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点。”冯岩点头，“听说那戒指叫诛神戒，意思是神戴上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过看你的摸样，这种说法完全是夸张了。”
“……”其实这说法是完全正确的。朽木忘川暗想，如果自己不是死神，怕也在戴上这戒指的那一瞬死掉了吧。只是，人类应该是造不出这种东西的，那么，是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投入世间的呢？
“我是不知道你究竞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接近少爷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直到少爷愿意离开。”冯岩眉眼坚定的道，完全没注意到朽木忘川的走神。
“呵，你担心我对叶天不利？”朽木忘川一阵好笑。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更何况，你还是个……危险人物。”冯岩说到一半，硬生生的改了说辞。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怪物’。”朽木忘川淡淡的道，“你不必刻意避开什么，我没有那么多忌讳。”说着，他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男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已经是‘过去’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冯岩哼了一声，缓和了语气，“不过，我也流着你们那一族的血，也算是半个怪物了，倒也没资格说你什么。”
“你是我们这一族的后裔，这一点没错，但你和我是不一样的，我是‘怪物’，但你不是。”朽木忘川摇摇头，淡淡的道。
“嗯？”冯岩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但朽木忘川已经没有解释的意思了。
“你这人真怪。”冯岩久未得到答案，倒也明白朽木忘川是不想说，知趣的没再追问，转而去说别的，“你以我们的同伴自居，却几乎什么事都没告诉我们，更什么事都瞒着我们，偏偏少爷却那么信任你，还甘愿伺候了你两个月……换做是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你留下，无非是因为叶天，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费唇舌？”朽木忘川唇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同伴之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出口的，更何况我对这一点很是挑剔。”
“不懂你在说什么。”冯岩耸了耸肩。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朽木忘川淡淡地笑了起来。
“随你吧，反正我是无所谓啦。”冯岩勾唇一笑，故作洒脱。
“你可以出去了。”朽木忘川下了逐客令。
“……好吧。”冯岩沉默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眼看着房门被关上，朽木忘川吐出一口气，神色黯淡下来。
“大人……”
朽木忘川低喃出声，眉宇寂落。
他还记得那人对他说过，死神的极限过后，是体内产生虚。那是打破极限的结果，是一种必然，可惜他没告诉自己打破极限的代价，否则……
但在那种情况下，自己仅保持死神的极限状态是无法活下来的，所以，打破极限就成了必然，只是……自己的极限，真的就只是那样吗？总觉得，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啊……
朽木忘川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伸手去摸胸口，那里，放着一副面具，冷冷硬硬的，仿佛一块石头，不止压住他的胸口，也压在了他的心上。
“唉，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啊……”
三十九、迷茫
更新时间2015…4…29 20：18：43 字数：2142
“死神的极限就在这里，不迈过去就只能这样下去，但这是我等的心愿所在，不迈过去，方是正途。为了力量而舍弃尊严，是只有地狱之人才会做的事。”男子站在风中，扭头回望，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紫瞳凌厉。
“是。”朽木忘川低头恭敬的道，抬起头，却有人从背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谁？朽木忘川转动眼珠，看见一名像是自己影子的男子。
“呼，好啦，别做那种无谓的坚持啦，跟我一起不好吗？”影子一样的男子在朽木忘川耳边吐气如兰，低声诱惑。
“呜……”不由自主的被拉向影子男子，朽木忘川有些惊慌的望向紫眸男子，看见的却是男子冰冷的眼眸。
“大人！”朽木忘川失措的低喊，却把自己喊醒了。
“呼哈，呼，呼。”朽木忘川翻身坐起，大口的喘息，神色慌张。
该死，是……梦么？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该死，一点印象都没有！
朽木忘川抬手抚额，却摸到一层细密的汗珠。过了一会儿，过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他半昂起头，喉结动了动，终是什么声音都未能发出。
静默了一会儿，朽木忘川低下头，右手摸进前襟。拽出了一副苍白的面具。
静静地看着这副邪气四溢的面具，朽木忘川神色复杂。
……地狱……么……
朽木忘川记得那人说起地狱时冰冷的面容，却无法理解他对地狱的恨意。
地狱，一个与尸魂界对立的地方，那里是穷凶极恶的人的天堂，进入那里的人无一不是在生前恶贯满盈的存在。
跟人世间流传的不同，地狱没有什么牛头马面、阎王地藏，只有一位地狱之主与万千地狱之意。那里没什么规矩，只有弱肉强食，力量至上。
那是惩罚世人的地方，是与尸魂界对立的一面，却偏偏存在了千年。
佛经中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却不知地狱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在近些年，那里几乎是群魔乱舞，随便一个咎人就拥有队长级的实力，根本完全无视了尸魂界的存在。甚至于还在近些年设立了一个名为“虚圈”的下属机构，专门与尸魂界作对。
但是这些事朽木忘川也只是听说，具体的根本不清楚，毕竟，他是家臣，不是家主。
但他也知道，那个名为“虚圈”的新世界很厉害，现在已经能和尸魂界对抗了，甚至于，自己都成了体内有“虚”存在的人。
这种事该怪谁？他不知道。地狱、尸魂界、虚圈，这三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关系，恐怕也只有那些站于顶峰的人才知晓，其他人，包括他，都只是一知半解。
但那人是肯定知晓的，只是他不愿告诉自己而已。
朽木忘川苦笑一声，抚摸着那副面具，眸色黯淡。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打破死神的极限后，失去的更多，可他却连一个该怨的人都找不到。思来想去，这一切还是他自己造成的，根本怪不了其他任何人。
所有的责任都该由自己来承担，虽然他很清楚这一点，但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服，但也只是不舒服而已，他不会因此去指责什么，他不是怨天尤人的人。更不喜欢自欺欺人。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可是，一个死神说“命”，多少有些好笑。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一直走下去。
只是……对不起那人。
终究，只能是背叛了他……
朽木忘川以手捂脸，眸色黯淡，面具搁在他的膝上，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一个影子蓦然出现在朽木忘川的视线中，这让他抬起了头，看见的是裂空。
“你怎么来了？”朽木忘川哑着嗓子问，神色悲伤。
“世界在下雨，我就出来看看。”裂空静静地站在那里，衣袖往下滴水。
“……是吗？抱歉……”朽木忘川苦笑一声，轻声道歉。
“……”裂空沉默，他不擅长安慰人，更不知要如何安慰自己的主上，所以只能沉默。
“裂空……”朽木忘川低低开口，双眸无光，“你……会背弃我么？”
连朽木忘川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或许是不安已经侵蚀了他的神志了吧。可笑他自诩坚强，最终却败在了自己的不安上。
“……”裂空沉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只能反问，“主上您会背弃自己吗？”
“……”朽木忘川抬眼去看裂空，许久，淡淡的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了什么？裂空很想这样问，却最终沉默。
“罢了，反正……”朽木忘川叹息一声，抬手去摸搁在手边的斩魄刀。
反正什么？他没有说下去，裂空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或其他什么都已是无能为力，那么，就只能面对了啊。
“裂空，他……影现在怎么样？”朽木忘川低低的问。
“那名字只是为了方便称呼而起的，主上您大可不必介意。”裂空回答的和朽木忘川期望的完全不同。
“……”朽木忘川一时无言。他拐弯抹角的就是希望瞒过裂空，却被他一眼看透心中所想，这种感觉……还不坏。
“主上，您究竟在介意什么？”裂空突然抬起手为朽木忘川撩了一下耳边碎发，低低的问。
“我在介意什么，你不知道么？”朽木忘川语气淡淡，没有制止裂空的行为。
“……”裂空沉默，不知该说何是好。
他确实知道朽木忘川在介意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罢了，你还在就好。”朽木忘川抬手握住裂空的手，十指冰凉，“我会好好活着的。”
“……”裂空沉默的垂下头，声音如许清凉，“好的，主上。”
“……”朽木忘川抬手抚过裂空眼上的纱布，叹息一声，“辛苦你了，裂空。”
“……”裂空摇摇头，后退一步，淡淡的道，“那我回去了。”
“嗯。”朽木忘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四十、人皮鼓
更新时间2015…5…3 19：06：24 字数：2110
天色正晚，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清清冷冷，令人心忧。
朽木忘川坐在床上，默默地抚摸着膝上的面具。他一双黑瞳映出邪气四溢的面具，瞳仁黯淡，面容悲伤，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柔顺的好似瀑布。
“唉……”轻叹一声，他闭上了眼睛，手指扣住面具，将其在脸上比划，试探性的将它戴在脸上。
“吼——”一声嘶吼自心底传出，惊得他手一抖，面具直接掉在了床上。
“……”默默地看着越发显得狰狞邪气的面具，朽木忘川垂下眼眸，将它拾起，重新塞入怀中，左手拿起斩魄刀佩在腰间，光着脚下了地。
少年单薄的身子受不住夜间的寒气，在脚落地时便踉跄了一下，虽旋即站稳，却仍令朽木忘川眸色黯淡——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那时，该怎么办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朽木忘川行至窗边，伸手推窗，夜里的凉气顿时扑面而来，夹杂着细细的雨丝落在他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下雨了啊……”朽木忘川低低的自语，脸上带着回忆——上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呢？尸魂界多是晴天，上一次落雨，怕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吧。
默默地闭了闭眼，朽木忘川抬起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散着泠泠的暗光。
“……诛神戒……”朽木忘川眯了眼，细细的看着这枚戒指。
戒指做工很不错，不似粗制滥造的便宜货，上刻得花纹给朽木忘川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是何时在何处见过了。
“不是人类造的……”仔细地摩挲着戒指，朽木忘川低声自语了一句——这戒指的材质，不是人类可以拿到的。
“真是麻烦啊……”朽木忘川苦笑着转动着指间的戒指，思绪乱飘。
这戒指拿是拿不下来了，那么，该怎么办呢？这可不是小玩具，戴上也就戴上了，这可是刑具一类的东西，戴在手上，是个人都回怀疑自己的身份吧。
苦恼的捏了捏眉心，朽木忘川摇了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罢了，反正这戒指看上去与寻常戒指并无太大区别，戴上就戴上吧，想也没有几个人认识。”
自我安慰了一番，朽木忘川抬手欲关窗，却听到了一阵鼓声。
鼓声由小及大，由远及近，亢奋而阴沉，听上去诡异莫名，让人不自觉的头皮发麻，这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尽是恶鬼的哀嚎。
“搞什么，这是怎么了？”朽木忘川挑了挑眉，以他的阅历，自然是听得出这是人皮鼓的声音，只是，这人皮鼓需杀一万以上的人才可制成，那……是谁制了这个鼓，又在夜半时分将它敲响的呢？
彭——
房门被人猛然撞开，叶天闯了进来，神色慌张，一进来就吼：“忘川，忘川。别听！别听啊！”
“小天，你这么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傻子，当然判断得出这是人皮鼓的声音啊！”朽木忘川一时无语，叶天这叫……关心则乱吧，可是，居然忘了他的年纪，以为他真是个小孩子，这一点……实在无法让人苟同啊。
“啊，人皮鼓？什么是人皮鼓？”叶天傻乎乎的问道。
“你不知道？”朽木忘川无语扶额——你不知道跑过来干嘛，出丑吗？
“少爷，你冷静一点，他才不会有事呢！”冯岩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跑进来，很是无奈的道，“他的实力虽然下降的厉害，可他的阅历仍是我们的百倍啊少爷！”
“呃，我忘了……还有，人皮鼓是什么玩意儿啊？”叶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傻乎乎的问。
“人皮鼓就是以人皮为鼓，以人骨为锤的东西。制造一具人皮鼓，至少要杀一万人！”冯岩的回答很是简洁。
“一万人！”叶天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低喊了一声。
“从这鼓声判断，为了制成这具人皮鼓，至少杀了十万人。”朽木忘川看着窗外道。
“十万人！”叶天瞪大了眼，“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啊？！”
“不知道。不过人皮鼓响，就说明这里有一个大墓，而且很快就要打开了，届时，我们跟过去一看便知究竟了。”朽木忘川回答得很是冷漠，“对了，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啊？这个啊……当时你重伤昏迷，我们无处可去，为了躲避追杀便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是圣廷和暗黑教会的交界处，是个‘三不管’地带，在这里，只要小心一点，就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叶天认真的回答。
“哦，这样啊，那我们这次可走了大运了，有人皮鼓的大墓，规格绝对比你叶家去得那个遗迹高多了。”朽木忘川耸了耸肩，问，“怎么样，要去吗？”
“去挖人家的坟不好吧……”叶天迟疑了。
“那就不去呗。不过，这样的事一发生，这里肯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该找别的地方藏身了。”朽木忘川道。
“找别的地方藏身？你说的容易，你现在的实力顶多与我齐平，能躲过多少次圣廷和暗黑教会的追杀？”冯岩嗤之以鼻。
“那你的意思就是留下来喽。”朽木忘川撇撇嘴，“那我们就得进入墓穴。毕竟，一个佣兵不见财起意会让人怀疑的吧！”
“谁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是佣兵了？”冯岩反问，“而且，是个有一点理智的佣兵都不会进去那个墓吧！那可是在玩命啊！”
“拜托，整天刀口上舔血的佣兵会害怕玩命？贪婪是人的本性好不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忍住诱惑的！”朽木忘川嗤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吗？”
“你……”冯岩张口结舌。
“你什么你，要么进入墓穴，要么趁现在走人，没有第三种选择。”朽木忘川斩钉截铁的将话说死了。
“少爷，你看……”冯岩无奈，转身询问叶天的意见。
“这……机遇与危险总是相随的，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机遇，所以……留在这里吧，至于进不进去……到时再说吧。”叶天想了一下，两个都不得罪的道。
“……”冯岩闻言脸都黑了，却又无奈，毕竟这是少爷的意见，只得躬身拱手，道一句，“是。”
四十一、偶遇
更新时间20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