着二弟的产业,过了这么些年好日子,也该知足了。夏家把产业收回去,还容着我们随意找个借口跟外人说明白,已是不易。真要惹得袭家为阿芷出头的话,那我就只能被打回原形回老家无所事事了!”

    大太太不敢再吭声,默默垂泪。

    大老爷长叹一声,走出门去。

    晨昏定省时,大太太看着冷着脸坐在大炕上的老太太,再看看一副无事人样子的香大奶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越看儿媳妇,心里就越是生气,心说这人怎么就那么没心没肺的呢?产业全都没了,她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儿去!?

    食不知味地用过饭,大太太将香大奶奶唤到自己房里说话。

    香大奶奶大抵也猜得出婆婆要说什么,安之若素。

    香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还真是什么感触都没有。

    香家最好的时候,可谓家财万贯,但她可没从中享受到一丝好处。钱财都被老太太和大太太攥在手里,用的掌柜的、管家都是她们的心腹,一个个都似防贼似的防着她。

    幸亏香若松待她还不错,幸亏她的嫁妆足够平日嚼用,不然的话,她在府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闲气呢。

    眼下产业被夏家夺走了,夺走好啊,没了闲钱,就会少很多是非,她总算能踏踏实实地过几天不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再说了,她想,那本就是阿芷爹娘留下的产业,本就不是自己的,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一直攥在手心儿里。

    霸占了这么些年,又不曾善待三个女孩子,可不就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大太太看着一味走神的儿媳妇,心里有了火气,却因着有事相求,只能尽量让语气显得柔和一些:“家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能不能想想法子,帮忙周旋一番?”

    香大奶奶抬眼看着婆婆,笑,“我倒是想,却是有心无力。”

    大太太道:“你以前跟阿芷的关系还算不错,眼下你能不能去找她求求情?让她告诉夏家,多少给我们留点儿银两,应付日常的嚼用。若松在国子监进学,总不能让他过捉襟见肘的日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香大奶奶思忖片刻,笑道:“阿芷上次过来说的话,我大抵也听说了。既然有话在先,我有什么脸面去找她?便是豁出脸面去找她,又如何能将您这一番话说给她听?再者,我平日也没用过公中的银两,房里的开销还是能够应付的,不会委屈大爷,您只管放心。”

    大太太出于多年的习惯冷了脸,“阿芷说过什么,大抵都是在气头上的话,不需当真。明日你便去找她一趟,好生求求她,让她网开一面。再说了,留下一些产业,日后也是由你打理,于你是有益无害的事。”

    香大奶奶微微挑眉,没了以前在婆婆面前唯唯诺诺的受气样子,“阿芷说的话兴许是气话,可是,任谁都会生气吧?要是换了我,那些不知所谓的闲气,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消化掉。您可是不声不响地把她许给了心思龌龊的齐家,出了事又不能善后,还跑去了袭家求助——我还有何脸面见她?见到她怕是就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再说了,不管是不是气话,我们照办总不会出错,要是火上浇油的话,还不知会出怎样的事情呢。再不济,我公公的官职还在,大爷还能继续求学,这已是不易。您再撵着我去烦阿芷的话,估摸着连眼前这点儿好处都要丢掉。”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婆婆面前这样的长篇大论。

    大太太瞪着她。

    香大奶奶没再掩饰心头的不耐烦,“我一直就看不惯你们拿着人家的产业还不给阿芷她们好脸色,好像是她们欠了你们什么似的。是,要是论大爷这边,我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可凡事总要讲个对错是不是?再亲近的人,做错事也不能不承认。咱们家手里有钱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如今家财散尽其实只有好处。您就认了吧,别再妄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最起码,我是无能为力的,您指望不上。”

    大太太被气得不轻,又落下泪来,“好啊,好啊,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跟我说风凉话……”

    香大奶奶慌忙唤人进门来服侍大太太洗脸净手。

    大太太却是越哭越凶。

    香大奶奶蹙眉不已。

    过了一阵子,香大老爷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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