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秘密,带着禁忌的味道,是一种幽幽的香。
悠然双手撑着脸颊,眼睛像是2000瓦的日光灯,霍亮霍亮的。
旁边的同学坐不住了:“悠然,经过一个暑假,你对辅导员的仇恨更深了?”
“何以见得?”悠然心跳了一下。
同学说出原因:“你看辅导员的眼神,好像是要把人家给活活吞下去,还不吐骨头那种。”
“用刀割比较文明。”悠然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险,实在是险,悠然决定以后在公众场合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晚上回到寝室,大家一个假期没见面,自然是非常想念,照例开起了卧谈会。
四个女生,两千只鸭子,差点将房顶掀翻,话题从周董侯佩岑蔡依林的三角恋,到谁的大腿成功瘦了一厘米,最后出了一个小型爆炸新闻——教育系的一名大二女生和自己的班主任相恋,并发展到珠胎暗结的地步,而更重要的是,那名班主任是已婚人士,家中夫人知道后,不吵不闹,暗中收集证据,转移财产,主动提出离婚,将其赶出家门,没让带走一根针线,最后的最后,还将前夫和女学生的事迹告知学校领导,让其身败名裂。
听闻那名老师抓住前妻,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将这件事捅出来吗?”
前妻看他一眼,淡然道:“你结婚时还答应我这辈子只看我一个,结果呢?”
就这么,那位老师被学校辞退,而女学生也被劝退,两人下场凄惨。
这则八卦让悠然冷汗直下。
虽然屈云是无妻无子,自己是无夫无女,但他们毕竟是师生,这种恋爱,总有些暗黑的。
如果学校知道了,指不定两人也是同样的下场。
但是,悠然一回忆起屈云那张俊颜,理智便被冲淡了。
在她没有留意的期间,话题已经变更,但话题的中心人物是悠然最熟悉不过的屈云。
“你们发现没,辅导员好像又帅了。”
“就是,好像是更有男人味了。”
“真想扒开他的衬衣看看那胸肌的形状。”
“咔嚓。”
“……咦,什么声音?”
“好像是悠然在嗑瓜子。”
“其实,我更想扒下的,是辅导员的裤子。”
“喀嚓。”
“悠然,你磕瓜子怎么这么用力啊,小心把牙齿给磕破了……对了,其实我不仅想扒他的裤子,更想和他米西米西来着呢!”
“我也是,咱们说定了,以后你们俩一个负责扒衬衣,一个负责扒裤子,我就第一个上。”
“凭什么啊,我要第一个。”
“诶,当我不存在呢!”
“好好好,国际惯例,划拳决定。”
“咔哒!”
“悠然,你是在磕瓜子还是在啃木头呢,听着怎么这么吓人?”
悠然没有做声,而是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被子,郁闷万分。
这些个色女,居然当着她的面讨论怎么强她的男人,悠然的高血压都差点气出来了。
但在隐秘的关系之下,悠然连阻止她们意淫的立场都没有,实在是悲剧。
就因为这,悠然发誓,自己一定要抢在她们之前扒下屈云的衬衣和裤子,并上了他。
第二天,当屈云见到悠然时,很自然地便从她的眼中发现了不正常的东西。
“你似乎是有着某种打算。”屈云坐在沙发上,长腿两只,相互交叠,右手轻捏着鼻梁,头微低,额前发丝和睫毛有了一瞬间的重合。
黑色与黑色,流溢了他整个内在和外围。
而他平放在沙发上的左手则握着那平光眼镜的镜架脚。
即使不是良辰,也算得上是美景,为了这个原因,悠然说了实话:“我打算吃了你。”
闻言,屈云抬起了薄薄的眼睑,那眸子若一泓流水,起了微弱变化,如清溪之中飘散的几缕桃李花瓣,尽显淡雅艳色。
接着,他忽然倾斜身子,伸出白玉般的手,挑起了悠然的下巴。
悠然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
来了,来了,第二次的kiss来了。
可仔细感受之下,悠然觉得屈云的动作有些不对,他并非是温柔地挑起自己的下巴,而是略为用力地将自己的嘴捏成O型。
悠然的一口白牙齿,就这么暴露无遗。
接下来,屈云说了这样的话:“牙都没长齐,还想着吃人了。”
悠然如石化般地坐了三分钟,之后面目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向着厨房走去。
“干什么?”屈云问。
“拿菜刀……剁了你。”悠然回答。
屈云一派悠闲:“别白费劲,在知道你要来之前,我就已经把菜刀给藏起来了。”
悠然:“……”
习惯有时候是个很好的东西。
就像现在,悠然习惯了屈云的打击,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开学后,表面看来,生活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比如说悠然吧,就因为陷入了不可曝光的恋情之中,每天必须要绞尽脑汁思考究竟该和屈云去哪里约会才浪漫,才安全。
不过,因为热恋分泌的荷尔蒙,这样的困扰在悠然品尝起来,也是甜蜜。
肆虐了好几个月之后,天气终于凉爽了些许。
这日,屈云便带着悠然来到城外郊区度假村中喝茶赏风景。
屈云坐在藤椅上,两只长脚还是照例地交叠着,闲适优雅,而他的手,则捧起紫砂小茶杯,慢慢啜饮着。
他闭着眼睛,在夕阳的光照下,薄薄的眼睑有种透明的质感,像是能看见那些幽幽的细小的血管,以及里面涌动的带着情绪的血液。
那唇,轻触在紫砂茶杯上,柔软若花瓣。
少顷,屈云放下茶杯,轻声道:“我带你来是看风景的。”
在他这么说的同时,对面的悠然则是双手捧腮,充满爱意地看着屈云。
“你更好看。”悠然这么回答。
“很多时候,”屈云道:“我都有想把你掐死的欲望。”
“很多时候,”悠然道:“我都有想把你拖上床的欲望。”
屈云认为,跟一个脑筋不太清楚的人说话没什么意思,因此他选择缄默。
悠然则更明目张胆地用眼神肆虐着屈云的脸庞,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来,抚上他的鼻子。
屈云的鼻梁,临近山根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手指触上去,会感受到一种微微的悸动。
可屈云似乎不喜欢这样类似戏耍的碰触,他抓住悠然的手,问道:“做什么。”
“别这么小气,摸一下就好。”悠然道。
“这种亲密的动作,被认识的人看见,不太好。”屈云道。
“有什么不好的?”悠然的脑子开始转许多的弯:“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认为和我在一起很丢脸吧。”
“不是你认为,我们的关系需要保密的吗?”屈云不接招。
“可是这里根本就不会有认识我们的人,”悠然将头弱弱地低下,哀怨地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嫌弃我了。”
“放心,”屈云早已习惯了悠然的戏剧细胞,他重新端起茶,悠悠说道:“就算要嫌弃,也得等吃到之后再嫌弃。”
“你以为这么说了之后,我就会不再觊觎你的肉体了?”悠然哼哼一笑:“死了这条心吧,我一定要污你清白。”
屈云抬起头,叹口气:“我记得刚认识你那会,你明明没有这么开放的。”
“因为,那时你又不是我男人,我干嘛对你开放?”悠然给出一个非常合乎情理的答案。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屈云问。
“是的。”悠然点头,连犹都不犹豫一下。
“既然这样,”屈云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趋近身子,声音带着一点邪邪的味道:“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而且,只开一间房……怎么样?”
说完之后,屈云就这么看着悠然,那眼神,仿佛是去阿修罗道中浸染过一番似的。
他在等待着悠然的回答。
悠然沉默了许久,许久,许久。
最后,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终于不负众望地说道:“我看,依着我们俩的体力,还是连续住个三晚吧。”
这次,换屈云沉默了许久,许久,许久。
房间自然没有开,两人当夜就回去了。
悠然提出想去屈云家休息,但屋主不同意,因为以学校为中心,半径三公里之内,都是危险区来着。
于是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内容上。
“你还说不是嫌弃我?”悠然继续哀怨。
“是你说不想被人知道我们在交往的。”屈云淡淡解释。
“那为什么你连反对都不反对一下就同意这个提议呢?其他的男人一般对这种提议都是强烈反对的。”悠然痛数男友的绝情。
“其他男人?能够举下例子吗?”屈云的声音又开始轻了许多,这是他某种情绪的先兆。
可悠然接下来的话,将那种情绪彻底扼杀在摇篮中:“电视剧上的大部分男人。”
屈云:“……以后来我家,不准再看电视了。”
“反正,你就是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俩在一起。”悠然的脖子,低成委屈的弧度。
屈云停下脚步,悠然也跟着停下。
“既然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们就干脆把关系公开吧。”屈云提议。
“真的?”悠然慢慢睁大眼:“你真的愿意?”
“免得被某些人说我还不如电视剧中的男人。”屈云握住悠然的手,平视前方:“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公开吧。”
悠然先是不解,但接下来,当顺着屈云的目光看去时,她就解了——前方,是悠然同寝室的两个好友姐妹。
就在她们的视线看向这边的前一秒,悠然没有任何犹豫,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将屈云给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草丛中。
接着,悠然若无其事地跑上前去,和室友们相聚,再若无其事地和她们回了学校。
第二天,悠然去学院拿资料,在办公室中碰见屈云时,悠然看见,他漂亮的额头处,有了一处青紫。
“哟,屈老师,这是怎么了?”旁边的一位老师问道。
屈云轻飘飘地看了悠然一眼,再轻飘飘地说道:“被一只猫给绊倒,撞在了石头上。”
“真的假的,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但猫有事。”
“那只猫怎么了?”
话说到这,屈云嘴角划出一道尖锐:“那只猫,将会被我给剥皮去骨,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之后,整个办公室开始出现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冷气流,嗖嗖嗖的。
而悠然,已经是牙关打颤,骨头咯吱了。
那天之后,悠然决定躲着屈云几天,原因很简单——她不想成为一只被剥皮的猫。
这一开学,就是大三了,因为悠然没有考研的心思,因此这个大三对她而言,应该是继续吃喝玩乐的好时光。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悠然在刚入校时,因为无聊,参加了学校的戏剧社,但热情很快消逝,从此就没怎么参加过那个社团的活动。
但这一年开学,戏剧社的元老们都升入大四,奔入找工作的行列,于是,便不得不将戏剧社社长的职位交出来。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只能由大三的来接此重任。
而大三的共有5个人,其中一个因为太过痴狂戏剧而休学,现今成为精神科的常客;其中一位政治觉悟挺高,忙于参加党校培训,急着发光发热,没有时间参与这类无意义活动;另两位因为戏剧而恋爱,因为恋爱而交恶,因为交恶而发誓再也不进戏剧社。
因为以上的种种种种,悠然成为了戏剧社社长的唯一人员。
本来,悠然这种懒人,是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但刚好学院为了鼓励学生多多参与社团活动,丰富课外生活,便做出凡是社团领导便可以在学期末的奖学金评比中多加两分。
可想而知,视钱如命的悠然自然不肯丢弃这两分,也就是说,她答应了。
当前任戏剧社社长将活动场地钥匙交给悠然时,眸中那种委屈与无可奈何的神色让悠然怪不舒服的,活像是将一个清白大闺女交给自己玷污似的。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再怎么舍不得,还是要交的。
这学期的悠然,除了屈云的女朋友外,又多了一个头衔——戏剧社社长。
那两分确实不好得,悠然在隔天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秋老虎终于来了,晒在人手臂上像是涂抹了辣椒似的,热辣辣的。
但在这样的天气中,悠然必须在中午时分,在大太阳底下坐着。
新生入学,无限的激情,无穷的热血,这是多么好的免费劳动力外加摇钱树,所以每个社区都拼尽全力想要招到尽可能多的新生。
所以这一个星期,在操场上每个社团都摆起了桌子,等待鱼儿的上钩。
只要有貌似新生的人过来,马上冲上去,用比秋老虎还厉害的热情道:“同学,加入我们xx社团吧,让我们为您的生活添姿彩!”
那阵势,不知情的还以为误入安利传销总部了。
这样的工作,体力消耗很大,所以每个社团的人都会轮班坐阵。
悠然本以为这种小事是用不着自己这个社长出头的,但是她错了,她不但被安排了轮班,还被安排在中午。
黑暗,实在是太黑暗了。
悠然一边趴在桌子上,一边用动感地带送的扇子有气无力地扇动着。
可是那桌子,那风,都像是被煮过的,烫人。
悠然实在是忍不住,大吼一声::“为什么要安排我出台!!!”
旁边的小虾米满头黑线:“社长,出台的那是小姐。”
悠然:“哦,那我们就是坐台。”
小虾米:“……”
为了避免吐血,小虾米自动跑去买冰淇淋,悠然则将头摆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正在昏昏欲睡的阶段,忽然有人大力地拍了下桌子。
悠然抬头,看见了一位青春少男。
说实话,长得不错,五官端正俊秀,运动型的,穿着篮球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毛很黑很粗,像是倔强的鸟,想要挣脱束缚。
“我是来报名的。”少男道。
悠然仰望着这位看上去青春洋溢的大一新生,喃喃道:“你是小新?”
“我姓龙。”龙翔皱眉。
“不,你是小新。”悠然很肯定。
“哪个小新?”龙翔非常不耐烦。
“蜡笔小新。”悠然淡定说道。
龙翔:“……”
在吐血三升之后,龙翔深呼吸一口,接着重复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报名的。”
“好,先填表吧。”悠然递给龙翔一张表,接着耐不住困意,继续趴着养神。
刚要入睡,又被龙翔一巴掌拍醒:“起来,我填好了!”
态度嚣张,语气不耐。
“我是戏剧社的社长。”悠然拿出自己的头衔,想让这位成年英俊版小新对自己客气点。
但是没什么效果。
因为蜡笔小新竖起两道浓眉,用一贯不耐烦的口气道:“我管你是谁!神经病,花痴!”
其实,悠然也时常被屈云骂心智有问题,但那是被自家男友骂,悠然觉得毫发无伤。
可现在而今眼目下,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骂,悠然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所以,悠然说了下面的话:“小新,我们不会让你进戏剧社的。”
“为什么?”龙翔的眉毛再度竖起,黑色的瞳眸中有了暗红的火。
“因为,”悠然看着龙翔那抢镜的眉毛,缓缓说道:“因为我们戏剧社,已经有了咆哮马类型的演员了。”
龙翔隔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悠然这句话的意思,而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成功地彻底地转型成了咆哮马。
“臭女人!!!”龙翔