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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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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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怎么又是个道士!
  “炼师大人请恕罪!只是有个刁民乱闯禁地,我等未及阻止,以致扰了清静。”见着来人,那两名禁卫早顾不上和春霄纠缠,连忙诚惶诚恐的告罪,更可见此人必定不凡。
  “刁民?”道士连看也不看春霄一眼,随口命令道:“既是刁民,驱之即可,何需大声嚷嚷。”
  “是是是!”禁卫点头如捣蒜,“只是这刁民耍赖不走,还诬陷此院中有不明男子进入,我等正要驱赶。”
  “不明男子?”道士又是默然片刻,这才正眼看向春霄。他神色丝毫不动,仿若无心,却让春霄感到浑身有如针扎,与张鹤卿相比,只觉得这人更多了份凛人气势。
  这么想着,她手心中不禁渐渐泌出湿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迎面撞上了一堵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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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就在春霄整个人发懵的时候,一声呼唤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像是一股幽泉,让她心头顿时一片清凉。
  “张道长!”春霄回头望去,果然是张鹤卿站来竹林小道的那一端,身后站着绝儿,显然两个人早已碰头。
  然而不仅是她,院中的那位蓝袍道士也朝这边看来。他落在张鹤卿身上的目光比看春霄时不知用心了多少倍,嘴唇嚅动了许久,终于有些不确定的念出了一个名字:“张……鹤卿?”
  “这位道友是……”见对方好像认识自己,张鹤卿不禁微眯眼睛仔细打量,可他过去识人都靠气息,对人的容貌实在毫无印象。
  “你真的是张鹤卿?”蓝袍道士满眼惊异,“你自幼修炼天眼,如今怎么又以肉眼视人了?”
  见他知道的这么详细,连春霄都好奇起了他的身份,而张鹤卿不愿详谈,只是躬身一礼道:“此事说来话长,但不知道友是何人?似乎与贫道颇为熟识。”
  那蓝袍道士似已有所悟,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也是,你我仅有一面之缘,当时你又是双眼封闭,肯定不知我的面貌。不知张道长可还记得上清宫经术会上甘拜下风的那位同修?”
  上清宫经术会?
  蓝袍道士的话像一条线索般,引着张鹤卿在记忆中搜索了起来。上清宫是龙虎山主殿之一,经术会则是分为经典、术法两项考核的选拔盛会。他当年得到罗睺,正是因为在经术会上夺得魁首,那年自己击败的竞争对手……
  “赵师兄?”一忆起印象中那如狂似冷的气息,再对上眼前之人,张鹤卿总算想了起来。即使今日辨别气息的能力下降,他仅凭肉眼也能感到这人不减当年的傲气。
  的确就是这个人——赵归真。
  “呵呵……”听到张鹤卿对自己的称呼,赵归真莞尔一笑,“你我虽是同宗,师承却相差甚远,道长的修为又是我辈翘楚,承蒙道长喊我一声师兄,真是让贫道愧不敢当。”
  “赵师兄言重了,鹤卿与师兄皆是师门下一介弟子而已,无所谓什么愧不敢当。”张鹤卿淡淡自谦,既不替自己喜,也不刻意奉承对方。
  “一介弟子……”赵归真轻声咀嚼这几个字,一时间神色莫明,春霄离他较近,看的也清楚,更觉得在此人身边待不下去。
  她不禁下意识就朝张鹤卿跑去,拉着他的袖子连连宣称道:“道长,我刚才看见尚秋了!我看见尚秋进去了,真的!”
  一句话让张鹤卿目光一闪,却听那边赵归真冷言道:“姑娘不可胡说,此院为后宫内眷休息之处,不可能让闲杂男子进入。”
  “那……那你……可他穿着内侍的衣服。”春霄本想反驳“你不也是男人”,但顾虑张鹤卿与的他同门之谊,只得再强调一遍杜尚秋可能乔装的事。
  “那也决无此事。”岂料赵归真依然一口否定,“贫道为保圣上与随行宫眷的安全,已于院中设下法阵,若有人进出,贫道都会有感觉,可在姑娘之前,此院并未有任何人员进出过。”
  “这……这不可能!”春霄跺脚。她亲眼所见,可也知道空口无凭,不禁越发的急躁,“我明明看见了!请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看吧!”
  “小丫头你别不识好歹!”两名士兵重新提着长枪指向春霄,“连炼师大人都跟你说没有人,倘若你再胡搅蛮缠,可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还请两位勿见怪。”张鹤卿走上前来,有意无意的将春霄挡在身后,“这位姑娘一直在寻找她的亲人,因久寻不得,才不免焦急。”
  说罢也不管一脸不甘的春霄,又朝赵归真一礼道:“今日巧遇赵师兄,打扰之处也请海涵。”
  “好说”。赵归真的视线在张鹤卿和春霄身上来回扫视几番,扬了扬嘴角,“我也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张师弟,师弟修为不凡,既然来了京师,闲暇之时还望能进宫来一叙。”
  张鹤卿沉默片刻,仅是又行一个辞礼却不再接话,而是拉着春霄返程而去。
  赵归真望着他们的背影,刚刚还略带笑意的神情却慢慢冷了下来,直至冰厉,“好好看守,莫再让人胡闹。”一句严厉之极的训斥,他挥退了两名禁军,径直朝院落深处走去。
  这个作为皇室暂时下榻的小院构造精巧,环境绝俗。他绕着一个小池拐了半圈,便来到一所大屋面前。屋门前分立着四位宫娥,容貌亮丽,见到赵归真先是躬身一拜,随后就很麻利的为他开了门。
  随着屋门开启的那一瞬,清风掀起屋内的层层幔帐,只见一位佳丽正横躺在踏上,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全身曲线已让人浮想联翩。
  “娘娘……”室内别无二人,赵归真也不跪拜,只是一手挑起幔帘,寒着脸走了进去。

  暗波涌朝堂迷云(1)

  “道长!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尚秋了啊!”走在回玄都观的路上,春霄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从小大家都会守她让她,如今忽被众人一起怀疑和漠视,让她的自尊倍感受伤。
  “何人可证明?何物可为证?”张鹤卿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姑娘空口无凭,如何硬闯皇家禁地。”
  “那……那怎么办?”春霄急的在张鹤卿边上绕起圈来。
  受质疑虽然让她气愤,可寻找杜尚秋的机会一闪而逝更让她痛心。那么久的杳无音信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了如此形似杜尚秋的身影,哪怕还不敢确定,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又哪里能够放弃!
  一念至此,春霄忍不下去,干脆猛跺一脚就拦在张鹤卿面前,“道长!无论无何你也要想办法让我一探究竟!否则……否则我管它什么禁地,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都是要下地狱去了,谁怕谁啊!
  张鹤卿定定的离她一步之隔,纵使天眼失效,他都能感到春霄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豁出性命的强烈气息,只得摇头苦笑,“姑娘何必急着拼命,贫道也未说不帮忙啊……”
  “那么道长是有办法了?!”春霄两眼即时激**光。
  “办法确实是有,或许还不需要我们出力……”张鹤卿悠然出口,却在下一句又浇了春霄个透心凉,“那便是入宫。”
  “……道长,莫非恢复肉眼之后,你还变的会讲笑话了?”春霄不可置信的审视着张鹤卿,满心不解。
  进宫?开什么玩笑!
  若她还是昔日的郭家小姐,尚有一丝可能,可如今他俩一个道士一个丫鬟,那大内又不是西市的菜市场,任他俩来去自由。
  “贫道何曾开过玩笑?”张鹤卿斜睨了她一眼,“依贫道猜测,不日之后便有拜帖从宫内发出,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话罢他也不管春霄如何迷惑,径自踏着步子朝前走去。
  被他抛在身后的春霄犹是一头雾水,一边在细丝他话里行间的暗意,一边还没忘感慨下他面部表情的长进——都学会用眼角看人了!
  然而张鹤卿的自信从来不是无源之水,尽管春霄不明白这其中原理,她在第二天还是惊讶的发现了观内小童领着一名内侍来了。
  “……真的谕令啊!是真的!”待送走传旨之人后,春霄兴奋难抑的拿着那绣着密密金丝的圣旨端详不断,一叠声问道:“道长,你究竟是怎么让宫里下旨的?”
  “哪里是贫道让下的……”张鹤卿笑着纠正了春霄的口误,拿过那纸谕令也粗略浏览了一遍,只在最末端稍稍停留了一刻,“这是崇玄署请圣上下的谕令。”
  “崇玄署?”饶是春霄官宦之后,对很多朝廷机构也是一知半解甚至陌生。
  倒是一边的绝儿又要发言,“我知道!我知道!那是管理全国道派的衙门。”
  “啊!”春霄张着嘴巴,“也就是说道长的大名果真闻名遐迩,连朝廷都知道了。”
  “非也非也”,张鹤卿兀自摆手,看起来并不算高兴,“只不过我们昨天才见过那里的长官罢了。”
  昨天才见过?
  春霄听着更糊涂了,他们昨天不是去了太真院嘛,哪里有见到什么高官?
  等下!莫非……
  “对啊,就是他……”见着春霄似乎猛然所悟的神情,张鹤卿颔首道:“就是赵归真,他是现在的两街道门都教授博士,而且还是圣上的帝师。”
  天啊!这下春霄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原来那天那个蓝袍道士是如此厉害的人啊!那么他那般倨傲的感觉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于是她马上明白道:“原来道长的师兄是那么有来头的人,难怪道长对入宫之事胸有成竹呢!真是的,也不提前告诉小女子一声。”
  说罢她还娇嗔的一捣张鹤卿,满脸喜形于色,也便没察觉到张鹤卿平静面容下的淡淡忧思。
  他所担忧的,是春霄等寻常人家不知道的一些内情。
  当今天子崇道,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但这背后的佛道之争已发展到了何等激烈的局面,恐怕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
  他当初拟定行程云游来长安之前,天师府中诸位长辈便已经叮咛过他,切不可卷入朝廷的是非之争,可哪料事到如今,他却是不得不与朝廷主动攀扯关系。
  而那位赵师兄,一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二又是崇道贬佛中的砥柱人物,与自己这样单纯修行之人的思想完全不同,不知这次的相遇……他可会让自己全身而退?
  “唉……”在春霄看不到的地方,张鹤卿淡淡叹了一口气。今后的事情……他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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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龙虎山正一派弟子张鹤卿,拜见赵大人。”
  “张师弟,这里是东内,并非衙门,师弟不用拘礼。”赵归真说着便拍了拍身下的竹塌,示意他也坐上来,而他自己则端着一个精致的越窑瓷碗,闲适的品茶。
  所谓“东内”亦即大明宫,而今日会面的场所便是宫中三清殿旁的一处院舍,也是赵归真的宿处。张鹤卿接圣谕而来,虽知道真正要见他的是赵归真,但没想到连见皇帝的过场都没有就由内侍直接领到了这里,不禁暗暗诧异于这位师兄在宫中的地位。
  赵归真视线缓缓扫过张鹤卿,颇为玩味,又最终落在春霄脸上,却是不甚在意,“这一位是师弟的徒儿吗?年纪倒是不小。”
  一句话问的春霄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跳。她给张鹤卿当弟子是大了些,但什么叫“年纪倒是不小”?少女的年纪本就是敏感话题,怎么说的她好像老太婆似的!
  可她今日男装入宫,之前又与赵归真打过照面,也知道不便暴露身份,只得忍气吞声的不说话,由张鹤卿接话道:“我那小徒儿太没规矩,所以今天跟来的这位是玄都观好意派给我用的小道士。”
  “哦……”赵归真随意点了点头,只稍微偏首对一旁服侍的道童吩咐说:“带这位小道士下去吃些点心吧。”然后他顺便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一并退下,唯独留下了张鹤卿与之谈话。
  春霄很不想被置身事外,可她看张鹤卿对她微微颔首,也知道此处由不得自作主张,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不愿的离开了。
  一个人坐在外室,道童很快就给春霄上了几盘点心,春霄谨慎的捻起一块尝尝,居然出乎意料的可口。但是赵归真之前都不拿正眼瞧自己,可见这些春霄生前都不怎么吃到的好点心,在他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咀嚼之余,春霄又默默的打量起了房间。陈设所用的字画、玉器、瓷器精巧细致,炉中熏香清新淡雅,就连那藏书柜仔细一看都镶嵌着碧色的玛瑙。可整个房间虽是说不出来的雅致舒适,在春霄看来却绝非一个潜心修道之人所该有的,难道道士——尤其是好道士不都该像张鹤卿那样粗茶淡饭吗?这般讲究享受的,倒是更像达官贵戚了。
  这么想着,春霄对赵归真本来就不可名状的反感上便又加深了一层,她不禁下意识的扭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那两人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
  “……师兄的好意,鹤卿心领了,只不过我一介闲云野鹤,致仕之路对于我而言……实在是从未想过。”
  “那么现在开始想也不晚啊。”赵归真斜靠在凭几上,好整以暇的样子仿佛不得到张鹤卿的答案便不罢休。
  张鹤卿对上他的神情,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赵归真希望他入崇玄署为官,而他给出的许诺饶是他一个从不关心官场的人,也知道优厚非常。可他确实从未产生过一点入仕为官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这大千世界到处充满了值得探究的洋洋大观,却惟独朝堂让人索然无味。不仅不感兴趣,犹记得少年时跟随天师入朝的几次觐见中,那浓郁腐朽的气息每每使他蹙眉不适,仿佛一片汪洋恶海,将每个靠近它的人吞噬。
  “人经世事半出尘,一片身心水月间”,最终他不再委婉,而是一字一顿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是天师府里所挂字轴的其中之一,也是最合我意的一首诗。”
  “一片身心水月间吗……”赵归真低声重复一遍,低下头去,一只手似是无意的轻抚眉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罢,人各有志,师弟矫矫不群,又岂是这小小一方庙宇所能容纳的。”静默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又像想到了什么趣事,自顾自笑着摇了摇头。张鹤卿恢复视觉才不久,察言观色的水平实属平庸,以为他是释怀了,自己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违了师兄好意,鹤卿惭愧,不过有一件事情,倒确实需要赵师兄帮忙。”终于推掉了对方之情,张鹤卿话锋一转便代入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本派四星之一的计都一直由大内收藏,请问赵师兄,最近此刀可有被外人所用?”
  “计都?”赵归真神色一凛,“师弟为何问这个?”
  “因为……因为鹤卿最近遇到了一件怪事……”思索良久,张鹤卿最终还是将杜府一事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尚有些许保留,关于凶杀的真相、内幕,尤其是杜尚秋、春霄以及地府之间的种种牵连,他都只字未提。
  “师弟真是说笑了!”赵归真听完不仅不吃惊,反而笑了起来,“计都乃我派秘宝,怎么可能借给他人使用。就算有人想偷,内库守卫森严,也绝难成功,退一万步讲就算偷到手了,区区一个厉鬼,居然也能使用?”
  “所以我才想问,计都真的存放稳妥了吗?果真没有任何一个人碰过?”张鹤卿语气不由加重,可他的这一表现,却立刻引来赵归真皱眉。
  “怎么,张师弟觉得我在骗人?”
  “不,可……”
  “贫道虽然不是四星的主人,可轻重缓急还能分的清楚!”赵归真呵呵两声,却是怒极而笑,以他的脾气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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