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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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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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了另一件事。
  “然教义是非,自有人心公道,老僧也不愿强辩,只是贵师兄强征我寺中佛宝不得,又行盗窃之事,老僧却不能坐视不管!”
  “强征?盗窃?”张鹤卿眉头一抬,着实想不到赵归真能干出这般出格的事,“这话……大师可有凭证?”
  “若道长要凭证,老僧确实没有,可是几日前宫里才下诏索取我寺佛骨舍利,被老僧拒绝后就有人夜闯藏经楼,未免也太过巧合,若是道长质疑,可愿入我寺一探?”
  “然后呢?然后呢?你就发现那贼人是尚秋了?”春霄听到此处,紧紧逼问。
  张鹤卿却摆了摆手,“然后贫道便随知玄大师同往资圣寺而去,等到了第二天的夜里,果然见到有人影直往存放舍利的藏经楼而去,其身法绝非常人能有。只是此人来去极快,贫道当时没有得手,但贫道好歹还保有那么一点感知力,觉得那必是杜公子无疑。”
  “……可是,尚秋要偷舍利干吗?”有了音信,春霄心头不禁一松,可是想到杜尚秋匪夷所思的行为,她又担起心来。杜家既已覆灭,他的怨恨也该消失才对,如今又是为何蠢蠢欲动呢?
  她的疑惑恰恰也是张鹤卿此时思考的问题,不过他比春霄谋算的更深。杜尚秋、计都、赵归真……还有冥冥之中让他不安的另一种力量,都让他直觉到资圣寺一事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于是他深深看了春霄一眼,“那天虽然贫道没有抓住他,可是杜尚秋也没能得到舍利子,所以贫道眼下还要前往资圣寺守株待兔,而贫道回来就是为了问一声,姑娘可愿与我同行?”
  “要去要去!我当然去!这还用问吗!”春霄当即高呼,就差举双手表示全面赞成。
  似是已料到了这个答案,张鹤卿嘴角微扬,又朝春霄招手道:“那好,那姑娘请先背对着贫道坐下。”
  “咦?这是要做什么?”春霄莫名其妙,可还是依言站起身来,换了个靠近张鹤卿的凳子背朝他而坐。虽然清楚对方不会害她,但是看不见身后,心中到底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就在这七上八下的时候,春霄忽然感到张鹤卿一手抚上自己的后背,同时一阵轻诵咒诀之声响起,顿时让她感到有一股灵动自她的后背扩散开来,渐渐流通四肢百骸,令那熟悉而又失去多时的轻松、自由、无所拘束之感通通重新涌现。
  “道长,你这是……”做法完毕,春霄猛的回过头来,只见张鹤卿星目微闭,似在调整呼吸。
  “好了,姑娘你已重获自由之身。”过了须臾,张鹤卿已神色如常,望着春霄展颜道:“贫道刚才已经解了下在你肉身之上的束缚,你的魂魄又可以离体而行了。”
  “真的?”春霄大喜过望,她早就嫌这副肉身拖累碍事,可不这样张鹤卿又不放心她,现在见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她一时不敢置信,“道长,这么说你已经信任我了?不怕我私逃了?”
  “贫道相信,为了杜公子,姑娘是不会独自逃脱的。”张鹤卿笃定道,语气已满是胸有成竹。随后他又略微低下了头,似有似无的说道:“而且此行尚有一定风险,若贫道无法顾及,姑娘至少还有些自保之力。”
  春霄一滞,霎时间她那冷冰冰的身体都能感到有股暖流储满在心间。张鹤卿对她的救治,对她的帮助,对她这鬼魅魍魉的不舍不弃,如今她都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挽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谢谢你,道长。” 虽然我也曾怨过你是个没有情感的榆木疙瘩,但你……真是个好人。
  “姑娘勿需介意。”张鹤卿也是淡淡一笑,似是清风过廊,“贫道也从姑娘那多有受益,因此愿助姑娘心想事成。”

  佛宝地夜半魅影(2)

  崇仁坊的资圣寺春霄并不陌生,因为那离郭府很近,而离位于平康坊的杜府更是仅有一街之隔。于是当春霄随着张鹤卿来到寺门前,仰望这座生时曾无比熟悉的寺院时,不禁也有些感慨。
  彼时草木青葱,花香鸟语,那个偷偷求取姻缘签的闺门小姐,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里为了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命运奋力一搏?
  张鹤卿敲响角门,很快就有一位年轻和尚来为两人带路。
  资圣寺也是一座具有朝廷敕额的宏大庙舍,亦是天下儒、释、道三学要人聚会之地,时常能见着声名远播的大家在此开坛布课。
  穿过巍巍壮观的中殿,绕过出檐深远的配殿,两人最后被迎到了后殿旁的一个斋舍内,见到了此次事件的又一参与者——知玄。
  一副平静安宁的面色,一身简单至极的袈裟,如若不是那袈裟上象征品级的紫色,大概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老人是个成名数十载的大师,但只要对视上他那如尘埃落尽的泉水般的目光,又似乎所有人都会静下心来聆听他的话语。
  这就是所谓的“圣贤”吗……春霄内心自动的肃然起敬起来。与之相比,张鹤卿尚显的有些稚嫩,至于赵归真,那就完全不像是个修行之人。
  “这位女施主想必就是道长所说的另一个当事人吧。”知玄对比自己年轻一轮不止的张鹤卿照常行礼,然后转过来打量春霄。
  他的目光豪无恶意,却让春霄自觉在他面前无法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遂结结巴巴的羞愧道:“大师,我……小女子其实……其实是那个……”
  “贫僧知道”,不等春霄说出口,知玄已经截断了她的后半句,“女施主浑身尽带清明之气,想必也是怀抱着一颗赤诚之心的人。”他的神情似乎是看穿了春霄的真实身份,但和蔼的微笑则把一切的尴尬都消弭无形。
  春霄的那点心思在这一微笑中也平静了下来,张鹤卿则上前一步道:“大师,那么我们今晚是否仍在外围潜伏等待?”
  “不”,谈到正务,知玄多出了几分深沉,“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今晚我们就在存放舍利的经楼里静候吧。”
  说罢,他与张鹤卿两人的视线都向那七重宝塔的顶间望去,想必昨晚就是在那里发生了一场争夺。春霄也顺着两人的目光一齐看向夕阳下耸立着的庄严剪影,只是在她的心里,不知是应该希望杜尚秋出现,还是应该希望他其实并没有参与在此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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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月残夜。
  知玄、张鹤卿并春霄三人围坐在藏经楼顶层的小桌旁,单看两位修行之人的神色,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这只是一次闲来无事的午夜茶会。
  只有春霄一人端着茶水却全无心思,她时不时的望望窗外,反身问一句:“道长,你们肯定尚秋今夜一定会来吗?”
  “就算今夜不来,只要舍利在此,那位公子总还是要来的。”
  接话的是知玄,春霄见他一脸肃穆,忽然意识到他虽垂垂老矣,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得道高僧,不自觉的紧张道:“大师,若是尚秋他日冒犯了您,还望您慈悲为怀,放他一马。小女……小女子相信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
  知玄应该是从张鹤卿那听说过春霄与杜尚秋的大致情况,语气于坦然中露出一丝忧虑,“若是杜公子不枉造罪孽,贫僧自然不会为难与他,只是……姑娘觉得这有多大的可能?”
  一句话问的春霄哑口无言。即使多了一名高僧,杜尚秋能在他们三人面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可能也几乎为零。心中寒凉,她看了张鹤卿一眼,便止不住抱怨了起来:“真是,都怪道长那个什么师兄,干吗要连累尚秋!”
  因为之前太真院的事,再加上知玄所叙述的与赵归真之间的冲突,春霄现在已经八九成认定拖杜尚秋下水的就是那眼高于顶的赵道士了。
  她这么一说似乎也引起了知玄的某些感慨,他同样朝着张鹤卿叹口气道:“唉……若是其他要求,倒也无可无不可,只是赵道长不该借佛骨舍利生事,他难道不知道这枚舍利不仅是我寺镇寺之宝,还是京师护城大阵的阵脚之一吗?”
  “护城大阵?”这下不仅是春霄,连张鹤卿也是微微一怔。
  “正是”,知玄点了点头,“详情贫僧也不太清楚,不过在本寺的典籍中是有过一段记述的,这长安城中确实存在一个护城大阵,以龙首原上的皇城为中心,拱卫京畿,而这枚舍利便是阵中支柱之一。”
  “那么赵师兄知道这层利害关系吗?”
  知玄捋了捋胡须,“既然赵道长掌管崇玄署,那么他理应知情,何况此阵也有道门的一份,太真院里那株两百多年的牡丹王‘冠世墨玉’,似乎就是阵脚之一。”
  “太真院?!”春霄又是一声咋呼,而张鹤卿已陷入沉思之中——他们在太真院里亦偶遇过赵归真和疑似杜尚秋的人物,这……难道仅是巧合?
  可是要说赵归真欲以佛宝打压佛门,那还解释的过去,若说他觊觎自己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和常理啊。
  三个人的静默中,蜡烛“噗噗”爆出几个烛花,气氛一时凝重。饶是春霄这般不通时政的大小姐,似乎也感到在方才的谈话中有个模糊的漆黑大影子,正朝他们兜头罩过来,扑朔迷离,层层雾霭。
  被这压抑的环境笼罩着,春霄舔舔嘴唇,刚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闷,却见烛光忽的一闪,张鹤卿已起身移至窗边,还坐在原位上的知玄也是双眉紧蹙。
  “怎……怎么了?”莫非有状况了?春霄蹑手蹑脚的靠近窗边,外面漆黑一片,仅有下面严阵以待的僧人们手里的灯笼,照出一个一个昏黄的圆圈。
  张鹤卿没有闲暇来回答她,他依然默不作声的向下凝视,但也许还是看不大清,他索性闭上双眼,尽量用残存的一些感知力,去分辨万籁肃静中的气流。
  “来了!”片刻安静,就像暴风雨前轻歇,紧接着一声低呼从张鹤卿嘴中乍响,而一声惨叫也同时从藏经楼下方的空地上传了过来。
  春霄身处制高点,能将那片空地看的清清楚楚。只见大小火把与灯笼都朝一个地方聚拢,而那里似乎还躺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僧人。
  紧跟着,一声、两声、三声……惨叫声接踵而至,空地上的火光也越来越少。月亮的余辉下,似有似无的一个黑影,仿若夜枭般飞腾而过,所过之处,哀嚎不绝。
  “奇怪……”张鹤卿屹立窗口,紧握罗睺的手已是骨节泛白,可他也有些疑惑。
  当初他们并不指望布置在下面的护院僧能起多大作用,权当预警而已,可下面的那个黑影为什么不上来?是知道这里有埋伏了吗?但即便这样,为了得到舍利,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强夺才是。
  “张道长,不能再拖了!”又一声呼号响起之时,知玄长身而起,面容虽仍旧沉静,那周身的气息却好似已由释迦变成了明王。
  春霄一下子想起了他之前对杜尚秋的态度,立刻焦急起来。她再度朝塔下张望,那黑影跳跃腾挪,仍然灵活自如,可在她眼里却不啻在一个蛛网中越陷越深。
  春霄终是一咬牙根。
  “我先去!道长带上我的身体!”说着她心念一动,魂魄顿时透体而出,极快的朝塔下飞去。
  “姑娘!”张鹤卿见素儿的肉体猛然不支倒地,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回头让知玄大师留在塔内坐镇,然后一手揽起那具没有魂魄的肉身,也是纵身一跃穿窗而出。
  春霄的魂魄可以随意飞动,张鹤卿则是借着一层层塔檐做立足点翩然落地。等他到了地面,空地上的情形看的更加清楚。还有战斗力的护院僧已所剩无几,一个全身拢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正手起刀落,而化为魂魄的春霄则无法用肉眼看见。
  “尚秋!尚秋!快住手啊!”此时的春霄其实就在杜尚秋的身旁,她甚至都顾不得重新进入肉身,只是徒劳的大声嘶喉着希望能转移杜尚秋的注意力。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魂魄与肉体无法交集,但杜尚秋并不是个正常的活人,所以有一个灵体总围着他打转他似乎也能感觉到。
  像只扰人的苍蝇般,杜尚秋只觉得身边的灵力波动吵的他心烦气躁,似乎还有什么声音一下下叩击他的心门,让他的动作都不得不迟钝起来。
  “滚开!”他盲目的一刀挥出,想要驱走身边看不见的阻挠,而春霄则险险避过,纵是魂魄,被计都斩过也不是闹着玩的。而就在这喘息之间,一道冷光已化空而来,却是张鹤卿提剑插入战圈之中。
  “杜尚秋,你还执迷不悟吗!”再次交锋,张鹤卿已不讲究步骤,一上来几乎用满了十分力道,不存他想。
  黑色斗篷里露出杜尚秋惨白的面容,唇角带着邪质的狞笑,“道长,我看你也是执迷不悟嘛。”说罢刀剑交错,峥嵘斗气四散激荡。
  张鹤卿奋力挡住他劈下的刀锋,暂时虽能应付自如,心里却渐渐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不对劲……他能感到杜尚秋猛烈的攻势也是没有藏力,可他本该是为了舍利而来,为何要不遗余力的同自己缠斗呢?
  “尚秋!停手!你听到了没有!”趁此空隙春霄又重新附在素儿的肉体之中,赶到近旁。只可惜能被杜尚秋看到听到的代价就是丢失行动的自如性,她被刀光剑影挡在几步开外,心急火燎的大喊大叫。
  “尚秋!尚秋!”
  “你给我闭嘴!”杜尚秋紧皱眉头,又重新被心中的躁动所困。他终于知道方才那阵看不见摸不着的噪音是来自哪里,不由猛瞪了春霄一眼。
  原来是那个被自己捅了一刀的女鬼!
  他知道她叫郭春宵,小名小桃,她还是自己曾在阴间时的妻子。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对她毫无感觉?而现在更是被她深深困扰?
  “闪开,否则我再捅你一刀!”压制下心中的莫名疼痛,他又奋力朝张鹤卿劈去,也又一次的被张鹤卿搁开。
  “杜公子!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张鹤卿与杜尚秋近身搏斗,察觉对方似乎变的浮躁起来,招式之间失了连贯,支离破碎。由于离的很近,他的感知力甚至能捕捉到杜尚秋正被什么东西所骚扰着,影响了他的一举一动。
  “是啊!尚秋!你到底为什么来啊?杜家已经没了!你为什么还不停手?”春霄也在战局之外呼喊着,她感到了自己对杜尚秋似乎起到了一点牵制,因此越发的卖力。
  尚秋,尚秋……
  曾几何时,也有类似的声音传到他的心内,犹如涟漪一般在脑内来回波荡,交织而引起更强的共鸣,使得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却只想先把这个扰乱心智的声音除掉。
  “烦死了!”杜尚秋终于失去了耐心,撇开张鹤卿一刀向春霄劈去。

  佛宝地夜半魅影(3)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计都的刀尖在离春霄不足一尺之处被罗睺险险挑开,擦着春霄的发梢就划了过去。不过饶是这般有惊无险,春霄还是被吓的一屁股跌坐地上,张着嘴忘了喊出声音。
  眼泪很快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虽然她知道眼下完全不是哭的时候,可是想到这个男人还能当着面都不改神色的再重创自己一回,春霄就觉得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尚秋……你真的……真的还要再刺我一次吗?”双唇早已失去樱桃般的色泽,哆哆嗦嗦半天才问出一句,像是已被挫败感深深击倒,颓然无力。
  一次是背对着他被当作挡箭牌似的背叛,一次是迎着他的面被当成拦路石似的伤害……这些都是真的吗?
  出乎意料的,在一瞬间的呆滞之后,春霄忽然一下子跳起来,发疯一般猛然朝杜尚秋扑去,只觉得胸间憋着一口气,不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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