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好气的翻了他个白眼,都伤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嬉皮笑脸。我恨恨的道,“还有没有伤在哪里,快说,别逼我将你整件衣服都毁了去!”
莫崖倒是一脸不以为意的笑笑,“毁了吧,反正被你看光我也不亏——”
我,“……!”
实在懒得与他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我转身刚要回沧栖殿内取写药膏来给他,却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被他从背后环抱住,一瞬间心脏猛跳了一下。
他结实的胸膛抵着我的后背,他温柔的声音穿过我的发丝,直达我的耳畔,坚定的道,“柒柒,我再也不会将你拱手相让了!我原本想,若是你心里有我,你便会回来,我强求也强求不来;可今晚,等到月上中天也不见你回来的时候,我便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固执的将你留下——”
说至此,他手上的力度紧了紧,声音里似是还有些后怕,“柒柒,刚才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不会回来——不过还好,你回来了;以后,我一定会紧紧抓牢你,再也不会松手了!”
他温热的呼吸和着他的声音吹在我的脸颊耳畔,只让我觉得耳际一阵难言的痒,却又不忍伸手去抓。
我们两袭红衣相拥在一片艳紫色的珊瑚海中,水纹荡漾,碧波明暗一片,单是想想便是一副旖旎的画面,倒也怪不得前来送酒的绿衣小侍女会吓得连酒壶都端不稳,红着脸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打扰了”之类的话,然后飞奔出去。
若说今天对胤川没有心灰意冷那是谎话,若说听了莫崖这厢剖白不感动也是谎话;可心灰意冷了是否就是不爱了我不知道,感动了是不是就是喜欢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被莫崖这样抱着,心中有一丝丝暖意。
仿佛他是我在将要溺死之时唯一能抓住的那根稻草。
我在他的怀里挣了几下,却又挣不脱,只好说道,“我不走,我去帮你上药。告诉我还有没有伤在哪里——”
莫崖这才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夜明幽若
我在他的怀里挣了几下,却又挣不脱,只好说道,“我不走,我去帮你上药。告诉我还有没有伤在哪里——”
莫崖这才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
沧栖殿内缀着几颗幽暗的夜明珠,他斜倚在床榻上,我侧坐在床沿边帮他上药。我本意还想再点几枝蜡烛,却被莫崖制止了,他说这样更有情调一些。
我也不知道他要的是哪门子的情调。反正我费力的瞪着一双大眼在幽暗的光线中想尽量不将黏糊糊的药膏抹在被子上而是要精准无比的抹在他的胳膊上时,除了睁的眼睛疼之外,半点情调也感受不到。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我一边上药,一边问他。以他的修为决不在他的左右将军之下,何以他们毫发无伤的参加庆功宴而他一个人躲在珊瑚海里喝闷酒我着实有些想不通。
莫崖嘴角淡淡勾一勾,眼神中带着两丝慵懒。虽说莫崖的模样有三分像萧夜,可若论起气质来,倒有赤言的五分,那种在慵懒中却胸有成竹的架势,又妖冶,又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
用莫崖的话来说,此次鲛人族的叛乱,跟万年前龙族鬼族的大战根本不值得一提,两方实力悬殊,镇压起来也就不消半天的功夫,龙族连一兵一卒都不曾折损便大获全胜。只不过萧夜殿下明示了要留活口,不能伤及那鲛人族首领的性命,所以打起仗来颇为掣肘。可没想到那鲛人族的首领是个烈性子,见功败垂成,竟登时就要自尽。还好莫崖反应的快,一剑刺去化解了那首领玉石俱焚招式,保了那首领一命,虽说莫崖修为深,可那首领使的毕竟是自杀的狠招式,为了救她,莫崖也伤了右臂。
我哼了一声,“这跟我哪有半点关系!你的属下们实在太护着你,连这笔账也要划在我头上!”
莫崖轻笑一声,用好似恍然大悟的声音道,“哦,这样啊,或许是他们觉得我耗费三成仙力连夜护送萧夜殿下的婚礼回魔界,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赴海南有些体力不支才会受伤的吧。”
“你!”我愣了一下,原本以为只不过是莫崖派人送来的罢了,竟没想到是他亲自护送来的。“你追来做什么,怎么让人通报一声来见我?”
莫崖耸耸肩,“你的结界我又打不开,后来见青逸派人去请赤言神君,便知道他定能保你无虞,再加上南海那边还等着我赶回去,我不能耽搁太久,毕竟天一亮便要领兵出发。所以没能等着见你一面,亲自哄你开心,柒柒,你生我的气吗?”
我心中又是一撞,摇摇头,又低下头。现下,除了专心致志的帮他上药之外,我竟不知道该回他句什么才好。
盛君深情,着实无以为报。
上好药,缠好绷带,我跟莫崖说,他受伤了,他来睡大床,今晚我睡小榻就好,可是我刚要转身,便被他腕上用力拽进了怀里。
莫崖半是撒娇半是无赖的道,“难道不能看在我受伤的份上,陪我一起睡嘛——”
我沉吟半晌,想着要怎么拒绝才好,只听莫崖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道,“罢罢,还是我去榻上睡,你来睡床吧——”
他用左手将自己的披风裹在身上,下床之前,又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复之前那种戏谑,而是分外的深沉认真,道,“柒柒,我愿意等,等你能够忘记他,然后让我住进你心里。”然后,揉揉我的脑袋,浅浅一笑,眸中流光闪现,“我知道可以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之前那种撒娇无赖和刚刚这种成熟霸气之间做到自如转换的,反正他是做到了,然后留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自己靠在小榻上睡去了。
*********
之后的几日,我便都在沧栖殿里陪着莫崖。
他受伤多少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来不管他。欠着别人的人情,日子过得总归不舒心。可这些日子,我被他欺负的,只要一见到他就恨得牙直痒痒,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比如,他用手指指案几上推挤如山的折子,冲我笑笑,“柒柒帮为夫批阅奏折怎么样?”若是我一旦想要拒绝,他便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仰天长叹一声,“只可惜为夫现在执不了笔,可怜了那些等着沉冤昭雪的龙界百姓啊——”
我咬咬牙,忍了,坐到案几前面去批折子,其实多学学怎么批折子,治理国计民生我倒是乐意的。原来总想着魔界有青逸,东海有莫崖,没什么烂摊子能落在我头上,便成天懒着什么也不管。可莫崖这次受伤让我明白,懒绝对不是不上进的借口,总归我魔界之君,东海未来的主母,既然领了这两份名头,总要有治理国家的能力才好,就算一时用不到我,可万一哪天他们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总归我不能在一旁傻眼,要能想出应对的方法才好。
况且有了之前在菁华学习打的扎实的底子,再加上莫崖的悉心指导,即便是政治经济,我处理起来也蛮得心应手的。
只是我在一边忙碌的时候,看着莫崖悠闲的躺在小榻上,自得的剥着葡萄,还欠揍的没事就冲我笑笑,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想打他。
眼不见,心不烦,我施了个法术将桌椅调换了个方向,背冲着莫崖不看他,待批阅完一摞折子后站起来伸个懒腰,却突然发现案角上用红海螺盛着满满一海螺晶莹剔透的剥好的碧绿的葡萄,回头刚想瞪莫崖一眼的时候,便见他冲我浅浅的笑。
我哭笑不得,红海螺是传音神器,就被他如此拿来当碗用,简直是败家啊败家!
再比如,每天吃饭的时候,他都摆出一副我若不肯喂他他就不肯吃的模样;我瞪他一眼,依旧自顾自的吃,凶道,“不吃就饿着,总归是仙体也饿不死,吓唬谁啊!”
然后莫崖便会以手扶额,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颇是无奈的说道,“饿不死是饿不死呀,可是不吃东西恢复的就慢,恢复的慢就不能亲自批折子,就还要麻烦柒柒你每日为我龙界百姓操劳啊——”
这个男人,简直了!
偏偏他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极美的,让我这个禁不住男□□惑的家伙只好举双手投降。
我再咬咬牙,再忍住想抽他的冲动,挨个将他想吃的东西夹到他嘴边喂他。每每这个时候,身后的宫娥都会忍不住掩着嘴嗤嗤的笑。
总归是我宽衣解带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照顾了他十来日,即是牙痒痒着想要打人的十来日,那日,忘记莫崖又跟我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什么“我胳膊不好不能怎么怎么样你帮我什么什么”的云云,我从成山的折子中跳出来,登时掏出鞭子,瞪着他道,“阿三,你要是再跟姑奶奶废话,就算你现在不是残废,姑奶奶也要把你打成残废!”
见我如此恼怒模样,莫崖反倒换了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反问道,“生气了?真的生气了?想打人吗?”
“废话!”我吼了他一声,差点鞭子就要出手。
他倒是一言不发,只是笑嘻嘻的将我拽到了练武场。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斜眼问他道,“怎么,你真想跟我打?姑奶奶还不稀罕跟你打呢!要是让六界知道我堂堂魔主欺负一个残废,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莫崖摇摇头,脸上似笑非笑,平添了几分英气,“自然不是我,我惜命的很,明知打不过老婆大人何必这么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
莫崖话音刚落,我便看到一个披着盔甲,手执大刀的人杀气腾腾的一路飞落在练武场内。来人不是那天气势汹汹的左将军封朔,又是哪个。
莫崖轻轻低头,伏在我耳边小声道,“夫人请尽情的撒气吧,只是手下留情不要将他伤的太重才好,下次出征,为夫还等着他领兵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吹进我的耳朵里,声音里还带着一抹笑意,如春花乍开,满目缤纷。
我摩拳擦掌,眼睛微微眯起来,血液因兴奋而有些沸腾,回他一句,道,“那我只保证不打死他好了——”
*********
一袭红衣一袭黑衣长袍曳地,衣裾飘扬的站在高处俯瞰着练武场里面一个穿盔甲拿大刀的壮汉,被一个提着鞭子的小小红色身影打的满场乱窜,场内时不时的还能传出壮汉哀嚎的声音,黑衣男子有些不忍的皱皱眉,“封朔在战场上明明也是战无不胜的大将一枚,怎么今儿竟显得如此窝囊——”然后斜眼看了丝毫不曾感到意外的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的红衣男子一眼,有些不满的道,“表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封朔会被打的满地找牙,才提出让他和太子妃单挑的——”
莫崖左臂环绕着右臂,似是右臂的活动还有些不方便,他墨黑的眼眸中流转着淡淡的笑意,有些不以为意的道,“那是自然,怎么可能送自家的宝贝老婆让别人打——”
莫枫一脸的黑线,“……”所以就可以送自家的将军给老婆打吗,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太子!
莫崖嘴角轻轻一勾,笑容散漫而又洒脱,“谁让他是个只认拳头不认人的死脑筋,若是跟你一样通情达理,岂不是早就能免了这顿打。”说罢,他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我的太子妃和我的左将军闹不和的话,以后龙界还怎么治理——”
*********
我打的正过瘾,只听头上飘来一句,“柒柒,不是答应我手下留情的嘛——”
莫崖莫枫双双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练武场中央,红袍和黑袍随风飘扬很是风度翩翩。莫崖拉住我执鞭的手,莫枫去扶已经被打趴在地上的封朔。
我拍拍手上的灰,长吁一口气,“唔——刚才打得太爽,一下子没控制住!”我冲莫崖吐吐舌头,“看在姑奶奶我今儿打爽了的份上,那就卖你个面子好了。”说罢收了手中的鞭子。
莫崖冲我笑笑,又定定看向封朔,问道,“左将军,你可服了?”
莫崖只在对我的时候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时间久了,都忘了他还有个东海太子的身份。可他刚刚对着封朔说的那简单的七个字,虽没什么不同,可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有一种虽不曾居高临下却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的力量。一种普通人不可能拥有的王者的霸气。
封朔已经被我打得鼻青脸肿,被莫枫扶着才能勉强站的直,略略有些吐字不清的道,“服了服了,从今往后,唯太子妃鞍前马后马首是瞻——”
“噗——”我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真不愧是莫崖的手下,即使被打成了这样,还能贫到这个份上。
“太子,太子妃,右将军——”绿影从外面匆匆忙忙赶来武场,对着莫枫扶着的封朔犹疑了半晌,终还是硬生生的将那句左将军咽回了肚子里,“太子,南海鲛人族派使者求见——”
“鲛人族!”我下意识的看向莫崖,他右臂的伤刚有些起色,若是这时再动武便又要再静养个十天半月。“鲛人族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莫不是被你打赢了心中不服来寻仇!”我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避一避。
莫枫客气的对我做了个揖道,“太子妃不用担心,有我们护着您和太子,定不会让二位受伤。”
我磨着牙,搓着手里的鞭子冲着莫枫道,“我不是担心,我是兴奋!”我冲莫崖笑笑道,“反正我还没打够,不如我去替你将他们打回去!”
莫崖伸手揉揉我的脑袋,宠溺的笑笑,然后对着莫枫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太子妃艺高人胆大,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了!”然后用袖角帮我擦去额上的汗水,眼睛炯炯的看着我,道,“他们此番应该是来求和的,南海佳肴多,定能进贡一批你喜欢的好吃的;你跟着绿影去好好洗漱休整一番,坐等为夫为你带好吃的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明个可以更到莫崖和胤川见面——
若明儿更不到,后儿也一定可以的!
对了,关于萧夜的那个故事,最近构思的差不多了,决定起名字叫《三世一华裳》,不过还是决定先好好写完这一本,再去更那一本,不会同时开的,这样可能会影响两边的文字质量。
吼吼吼,请叫我良心九——
想要看萧夜故事文案的筒子们就留言吧,文案已经构思好了,么么哒!
☆、羿柳来访
穿过几道花溪小径,在一片红紫色珊瑚海的深处,拘着一弯温泉。泉口十米见方,不算是一望无际的大温泉,虽与九重天外的天池没法比,可天池周边是雾气缭绕,氤氲一片,周围一片白茫茫,最多能瞧见周围几处嶙峋的怪石。可东海这温泉不同,虽然不及天池水面开阔,可胜在视线清晰,躺在池中小憩时,目之所及均是在海波中舒展变幻的珊瑚美景。
活动了一番后再泡在温泉中,全身筋骨说不出的舒服。只不过洗个澡罢了,可莫崖还不放心的派了八个绿衣宫娥跟着,有往温泉中撒花瓣的,有帮我持换洗裙裳的,还有执扇扇风怕我热晕过去的;来来回回看我的直眼晕,后实在受不了便挥挥手将她们都赶了出去——
左右不是小娃娃,洗个澡哪用这么多人陪。
待到一个池子中只剩下自己了,我便借着温泉翻滚上腾的热气,尝试用功调息。可是运至一半,便觉得头晕脑涨,整个人胸口憋闷得很。
我强行再深吸一口气,运功至丹田处,想要一鼓作气的冲开堵塞的经脉。心中着急想要快点恢复,万一一会儿真的动起手来要能护的了莫崖才好。可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用功太急,只觉得气血上涌,整个人好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一样,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若说在魔界跟莫崖对峙时,因我魂魄重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