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卷山外山间峰岭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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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卷山外山间峰岭不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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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晴强压住回忆的闸门,止住泪流的趋势,望着苏辛,说道:”真心话么?”
  主动将苏晴搂在怀里,使劲嗅了嗅她头发间的气息,苏辛说道:”绝不向姐姐说谎,绝不使姐姐为难,绝不令姐姐伤心,‘三绝’嘛,我记得很清楚。”
  苏晴安心被他抱着,闭着眼睛,小声说:”谢谢。”
  苏辛微笑:”客气。”
  最终,商量好的安排是这样的,当晚不去苏晴订下的酒店,两人在附近的陌上度假山庄住一晚,由于第二天一早苏晴还有视频会议,便定于下午回家。
  车尾的灯光渐渐没于远处的弯道处,在陵园内,苏家老爷子的墓葬处,隐在暗处的身影慢慢显出,在墓碑旁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窃听装置。根据关于目标的情报,他根本不敢同步窃听,只能用更保险的手段收录下,等目标离去后来取,法子虽笨,却可以将他与目标直接接触的几率降至最低,他自己生还的把握自然更大。正欲离开,他却心思骤敛,电光火石间,用双臂护住面门,身形暴退,可迎面来的匕首竟好似又快一重,在守拙之势将起未起前,便钉入了他右手肩胛处,而对方却站在了他七步之外。他心下寒意大作,感受到自己进攻的方位全然被对方的气机笼罩,要知道这种暗里的勾当可不讲究围城必阙,对方是要自己退。取舍只在一念间,他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几次奔跳,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入夜,盘踞在L市各个领域顶层的龙蛇和巨鳄均收到了一条令他们茶饭不思的消息——苏家少爷回来了。紧接着的第二条消息传到耳中,便又将他们拉入了云里雾里。苏家姐弟同住,姿态亲密,再加上苏晴近年来守身如玉,对各路追求者始终不假辞色地婉拒。这让各家主事者的思量处就在于,此次苏辛回来,是以苏家人的角色还是津门杨家辛少的身份示人,利弊参半,自然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在市区的PUB一条街,洛吧是起步最早的,也是全市档次最高的休闲场所之一。过了凌晨,负一层的停车场里,不会亚于除经济萧条期以外的任意一场纽约车展,而对于家境殷实的年轻人来说,这里才是迎接崭新一天的最佳所在。按照本市好事者的说法,如果可以抢下洛吧一天的流水,根本不用去动银行的心思。不是没有同行眼红,想分一杯羹,可将自己的神通打出去,就像石沉大海,连个水花儿涟漪儿都没瞅见。前些年有个宁波来的老板投资本土建设,而这老板的儿子便在PUB街开了间酒吧,这位公子爷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例行检查的时候,就让洛吧的洗手间里出现了一包500克的海luoyin,指纹匹配后落实到了一个服务生,后来如法炮制,一年间令三家酒吧停业整顿。可是一年后,有人进行大量毒品交易被抓了现行,武警处处设卡,地方驻军将这位公子哥的酒吧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这少爷在床上临幸的漂亮姑娘,竟是边境上漏网的越籍毒骡,可以说是一身洗不掉的脏水。再后来竟是被PUB街的各家老板联手打了出去。洛吧依旧日进斗金,加上时不时与周边同行搞些各式各样的合作,渐渐地,也就没人去动歪心思了。
  当然,各路龙蛇可以服帖安稳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洛吧幕后的一位老板,乃”油老虎”王家的人。依旧身子硬朗的王家老太爷王上山,向来是本地的传奇所在,没有之一。相传早在建国初期,国家能源匮乏是大环境,科学技术又是一时落后,为了完成上级的指定要求,当时还年轻力壮的王上山领着王家四十多口青壮男丁,不分日夜的劳作。环境艰苦,事故频发,最惨的一次,油机倒了,当场砸死了二十多个劳力,随后而来的燃气爆炸更是让王家人死伤惨重。王上山虽心中悲痛,但仍是咬牙坚持,周边的百姓不断汇聚而来,在王家人的带头下,终究是靠人力建起了好大一个采油工程。后来的挖河防洪,王上山一家照旧是身在前线,没一句埋怨。在此之后,虽人丁凋零,但山东的玉林王家,也就有了”油老虎”的称号,而王上山本人的声望亦是达到了极点,按当时的话说,是只要人进了土,那就要立马修建事迹纪念馆的存在。时间走得飞快,现如今的玉林王,已然是庞然大物,枝桠错节,踏足多个领域,偶有家中子弟身陷灰色地带,在祖辈光环照耀下,也可酌情处理,并非太难接受。
  对于那些钟爱哥特风和重金属的公子小姐们而言,洛吧三楼向来是本市最佳的去处。身处走廊中,内里的音乐轰鸣声,好似要掀开包厢的大门。楼区经理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妇人,虽清丽不敌年轻,但熟透了的艳丽更胜当年,一颦一笑皆是勾人的刀子,定然可以兵不血刃,让情场上的雏儿三两下就得缴械投降。美妇人接了个电话,迈动步子走向里处的豪华厅,施施然推门而入,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仍是被袭来的声浪给弄的胸口一突,好似心脏被人活生生注入了一管子空气,不得自在,而她这纯粹下意识的反应动作,却让厅内注意着门口动静的牲口们心痒难耐,暗自吞咽了好几口津液。走向场间一个身材苗条却撑着一头金发大卷像条蛇一般疯狂扭动娇躯的萝莉,凑在耳边喊了几句话,小姑娘神情一顿,接着便爆出了一声分贝似比音响里的嘶喊声还要高出许多的尖叫,快步跑向沙发。
  “谁瞅见姑奶奶的包啦,在哪呀在哪呀?”
  同行的一位哥们立即将包小心拿起,并没有马上递出,犹豫了下,故意接话道:”小菜儿姐,你不是吧,几点啊就回啦?”
  “少套近乎,耽误姐姐时间,小心姐姐要你滚蛋。”颇为凶悍的姑娘将包一把扯过,转过头冲着坐在另一边的男子喊道:”传宇哥,我有事先撤啦。”然后不等回应,便急匆匆破门而出了。
  小姑娘嘴里的传宇哥神情不变,眼角余光注意着先前被晾在一旁的哥们,先是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又平缓压下。王传宇心中不觉一哂,若不是忌惮小菜儿那个做省公安厅一把手的父亲和做发改委对外办公室副主任的大哥,加上成功走进京城视野的张家老爷子还未退下政治舞台,那想必就不会这么简单平静了。向那位仁兄遥敬了杯酒,看到对方诚惶诚恐地应下,王传宇笑了笑,一饮而尽。
  还在包房内的楼区经理看着眼前这幕不大的机锋交错,心中并无什么波澜,只是有些一代人催生一代人老的感慨。看见被扔在角落的小高跟,想着绰号”小菜儿”本名张黄花的张家小公主刚刚是光着脚跑出去的,想去追怕是已来不及,心下无奈,只能走过去弯身捡起,同包房内几位小辈客人打过招呼,便退了出去。
  马路上,一辆红色Mini在一位小姑娘不断脱口而出”怎么这么慢”的抱怨声中委屈前行。其实张黄花是在脚丫踩在油门上的前一刻才发现自己又做了这件出门不穿鞋的家常”壮举”,心下自然是毫不介意的,当然小脚丫下传来的别扭触感被她自动忽略掉了。将车停在路边,也不去管是不是违章,就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美发店。店里老板娘已经放员工下班,正要关门休息的,瞅见跑进来的这位好久不见的祖宗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冲自己大喊大叫。拿了双棉布拖鞋给她穿上,又揉了揉她的脸蛋儿,说道:”魏姨先帮你卸掉这满脸的‘鬼’妆,再给你做头发。”
  “好呀好呀,要快呀魏姨,我要把头发染回来,啊,还要直回来……”张黄花满脸谄媚,道:”耽误了魏姨休息,下次再让魏姨罚啦。”
  “上蹿下跳的小菜儿,突然间做一副淑女样,是要会情郎么?”
  张黄花笑嘻嘻说道:”是呀是呀,魏姨真聪明,我相公回来啦。”
  ……
  普普通通的行政家属大院里,张家所在的小楼还亮着灯,父子两个在客厅喝着茶闲聊。
  “杨家事先没有与我们打招呼,那么苏辛这次的立场便已经摆的很清楚。十年前苏家落难,你爷爷并非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即便是避了嫌,但在暗里,我们也为苏家挡下了不少落井下石。这几年来晴丫头那里也是由你代表咱们家出面照拂,虽说都知道你妹妹和苏家小子有两家老人口头许下的婚约,可这两份情,苏辛心里有数,所以,你不能急,最迟三天,苏辛定会主动找上你,至于我这,他是不方便来的。”
  “爸放心,我来做。”张宏佳答道。
  常年身居要职的张广平在同自己儿子聊天时并没有什么上位者的气场可言,相反,张宏佳这几年的历练,他样样看在眼中,很是满意,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好。其实苏辛还小时,我对这娃娃是很满意的,可是……”瞄了眼儿子的神色,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因为晴丫头的缘故,你向来瞅他不顺眼,现在更是如此吧?”
  “爸,你说笑了。”
  父子两个相视一笑,突然间张广平身子一正,手中茶杯不稳,洒了些许,却顾不上地说道:”快把你妹妹喊回来,不对,喊回家锁起来。”
  张宏佳心中无奈,父亲终究还是想起了这茬,递过纸巾,又擦了擦地板上的水,说:”已经打过电话了。”
  “那就好,那就好。”
  张宏佳面露苦笑,说道:”这个时候,小菜儿怕是已经杀到陌上度假村了。”
  张广平神情一滞,道:”丢人呐,明天别出门了。”
  ……
  在张广平嘴中丢人的张黄花的确杀到了度假山庄,可车停在门口后,张黄花坐在车内揉着自己刚刚染回的直发,心中的豪气干云全然成了扭捏和难为情,几次鼓起劲儿,可还是一泻千里。
  “张黄花你不能这么没出息,你是谁呀?摧拉枯朽一束黄花,谁搁你面前那都是小菜儿呀,打倒狐狸精,拿下相公哥哥,继而笑傲情场,为你十七年的人生点下二百五十个赞,加油!”
  “张黄花你不能真把自己当成一盘小菜儿呀,你要是枯坐一晚上你那可恶的哥哥会笑话死你哒。”
  “张小菜儿你大爷的,你紧张哆嗦个啥呀,我不认识你了,太丢人啦。”
  “张小菜儿我对你彻底失望加绝望了,我已经不好意思说你了,可是总不能真在这等着吧……”
  最终,张黄花在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中纠结了大半天,果真蜷缩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良久,好像做到了什么美梦,张黄花嘴角甜蜜,咿呀道:”苏辛哥,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磨平时间差ing……

  ☆、和风细雨处(三)

  在山东最南线,距离L市将近400公里处,一行由假期没有回家的学生组成的游客队伍正走在南大寺古生物化石遍布的奇景之中,三三两两的欢声笑语不时传出,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和似银铃般的语调,在这雨后初晴的古刹,亦是另一番美景。队伍中罩着一身米白色运动装但依旧无法掩盖窈窕身段的小姑娘很明显就是被同行的男生大献殷勤的对象了,不咸不淡地回应了身边同学的招呼,回过头望了眼那个吊在最后面自称是他们学校教马克思主义的家伙,这人的厚脸皮让她心下略羞赧的笑了笑。先是腆着脸地以同一学校的师生情谊压着自己这边不好说话,再套近乎般地买了些讨喜的纪念品,还好没有自作聪明地为他们付香火钱,否则就要真的招自己反感了。但这人微笑着谢辞了寺里僧人的引路,任由他们到处瞎逛,还能信手拈来地向他们解释古迹的由来,一脸干净笑容其实是挺让人感到安心的,倒也不像个无良的浪荡登徒子,至少也虏获了身边几位密友的好感,同时成功吸引了那几个男同学的妒火,只是碍于他老师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而已。
  “南大寺同卧佛寺、朗公寺和普照寺并称琅琊四大古刹,因清泉密布的‘胜景’又被称为宝泉寺,于大德高僧善慧法师座下建于南北朝时期,系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如今在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中仍能感受到那种几经战火洗礼而不倒的煌煌大气,千年沧桑而成的深厚底蕴,的确称得上是北方佛教文化的重要修行道场。清明第二天来这,你们倒是无心之举做有心之事了。”
  一直在心里喜欢那窈窕姑娘的男孩,在身边同伴的怂恿下,终究不再默默寡言,鼓起勇气反驳道:”杨老师,无心与有心只是众生之间的说法,也是众生本为佛却终究成了众生相的根本原因之一,我们刹里说刹已是痴妄,如何还能佛前说佛呢?”
  那位窈窕姑娘皱了皱眉,心中多了丝不喜,但也好奇这位杨老师要如何答话。
  自称杨老师的男子心中也是稍有诧异,脊椎骨不觉间直了几个角度,依稀间有些岳峙渊渟的宗师风范隐约流露,微笑道:”子语子不语,佛闻佛不闻。”
  男孩略有不甘道:”除去这里,我还去过青岛的琅琊台,那现在说的这么多的琅琊,到底指的是哪啊?”
  那位杨老师哑然失笑,说道:”琅琊自秦时起指的便是山东沿海一带,像是琅琊郡、琅琊道、琅琊邑或者说是琅琊县……”
  看到同行的男同学就要张口打断,小姑娘抢先说道:”杨老师怎么看沂州四大古寺呢?”
  “卧佛寺又叫作普济寺,沂州四大寺,两普一泉一朗公,当然是千秋各自。但就我个人而言,朗公寺上寺中的碑碣石刻,下寺尼姑庵前的‘天桥’,都是更有吸引力的存在,因为这些都是众生自身力量的宣召,尤其是悬崖乱石间的‘万年松’,昂首苍龙,怕是要成精了。”男子在心中想到,其实这松很像自己那位弟弟,那位杨家恶犬。眼角瞥到了熟悉的身影,男子告辞道:”刚刚提到了琅琊台,还有机会去的话,记得要在秦皇雕像下许愿,很灵的。愿各位玩得开心。”
  转过长廊,见着了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杨姓老师换上一副真诚笑脸,走上前说道:”我才刚到山东地界,还是故意在最南边下的飞机,结果一到酒店就被勒令哪都不许去,就地等三叔的消息,难不成三叔你在侄子身上植了定位芯片不成,或是我还未长大,仍需要三叔的庇佑,以免闯了篓子要投向三叔的怀抱好找些安慰。”
  中年男子爽朗笑道:”我倒是盼着颜邺你可以不这么少年老成,趁着年轻多摔几个跟头,免得将来犯些要三叔都头疼的大错。”中年男子顿了顿,继续道:”你父亲让你不要插手,你倒好,反而自己凑上来了,我仓促间接到你父亲的消息,还好来得及,将你截到这。”
  “原来是父亲的意思。”杨颜邺赧颜,道:”其实小弟他,是心有善念的。”
  “可他胸藏沟壑,狼子野心也是不假。”杨家三叔双手按住凭栏,继续说道:”我派去的人被废了一条胳臂,无功而返。”
  杨颜邺皱眉,问道:”小弟亲自出手?”
  “这倒不是,他多少要照顾咱们的颜面,但可以肯定,是他的人。按照大哥的吩咐,我只公开了苏辛的行踪。”
  “好吧,到此为止最好,免得真触了他的底线,小心他做条中山狼,反出家门。另外,我一直想和父亲谈一谈,小弟要做的事,是长杨家颜面的,且归根到底,对我们并无害处,也是咱们欠人家的,我们袖手旁观就好,不应该去拦路才对啊。”
  杨家三叔笑道:”是啊,袖手旁观?”
  杨颜邺无奈,说道:”原来是在这儿等我。既然如此,我自是不能继续北上了,那就和三叔一起回去。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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