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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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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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般若笑得很清脆:“武则天还不如一个家庭主妇幸福。”

    这苏杭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不是都说两地分居最容易出问题吗?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梁夏说:“不要太死心眼。苏杭在昆明就没闲着,研究所里好几个小姑娘和他说不清,这可是老周告诉我的。”

    宋般若答:“你说他和兔子青蛙外遇我就信。”

    “你真的觉得他爱你吗?”梁夏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二十年了,盘亘在心中,他很想解开这个迷惑。

    宋般若似乎早有答案,她几乎没有思索:“他不是为爱情而生的。我不能那样要求他。我需要他就够了。我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和我过一辈子,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他很干净。最坏的想法,哪怕将来他身无分文,我也愿意养着他。如果我会有孩子,那么我孩子的父亲一定要是他。”

    梁夏的手机响了,但梁夏不接。

    梁夏粗鲁地打断了她:“算了吧,要不是你们俩有一腿,你才不会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宋般若开始抵赖:“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梁夏忽然将车门反锁上,“那我们不妨探讨一下。”

    宋般若命令:“把门打开。”

    梁夏不理她。宋般若便不再说话。梁夏扭过头,那妞一双妙目凶光毕露,看样子脱下高跟鞋照脑袋招呼是毫无疑问的事。他可不想自残。但他也没打开车门。宋般若忽然开口了。

    “其实苏杭说你喜欢我。”停顿了数秒,又说,“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后来,我们那以后,他就没说过。”

    “不要再对我说你们那个这那个那!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那个!”梁夏暴喝起来。他的手机不停地响,他置若罔闻。

    宋般若说:“毕业以后我也去昆明好了。”

    梁夏挖苦她:“你缺乏安全感,所以你需要一个完全能被你控制的男人。你不喜欢那种看男人脸色的生活。你无法容忍男人只不过比你多挣几千块钱,你就得忍受他居高临下对你指手画脚。你更无法想象如果嫁了个富豪那你的未来将如何悲惨。你向往家里是你说了算,现在的一切正是你朝思暮想的,你要的就是一个除了往家里拿钱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丈夫,你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你还完全不用担心你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虽然这个男人是那么英俊。你够自私了,也够能为自己打算,何必再和我假惺惺说什么不能留京的话,你早恨不得立刻飞到昆明去登基做皇帝了。武则天养着张易之,可你的张易之居然倒给你钱。”

    宋般若没有反驳,靠在后座上任梁夏将自己扒皮抽筋。梁夏说:“不过我承认这种婚姻会很美满的。总比除了大把烧钱只能常年独守空房的怨妇强。我祝你幸福。”

    宋般若接受了梁夏伸来的手,和他握了握。

    梁夏接手机,是周恕淳来电。说自己有些私事返京,问梁夏在哪里。老周的私事无非是忘不了北京的姑娘们罢了。梁夏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接你去。

    宋般若说就是你们这些花天酒地的男人让女人们宁可单身到死。

    梁夏把车开到宿舍楼下,看着宋般若上了楼,房间亮起灯。才掉转头去接周恕淳,车到长安街,忽然想起那个叫菱角的丫头。菱角说一小时后以后就完事了,梁夏便把周恕淳接到菱角上班的夜总会。

    周恕淳看菱角的表情,让梁夏知道那笔合同有希望了。

    新项目启动那天,领导们都到场祝贺。周恕淳容光焕发地站在队伍中央,拿着大剪刀对媒体镜头摆造型,梁夏作为项目发起人也在主席台,得到了不少记者的青睐。夷和农场井万州的关注度同样不差。梁夏胸前别着大红花,对着麦克风发言,演讲每告一段落,台下便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感觉真不错。

    仪式结束后庆祝酒会,歌舞团的姑娘们在宴会厅前方翩翩起舞,满场飞着孔雀舞裙和花冠。周恕淳拖着梁夏在领导席敬酒,酒至半酣,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梁夏发现苏杭从外面冲进来了。

    周恕淳反应迅速,掉转头疾步往卫生间走,一边走一边将酒杯放在路过的服务生的盘子里,梁夏见势不妙也跟着周恕淳往同样方向疾步走,苏杭在卫生间门口截住了他俩。

    截住就截住吧,好歹这里安全。

    苏杭有些气喘吁吁,不知是气的还是赶来太急,他先针对周恕淳:“周导,这项技术是有严重缺陷的!你不是不知道,最关键的几项指标都没有通过最终测试,这种粮食种出来会吃死人的!”

    周恕淳说:“不吃也死人,天天都死人。你不要拿实验室那些数据当宝,中国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我看没问题。”

    梁夏帮着合作伙伴上:“都成功申请到专利了,你有什么好说的,你比那些资深专家还厉害吗?我们可以节省除草剂和杀虫剂。”

    苏杭脸色苍白:“这些大豆玉米和棉花是美国Monsanto公司的产品,这些农作物能够抵抗一种叫‘草甘膦’的除草剂。而‘草甘膦’除草剂也正是这个Monsanto公司的专利产品!”

    周恕淳把苏杭往外拖,示意梁夏帮忙,苏杭用手指着他俩,没有力气说话,周恕淳拍苏杭肩膀,说小苏啊不要激动你太年轻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杭不理他俩,往宴会厅走。当然,他可以直接去找市长找书记甚至找到北京农业部的官员,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这件事情搅得天翻地覆,让周恕淳和梁夏不仅赚不到钱还落个千夫所指。是的,他可以。

    可苏杭毕竟只有25岁。

    一个25岁的没出过校门,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孩子。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会给周恕淳和梁夏造成多么重大的损失,他只是一门心思为了他天真的良知要阻止这件他认为丑恶的事。周恕淳和梁夏加起来快一百岁,对付苏杭这小家伙自然有胜算。

    于是周恕淳心脏病发作倒地了,梁夏扶起他大呼小叫,苏杭回头看见这幕,终于不往宴会厅跑,转身来到周恕淳身边,周恕淳像被掐住脖子般吸气,苏杭不停地说导师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周恕淳含着眼泪说小苏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16岁进校园我就发现你是个好苗子,老师有没有对不起你啊,这一路我辛辛苦苦把你带出来,你看看全国有几个25岁的博士副研究员?接下来我继续帮帮你,那你很快就能做博导了。你三十岁就比别的人少走了十几年弯路啊。我太伤心了啊,我和你爸爸一说起你就伤心,你爸爸总说你不争气,我还劝他,说孩子还小,过几年就懂事了。

    周恕淳呜呜的哭,梁夏拿袖口给他擦眼泪,苏杭眼圈红了,脸上神情极其痛苦,这孩子还是坚持他的想法:“那些粮食他们种出来给牲畜吃,牲畜都出现后代变异的现象。生殖系统受侵扰而发生异常是铁的事实。”

    周恕淳不哭了:“那么你应该了解在俄罗斯市场上,百分之七十属于转基因食品。俄罗斯人还活着,他们还在生孩子,他们的孩子没有变成异形。”

    苏杭不说话。他刚刚得知这个项目启动的消息。成天呆在实验室,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可一无所知不代表他不懂轻重,这项目的启动仪式动静如此之大,可见想要制止是多么困难的事。他懂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他懂那些风平浪静下的暗流汹涌。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苏杭不愿意放弃:“我要看你们的合同原件。你们种植面积多少,种类都有哪些。”

    梁夏说你看这些干什么只会越看越生气。周恕淳也说你还是准备婚事吧,你爸通知我你和小宋就快办事了,你看我送什么给你俩?

    苏杭颓然坐在地上,过了一会才说:“我写信给北京反映这件事。你们种你们的,我一定要反映上去。”

    周恕淳说:“小苏你不要逼着我找你爸爸。”

    苏杭没被他吓住:“除非你叫我爸关我禁闭,否则我就是要反映。我爸不会管这事的,我的事也从没找他帮忙。”

    周恕淳和梁夏对视。他俩都没说话。关苏杭禁闭,这真是不错的主意。 

14 是罪非罪

关禁闭不需要惊动当爹的。当妈的就足够。

    周恕淳把梁夏带到苏杭家。看苏杭的长相就知道母亲是个美人,苏杭母亲名徐旋。她的美丽远远超出了梁夏的想象。一个五十岁的女人,依然能让年轻男人产生出她是女性,她很婉约这样感觉的凤毛麟角。徐旋外公当年位至**王牌师统帅序列,麾下黄埔精英如林,这样血统的女人总有那么些“小资产阶级”气质,短发,白皙的鹅蛋脸,身材高挑,有舞蹈演员的婀娜却无舞蹈演员的空浮。

    徐旋。徐徐轻旋。名如其人。

    她主动和梁夏握手,梁夏脸都红了。他从骨子里仰慕这些贵族女人,这些女人到老都如画,是男人后/庭一株香远益清的山茶。宋般若也如此,只是她的优雅缘自世袭的部落,有些剑出偏锋,让人益发难以割舍。

    周恕淳开始告状。那个人前神王子一般的苏杭,就在此时突然变成了母亲和老师口中的顽童。

    徐旋给客人斟茶,然后坐回沙发削苹果:“我是杭州人,所以儿子叫苏杭。老苏常说,杭杭是国共合作的结果,性格别扭是正常的。说到底,儿子应该当爸爸的多管教,可是老苏就没闲的时候。好在这孩子,从小到大也没让我们操过心。我呀,一个人在家呆着,就想儿子陪我说说话,杭杭和我不贴心,等般若娶进门,我就有伴了。”

    这话题是梁夏心中刺。周恕淳像个街坊大妈似地打听,东西置办得怎么样了呀?日子定了没有?婚后是住家里还是在外面买房子呢?徐旋说我们两家商量好了在外面买房子,他们愿意回来住就回来。小宋说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

    徐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周恕淳,周恕淳让给梁夏,梁夏也不客气,接在手里狠狠地咬。

    “筹办婚事小苏自己得出面啊,他不能什么事都不管全推给你。”周恕淳愤愤不平,“我去替他请婚假,你们到欧洲给小宋买点像样的东西。那么水灵一个姑娘,别委屈了人家。”

    周恕淳拿胳膊肘捣梁夏,梁夏说宋般若这几天就到昆明。徐旋不知憧憬到什么美好未来了,满脸都是笑意,她嘴边闪现的小梨涡和苏杭嘴边的一模一样。

    宋般若嫁到这样的婆家,是会备受宠爱的吧。

    梁夏嚼苹果居然咬到了自己舌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周恕淳责怪他吃得太快,徐旋立刻又开始削苹果,说你喜欢吃就尽管吃吧,有的是。

    周恕淳又吹捧梁夏,尤其着力渲染梁夏在夷和农场与西南生物研究所合作项目中所起的作用。徐旋频频点头:多好啊年轻有为,看样子就机灵。

    周恕淳说梁夏没有父母,个人问题还没着落,徐阿姨给帮着物色物色吧。

    徐旋问小梁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梁夏说:“比宋般若漂亮就行。”

    徐旋和周恕淳都笑起来,他们觉得梁夏很幽默。可梁夏知道那其实意味着他们看不起自己,女人是消费品,有明码标价的。在他们眼里,自己和那一类女人不匹配。

    梁夏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只是永远追赶不及。在他艰难前进时,对手一日千里。他的自信总是在刚刚建起雏形时就被粉碎,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当你们说想拥有和我同样的东西时,我也能像你们现在对我笑的那样,对你们笑。

    老苏生小苏,小苏生小小苏。没有老梁,小梁生小小梁。小小梁对小小苏,希望能胜出。小苏娶小宋,如果小梁也娶小宋,可能小小梁胜出的机会更多。如果小梁娶菱角,那小小梁就很难说。

    菱角?梁夏愣住,那个问“你找老婆没”的菱角。

    菱角有机会嫁给苏杭吗?这问题与梁夏是否有机会娶到宋般若一样荒诞。

    婚礼是在部队食堂办的。可菜一点不比北京星级酒店的差。阿普奶奶说得对,那些酒店老板的心肝都被钱熏黑了,俱融卖三块一斤的蘑菇拿小碟撮几个就卖三百。即使如此,婚宴也该在北京星级酒店摆,那不是蘑菇几块钱一斤的问题。梁夏觉得老苏完全是在做姿态,谁不知道他肚子里想什么。

    穿着白族婚服的宋般若似文人墨客笔下描述的冶丽胡姬。

    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红铺新月,貂裘坐薄霜。

    玉盘初鲙鲤,金鼎正烹羊。上客无劳散,听歌乐世娘。

    按白族规矩,新郎新娘要喝辣椒酒。酒本来就辣,再加辣椒,很难下咽。白族语里,“辣”与“亲”的发音相近,酒加辣椒意味亲上加亲。新郎新娘共饮辣椒酒,表示亲亲热热。不仅如此,还将辣椒末撒进火盆里,辣烟四起。苏杭被呛得满脸通红,宋般若没事,笑着替他把剩下的酒全喝了,看客起哄,宋般若柳眉倒竖,看客便噤声。

    酒桌上梁夏和艾北坐一起。如今艾北的称呼改为艾科长了。

    艾科长,支行信贷科的艾科长。爱,我真的爱你。梁夏热烈地和艾北拥抱。他把菱角当做女友介绍给艾北。菱角现在的身份是文化部某领导的女儿。菱角从事的本就是文化事业,歌舞酒色,历史悠久的文化。菱角得了梁夏警告,谨言慎行,没露出什么破绽。艾北别提多羡慕梁夏了,艾北耳语,菱角这长相没必要生在那么好的家庭,哪怕穷家小户也能过上好日子。

    艾北真是洞察秋毫,菱角硬是凭长相过好日子撒!

    菱角毕竟太小,看见苏杭时两眼放光,完全呈现粉丝状态。加上多嘴多舌的艾北在一旁注解,小丫头越发难以自持,梁夏拿眼神警告她,小丫头立刻意识到谁才是衣食父母,嗡嗡地细声辩解:“我就是看看新郎官,他没有你漂亮。”

    梁夏教她:“喊苏哥哥。”

    菱角便喊,喊了还不算,菱角敬业,自己斟满白酒一干而尽,苏杭讶异的眼神看着她,梁夏说她是太高兴了没关系你随意你随意。

    艾北干得不错。不良贷款清收效果显著,信贷资产质量得到比较明显的改善。市行领导在年终述职时曾点名表扬。艾北发愁农户联保贷款发放额度一直上不来,梁夏说那些农民烂命一条不发就对了。老科长几年前的那三百万贷款,梁夏按月在还,十套公寓都已出租,租金可以抵消一部分月供,减轻了他不少负担。年中他又卖了两套小户型,提前还贷。艾北对梁夏手头的项目很有兴趣,一再叮嘱以后有机会好好合作。

    艾校长拿着相机要给四个得意门生留念,宋般若一枝独秀地夹在三个男生中间,快门按下以后,她雀跃地跳到艾校长身边,抢过相机,指挥三个人合影。

    杯盘狼藉后鸟兽四散,梁夏带着菱角回酒店。他觉得十分无聊。现在是宋般若的新婚之夜。

    美酒般的四个字:新婚之夜。

    梁夏对菱角说你跳脱衣舞给我看,边跳边说你叫宋般若。

    菱角拉上窗帘,站在席梦思上开始跳。菱角不傻,自己还有发挥:我是宋般若我爱梁夏,我爱死梁夏了。

    最后她脱光了仰面倒在床上嚷着梁夏来占有宋般若吧。

    梁夏双手交错握在一起,靠在软椅深处看菱角玉体横陈,菱角等了半天没动静,从席梦思上抬起脑袋看梁夏,梁夏神情疲惫,却涩涩一笑。

    菱角穿上衣服,给梁夏倒杯蜂蜜水。

    “你是不是喝太多了,头痛呀?”她轻轻揉着梁夏的太阳穴,梁夏从她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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