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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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花嫁-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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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郎!”韩延真看不下去,严厉说道:“怎么尽想着吃的!这次带你来阳间学习,你都学习到了吗?”
  “……我学习到了啊……”七郎觉得有些委屈,“阳间比地府乱,阳间的家也比地府破,阳间的吃的也没地府的好,阳间还真是没意思呢!”
  韩老爷的脸色一时赤橙黄绿青蓝紫,心里五味杂陈。
  他定定的看着最小的这个孙子,他说的是不错,只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如果不是让孩子出生在了阴曹地府里,他本来也该每日都生活在人世的美好之中的吧。
  这么想着,韩老爷那根脆弱的神经就又被刺痛了。
  “都怪我啊!临了临了,还把一大家子拖累了!”
  “爹啊……”
  “叔公,别哭了。”
  “给我闭嘴!”
  大家赶紧手忙脚乱的又劝慰了起来,只有七郎不解的咬着手指头:奇怪,他不过就是说家里好嘛,爷爷干吗要这么大惊小怪?

  解玄机初现端倪(2)

  “此话何意?”赵归真一顿,停住了身形。
  “赵师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赵归真确实不甚了解,他虽道行不浅,但术业有专攻,张鹤卿是法师出身,自幼修行各种术法,他却是炼师一系,重在丹药岐黄。
  张鹤卿悄悄打量赵归真神色,暗自拿捏一番,这才缓缓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操控之术,施术者以天灵盖摄住了他的主魂,若不凑齐骨骸,是毁不掉这恶灵的三魂七魄的。”
  “……骨骸?”赵归真狐疑的省视杜尚秋半晌,“那照张师弟所说,又该如何呢?”
  “自然是要将他的骨骸凑齐了,再一起销毁,所以……”张鹤卿一顿道:“还望赵师兄能让那位施术之人将杜公子的天灵盖交出来。”
  赵归真异色眸光一闪,忽然将视线从杜尚秋移至张鹤卿身上,扯出一丝冷笑,“张师弟这话里有话啊,什么叫做施术之人?谁又是施术之人?”
  “赵师兄何必如此多心。”张鹤卿坦然回答:“既然鹤卿已经答应了师兄的邀请,自然会守口如瓶。那日同杜公子一同前往的资圣似的,还有一红衣女子,想必也是……”
  “这不用你过问!”赵归真一挥袖,截住了张鹤卿的下文。
  “……即如此,鹤卿不过问就是。”张鹤卿似是叹气,欠身一礼,“那便全凭赵师兄自行裁决吧。”
  赵归真定定看着眼前恭敬的垂手而立的张鹤卿,沉默许久,这才悠悠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着”。
  说罢,他径自一人离开了居室,也不知是朝向何处而去。
  直到耳听的赵归真的脚步声渐远,张鹤卿才轻舒一口气,坐了下来。
  出师至今,这大概是他干过的最没有把握的一件事。他自知当初拒绝赵归真时,已把话说的很绝,如今若刻意投诚,对方必会起疑,所以才寻了这一番说辞,半真半假,半是情愿半是不甘。只是……赵归真究竟能信几分,他依然没有绝对把握。
  再者,他亦不知偶骨之术的真正解法,编出如上理由是为了另外的打算,所以那施术之人究竟会不会交出缺漏的天灵盖,又是个未知数。
  他素来行事周密,并没有赌博的习惯,可是这一回,想到春霄那日盼夜盼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驱策,仿佛务必要努力试上一试才行。
  “杜公子,贫道会费这些波折,可并不是为了你……”虽然明知他听不见,但张鹤卿还是对着两眼无神的杜尚秋低声道:“若是你有幸脱离禁术,就请好好珍惜郭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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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归真返回时,张鹤卿能明显感到还有另一个人也进入了这间屋室。只是不知那人是经由哪个通道,并没有在他面前露脸,而是隐于了层层珠帘的内室。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所以并未多言,仅转而对赵归真道:“师兄是已有了决断吗?”
  赵归真朝内室的屏风后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方从袖中取出一个被织锦包裹住的物件,待他缓缓摊开那块锦帛,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一块完整的头顶骨片。
  “拿去吧。”赵归真将之递给张鹤卿,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面容。
  “有劳赵师兄了。”张鹤卿古井无波,一手接过骨片,另一手则掏出一张咒符,贴在那骨骸之上,眼看就要做法将之破坏。
  “等一下”,赵归真忽然出声阻止,却是将案上的计都递到了张鹤卿的眼前,“张师弟不妨先用计都破坏这厉鬼的尸身吧。”
  张鹤卿略微一滞,面带不解的问道:“如今这厉鬼已经束手就擒,何须大材小用的使上计都呢?”
  “斩恶务尽啊……”赵归真的笑容带上一丝古怪,“计都与罗睺都是煞气极重的凶器,用来毁灭魂魄元神最是干净利落,不是吗?”
  他将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仍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张鹤卿。与此同时,张鹤卿似乎还能感到,内室屏风后也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自己的后背而来。这让他的心随之一凛,因为那夹带着浓厚怨怒的锋利感觉,与资圣寺里和那红衣女子对视时如出一辙。
  果然是她……
  “那鹤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最终干脆的接过计都,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犹豫,对准杜尚秋的胸膛缓缓平举起刀锋。
  随着张鹤卿的一举一动,内室里的人也不禁下意识的前倾身子,从屏风的缝隙中仔细窥视。正如张鹤卿猜想的一般,此人便是夜袭资圣寺的红衣女子——王贤妃。
  她不像赵归真是认识张鹤卿的,而且资圣寺那夜她生生受过他的算计,亲眼看见他与老和尚知玄同一阵线,因此对张鹤卿更加充满了怀疑。
  可是赵归真却并不把她的劝告放在心上,还道张鹤卿只是一介专心与清修的痴人,即使道术再怎么优秀,论起心智和计谋,也远不及他们两人。
  “说起道术,我倒是从我师弟那听到了些有趣的法术。”劝阻到一半,赵归真还似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晦涩莫名的睨视着她,“那个听起来与你所说的下在杜尚秋身上的土尸之术,好像并不是一回事嘛……”
  王贤妃内心不禁一紧,她深知赵归真自视甚高又多疑,若是让他察觉到自己精通异术,肯定得惹来无端的猜忌,所以纵使知道张鹤卿的灭鬼之法透着些古怪,她也已不能对赵归真明言。
  左右思索一番,王贤妃忍下一口气,只得狠心舍了杜尚秋这个棋子,可她也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必须亲眼见证张鹤卿灭掉杜尚秋元神,以免他耍什么花招。
  “让你去看也可以,可你必须给我躲着点,免得又节外生枝!” 对于王贤妃的软磨硬泡,赵归真心中厌烦,但最终还是应允了她的请求。
  “是是是,炼师大人请放心,妾身这次保准不给您添一点麻烦。”王贤妃立刻将一股娇媚化为感激之词,这才走到多宝架处取出了那个漆盒,将杜尚秋的那片天灵盖骨毕恭毕敬的交到了赵归真的手上。
  张鹤卿!你等着!你若真是跟赵归真合作的话,这笔帐我迟早要从你身上讨回来的!
  一边心中暗骂着,王贤妃两手不自禁的攥紧袖口,看着张鹤卿举刀一寸寸的逼近杜尚秋。然而就在她屏气凝神之际,居室内却突然无中生有的掀起一阵风来,刮的珠帘唰啦啦作响,一时阴气四溢。
  “什么东西!”赵归真大喝一声,他虽然看不见来物,但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个不干净的污秽东西窜进了室里。
  与此同时,举刀欲劈的张鹤卿也是一顿。他的感知力虽然衰退,但仍比赵归真强了不少,不仅知道有污浊之气进入了房中,甚至还觉得这股气息让他十分熟悉,那是……
  郭春霄?!
  无身无形立于这间房中的,确确实实正是春霄。她之前一直焦头烂额的满皇宫乱窜,却找不到张鹤卿的所在,幸好最后看见了守在殿外等待的绝儿,方才找对了地方。
  可是就当她想也不想的冲进了屋里,看见的却是这么一副情景。
  那把曾刺穿过她身体的凶器,此刻被张鹤卿攥在手中,另一端则直对杜尚秋,只是稍微一停,便如行云流水般的从他的左肩斜劈而下,直达胸腹之间。
  被正面劈中的杜尚秋未作出任何挣扎,那道骇人的裂口在他的身上绽开,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霹雳,将春霄僵硬的定在了空中,却没激起他的一丝情感的波动任何反应。他那样顺从的瘫倒在地上,就像是被太沉重的命运所压迫,连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彻底的无助,彻底的渺小。
  那一刻,仿佛连时空都停滞了下来。
  春霄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脑海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不可能的!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呢?连阎罗天子都愿意放过我们,那么多人对我们寄予希望,为什么要是这样的结局!
  “糟糕!”张鹤卿低喃一声。
  他察觉出周围的气流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像是一团气旋,正在越来越快速的向屋中的某一处聚拢。可是他看不见造成这一切的春霄,自然更谈不上施以援手。
  一旁的赵归真也似感觉到了问题,他虽不是专门的法师,仍能快速的手结法印,至少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而处于激变中心的春霄则已意识模糊,她隐约感到一股燥热在身体里迅速流窜开来,快要挤迫了她的灵魂。更痛苦的是各种思绪、情感混合着浪潮般的力量在自己的魂魄里挣扎咆哮,而她却仅像一叶残破的扁舟般,被阵阵浪涛推来桑去,丝毫压制不住,也不能自已。
  难道……这会是转化之时的感受吗?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春霄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算了,这样也未尝不好。
  君若扬尘,妾若流水,既然辗转结为姻缘,又为何同死不同生?
  尚秋,我们就一起去地狱里作伴吧。

  解玄机初现端倪(3)

  身体轻飘飘的,就像幼儿时睡在母亲摇着的摇蓝里。而张开双眼后,只看到头顶素洁的床帐,春霄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玄都观内自己暂时落脚的小院。
  这么说……自己并没有变成厉鬼?她活动活动心思,觉得自己的意识还是受到本人控制的,而扭动脖子的同时,便看见自己实则正漂浮在床榻的上面,下面沉睡着的便是自己借来的那具肉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霄浑浑噩噩,但还是记得先钻进郑素儿的皮囊,然后用手碰触了一下床板,又摸摸纱帐,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在地狱,没有变成厉鬼,她还在人间。
  屋外的竹子依旧节节高升,枫树还保留着夏季璀璨的绿色,平静无波的夏日午后,好像什么都未曾变过。她生时常常满足的感到自己好似这世间的中心,如今却彻彻底底体会到了,这人间还是这人间,这地方也还是这地方,不管她是生是死,是笑逐颜开还是泪雨磅礴,世间都不会眷顾她一眼,亦不会为她驻足。
  改变的只是她自己,她的世界已经彻底颠覆了,因为尚秋不在了。
  杜尚秋被……
  想到这里,春霄就想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还能想点什么。她无力的瘫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眼泪普嗦普嗦的掉下来。
  就算自己侥幸平安无事,又有什么用呢?
  “在哪呢?在这吗?是这边吧?”
  “是的是的,就是那里。”
  ……
  正在春霄左一把又一把的抹眼泪,连怨天尤人的力气都没了的时候,两个越来越高的童声忽然飘进了她的耳膜里。这两个声音她都很熟悉,稍一分辨,就知道一个是七郎,还有一个是……绝儿?
  她还清楚的记得绝儿之前是跟张鹤卿一起进宫的,这回子却又出现在这里,于是怀着最后那一点点本能的好奇心,春霄抽抽啼啼的朝两个孩子喧闹的东厢走了过去,
  “真的在这?可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没骗你啦!哎呀,闪开吧,反正你也碰不到!”
  “不要!再帮我指一下啦!”
  越靠近屋子,两孩子的声音就听的越清楚。七郎颇不耐烦,而绝儿的声音听着似乎心痒难耐,兴奋不已。
  春霄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推开了门,那一声响动立刻惊的两个小鬼回过了头来。
  “干娘!”
  “鬼姐姐!”
  两个孩子一看是她,都现出了高兴的光彩,七郎更是飞快的奔过来一把抱住春霄的大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可春霄尚来不及为这两孩子对她归来所表现出的欢迎而欣慰,另一个景象就深深震惊了她。她一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东厢这间的床铺,吞吐半天才问出来一句:“……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床铺上正坐着一个人,双眼微闭,无喜无悲,但舒展的眉目却好似告知他正沉浸于美好的梦境,不是杜尚秋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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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不够意思了,只有我看不见!”绝儿不满的嘟囔着,一只手还不死心的想触摸到杜尚秋,却只是痴人说梦。而七郎作为鬼差,自然看的见亡魂。春霄虽借了副肉体,但内里仍是灵体,所以也能眼看阴阳,只是……
  “尚秋为何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解的瞧着身边的杜尚秋,明明是见张鹤卿一刀斩其元神,怎么此时看,除了肉身已毁外,似乎三魂七魄都很齐全。
  “那当然是我师傅的功劳啦!”一提这个问题,绝儿双手报胸,不无得意的宣传道:“师傅肯定不会真消灭这个大哥哥的,他早就在大哥哥身上下了法术,会护住了他的魂魄。”
  原来张鹤卿在进宫前就做了准备,他以自身血液为媒介,使了总摄安神的咒法,虽然破坏了杜尚秋的尸骸,也破除了附在尸骨上的异术,但他无处可依的灵魂不会灰飞烟灭,而是被暂时固定在了血液主人的体内。
  说到这,绝儿不忘强调这个术法的难度,对春霄不禁有些抱怨:“鬼姐姐你也真是的,你信不过师傅吗?师傅用自己的身体容纳另一个魂魄已经很辛苦了,结果你还乱闯一通,差点在宫里变成厉鬼,师傅为了压制住你,又不知花费了多少力气。”
  “是……是这样啊……”春霄听着听着,就不无羞愧的低下了头。
  目睹张鹤卿用计都“杀害”杜尚秋的时候,她的确是在绝望悲痛之外,连跟他拼命的心都有了。就是刚醒来那会,她还在不停咒他,实在没想到从头到尾他都是在为自己考虑。
  那本是个直来直去心思单纯的人呐,也会为帮她而用上了花招,要说不感动,简直猪狗不如。
  “那张道长呢?怎么没看见他?”这么想着,春霄不禁伸头望望窗外,确实从她醒来后,就没在院里发现张鹤卿的身影。
  “师傅……他进宫了……”绝儿一副苦大仇深,小小的人儿,脸上竟也写满了担心,“他说他答应了那个赵道长什么事情,要搬到崇玄署里去住。之前回来时也只顾的上安定好姐姐你和杜哥哥的魂魄,没歇一会就跟宫里的人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赵道长!他……他不会为了我们,被迫跟那赵归真做了什么交易吧!”春霄惊呼着站了起来。那个赵归真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实在不希望张鹤卿为了自己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尽管他们是同门的师兄弟。
  “鬼姐姐你先别急啊!我刚刚还在和七郎说这事呢。”绝儿拉住了春霄的衣裙,因为他是在场的唯一知情人,所以颇有点临时小指挥的架势,“走前师傅交待过我了,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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