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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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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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在一瞬间的呆滞之后,春霄忽然一下子跳起来,发疯一般猛然朝杜尚秋扑去,只觉得胸间憋着一口气,不发泄出来就算到了地狱也不甘心。
  尚秋!尚秋!我们为什么要遇上彼此啊?!
  “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我怎么样你都已经无所谓了吗!”春霄拼命的捶在杜尚秋身上,眼泪也喷涌而出,几乎语无伦次,“你干吗来招惹我?让我干干净净的死了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来黄泉招惹我啊!你是混蛋!你是混蛋杜尚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放你!要杀就杀吧,死着活着我都不放过你!到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她一阵歇斯底里,毫无掌法可言,完全暴露在了杜尚秋的攻击范围之下,可刚刚还携千钧之势而来的杜尚秋却好似不知如何反应一般,只是呆呆的站着,任春霄锤打叫骂。
  好奇怪,他明明能感到这个女鬼一点力气也没有,却被打的很疼;明明知道后面那个臭道士的剑锋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却动弹不得;明明月光明亮,视线却变的模糊,用手一抹,竟是咸涩的泪渍。
  好奇怪啊……
  “杜尚秋!你发什么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鹤卿刚用罗睺抵住杜尚秋时,一声厉喝忽然在头顶响起,尖细中余音缥缈,是个……女子?!
  张鹤卿抬头一看,只见又一个漆黑的身影犹如利箭一般,破空而过,从空地旁的林子里窜出,笔直的朝宝塔顶层射去。
  他心里咯噔一声,头脑立刻清醒过来——原来杜尚秋迟迟不上楼夺宝,还一直与他纠缠,竟是为了调虎离山!
  “大师小心!”冲塔顶大喊一声,张鹤卿再也顾不上许多,转身便往宝塔跑去。可刚迈开一步,顿感背后风声极动,已是剑气扫至。情急之中他即刻转身回防,双手用剑一挡,堪堪架住计都的刀刃。
  原本还一动不动的杜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逼迫了上来。对上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张鹤卿只觉得他已一扫方才茫然若失的气息,可目光中却一望无底,竟是连半分戾气也找不到的空洞莫名。
  “杜尚秋!你给我住手!”那突然插入的一声厉喝也把春霄喊醒过来,但她并没琢磨出什么调虎离山的道理,也不在意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黑影子是谁,只是关注着杜尚秋的一举一度。眼见着明明好似收住攻势的人又再度狂躁起来,她想也不想,一扑就从后面抱住了杜尚秋的腰,竟像粘土一般就死死的也不松手了。
  杜尚秋被扑的一个踉跄,脸上却不见起初的那种怒色,只是迅速的反手用刀柄死敲环住自己腰身的纤纤素手,神情麻木。
  “杜公子,你……!”张鹤卿微微皱眉,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可那边塔顶又传来知玄和尚不时的大喝,显然冲突已起,竟是让他不知道该先顾哪头。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杜尚秋高高举起计都刀,不再去砸那紧如铁锁抱住自己的双手,却是反手一刀就朝自己身后捅去。
  “姑娘!”张鹤卿心口一紧,再横剑去救,中间挡着个杜尚秋,终究是慢了一拍。
  就见计都的尖刃仿佛利齿,眼看就要刺穿春霄的头顶,她却还死死的闭眼抱着杜尚秋,对自己的处境浑然不知,浑然不觉,也好像根本就不想管了,只愿至死都拥紧这副身躯。
  吭呛一声!刀尖再一次被利器挡偏方向,却不是罗睺,而是一把乌金长枪。
  这枪头冷光生寒,鲜红色的穗子又如一抹朝霞般飘动,再配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喝道:“干爹!你怎么可以欺负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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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七郎?!”
  春霄被这一声童音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自己头顶上一枪一刀正在暗暗较劲。七郎悬浮于半空中,浑身纹路金光大盛,将长枪像杠杆一样,想要挑开杜尚秋的计都刀。
  “你……你怎么会在这?”
  “干娘有什么话待会再说!”七郎憋着一股气,小脸通红,最后忽然大吼一声,猛的提枪一挑,竟连杜尚秋似乎都抵挡不了他一时爆发的蛮力,也不再用刀硬压,而是一撤刀势,就此与春霄拉开了距离。
  而七郎紧接着步步紧逼,那枪几乎有他身高两倍之长,却也被他挥动的犹如一条灵蛇,招招直取杜尚秋的要害。
  春霄转危为安,看着这两人迅速混战到一起的身影,不由的也有些傻眼。
  那头张鹤卿见忽然凭空冒出来的孩童救下了春霄,倒是松了口气。虽还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但也感觉得到是站在自己这边,于是他收回心神,仰头观查塔顶战况,正准备重新回身驰援,那边却突然轰然一声,震荡开来。
  先是塔顶,再是塔基,最后就是人人脚下的土地,都在这一剧阵下抖动起来,连带着身体里的五脏六非好似都在翻腾。
  张鹤卿心中一凛,再看向塔顶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鬼魅一般的黑影已经倒飞出来,却不如来时干净利落,而像断线风筝似的晃晃悠悠。
  “张道长!快截住那个妖女!”知玄大师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塔顶窗口,迎着塔中的灯光,隐约能看到他身上的斑斑血迹。
  “太上赦令!鬼魅束首!” 张鹤卿不等知玄吩咐,早已掏出五张符纸,对着那黑影飘落的方向抛掷出去。
  符纸上均灌有他的力道,在夜空中笔直射出,随着他咒诀念毕,一瞬间自燃起来,组成了五星图形,仿佛一张无形大网一般,让那黑影在空中忽然动弹不得了。
  “混帐!”被困住的黑影似乎恼怒之际,挣扎之间斗篷滑落,内里果然是个一身暗红裙衫的女子,只不过她的头发简直长的不像样子,披散的到处都是,连脸面也看不清楚。
  可虽说看不真切,春霄仰脸望去,却觉得那女人射向自己这方的视线让人如芒刺在背,好生难受。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被压的低下头去。
  “你是何人?为何盗取佛骨舍利?”张鹤卿倒是对她黑发后面怨毒的视线毫不在意。他一边施法让五星阵缓缓下降,一边谨慎问道。
  眼看那被俘的女人已经越来越近,夜风吹起她的青丝,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白玉肌肤。她似乎也放弃了挣扎,反而呵呵笑了起来,“妾身还真是低估了你们这些秃驴和道士,不过……也别指望这样就能擒住我!”
  “我”字尚未念完,她忽然转向杜尚秋的方向,大声喝道:“杜尚秋!过来!”
  情形瞬间为之一变,前一刻还在与七郎揪斗的杜尚秋,下一刻立马冲回红衣女子身边,全然不顾身后大敞的空门,好似得了圣旨一般,
  然而还不待春霄散发满心的酸劲,惊人的场面再一次出现——就在诸人都以为红衣女人是要让杜尚秋去援救时,那女子却忽然一口咬在了杜尚秋的脖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似乎连杜尚秋也没有料到,他厉啸了一声,随后猛烈挣扎起来。可是女人的嘴牢牢咬住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拼命吞噬口中猎物的猛兽。
  “尚秋!”春霄最先惊呼出来,她眼见得杜尚秋浑身阵阵痉挛,渐渐就不再动弹了。
  她挣扎爬起就要奔过去,一左一右两道人影却比她窜的更快。张鹤卿与七郎分从两路直取那女子,一枪一剑冲着女人的面门就刺了过去。
  “哈哈,你们想要他吗?那妾身就成全你们!”女子大笑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立刻冒出一股旋风,混着腥臭的气味,将张鹤卿和七郎阻在几步之外。
  狂风中,张鹤卿的法阵被击成了碎片,一块块发出零星的微芒,而女子乌发张扬,只能看清一张殷红欲滴的朱唇,和好似泥沼般的一双乌黑瞳仁。
  “坏我好事的诸位,后会有期!”她放肆的甩下这句,一旋身竟化为一团黑雾,顺风而去。七郎奋力往前一刺,也终归是扑了个空。
  夜云如絮,残月如勾。彼时还激战正酣的空地,转眼间只剩一片凄凉。
  无数伤者或轻或重的呻吟,扶着长枪大喘粗气的小七郎,面目肃然远眺的张鹤卿,还有……
  春霄颤颤巍巍的朝那个方向爬了几步,又不敢靠近了。那里还有一具静静躺着的躯体,曾经给她带来满溢的幸福,也曾给她带来痛彻心扉的打击,此刻却只像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被无情的弃置在了一边。

  伏恶灵天机相助(1)

  “没想到那个女子竟如此厉害……”张鹤卿一边检查着知玄大师的伤势,一边感叹。如果她不是先一步被知玄所伤,那么自己当时根本没可能拦她片刻吧。
  只是知玄在重创红衣女人的同时也元气大伤,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调息恐怕很难复原,再加上死伤的护院僧兵……虽然他们最终保住了佛骨舍利,其代价也不可谓不大。
  “只可惜到最后也没弄清那女子的来历。”知玄半倚在床边,微闭双目,“她既然能有如此高深的法术,又怎会一直闻所未闻?”
  “大师,你确定那女子是个凡人?”张鹤卿疑惑问道。他亲眼看着红衣女人化雾遁形,虽然有些障眼法术也能办到这点,可她咬住杜尚秋的那一口实在不像个人类能干出来的事。
  知玄皱眉摇了摇头,“贫僧尚未与她近距离接触,无法断定,只是观她形体动态,却也不像幽魂鬼魅。”
  “那个红衣夫人身上有妖气。”
  一声不大不小的回答打断了两个成人的思考,张鹤卿与知玄一起看向连通外室的门扉,原来是小小的七郎站在那里。
  “虽然只有匆忙间的一点接触,但那夫人身边确实有淡淡的妖异之气泄露出来。”七郎一板一眼的说道。他身上的金黄纹路已经淡化,更加接近与正常孩童的外表,只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还彰显着他的异常。
  见到他那一身功夫,以及对春霄和杜尚秋的称呼,张鹤卿就知道眼前的孩子背景不凡,只不过七郎自己不提,他也不会刨根问底。现在看这孩子自己主动过来回话,张鹤卿便耐心问道:“小公子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七郎犹豫了一会,最终打算避重就轻。出来时阴司就跟他交待过,不可与外人接触过多,若不是情急之下为了救干娘,他也不会现身。
  “……我天生就有一些本事,能够感觉的出来。”对上张鹤卿清冽的目光,他有些心虚的嘀咕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外室,道出原本来意,“还有,道长,您能过来看看吗?我怎么也弄不醒干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经他一说,张鹤卿便又忆起暂时安置在外室的春霄与杜尚秋,心中暗叹一口气,起身朝外间走去。
  杜尚秋一直昏迷未醒,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能使他这般完全陷入长眠之中。
  而春霄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从背后看,她的肩膀一抽一抽,不规律的颤抖;走至近处,又见她眼眶红兮兮的像两颗饱满的桃子,显然已经哭泣了很久,一刻也没有停过。张鹤卿看着只觉得心中不忍,遂轻抚了下她的头顶,延床坐了下来。
  他刚刚是急着去察看知玄的伤势了,才没有顾上这边,如今再精心探寻杜尚秋的情况,眉头却不由的越皱越紧。
  杜尚秋全身冰冷,脉搏全无,这些都在预料之中,因为此时张鹤卿已能肯定这副肉体必是由尸土融骨而成,那自然是与死者无异。只是他的法力再向杜尚秋的魂魄深处进入时,就遇到了重重阻碍,一道无形之力仿佛坚厚城墙般牢不可破,使他不能一探究竟,也好似紧紧禁锢住了那里面的灵识。
  “道……道长,可是有什么发现?尚秋他的……他的……”春霄看出了张鹤卿凝重的表情,不由的哽咽发问。她自然不是担心杜尚秋死了,反正他也无所谓“生死”,但是她非常恐惧床上这具只是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不是姑娘想的那样……”张鹤卿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杜公子并没有魂飞破散,只是……只是他的魂魄似乎被什么东西困在了这副躯体的深处,贫道既无法进去,也无法把他拉出来。”
  “进去?拉出来?”春霄对这两个字感到费解,一旁的七郎也是一头雾水。
  张鹤卿想了想,重新解释道:“就好比姑娘你的魂魄,贫道可以凭自己的法力感知到,也可以自由的将其脱离或捆绑在一副肉体上,可是杜公子的魂魄贫道却无法接触,他好像被一种巨大的力量锁在了这个身体里面。”
  “……就是说……就是说尚秋是被控制了吗?”也怪不得春霄想要自欺欺人,在被现实狠狠打击了几次后,她如果没点这种念想,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张鹤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甚明白。
  究竟是什么方法,能使经土尸之术复活的亡魂保有神智?又是什么方法,能将这样的亡魂控制自如?
  “总之……这不是正常的情形。”他最终只能暂时如此陈述,望着安静下来显得异常温顺的杜尚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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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变啊!再变成金黄色让我看看啦!”
  绝儿孜孜不倦的戳着七郎肉肉的手,对他身上会变色的纹路好奇不已。七郎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玄都观里自产的素食糕点,被扰的不耐烦了,就噗的喷了绝儿一脸点心粉末。
  绝儿丝毫不见生气,反而一手抹脸,一边咯咯笑着。自从张鹤卿带回七郎以来,他就兴奋不已的成天围着这个新奇的同龄人打转,而与七郎一起被带回玄都观的,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杜尚秋。大概是因为张鹤卿既不隶属于玄都观,自身又颇有名望的缘故,玄都观对他总是隔三差五的带回些奇怪阿猫阿狗似乎也睁只眼闭只眼。就这样,春霄这个幽魂,再加上七郎这个准鬼差和杜尚秋这个厉鬼,就在赫赫有名的道门大观内再度聚首了。
  “七郎,这么说你就是地府派来督办此案的?”春霄坐在两个孩子另一边,拿着手帕替七郎把嘴擦干净,一边震惊不已。
  莫怪她不能镇定,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阎君严重警告的“如若不能按期回去,就会再派差役前来捉拿”的这个人,竟会是七郎!春霄本来还为相隔不远的最后期限而焦头烂额,如今一看来的是熟门熟路,还得喊自己一声“干娘”的七郎,陡然一阵轻松,心中大石向下落了一截。
  “是的,因为最近人间阴阳之气有异常变动,所以阴司命我先期前来,顺便监督干爹的事情。”七郎又塞了一块糕点,满嘴囫囵的回答道。
  “阴阳之气异变?”坐在圆桌另一端的张鹤卿忽然插话进来。若是以往,这样规模的气息变化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今非昔比,他现在已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了。
  七郎重重点了下头,“虽然京城龙蛇混杂,一向污浊,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阴晦之气越来越重,就连一些清净之地都受到了影响。长此以往,人间的阴阳平衡就会受到损害,所以阴司才会让我来探查。”
  说着他又转而对春霄道:“干娘,出来时崔爷爷还特意跟我提过,如果你和干爹能协助处理好这件事的话,阎君可以放宽你们在阳间的期限,若是干爹能戴罪立功的话,没准还能将他在地府的恶行一笔勾销。”
  “真、真、真的?这是真的吗?真的?!”春霄惊喜的跳了起来,狠狠掐住七郎追问,几乎将他嵌到自己身体里。
  “真的!真的!崔爷爷是这么对我说的。”七郎扭捏着小脸连声保证,好不容易才从春霄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春霄犹自杵在那里,欢喜的不怎该怎么才好。一直悬在心中的千斤巨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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